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统领,你乃心怀天下的大义之人,此般英勇赴死,实乃吾辈楷模。”
赵离歌收起了满面的笑容,无比的尊重,面朝吕启骁,作揖颔首还弯下了腰。
“晚辈离歌,钦佩之。”
“……”
吕启骁一言不发,不似先前的排斥了。
如若牺牲掉他,能换来海神界的安定,他是愿意的。
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忠君报国死社稷。
这本就是他年少的夙愿。
吕启骁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哪怕他未点头答应,但赵离歌和罗老都看透了他的想法。
罗老嘲讽地看着吕启骁。
当初,他愿意提点吕启骁,便是因为此人对待罗玲玲有爱慕之情,但无任何的不轨之心。
赵离歌的脸上展露了笑颜。
大地之下作为盘中餐的百万雄狮。
心甘情愿入凶兽之口,将会加大实力的强悍。
他很期待明日之后。
罗老负手而立却是抬起了头。
地面上方青云广场的动静充入耳中。
载歌载舞,好不快活。
温馨和谐,一派其乐融融在月光下。
他紧盯着楚月看,观察外孙女的动静。
便要看看,楚月能否察觉到什么,也好做出应对之策。
“殿下,怎么了?”
云子君看着在楚月掌心破碎的酒壶,愣了一下,满目的关心。
楚月低头看了眼铺道在广场的象牙白大理石,眸光略闪,回道:“本王在想,不仅要留意百万雄狮,还有那些凶兽。镇龙世族豢养凶兽必有大用,若要以此来对付王宫,事情可就要变得棘手了。好在罗老前辈有所提点,若顺藤摸瓜查下去,必有所获。只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需要压榨时间,尽快彻查。”
赵离歌听到这动静,勾着朱红色的唇笑了起来。
“老先生,看来殿下对你深信不疑呢。”
“她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过重情义,重信仰。”
“也是。”赵离歌耸了耸肩,不可置否道:“情义一文不值,信仰当不了饭吃。她这般重情重义有血有肉的人,自会吸引不少修行者为她抛头颅洒热血,但遇到别有二心者,便是该有当头一劫。这一劫,很快就要到来了。”
“是啊,很快就要到来了。”
罗老闭上眼睛,掩去了深处的哀色。
他想。
若没有诸多之事。
他和叶楚月之间,或许会有很深的亲情羁绊。
只是有些事如难以跨过的天堑。
终究是要背道而驰,兵戎相见的。
“老先生?”
赵离歌敏感地察觉到了罗老的情绪起伏。
哪怕只如波澜般细微不易察觉。
“走吧。”
罗老幽叹一声。
广场上,云子君问:“殿下,罗家老先生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罗老不愿去关注和旁听,但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等待着后文。
楚月沉吟了多久,大地之下的老人就等待了多久。
赵离歌看着老人的白发背影,虚眯起了一双眼眸。
他能感觉到,罗老先生对叶楚月的在乎。
只是万般不得已,叹一声奈何。
许久,楚月回答说:“一个,很好的长辈。”
最朴实无华的言辞和回答,却让罗老红了一双眼。
他多想回头。
但他再无回头路了。
小月。
真抱歉啊。
他深吸了口气,抬腿往前走去。
步履却不如来时矫健,身形也佝偻了几分,当真像是有个老人样了。
“老先生,楚王很喜爱你。”赵离歌跟在后头说。
“轰!”
