萧轲小心翼翼地辍着,片刻功夫便跟着他们来到一处荒废的房子,怕被发现,他来到了隔壁街的屋顶,借助一个榕树的树杈,隐身在其中,只是距离有些远,他听不清里面的对话。
只见梁丽华举着火把,和那袁姓少女在屋内指指点点,陈金香与另一个莲花宫弟子在一前一后地在房子外戒备着,乌木的身影则在屋内来回走动着。
约莫一炷香后,乌木他们一起出来了,只听那袁姓少女微笑道:“我们误会道长你了,颖儿替丽华给你赔个不是。”
乌木道:“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嘛,好在凶手落下了重要的物证,不然我真是百口莫辩啊。袁姑娘、梁姑娘,既然凶手已经找到,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说完躬身一礼,便欲离开。
袁颖儿还了一礼,道:“我们还有要事,就不相送了。”待乌木走后,她转身对梁丽华道:“丽华,你和香姐找一下周捕快,将那姑娘的尸首暂时放义庄吧。”说完,她也转身没入了漆黑的街道中。
眼看着他们一一离去,萧轲站了起来,心中想道:“他们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凶手的呢,这个乌木还真有些门道,那袁姑娘看起来也很是精干……阿香姐姐等会儿应该还会回来,我要不要和她见上一面呢?”他看了眼有些朦胧的月亮,见天色甚早,便又坐了下来。
几只饿疯了的蚊子,不知死活地在萧轲身边转悠着,被他拿树枝一一点死了。眼看左右无事,又对方才乌木等人在屋里的举动生出好奇之心,萧轲左右看了下,手掌在房顶一撑轻飘飘地来到地上,然后几个快步来到了那房子的院中。他刚想拿出火折子进屋,忽然身后传来乌木的声音:“阁下让我们好等啊。”紧接着,那袁颖儿和梁丽华也站在了两边的院墙之上。
萧轲心中泛起一丝苦笑,瞬间明白了他们的套路,他转过身,对慢慢走进的乌木摇头道:“这位道兄,我并不是你们要找的凶手……”
墙上的梁丽华讥讽道:“这大晚上在这里鬼鬼祟祟,难道你要跟我们说是来散步的?”
萧轲感受到了众人在自己身上扫射的目光,深呼了一口气,左右看了下,没看到香姐,正想开口,唰唰两枚暗器打了过来,他脚下两个小腾挪,轻而易举地避过了。原来是梁丽华看到他左顾右盼,以为是要逃,所以忍不住出手了。
乌木看到萧轲躲避暗器的身法巧妙,缓缓抽出背后的长剑,“想必阁下的师承也并非三教九流,何以犯下此等罪孽。”
那梁丽华不耐烦地说道:“何必跟这种人说那么多废话,臭道士,你要是怕打不过他,让本姑娘来。”
“如果我说,我是来找朋友的,你们信吗?”萧轲脸上泛起一丝苦笑,转身对墙上抱剑而立的袁颖儿道:“我是香姐的朋友,嗯,多年前的朋友。”
袁颖儿双目精光一闪而过,微笑道:“愿闻其详。”然后她在空中打了个响指,不一会儿,陈金香和另一个同门便飘身来到她身边。
萧轲对陈金香行了一礼,笑道道:“阿香姐姐,还记得我吗?十年前在渔村一起吃炸鱼的那个小轲啊。”
陈金香闻言眉毛一扬,纵身来跟萧轲跟前,点燃一根火把,看了几眼后,哈哈笑道:“还真是你这个小鬼。”说完,绕着他又是好生打量一番,看得萧轲有些发窘后,才转身对袁颖儿道:“袁师姐,这小子我认得,他不是那个采花贼。”
众人看到陈金香的举措,知道萧轲与她确实相识,但还是戒备之心还在,梁丽华哼声道:“就算你认得香姐,那又怎样,你还是摆脱不了嫌疑。”
陈金香哈哈笑道:“我相信他不是,这小子从小就害羞,借个水缸做胆,他也不敢做那等事。”然后转身拍了一掌萧轲的肩膀,“你小子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快如实交代。”
听到陈金香前一段话,萧轲脸上又是一热,对众人环抱一礼,便将方才在客栈的所见所闻、以及跟随之事择重点说了。
众人这才收起武器,陈金香则又打了他一掌,埋怨道:“臭小子,见到我也不第一时间相见,还好他们给你辨明的机会,不然唰唰几剑你就死翘翘了。”
萧轲于是对众人又环抱一礼,再表歉意,心想自己确实有些不该,上次跟阿岚也是,如果单刀直入地相认,想必也不会造成这等误会。这时,袁颖儿她们也来到了院中,萧轲又一一行了见面礼。
乌木走到萧轲面前,对他拱了拱手,道:“萧兄方才在那边房顶,可曾发现可疑之人?”
