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辉还是动手了。

在异生兽出现前，他就是被训练用来应对强大的敌人，这敌人包括心怀不轨的人，也包括大自然。

莫辉以前是为了保护人民，现在虽然今非昔比，但他不准备改变自己的想法。

在异生兽爆发前，莫辉想象最多的牺牲场景是救灾，面对无可匹敌的自然伟力，他或许救下了，或许没救下，反正是在拼尽全力后回归大自然。

如果面对无可匹敌的大自然时他都不会有所畏惧，那么面对数倍强于自己的敌人，莫辉也不会畏惧。

而不出意外的，莫辉败了。

的确，他很厉害，但对面比他更厉害。就算是相同能力的适能者实力都有极大的差异，更不用说拥有复数能力的适能者。

单个能力的莫辉很快就败了，在因为顾忌周围人双方都留手的情况下，莫辉撑得比生死战长一些，但无法改变战败的命运。

不多时，莫辉蹲在庇护所门口。

他受伤了，但没什么大碍，毕竟那些人只想给莫辉一个教训，莫辉用不着去浪费医疗资源。

被当众打败丢人吗？虽然那些人知道底线在哪，因此克制地没有羞辱莫辉，但当众出头却打输了还是很丢人吧。

莫辉其实不这么觉得。

在很早以前，他也有过越野时吊车尾被追着骂，武装泅渡时怕水被一脚踢进水里，跳伞时因为操作不当被拎出来骂的经历。

当兵的都是心高气傲说的不假，但莫辉早就过了会因为这些小事感到丢脸的地步。

莫辉只是在想，几年前大家吃饱穿暖，现在却因为一碗粥大打出手，这究竟是谁的错。

异生兽的出现没几年，同时经历过最强盛与最困难情况的莫辉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股落差。他用的是“情况”而不是“时代”，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还无法感受到自己正身处于重大的转折点之中。

当然，就算意识到了又能怎样？

莫辉不是林潜，他没那么特别，他只是无数适能者中平平无奇的一位，而不是数十亿人中的唯一。如此平庸的莫辉，他所能做的也只有保持本心继续挣扎。

“嘿，你在这啊！”熟悉的英语，莫辉扭过头，看到大胡子一脸兴奋地走出来。

“看起来你谈得很不错？”

“那是当然！你看。”大胡子非常兴奋地将地图展示给莫辉，“有了这张地图，我们能省下很多事。”

地图上不仅有规划好的路线图，还有周围庇护所、异生兽位置以及最后更新时间。莫辉微笑着听大胡子说这张地图又多么多么好，被他的热情感染，莫辉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

“向西走。”大胡子肯定的说道，“一直向西走出华国，去其他地方。”

“这样啊。”莫辉点了点头，正准备说些祝福的话时，大胡子忽然说道：“我们晚上准备庆祝一下，你也来吧。”

“庆祝？”

“对啊。”大胡子理所当然的说道，他又立即补充了一句，“不会消耗你们庇护所的资源，只是借用一下场地，已经和庇护所领导说过了。”

看大胡子急切的样子，莫辉猜测之前发生过没说明白发生误会的情况，不过他并非对此感到疑惑：“你们为什么要庆祝？”

“为什么不要庆祝？”

大胡子同样很疑惑，仿佛庆祝是什么理所应当的事情。

“我们找到了一个友善的庇护所，漫长的任务旅途完成了一个节点，为什么不值得庆祝。”

“我们有一个安全的驻扎点，可以在今晚不用担心异生兽的威胁，为什么不值得庆祝。”

“就算这些都没有，我们又度过了一天，没有任何人死亡，为什么不值得庆祝。”

是夜，莫辉与一群人坐在火堆旁，喝着用松针泡的茶水，听着有些跑调的乐器与歌声。

庆祝与莫辉想象的不同，不过也是当然的，现在经不起浪费，也没条件浪费。没有足够的食物去大吃一顿，又唱又跳太累了，但仅仅是围着火堆听歌却不同。

三首歌结束，然后是一个人上前开始讲故事。探索队的人流动很大，轮着来讲故事基本讲不完，即便讲完也无所谓，好故事听多少遍都是好故事。

讲完故事便是一些小游戏，比如通过讲特征或者发生过的事情让其他人猜测异生兽名字，比如用粒子之羽打石子，比如用拯救光束来套圈。

小游戏没持续多久，毕竟使用能力也是要消耗力气的，但莫辉还是久违的感受到了欢乐与宁静。

不只是莫辉，庇护所里许多人也同样如此，而如果没有潜势屏障，那么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人聚集在庇护所外。

这个篝火晚会连那些小学生夏立营组织的都比不上，但对于现在这些人来说，这是难得的享受。

在潜势屏障建立前非适能者除非申请离开否则无法离开极星庇护所，对于里面的人来说，再怎么思考娱乐活动，受限于资源、场地，所有能想到的这些年也都办完了，再去办也没有什么意思。

离开庇护所，呼吸新鲜空气，呼吸木柴灼烧的气味，虽然还是人挤人但心中不觉得拥挤，那些明天或者后天就能洗澡的人聚在一起，他们放肆地活动筋骨。

又唱又跳？更像是群魔乱舞，但那又怎么样，没人会去责备，或者耻笑。

慢慢的，大约晚上十点，庆祝结束了。似乎有些太早了？但考虑到其实没多少活动，场地还需要收拾，第二天还有事情，这个时间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尤其是场地收拾，这可不是以前，办了活动不收拾以前只能谴责，现在可能直接丢了命。

莫辉没有动，他继续坐在火堆旁，这个火堆不会熄灭。跳动的火焰倒映在莫辉眼中，反映在他的内心。

看起来不论在什么时候，人内心的乐观都不会消失。富足时有富足的娱乐方法，贫困时有贫困的娱乐方法。

莫辉躺下看向夜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潜势屏障正发挥着作用。

情况正在变好，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