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在露西娅的屋子里坐着,虽然维吉尔一家是在楼下厨房内低声讨论的,但是对于听力极佳的百川来说,基本跟在她前面讲话差不多。露西娅刚吃了药,终于能睡下了,只是还是低低咳嗽着,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百川想抓了抓头发,却只抓到头上的软帽。现在药丸只有半颗了。当时跟亨利·阿格里帕交手,她吃下了半颗回春丸,背着蒙克逃出了济贫院。她盯着裙摆上蕾丝花边发呆,想起了自己那套留在魔法师的衣服,心里琢磨着,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去拿回来。不知道师傅在底比斯怎么样,现在自己对于远古太阳神的左臂的下落一点头绪也没有。
等了一会儿,那边的讨论终于有了结果,在艾米丽的强烈要求下,维吉尔先生终于同意了。但是表示,保留报警的权利。艾米丽高兴地推开房门,告诉了百川这个好消息,“百川小姐,我爸爸同意了!请你帮帮我姐姐吧!就用你说的那个药!”
百川点点头,从脖子里掏出了一枚青铜号角项链,虽然号角不能再召唤摆渡人,但是百川依然好好的戴着。她轻轻在号角的头部敲了敲,一棵黄豆大小的茶褐色丸子滚了出来,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只能半颗了。
“这就是那颗神奇的药丸吗?”艾米丽有些紧张的两手握起。
“这是我教中的秘药,能够起死人,肉白骨。现在只有这半颗了,具体吃下去会有怎样的效果我不能保证,但是肯定比现在要好。”百川认真地说道。
艾米丽点点头,她知道普通的药物已经治不好露西娅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这位拥有异能的东方女士身上,毕竟她在底比斯展示了未知的力量。
百川让艾米丽扶起露西娅,然后打开她的嘴巴,将药丸塞了进去。回春丸是“华佗”庆阳在世的时候所制作的,但是他陨落在上一次的神战中,火种至今没有找到。这也是为什么阐教想要寻回“佛陀”的转世的原因之一,教中的治疗相关术士太少了。
药丸慢慢在露西娅的口中融化,艾米丽在一边焦急地等待着。维吉尔夫妇在门口站着,既担心又期待,维吉尔夫人甚至没想起要做晚餐。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众人都被吓了一跳。艾米丽看了眼父母和床上紧密双眼的姐姐,起身道,“我去看看吧。”
艾米丽打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一位警察,此时天空中已经下起了细密的小雨。雨滴仅仅是落在他制服的表面,在渗透进衣服前就被风吹干了。
“晚上好,女士。我奉命在调查一起人口失踪案,希望你协助调查一下。”
艾米丽对于警察这类人打小就有一种恐惧,见状只会点头,“好……好的。”
“请问你见过这张照片上的人吗?”警察从随身的油皮袋子里拿出了张照片。画上是一位身着深色外套,内穿深色夹克衫和条纹衬衫,头戴圆顶礼帽的年轻男子。
这不是在底比斯的那位要拿刀要毁坏壁画的先生吗?艾米丽震惊地看着照片。
“你认识他。”警察语气笃定地盯着艾米丽。
“不不,我,我只是见过他。”
“你在哪里见过这位名叫威廉·梅休的记者,根据我们得到消息,他在附近的调查乡村卫生时失踪了,而且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是他的同事报的警。”
“我,我在……”艾米丽不知道怎么告诉警察,自己是在底比斯见过这位记者,那个地图上没有存在的地方。
“女士,希望配合我的工作,不然,恐怕你要跟我去一趟警察局。”警察盯着艾米丽,略带威胁地说道。
“我,我……”艾米丽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可怕的事实说出来。
“我们在东区的码头见过他。”百川搭着艾米丽的肩膀,让她往里退了一步,将她护在自己身后。此时,百川已经变化成了维吉尔太太的模样。
“警察先生,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似乎在和什么人对话。我们在河对岸看到的。”
“请问你是谁?”
“我是她的母亲,玛丽·维吉尔。”
警察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将百川提到线索记录下来。细细的雨水将他的笔迹打湿,微微的泛开了墨渍。警察对“维吉尔夫人”进行了仔细的盘问。
“他当时的穿着是怎么样的?”