萧轲摇头道:“未曾发现,乌木道兄何以觉得那凶手会去而复返?”
乌木微笑道:“萧兄里边请。”说完点燃一个火把,转身进屋去了。
跟着乌木来到屋内,萧轲看到一个半边衣袖被撕去的少女躺在地上,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模样还算标致,只是七窍流血、两只丹凤眼又睁得大大的,着实有些渗人。在旁边不远处的地上还有一把的短剑,剑鞘上镶着的那两颗龙眼大的夜明珠异常地亮眼。
萧轲从小到大没怎么见过死尸,此时看到这等惨状,心中有些发怵,对尸体行了一礼,转身疑惑地看着乌木,道:“请恕在下愚钝。”
乌木道:“想必萧兄也看出这姑娘是会武之人,从她的衣服首饰来看,想必她的家境也不错,故而不难推出这把短剑应该是她的。而凶手杀了人没有拿走这价值不菲的宝剑,想必也不是劫财劫色之人。我方才仔细查看了这屋内的脚印,哦现在这些是我们踩乱了的,还有这姑娘的鞋底,猜想她不是被人掳来的。那这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家为何会来此荒宅呢,我想她应该是和熟人一起来的,或者说她是来此会见一个她自认为很是信得过的人。”
萧轲道:“这么说,杀她的便是她的熟人?可是乌木兄是怎么断定这个人一定和她相熟呢?她也可以基于某种原因,和一个陌生人在此会面,或者说她本来是来见一个熟人的,结果发现来人竟是他人。”
忽然身后传来袁颖儿的声音,只听她道:“萧朋友的推测也不无道理,但我想她是和那人聊过一阵才被杀害的。请看墙上的这个火把和上面的烟熏程度,而据乌木道兄所言,他进来时火把还有些余火,那我想它至少半个时辰。从这边的脚印来看,这个火把并不是死者放的,这几个脚印是我的。”
萧轲顺着袁颖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地上除了几个七寸多的脚印外,还有几个印着小花的脚印。看到袁颖儿有意无意地看了两眼自己的鞋子,心下立即明了,知道她在对比自己的脚印是否与那相同,心想这女子的心窍还挺玲珑的。然后他也下意识地看了乌木的双脚,发现乌木的鞋子明显比那脚印大了一号。
袁颖儿接着道:“既然火把是凶手放的,那当时屋内的亮度,足以让死者看清凶手的面目。但这里并没有过多的打斗痕迹,而且死者也并没拔出自己的佩剑……”
乌木插口道:“这点是袁姑娘发现的,其实,从另一角度也可以佐证,凶手并无隐瞒死者自己身份的打算,不然他也不会点火把,并让它燃了这么久。”
萧轲道:“所以死者在这里和凶手待了很长时间才被杀害的?”
