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人抬头,两眼有点懵的看向武玄天,虽然我年纪大了点,可你也别这样骗我。
“轰!”
早已西落的太阳忽然重新升起,漫天神辉从天而降,想要涌入老人的身体。
昊天似乎在督促着老人,赶紧杀死面前的这个人。
轰!
一道惊雷落于老人身前,无量的昊天神辉聚拢在了一起,一颗龙首在虚空中探出,无情的双眸注视着下面的两个人。
武玄天微笑,朝着天空的龙首竖了竖中指。
吼!
龙首怒吼,从天而降,飞入老人的身体,一直站立不动的老人忽然抬手,一拳击向武玄天。
“呵呵,无聊,也该结束了。”
武玄天面色微笑,他站立不动任由老人那枯瘦的拳头击打在自己的身上。
可老人的拳头打在他身上后,竟被吸附了。
武玄天也不客气,反手一巴掌,将这老头扇飞,直接将老人打入大明湖底,双手结印,封印起来。
“你个老不死的,算起来我们还是盟友呢,结果你竟然甘愿做昊天的走狗,不杀你,已经算是我心地善良了。”
拍了拍手,武玄天转身,爬山驴背。
“小毛驴,走了!”
“嘎嘎……”
“老头,走了!”
“哈哈,也该回去了!”虚空中传来夫子的笑声。
……
毛驴经过金帐王廷,来到了大唐的边城,他没有使用无距,来到此地之时天已近黎明。
……
某国的边城,喝着酒的酒徒得意的对着屠夫说道:“看看那老头多惨,我就说不去是对的吧!”
屠夫挥起屠刀,一刀将猪头剁成了两半,他伸手擦了擦手里的油渍说道:“确实挺惨,差点就变成了昊天的傀儡,而且还被封印了,怎一个惨字了得?”
两人一个喝酒,一个卖着猪肉,如果这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俩能够苟到天荒地老。
……
南海之上,观主一边躲避着小木棍的袭击,一边注视着远处的战场,当看见武玄天身上漆黑的元气和昊天神辉交融在了一起,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清净?”
他低声自语,踏着海浪消失在了远方,那小巧的木棍紧追不舍,朝着观主飞了过去。
……
有些坑洼的土道上,一辆牛车摇摇晃晃的在此驶过,还有一个骑着毛驴的家伙,不时与驾车的人有说有笑。
驾车的李慢慢回头问夫子道:“直接回书院吗?”
夫子点了点头:“先不找了,有缘自会相见。”
哞!
老黄牛翻着白眼,这是又要用无距?
果然,一道元气缝隙突然出现在牛车前,牛车包括毛驴在此消失。
当牛车与毛驴再次出现之时,已是在长安书院的后山之上。
正在院中修炼的君陌似有所觉,他将剑放回剑鞘,一路跑了过来。
“老师!”
君陌对着夫子行了一礼。
“不错。”
夫子满意点头,君陌能够发现他们的突然到来,让他很欣慰。
“嘿嘿,老师,大师兄!”金怡也发现了,她身边还跟着莫山山,因为她的关系,莫山山来到了书院后山。
“老头,你在草原上那一战我看了,解气。”
“老师,夫子,大先生!”莫山山也跟着行了一礼。
“不用多礼!
怡儿,不错,如今的你,已经处于知命境界的巅峰,距离超脱知命,仅仅一步之遥。”
金怡笑道:“这没什么,毕竟是处于恢复阶段罢了。
对了,倒是要恭喜,看样子老家伙你是更进一步了。”
武玄天闻言,白了一眼,没好气道:“没大没小,要是你娘知道了,我肯定支持她收拾你。”
金怡沉默片刻,情绪低落:“是啊,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修行之路,太过残酷,千百年来,脱颖而出者,实在过于凤毛麟角。”
“走一步看一步罢了,这条路上,没有谁敢保证自己就能登临巅峰。
对了,当初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金怡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也没什么了,在你消失两百年后,南疆那位,张师叔,以及我。
我们三人最终合力击碎天幕,脱离神州浩土之后,我们就昏迷了,外醒来时我已然出现在此。
至于那两位,我也不知道如今身在何方。”
两人在识海中传音交流,相互了解了一些。
金怡也意外,这个无良老头竟然转世成了李唐皇室中人。
同时,也得到了武玄天关于各家各道各境的描述与武道婴变的修行方法。
……
又是一天的凌晨,武玄天和李慢慢正在湖畔边钓鱼,莫山山正跟着木柚在学刺绣,金怡则跑去思过崖秘洞闭关参悟无距了。
“我可是有得罪先生?”