百川详细描述了下当时遇到的那位狂热的太阳神教教徒的穿着,与他同事提供的吻合,警察又问,“你能描述下当时见到他的时间和他对话的人的衣着吗?”艾米丽一直处于呆愣状态,因为她发现眼前这位并不是她的妈妈,但是却跟维吉尔太太一模一样。
“那是周二晚上9点多,我和女儿从工厂回来。我们离得比较远,看得不是很真切,只知道是一位穿着红裙子的姑娘。等我们再看时,两人都消失不见了。”百川开始情景编剧。“我女儿还因为这件事,吓得好几夜做噩梦呢。”百川侧身拉住艾米丽的手,彷佛一位慈爱的母亲在安抚自己的女儿。
“……是的。”艾米丽点头道,她脸上的惊吓不似做假。
“好的女士们,感谢你们提供的线索。如果还有需要,我会再来找二位的。晚安女士。”那位警察压下警帽,转身迈入雨帘中。
百川二人目送着警察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他。此时雨越下越大,虽然还未到黄昏,但是天色却暗下来了。
“百川小姐,是你吗?”艾米丽略带不确定问道。
“还能是谁呢?”“维吉尔夫人”笑了笑,变回了百川。艾米丽看着眼前的人在瞬间改变了身形,还是惊讶地捂住的嘴巴。这时她才发现,百川的脸上带着一张纯白的面具,上面装饰一根绿色的羽毛。
“这个面具能让人变身吗?!”艾米丽忍不住仔细打量道,“这也太神奇了!”
“这个世界除了存在像我这样的奇能异士,还有许多拥有神奇能力的宝物,它们既有可能提供帮助,也有可能带来厄运。”百川认真地给她介绍道。
“异能真是太神奇了……我以为那些都是神话传说。”艾米丽有些崇拜又羡慕地看着百川。
”你如果你拥有‘火种’的话,你就会发现这些都是真的。”百川轻轻敲了敲青铜号角的头部,面具被收了进去。青铜号角同时也是拥有存储空间的宝物。这是阐教花了重金要求工匠打造的。
“‘火种’?”艾米丽苍白的面容因为激动而起了一点红晕,“那是什么?”
“嗯……我告诉你,你可能说出去。”大约是从小没有跟同龄人相处过,百川特别期待这种小女生之间的友谊。她偷偷往里瞧了一下,压低声音对艾米丽道,“我们这些人之所以能成为术士,是因为我们身体中存在着‘火种’。
‘火种’有很多种,有的自天地而生、有的来自神灵或者怪物,还有神话传说,没有人能确切说出火种的由来。只要有人因为出生或者机缘巧合得到火种,那么她就会得到某些特殊的能力。在她觉醒的那个时机,她就能使用这些能力。”
艾米丽追问道,“如果一辈子没有觉醒,那么就平凡地渡过一生吗?”
“也有出现这种情况,但是很少。”百川想起赵先生好像提起过,曾经有一位拥有火种的华国人,不知道出于原因,致死都没有觉醒过,于是抱着遗憾逝世。因此教内有禁令,在术士没有觉醒时,不能告知对方身上有火种。
“平凡未必不是一种祝福。”百川认真地说道,“世界上大多术士大都收入教会靡下,处理着各种非常事件,甚至参与战争。是非常危险的工作。”
艾米丽有些了然地点点头。危险吗,想起自己骨瘦如柴的身体和露西娅即将凋零的生命,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哎对了,厕所在哪里?”百川感觉到了肚子的翻滚。
“在院子的那边。”艾米丽指着西面一个简易的棚屋道。
百川刚进厕所就被逼退回来了,这跟西区的公园厕所档次差的不是一点点。那边的厕所已经用上的抽水马桶,而这边还是旱厕,而且猪圈就建在厕所边上。虽然看得出来维吉尔一家已经尽力的维护这个户外厕所的卫生,天花板跟墙壁是刚刷白的,里面甚至放上一束鲜花。
可是,由于百川过人的五识,化粪池的气味彷佛就在眼前盘旋。不得已她封闭了自己的超人嗅觉和视觉,才能完成这次的如厕。身上冗长反复的衣裙也是上厕所的一大妨碍,她是怀念自己对襟马褂和长裤。她忽然回想起刚才那位警察提到这位名叫威廉·梅休的记者正在调查乡村卫生情况,不知道他调查的范围有没有包括乡村厕所的卫生情况。
正在百川浮想联翩地时候,艾米丽匆匆跑出来对着百川喊道,“我姐姐有点不对劲!百川小姐,你能来看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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