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镇子上,江瑚才知道,这镇子叫做恬景镇,位于英丰帝国南方,这一镇只要再多入住一闾镇民,镇便能升为城。
虽然是最小的城,但城毕竟是城,有城就有城墙,有城墙阻挡外来入侵者,居民就会更安心。在这样的年代,骑兵往往就是这种无墙镇子的恶星,骑兵一入,必定腥风血雨。
据说,帝国南方出了一伙叛军流寇,专门以骑兵洗劫像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镇子。
虽说帝国已派兵镇压剿灭,但谁也不知道叛军流寇老窝何在,什么时候会出现不是。
所以,恬景镇现在正处于戒严状态,当地衙门捕快充当了看门兵卒,守在镇入口。江瑚要入可还真是费了不少功夫。
“我就是个要饭的,我说你们也不用这么查我吧,还要暂时扣留!”
被两个灰衣捕快拦住,没有身份证,像江瑚这种说不出自己家住何处,四处流浪的人,非要搜身,不仅要搜身,还要暂时扣留在镇子口,等到衙门画完了画像,记录了姓名才能入镇。
出镇容易,入镇难!
江瑚只能声称自己是个要饭的,外乡饥民,不然他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现在的他可就是个强壮点的普通人。
看着江瑚大高个,虽然破衣烂衫,却结实的肌肉,尤其是那张灵秀眉宇小脸蛋儿,负责画像的人讶道:“小伙子,你练过武吧?”
负责画像的这位才像是个读书先生,四十岁左右,干净的面孔,青巾束发,一席素色长衫,拿着笔,先记录了江瑚姓名年龄。
姓江,名阿郎,字瑚!
年龄二十三近四,外乡人士,幼年起流浪乞讨,籍不详……
而后先生又给江瑚画像,这才认出了江瑚像是个习武之人。
江瑚干笑道:“嘿嘿,先生眼力好。毕竟我是个要饭的,要是不会两手,早就被野狗咬死了。”
这话说的真是没边儿了,不过现在的江瑚确实不咋地,因为前几天死命打拳,身上麻布衣服又已破烂,整个人灰头土脸。
画像先生道:“你称我为先生,应也读过书吧?”
这先生诚心找茬。
“额……”江瑚顿时语塞,明白这是在套他话呢,旁边两个捕快也盯着他。
但江瑚只有笑笑,道:“嘿嘿,要是不会说两句好话,讨别人欢喜,像我这种人怎么要的了饭,怎么能活到现在。”
江瑚是真不想惹麻烦,他自己的事已经够多了。
知道了这种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画像先生也不问了,画好了像,发了江瑚一块证明身份的竹牌子,这才放行。
终于进入了镇里,现在的情况到不像在长生道界那么饥寒交迫,毕竟在这还是有灵气可以吸收,江瑚便不用为了饿肚子发愁。
只是要饭要久了,人就真的变成乞丐了。江瑚走在镇子大街上,就算不伸手去要,也会有那么几个心善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给他钱。
毕竟,这个乞丐长得怪好看的!
一上午,还没找到能和他比武的习武之人,手里已经有了一大把“刀钱”。
刀钱都是红铜制成,有小拇指大的,也有半个大小的,看着像是一把弯弯小刀却没有刃。
浩气大陆红铜产量高,比之铁矿还要多一倍,是金属矿类产量最高的。帝国流通货币,有金银,但更多还是红铜刀钱,卖卖东西的都会讨介还价,喊“一大刀一小刀”之类,要是不明白缘由,还以为要动刀子干架。
尤其是那些习武的男人,都喜欢喊“信不信我给你一大刀”,听上去十分豪迈粗犷。你说,怎么能分清楚,他是要给你一大刀,还是给你“一大刀”?
“草,真成要饭的了!”随便找了个墙根蹲着,看着自己手里的刀钱,江瑚都忍不住骂自己。
自从在长生道界开始要饭,这毛病还改不了了!