李慢慢看着周围的鱼都被武玄天惊跑,苦笑着问道。
“没有,你继续!”
武玄天笑了笑,他伸手微微晃动鱼竿,一尾金色鲤鱼随着鱼钩被他抛到了岸边。
“今晚加餐,糖醋鲤鱼!”
将鱼放进鱼篓,武玄天看着身旁的李慢慢问道:“宁缺那边怎么样了?”
李慢慢将鱼竿放下,有点疑惑的说道:“小师弟确实是一个修魔的天才,他在小师叔留下的石刻里学会了浩然意。”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
唐国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正值壮年的夏侯大将军请辞,望唐皇恩准,能让其告老还乡。
唐皇似乎早已收到了什么消息,在夏侯大将军三次请辞之后,就准予了这个荒唐的请求。
当夏侯大将军脱下了铠甲,归还了兵符,走出了皇宫后,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宁缺一身黑衣,伸手拦住了眼前之人,他身后的桑桑踮起脚尖,将大黑伞高举头顶。
绵绵的细雨落下,却没有沾湿三人的衣袍。
“后山很多人不希望我来。”
“那你为何还是来了?”
宁缺盯着夏侯的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因为不甘心!”
“哈哈哈哈!”
夏侯仰头大笑,他指着宁缺道:“其实我也不甘心,我在西陵与唐国的夹缝中生存了数十年,从未有片刻的安宁。
好不容易在魔宗山门外等到了你,却因你是二层楼之人,让我不得不罢手而归。”
宁缺闻言,眼中凶光闪过,他愤怒的指着夏侯说道:“宣威将军府的人才不甘心,燕唐边境那个小村庄里的人才有资格不甘心。
而你,不配!”
夏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神情严肃的对着宁缺说道:“谁都有资格不甘心,包括我,也包括你。”
说完后,夏侯整理了一下衣衫,与宁缺错身而过,他不想在宁缺面前显得太过狼狈。
“站住!”
宁缺转身,看着夏侯的背影说道:“我想挑战你。”
他伸手入怀,将一张薄薄的纸张扔向夏侯。
那张轻薄的纸张随风飘摇,微风细雨吹打在纸面之上,让这张潮湿的纸飞到了夏侯的面前。
夏侯看着飞舞在眼前的纸,想了想后还是伸手接过。
“让我老死,你可以继续做你的书院十三先生,受世人敬仰,何必如此。”
宁缺伸手划破自己的手掌,将匕首丢给了夏侯,他之前愤怒的表情已经渐渐平息。
“知道吗,每当我闭上眼睛,那些冤魂就好像来到了我的身边,他们不甘,他们愤怒,他们想让我替他们报仇。”
夏侯看了眼宁缺,他将染血的匕首抵在了掌心,就在他想要划破手掌之时,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从宫门中跑出,他用他尖利的嗓音大声喊到:“住手!”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打。”夏侯说着话,却仍然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掌。
宁缺转身,看向了那个小太监,既然夏侯接受了挑战,那这道圣旨中不管写了什么,都与大局无关了。
在宁缺向夏侯宣战之时,一个穿着铠甲的老人迈着虎步,向着宫门赶去。
他叫许世,大唐军方的领袖,知命巅峰的大修行者。
此行,只为阻止那有些荒唐的挑战,至少在他看来,这件事简直荒唐极了。
受世人敬仰的书院二层楼弟子,向唐国的一个告老还乡的将军宣战,这简直是荒缪!