狂风犹如刀刃撕裂了长空。
便见罗老陡然顿住脚步。
回头的刹那,赫然伸出手,五指如铁爪,猛地禁锢住了赵离歌的脖颈。
“砰”的一声响起。
老人抓着赵离歌的脖颈,一提一带一个用力,直接使得赵离歌的脊背和后脑勺齐齐地撞到了坚硬的墙壁。
赵离歌嘴角溢血,脸色惨白而后便染死灰之色。
他惊惧地看向了老人。
“老夫和殿下的事,不是你能讨论的。”
罗老两眼倦颓,毫无温情可言,声线更是冷漠,“赵离歌,你僭越了。”
赵离歌深知罗老的为人,连挣扎都不敢做,这便算是他认错的态度和虔诚了。
“下不为例。”
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刻,罗老终于松开了他,径直朝着闪着光亮的那一道门走去。
赵离歌脖颈掐红如吊死鬼,他跌倒在地捂着脖颈大口喘气,皱着眉头朝前看,过了会儿起身摇扇追了上去,似是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笑吟吟地说:
“离歌就知道,老先生一贯厚待器重晚辈,哪能真要了晚辈的命。不过老先生教训的是,日后还是要守分寸方得始终长久。”
罗老不言,却也任由赵离歌跟着。
而这,也是整个云都,唯有赵离歌能得罗老青眼的缘故之一了。
……
楚月垂眸看着地面,久久不语。
风拂过她的面颊,带来月光的问候。
酒过三巡。
广场上东歪西倒了一片。
大族老骂了屠薇薇一个晚上。
好不容易在后半夜回到府邸,服用过一枚安神的丹药想要好好的睡个昏天黑地。
哪知次日一大早,云天翔这个殷勤的,就带了个医师来给大族老看脑子。
年迈的大族老硬是追着云天翔揍,好是滑稽。
这等事,倒是让云都的子民们津津乐道。
通过赵囡囡的口传到楚月耳朵时,楚月和小狐狸一同批阅云都奏折,闻言便是忍俊不禁,好笑地勾起了唇角。
赵囡囡说:“师父,云都越来越好了。”
少女青涩,不染尘埃的干净和纯粹。
她复又问:“师父,古武一族,很强吗?”
“很强。”
楚月落笔回转如刀锋,半抬眸眼神犀利。
清皇。
这次,该本王赢了。
……
之后的日子,云都安定如常。
万象塔内的时间道场,被灭人地狱占据。
虞上元、周重阳两位老前辈,用时间道场内延伸出来的一年时间,为楚月打造出兵器。
最让他们诧异的是,打造兵器前,楚月将自己所写的一些相关记录,厚厚的好多个箱,都一并送进了万象塔。
二老随意一翻看详细,心下骇然一惊,互相对视,彼此情绪是同样的复杂。
“赵策安、凌秋远、秦邵华……”虞上元道:“这一箱,都是第一军统领以及部下精锐们的武体记录,兵器走向,取长补短,以及月帝对此的建议。”
周重阳翻动了泛黄的几页,“陆猛、季阳、海少清,这一箱乃大炎城君子堂每一个人的相关,从武体、修行大道和建议,无比之详细,月帝显然用心了。”
青云广场的看似饮酒作乐,实则在观察着每一个人。
换而言之。
二老无需动脑筋,只需要根据她的提议去打造兵器即可。
兵器称不称手,王知道。
她下了一番苦功夫。
饶是身经泣血之苦的二老,都为之感动且惊愕。
“啊啊啊。”
元神空间,小黑嗷嗷大叫,不服得很,“主子,万象塔的时间道场和灭人地狱不是用来锻造兵器的吗,怎么连我一起锻造了?”
同样被锻造的十万阴鸦,鄙夷地看着小黑。
虽然默不作声,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似乎在鄙视小黑没见过世面。
不像它们。
早已习惯那女人的摧残。
简直无所不用其极,非人哉。
小黑泪眼汪汪。
他只是个诅咒啊。
他的作用是诅咒人。
怎么还成兵器了?
成兵器就算了,还要来淬打他。
就像是把他丢进烧红的鼎炉内熔化又丢进彻骨寒冷之地。
他寻思着,镇命器的封印也不过如此啊。
“小黑,兵器只是一种形式,需要的时候,你可以是诅咒、祝福,也能是兵器、仙神、英雄。而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天赐之恩,你若不愿我不勉强。”楚月满面严肃凝重地说。
“我愿,主子,我愿意!”小黑咬着牙,一鼓作气。
楚月不言。
小黑急了,“主子,求你了,我再也不牢骚了。”
“嗯,那便留下。”
“谢主子大恩。”
后来,他才恍然大悟,想了个清楚明白。
镇命器和主子之间的区别,大抵是同样吃苦,前者还能诅咒,后者他得感激涕零叩谢主子赏赐的折磨吧。
云都日子过得很快。
半年之约已过。
天梯论剑,终于到来了。
这是距诸神之日后,海神界修行文明的又一次沸腾。
如鼎下之火旺盛、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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