看着热闹的集市,江瑚又感觉,这里和自己家风水镇很像,就情不自禁想起了家,想起了媳妇们。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江瑚又哭又笑,气的不行。
忽然,一位百褶裙美妇人从街对面饭馆走出来,看到对面乞丐又哭又笑,长得还挺好看,她就走了过去,从腰间荷包里去掏,给了乞丐两大刀。
“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就要饭了呢,就是去当小白脸也比这强呀,可惜了这张小脸蛋儿……”
美妇人远去,嘴里念叨着。
“呵呵呵呜呜呜……”听着美妇人的话,江瑚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哭还是想笑:“人生百态,实在是,时移世易!”
“想我堂堂主道境,居然沦落到在街边要饭……”
正因想家,正因担心家里的安危,江瑚行动很快,马上就走遍了整个镇子,找到了镇子上七八个武师,其中有三个已是入道境,江瑚就找上了这三个人。
第一位,姓刘,名弯盟,中年近五十岁,在镇子上很有名,练一种名叫《铁背功》的武功,主要就是抗揍,有家弯盟馆,名下弟子有二十几人。
其实,之所以第一个找上这位,江瑚实在是害怕自己一拳头把人给打死,对方既然练一种抗揍的《铁背功》,不选他选谁。
毕竟就是用不出大道道法之力,灵力也只能外放两三寸,可江瑚的境界修为在这里呢,再加上他的肉身大道境界也在,只凭肉身力量他都能一拳打死好几个入道境初期修道人。
比武是件危险的事情,万一一个误伤把人打死怎么办。傲骨道界凤巢窟那一战,江瑚还记忆犹新呢。
弯盟馆在一条大巷里,巷里还有两家店铺,外面一家买布,里面那家是铁匠铺,就像是专门给弯盟馆开的,平时的生意也确实都是做给弯盟馆的。
站在两石阶下,黑门之外,弯盟馆的大门并不大,顶上却挂着一面大大的牌匾,凸出金字“弯盟馆”!
黑漆馆门紧闭,却能听见大院里有男人呼喝声,还有女人的呼喝声,还不止一位!
别想歪了,那是练武吐气的声音,因为要发力,憋着一胸腔的气是会憋伤的,所以要把多余的气吐出来。
只是,江瑚站在弯盟馆大门外,却驻足不前,心想:“我是应该有礼貌的去敲门,说明白来意。还是硬闯进去,蛮横点踢馆呢?”
比武论输赢,难免伤和气,蛮横踢馆,日后只能是结怨结仇。
可要是有礼貌一点去敲门拜访,气势弱了,这还怎么开口?
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欺负人的事,一时间江瑚不知道怎么办了。
“打架吗,这还纠结什么,一拳头过去不就得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嘶,这么干是不是有点不讲武德,这么缺德的事,我堂堂主道怎么能干呢?”
顺了顺乱蓬蓬的长发,江瑚又不禁笑道:“嘿,有句话说得好,先礼后兵,敲门,硬闯……”
这不是废话,难道你还想翻墙!
咚咚咚!
黑漆大门很快打开,开门的是位老者,应该是门房大爷。
“这位大爷,您……”
还不等老头话问完,江瑚凶巴巴走了进去,越过石屏,只见十几丈宽的大院,二十几个人,有男有女对练,刀柄器械一样不少。
江瑚站在院央,喝道:“请问,哪一位是刘弯盟?”
其实,江瑚已经看到刘弯盟坐在敞开屋门的主屋大厅里,喝着茶,看着徒弟们练武,不过是故意问的。
刘弯盟,一位近五十的中年人,蓝色长衫,皮腰带,皮护腕,腰板笔直,并不雄壮,也不矮小,与任何人比,刘弯盟的肩背似乎都宽了一圈,显得十分硬朗。
上唇两撇浓密胡子,已有些白丝的头发尽束发髻,脚步沉稳走出,抱拳道:“阁下突闯进来,大声喝问,可是刘某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刘弯盟一双老目精光爆射,打量着江瑚,随即老面上微惊。
“比武!”江瑚就这俩字,目光也锋利看着刘弯盟。
刘弯盟顿时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野小子一上来就这么横,一个字都不多说。
可是心下想想,我姓刘的在恬景镇也有些威望,年轻时虽在外面也有几个仇家,但这些年来我苦心经营弯盟馆,大多与他人交好,那几个仇家也早不知道踪迹。而今就是同行论武,也有胜有败,没什么太大仇怨,可这个野小子怎么一上来就不是鼻子不是眼,难道是仇家的后代?