可就在他走过一座桥之时,却遇到了一个拦路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白裙的少女,她撑着油纸伞向着许世行礼道:“大河国墨池苑,莫山山,请许世将军回去。”
许世顿住,他打量了几眼少女后说道:“这是我唐国的内务,还容不得大河国来插手。
而且姑娘初入知命,怕是阻拦不了我。”
莫山山将伞收起,任由微风细雨拂过她的衣裙。
“夫子曾说书院不干涉唐国内政,对于此事有些不好插手。
而我,不算是书院的人,刚好可以管一管。”
她轻声说完后,双手结印,一个个玄奥的字符飞舞在空中。
许世凝神抬头,他在这道符上感受到了威胁,于是他决定反击,可还没等他挪动脚步,天上的符就发出了明亮的白光。
许世惊骇的瞪着眼睛,他发现自己不仅不能动弹,就连嘴巴都不能言语了。
……
后山
夫子笑道:“你不管管?毕竟这算是涉及到你的家事了。”
武玄天摇头:“早已时过境迁,一切顺其自然吧。
只是山山那丫头,看似瘦弱,内心却坚强得很,竟毅然决然帮助宁缺。”
“哈哈,那丫头的性格,老夫倒是欣赏得很。”
……
长安城里有一条湖,名为雁鸣湖,在雁鸣湖的旁边有一个树林,这里风景秀丽,元气充沛。
而今天的树林里来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和尚,他穿着白色的僧袍,手持一串念珠,安静的走在树林里。
他叫七念,世间不可知之地悬空寺的天下行走,他来这里寻找光明大神官口中的那道黑夜的影子,然后杀死他。
如许世将军一样,他也遇到了一个拦路的人,来人穿着黑袍,看不清面孔,分不清性别。
“知……知……”
随着黑袍人的到来,在冬季匿入泥土里的蝉大声鸣叫。
“二十三年蝉?”
七念心里有些惊疑不定,他听过某些传闻,却不知这个人竟然出现在了这里,还阻了他的去路。
“自己回去,还是我送你回去!”黑袍人说完后没有给七念回答的机会,她快速冲到七念的近前,一拳挥向了他。
七念想要阻止,可惜根本来不及反应。
砰!
骨裂的咔嚓声在寂静的树林中响起,七念身上白色的僧袍破裂,他口吐鲜血,向着后方倒去。
黑袍人屈膝,一个肘击打向他的腹部。
砰!
再次受到重击的七念瞪着眼睛,想要看清黑袍人的样貌,可黑袍人却转身不再理会他,迈步向着林外走去。
……
宫门之下,一道圣旨降下。
这道圣旨有点啰嗦,亲王李沛言因天启元年旧事,自请除亲王之位。
宣威将军府林光远谋逆叛国一案,因证据不足,而被撤销。
将军、将军夫人、偏将、校尉、文书、属官,一个又一个人名从太监口中说出,他们官复原职,还加以追思追封。
宁缺听着一个个有些熟悉的人名,对着皇宫方向行了一礼。
唐皇虽然没有翻案,但是亲王被迫摘下玉冠,涉案的将士都得以平反,这和翻案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国师李青山亲自接过圣旨,来到宁缺的身旁。
“知道吗,能够听到这些名字再次从长安城响起,这让我很开心。
但是,这道圣旨上遗漏了太多的人!”
李青山有些疑惑,这道圣旨是他和陛下一起查阅了宣威将军府的卷宗,将名字一个一个添上去的,按理说不应该有遗漏了。
出于谨慎,他还是看着宁缺问道:“还漏了谁,我可以去请示陛下。”
宁缺微笑,他指着那道圣旨说道:“它漏了很多的人,比如门房,比如厨娘,比如园丁,亦或者是马夫……还有我的父母。”
“宣威将军和将军夫人已经写在了最前面!”国师拿着圣旨,越发的疑惑。
长安城里死了好几个官员,追索调查之后,基本已经明确是宁缺所为,而那些死去的官员都与当初的宣威将军府一案有关。
“我从未说过,我的父母是将军和将军夫人。”宁缺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似的冷笑。
“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我是将军的儿子?
难道只有将军的儿子才有资格复仇吗?
难道普通人就没有复仇的权利吗?”
宁缺似遗憾的叹息了一声:“陛下希望我是将军的儿子,国师您也希望我是将军的儿子。
因为这样能够减少你们的愧疚感吗?