乌木点头道:“这里并没过多的打斗痕迹,应该是凶手临时起了色心,而我听到的那声叫喊,应该是凶手撕破衣袖时,死者发出的。可惜我还是来晚了一步,估计那凶手听到有人进来,害怕自己恶事被人发现,所以才狠下下手。”他指了指那女尸,摇头道:“她是被人一掌击碎了天灵盖。”
袁颖儿道:“我看过死者手臂,有一淤痕。应该是凶手发难时,死者想拔剑,然后被掌力切的,这也很好解释了,剑为何掉到了那。从方才的脚印来看,她应该是稍作反抗,然被点了穴道。可能她至死,也没想到凶手最后会对她痛下杀手吧。”
乌木指了指房梁道:“我进来时,凶手应该还躲在上面,只可惜当时和梁姑娘一直游斗,错过了搜寻的时机。”
忽然梁丽华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怪我出手和你打架,进而放走凶手咯?”
乌木连忙道:“在下并不是那意思,如果当时我思虑周全,也不会到客栈那边去,只要还在这房子周边,也不会让那凶手轻易逃脱,这个怪我。”
袁颖儿轻轻咳了声,门外的梁丽华哼了声后就没再言语了,袁颖儿笑道:“我师妹性子急了些,还请乌木道长不要见怪。”
乌木道:“没有没有。要不是梁姑娘的点子,我们也不会结识到萧兄了。”
萧轲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是在下坏了你们抓凶的行动,真是惭愧啊。”
乌木道:“哎,萧兄不必自责,这只是我们的设想而已,那凶手会不会回来我们谁也不知道。方才只是想凶手既然害怕自己恶行被人撞见,想必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头的人,杀人后应该也会在附近观察一番,或者从我们身上确认一下自己没有暴露。故而我们才在门口说找到他留下的某个证物,并确定他的身份。如果他在旁边,要么会回到这个屋里确认一下,毁尸灭迹,要么会对我或者袁姑娘她们下手。我其实一直没离开,袁姑娘她们也只是在附近,未曾想和萧兄发生了误会,这或许也是我们该有的缘分吧。”
萧轲道:“如果凶手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只怕我的出现,已经打草惊蛇了……”
袁颖儿道:“应该没有,我们在附近也没发现可疑之人。当然如果那人像只耗子一样在某处一直窝着,那即便你不出现,我们也无法把他引出来。所以,萧朋友你也不必介怀了。今晚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我方才已让香姐他们去请这边的捕快了,由他们出面把人放义庄吧。依这姑娘的家世,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寻上,我们将相关线索告知捕快,届时让她的家人去查吧。”
乌木知道莲花宫的人不可能真的这么置之不理了,要知道莲花宫对那些“辣手摧花”的行为一向都是深恶痛绝的,袁颖儿这么说是不想自己介入太多……想到此节,他微笑说道:“也唯有如此了。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哎呀,刚好饿了,袁姑娘、萧兄,我们要不等下到方才那客栈喝杯水酒,顺便来点夜宵?”
萧轲点头道:“好呀,刚好我也住那边。”
袁颖儿微笑道:“我们还有其他要事,就不奉陪了,下次有机会我做东,再请两位痛饮一番,如何?”
乌木笑道:“那我记下了,想必这里也用不着我和萧兄了。走吧,萧兄咱们喝酒去。”莲花宫虽然不算歪门邪道,但因起老祖宗和掌门做事都有些“乖张”与“邪气”,且与黑道其他门派始终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是以武林正道都将她们划分到那边去。乌木虽然不介意和她们打交道,但想着师门长老们的教诲与平日里听到关于莲花宫惩戒男人的事迹,他情不自禁地晃了下脑袋,对于袁颖儿的婉拒也不以为意,觉得如此也好,免得回去又要挨那些老家伙们的唠叨。
萧轲刚想说话,袁颖儿对他笑道:“萧朋友请放心,假如你明早还未离开,我会让香姐去客栈找你。你们多年未见,想必也有一些私己话,只是今晚我们确实有要事。”萧轲闻言一笑,对她行了一礼,然后和乌木并肩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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