当初被冤死的宣威将军还有后,这是不是能让你们午夜梦回之时,少做点噩梦?
可惜,我真的不是将军的儿子!”
说到这,宁缺的神情逐渐愤怒:“我的母亲只是一个婢女,她隐约记得自己在家排行第三,所以名为李三娘。
我的父亲只是一个孤儿,蒙将军收留,赐姓为林,名涛。”
宁缺再次指向那道圣旨说道:“很遗憾的是,我没有看到这道圣旨上写有他们的名字。
这很正常,我也能接受,毕竟他们确实很不起眼。
所以接下来,可否不阻碍我与夏侯将军的约战?”
宁缺虽然是在问,却没有等待国师的回答,反而侧身看向了夏侯。
国师无言,就像宁缺所说的一样,这道圣旨上没有他父母的名字,那么他自然可以选择亲自出手去报仇。
“夏侯将军,时间你定,地点我挑,只要在你告老还乡之前就好。”
“我现在就有空。”
夏侯淡然回应后,朝着宫门处大喊道:“来人,披甲!”
在一旁围观已久的行人让路,一个亲兵抱着他的随身铠甲,一路小跑的来到他的面前。
夏侯伸手穿上衣甲,又拿起他的随身兵器,一杆长枪。
“十四先生可选好了地方?”
宁缺微笑:“我在雁鸣湖畔买了很多房子,那里的人也都已经搬走,去那里打,也不用担心伤及无辜。”
夏侯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独身一人向着雁鸣湖走去。
他知道那里有陷阱,可他也相信,在公平的决斗中,不管宁缺玩出什么花招,最终都会被他杀死,这是一个强者的自信。
“在岸边等我。”宁缺揉了揉桑桑的脑袋,拿着大黑伞跟在了夏侯的身后。
……
“你就不准备插手?夏侯虽出身明宗,但人家好歹对李唐皇室忠心耿耿。”
面对夫子的话,武玄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活久了,也就看开了!
而且,他对李唐真的忠心耿耿?不见得吧,那是因为他的妹妹!
冤有头债有主,他勾结西陵,我也没办法。
况且,宁缺一个区区洞玄修为罢了,要是夏侯知命巅峰的修为,都能翻船,那只能说他命该如此。”
“哈哈,也是!”
两人说笑着,略过了刚才的话题,一切都还早,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
雁鸣湖的风很小,却有些刺骨,寒冬腊月的低温将雁鸣湖冰冻三尺。
夏侯与宁缺走到了冰面上,他们一个手里拿着长枪,一个手里握着弓箭。
“知道吗,我想象这个场景想象了十五年!”宁缺将符箭搭在了弓弦之上。
“我曾经为了找你,也找了十五年!”夏侯握紧手里的枪,调动着体内的元气。
血腥味开始弥漫,长枪如龙,划破了雁鸣湖的寒风,直袭宁缺的命门。
既然出手了,那就是要杀人,如果因为对方的身份而畏手畏脚,那死的就可能是自己。
嗖!
符箭破空,刺向夏侯的心口。
夏侯见此却没有退,他想硬抗这一支符箭,直接一枪杀死宁缺。
轰!
爆炸的声音从雁鸣湖的中心响起,措不及防的夏侯一着不慎,只能无奈的向后退去。
“很有意思的小玩意。”夏侯看着数米前的冰窟窿说道。
“这里有很多这样的小玩意。”宁缺指了指冰面,试图干扰夏侯的心神。
夏侯没有说话,他眼中猩红的光芒闪过,仔细的观察着四周。
一次两次的爆炸并不能伤害到他,但如果整个雁鸣湖都被埋了这种东西,那他确实就该小心了。
一支又一支的符箭从宁缺手里射出,他们席卷着天地之势,在火药爆破的轰鸣声中来到夏侯的近前。
一道道裂纹出现在冰面之上,夏侯有些狼狈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他看着宁缺说道:“如果你认为耍些小伎俩,就能够赢一位武道巅峰,那你就太过天真了。”
宁缺放下了手里的弓,抽出了背后的刀:“你受伤了,受伤了就会流血,血流多了就会死。”
“在我流血而死之前,你一定保不住你的小命。”夏侯手举着长枪,血色的元气如暴风般肆虐着周围。
砰!
一个红色的幻影出现在宁缺的面前,嗜血的杀意比寒风更加凛冽。
宁缺迅速伸手将大黑伞打开,不知是何材质的伞面,撞上了那把闪烁着妖异红芒的长枪。
砰!
长枪弯曲,伞面翻飞,在力量上有所不敌的宁缺向着后方倒飞而去。
一条血色的丝线落于半空,最后滴滴答答的砸落在冰面。
“不错的伞,可惜修为还是太弱。”
夏侯一个起跃,飞到了宁缺的上方,长枪裹挟着寒风,朝着宁缺的腹部刺去。
来不及反应的宁缺下意识的用手中的刀,硬接了夏侯的全力一击。
砰!
厚实的冰面被生生砸穿,冰下的鱼群受到惊扰,慌忙躲避着突然来到水下的不速之客。
夏侯落于冰面,凝眉看着眼前的冰洞,宁缺的气息在砸穿冰面之后,忽然之间消失不见了。
时间已至傍晚,冬日的寒风将还未落于地面的细雨,冻结成了如飘絮般的雪花。
雪花摇摇晃晃,朝着雁鸣湖落下。
被血腥味笼罩的雁鸣湖因雪花的点缀,显露出了异样的美感。
夏侯闭上了双眼,他一步一步的踏在冰面之上,仔细的感应着周围的气息。
可就在他脚步落下之时,面前的寒冰突然炸开,一抹白光出现在他的面前。
白光有些晃眼,却不能让身经百战的夏侯将军有所动摇,他长枪回首,刺向了那抹白光。
铛!
刀与枪碰撞,刺耳的音波将空中的雪花推向了四周。
“昊天神术?”
夏侯看着宁缺手中那把染着白光的长刀,有些惊疑不定。
“你说是,那就是了。”
夏侯闻言有些愤怒,他看着宁缺说道:“我今天不管你是西陵的人,还是魔宗的人,亦或者是二层楼的人,今天你都要死!”
他确实有理由愤怒,加入魔宗之时被西陵追杀,被柯浩然毁了山门。
来到唐国之时,为了保住自己唯一的亲人,他纵使有武道巅峰之力,也只能在唐国与西陵的夹缝中生存。
而眼前这个人不仅修了神术与魔功,还有二层楼上的那群人庇护着,这对他来说是如此的不公。
冬日的雁鸣湖中,血光与白光在雁鸣湖上空闪烁,两道神情扭曲的身影拿起手中的兵刃,不择手段的袭杀着对方的要害。
“你说他们两个谁能赢?”
书院后山之上,武玄天手中提着一壶酒,此时喝的正欢。
“那自然是我徒弟。”
同样在喝酒的夫子想也没想的说道。
武玄天闻言笑着道:“宁缺如果输了,你会救他吗?”
“那自然会救的。”夫子这次的回答依然没有犹豫。
“不是说不干涉唐国内政吗?”
“漂亮话听听就好,要是不这样说,他们整天过的提心吊胆的,多可怜。”
“哈哈哈哈!”武玄天看着夫子大笑。
夫子没有管大笑的武玄天,而是面露追忆的说道:“当初和他一起摸进了知守观偷看了天书,结果他去神殿当了光明大神官,后来又去荒原开创了魔宗。
而我嘛,想建立一个不属于昊天的国家,一开始挺吃力的,后来步入正轨后那个皇帝不听话了,想着长生,还想要吃我,于是我把他宰了换了一个皇帝。
还别说,我亲自教导的那个皇帝后来就挺听话。”
武玄天:……不听话是不是就又要被你一刀剁了?
……
雁鸣湖上,撕打在一起的两道身影已经分开,夏侯的铠甲上被刻下了纵横交错的刀痕,人却依然没有受到重伤。
反观宁缺,他身上的衣衫犹如烂布条一般,被深红的血迹粘在了身上。
他半跪在地上,苍白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夏侯。
“我说过,在我流血而死之前,你就会被我杀死。”夏侯眼中凶光闪烁,他大喝一声,提着长枪向着宁缺冲去。
可就在他的枪要刺中宁缺之时,原本半跪在地的宁缺突然飞身而起。
“起!”
半空中的宁缺双手结印,诡异的气息忽然环绕在雁鸣湖之上。
夏侯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纵身一跃,向着岸边遁去。
砰!
被宁缺射入湖水里的符箭忽然破开了冰层,出现在夏侯刚刚站立的地方。
砰!砰!砰!
随着这支符箭的出现,其他十二支符箭同时炸开了冰层。
轰!
早已坑坑洼洼的冰面终于承受不住,碎裂成了一块块巨大的冰块。
嗖!嗖!嗖!的破空之声响彻在雁鸣湖的周围,闪烁着寒光的符箭随着宁缺结印变幻,一箭又一箭的向着夏侯刺去,永不停歇。
“箭阵?”
夏侯拿着长枪,用力击落向他飞来的符箭。
可是这些符箭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每一次被他击落的符箭都会重新调整轨道,角度阴狠的向他刺去。
轰!
就在夏侯勉力抵挡之时,他脚下的浮冰忽然炸裂,碎裂的冰块带着硝烟味,洒落在雁鸣湖中。
一支符箭抓住他停滞的机会,迎着火光狠狠的撞向了他身上的铠甲。
砰!
一直宛如金刚般的铠甲终于被刺出了一道道的裂纹,符箭顺着这道裂纹,用尽余力向前冲去。
半空中的宁缺趁此机会,手中符印疯狂变幻,用尽余力刺穿了铠甲的符箭上闪过一道白光,它迎着风雪,刺去了夏侯的腹中。
噗!
鲜红的血液顺着箭身滴落在冰块之上,将透明的冰块染成了淡红色。
天寒地冻,风雪飘摇,原本如飘絮般的雪花骤然变大。
雁鸣湖中的夏侯站在浮冰之上,他忍着身体的剧痛,硬生生的将贯穿腹部的符箭拔了出来。
“我想过我会输,但我没想过会被你正面击败。”夏侯伸手捂着腹部的伤口,抬头看着飘浮在空中的宁缺说道。
宁缺伸手结印,元十三箭穿过鹅毛般的大雪,飞回了他的箭囊之中。
他没有说话,而是飞落到夏侯的对面。
吼!
漆黑的元气环绕在宁缺的周围,羊身人面的饕餮睁开了猩红的双眼,贪婪的看向了夏侯。
“莲生!这就是你修为进步这么快的秘密吗?”
长枪驻在浮冰之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夏侯的视线正慢慢变的模糊。
宁缺依然没有说话,他身后的饕餮却露着獠牙,一步一步的向着夏侯走去。
“呵呵,想要我的修为,你还不配!”
夏侯怒吼,他的身体如冰雪般慢慢融化,可是他的嘴角却挂着笑意。
一直冷眼旁观的宁缺见此,嘴角挂上了一抹嘲讽似的笑意:“你不想给,那是你的自由,我能不能得到,那是我的本事。”
吼!
饕餮再次咆哮,一道漩涡出现在它的嘴中,夏侯融化时的身体被它一滴不漏的吞进了嘴里。
宁缺伸手将饕餮召回,元气在他身上鼓荡,他的气息渐渐开始往上攀升。
……
书院后山之中,正在喝酒的夫子紧皱着眉头,他转头看向武玄天道:“莲生当初领悟出饕餮之时,好像没有这么邪门吧?”
“稍微修改了一下,最多性格会发生点变化,不会有后遗症的。”武玄天谦虚的笑了笑。
夫子闻言没有再管,宁缺既然适合修魔,那就继续修好了,书院有教无类,旧书楼里还有位魔宗宗主呢!
……
雁鸣湖的某座桥头上,莫山山伸手将许世将军身上的积雪掸落,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行礼道:“您可以走了。”
许世试探着动了动手臂,他看着莫山山,不敢再端着将军的架子,转身离去。
……
在与夏侯一场血战后,宁缺回到了老笔斋养伤,可让他有些惶恐的是,武玄天和夫子这些天三天两头的来串门。
串门也就算了,还一直旁敲侧击的问着他,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刚刚完成复仇的宁缺有点懵,他躺在床上两眼茫然,仔细算算也十七八了,按唐律确实到了该结婚的年龄。
宁缺伸手揉了揉脑袋,脑中走马观花似的回想着这辈子遇到的姑娘。
七师姐?怕不是要被二师兄打死。
三师姐?不知为何,三师姐虽然很漂亮,但是让人起不了邪念。
水珠儿?他敢娶,颜瑟大师当晚就能打断他三条腿。
李渔?虽然她很漂亮,而且还有公主这层身份的加持,可她确实是个白痴,娶了她容易家宅不宁!
十二师姐?不行,年龄太小,会被武先生捶。
将脑中所有姑娘都过了一遍,他有些无奈的发现,没有什么合适的人。
“桑桑,今晚吃什么?”陷入长辈催婚的宁缺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出了脑海,决定暂时不理会这件事。
……
后山的崖畔边,武玄天和夫子瞪着眼睛看着老笔斋,最终都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要不下药?”武玄天邪笑着提议道。
“这不好吧?”夫子有些犹豫。
武玄天伸手入怀,拿出了一包药粉:“无色无味,你把黑驴和大白鹅放一起,都能够成功配种。”
夫子眼神奇怪的看向了武玄天。
“咳咳……别误会,我这也是为了整个世界着想啊。”
“你这个后劲会不会大了点。”
“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不会被发现的!”
武玄天信誓旦旦在那里吹牛,夫子则一脸的不信。
“你去下药,我就信!”
夫子看着这包白色的粉末,对着武玄天说道。
武玄天:……忽悠了这么久不就是想让你下药嘛,不然万一桑桑炸了,然后觉醒昊天意识摁着他打怎么办,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想去尝试。
话题就此终结,两人不再提起下药的事。
夫子沉默半响后,将锅再次甩给了武玄天:“这方面你比我有经验,毕竟两百年前,你可是成过亲的人。”
武玄天闻言,斟酌了下语句后说道:“你老都活了一千多年了,阅历应该比我丰富,对于这种事应该比我有经验。”
两个不是很正经的人,将话题往非常不正经的方向拐了过去。
两人在那里一边随口闲聊,一边注视着老笔斋,一直到夜幕降临,武玄天和夫子再次同时叹了一口气。
老笔斋的主仆二人是搂着睡的,宁缺将桑桑的脚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帮她暖着脚。
“还是下药吧……!”夫子无奈叹息,事情的进展有点偏离预设的轨道。
“你去!”武玄天拿出药粉,递给夫子。
气氛再次凝固,两人都有点怂,不太想去挨那顿有可能的揍。
“切!”武玄天鄙视的看了夫子一眼,自己一个人扬长而去,在这瞪着眼睛看了一天,肚子有点饿了。
……
斗转星移,朝阳东升,又是一天的凌晨,两个无聊的人这次带上了酒菜,眼神依然时不时的看着老笔斋。
“这得要等到猴年马月啊?”武玄天看着山下相敬如宾的两人,有点心急。
“顺其自然,不要心急。”夫子吃着菜,喝着酒,似乎真的一点也不心急了。
武玄天有些诧异的问道:“有办法了?”
夫子气定神闲的点了点头,一派世外高人的风范。
“等晚上就好。”
武玄天虽有疑惑,但还是决定相信夫子。
毕竟这老家伙实力比他高,他心通实在不管用。
两人吃饱喝足,期间还叫李慢慢多做了几道菜。
说笑吃喝之下,夜幕再次降临,武玄天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抬眼看向了夫子。
“不急不急,时机未到。”夫子捋了捋胡子,一脸的高深莫测。
武玄天闻言,有点不耐烦的轻声低估了一句:“别把牛皮给吹破了。”
夫子没有理会武玄天,只是将目光看向了老笔斋。
时间静静流逝,寒风吹过崖畔边,雪花飘然落于地。
“时机到了!”夫子伸手,划破了身前的元气缝隙,一件淡蓝色的衣裙出现在他的手中。
武玄天疑惑的看着这件衣裙,觉得有些眼熟。
“好像是……桑桑的?”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夫子。
“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只是趁着桑桑洗澡,将她放在一旁的衣物给拿来了而已。”夫子认真解释,想要维护自己高人的形象。
“我信!”武玄天点头,心里想的则是: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
临四十七巷老笔斋中,洗完澡穿上了亵衣的桑桑有些疑惑,裙子刚刚不是放在这里了吗?
虽然是在屋里,但是冬日的气温还是有些冷,从小就怕冷的桑桑对着屋外大喊道:“少爷,帮我拿套衣裙!”
“知道了。”
正在里屋写字的宁缺应了一声,到衣柜中拿起一套衣裙:“整天冒冒失失的。”
他敲响房门说道:“我进来了啊!”
“进吧。”
宁缺打开房门,看着只穿着亵衣的桑桑后,皱了皱眉有些心疼。
他走过去给她穿上衣裙,然后将她搂进了怀里:“还冷不冷?”
桑桑环着他的腰红着脸点了点头:“现在不冷了。”
宁缺闻言将桑桑拦腰抱起,走到里屋将其放到了床上,他给她盖上被子后,又将她冰凉的小脚丫放到了胸前。
两人谈着在渭城之时的趣事,进入了梦乡。
……
后山之上,夫子有些尴尬的将此事揭过:“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武玄天转身忍着笑,做了如此不要脸的事,最后却没有成功,这要是让后山其他人知晓,那夫子英明神武的形象就该破灭了。
时间匆匆而过,武玄天和夫子每天来到崖畔边蹲点,看着山下的小两口秀恩爱。
“不等了吗?”武玄天无聊的躺在竹椅上,嘴里叼着一根枯黄的杂草。
“明明互相喜欢,却不行周公之礼,奇了个怪哉!”夫子看着给桑桑穿衣的宁缺,百思不得其解。
武玄天闻言有些不以为然:“桑桑才十四五岁,确实下不了手。”
“可总要想办法让下面的祂上不去,我们才好安心的上去。”夫子并不想就这样毫无准备的上天而去。
就在这时,躺在竹椅上的武玄天看着天空说道:“不应该啊!”
夫子认同的点了点头:“感觉不是出自昊天的本意。”
“难道是赌徒出的手?”
两人无言。
就在刚才,起床洗漱后的桑桑突然昏倒在了地上,生命气息正在逐渐减弱。
而刚刚长安城里唯一的元气波动,来自于天穹之上。
这可是明晃晃的在告诉崖畔边的两人,桑桑就是祂的分身。
“桑桑是无辜的,他是我小徒弟的媳妇儿。”看着天空的夫子语气复杂的说道,这是明知道下面有坑,还要往里面跳。
武玄天无奈,被人牵着鼻子走,实在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情:“趁还有时间,让小两口到处转转,培养培养感情吧,总要有人在人间拖住祂的脚步。”
“也只能如此了。”
……
清晨的后山有些安静,皮肤微黑的桑桑躺在床上,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微凉的寒气让她眉眼间凝上了一层白霜。
宁缺在一旁担忧的看着,对此毫无办法。
夫子搭着桑桑的手腕,有些举棋不定。
武玄天调动着身体里的昊天神辉,驱赶着桑桑体内的寒意,却也是治标不治本。
后山诸弟子也都一一前来,可他们对此也是毫无头绪。
“连老师也没有办法吗?”
君陌有些疑惑,在他心里夫子几乎无所不能,怎会无法驱逐这小小的病痛。
“她身体本就畏寒,又一路风霜雨雪的长大,病痛已经深入她的骨髓,成为了她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武玄天在一旁解释道。
李慢慢看了看夫子与武玄天二人,似有所觉,但最终也没有将心中疑问说出口。
宁缺闻言,眼神希翼的看向了夫子,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岐山,他岐黄之术在我之上,你或许可以找他试试。”
得知了能够医好桑桑的是谁,现在在哪后,宁缺就带着桑桑驾着马车走了。
“以前你跟我说桑桑是祂的化身,我一直半信半疑,现在倒是全信了。
只是让我有些不明白的是,祂就不怕我不上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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