江湖恩怨,一代传一代,这实在是谁也管不了的事。
“比武之事好说,还不知道阁下大名?”刘弯盟自觉也算是客气了,对方要是再咄咄逼人,那就动手呗。
江瑚不客气道:“江阿郎,江湖浪子一个。刘馆主请吧。”
江瑚也一个抱拳了礼,抬掌请教。
见对方莽撞成这样,刘弯盟自然也无话可说,但比武还有比武的规矩,这野小子不问,他姓刘的一馆馆主,不能不讲规矩不是。
刘弯盟又抱拳,问道:“江大爷是想上擂台签生死书,还是,闭门密谈?”
被这一问,江瑚愣住了,他又不是武者,也没干过武者该干的事,怎么会懂这么多规矩。
江瑚想想:“以前听孙达先生说书,好像说起过比武这回事儿……”
其实,上擂台签生死书很好理解,就是找个公证人,比武双方签字画押,比武者两相情愿,打死无怨,事后一律免责。但只要一方认输,或者掉下擂台,没了行动能力,对方不能再动手,否就是故意杀人,当地衙门官差就会介入。
而后者的“闭门密谈”,其实在不同的地方都有不同的说法。大致意思是,双方比武,输赢不外传,再一层意思是,大家都拿出不可视人的真本事,好好的较量一场,谁要是藏私就是小人。说白了就是打到对方喊“服”,往死里打!
江瑚这个愣头青,傻站着想了好半响才弄明白怎么回事,还是心想:“擂台比武点到即止,这对我来说恐怕作用不大,还是……”
“关门!”又是两个字,喊的好大声。
听到这两个字,院内众人皆惊,刘弯盟一名弟子当即看不下去,站出来叫道:“师傅,这人就是来踢馆的,咱们也不用跟他讲规矩。”
“姓江的,我叫费克,我先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只见,一名穿着黑色马甲,袒胸露肚,满身肌肉块儿的年轻男人就向着江瑚冲来,刚硬的国字脸恨愤溢满,怒拳直击江瑚面门。
但实则,费克右手一拳不过虚晃,大得着打不着不要紧,他的左手才是关键,左手成爪,抓向江瑚心口。
但是,江瑚没动,眼看着对方一拳已经到了鼻尖,抬起一脚,随随便便一踹。
嗖,砰!
费克人飞了,撞在主屋大厅梁柱上,房梁上的灰尘“哗哗”飞落。
而费克的人,已昏迷了。
其实,江瑚根本没用灵力,只不过凭着肉身力量轻轻一踹罢了。
“原来我这么强?”
自肉身大道成就主道,江瑚一直就没什么机会展现自己肉身的力量,此刻施展,自己都被自己吓着了。
而周围,刘弯盟包括他的弟子们,全都看呆了,刚刚那一教怕是他们师傅刘弯盟都踹不出来吧?
方才,刘弯盟打量江阿郎,便有些微惊,因为他实在看不出这个野小子练的什么功夫,能让他这么横。
每一个习武之人,因为练就某门功夫,身上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一点痕迹,就像刘弯盟自己练的《铁背功》,就使他的肩背比别人宽大硬朗。
练外门兵器的手上都会有茧子,练拳或脚四肢肌肉都会有特殊变化,练内功的人气息会变得绵长,因为发力运气太阳穴也会鼓起,等等等等……
练武的人身上一定会留下特殊痕迹,除非武功已经高深莫测,已经很久没练外功,或者练了什么奇特武功。
但是,江瑚本是个“法师”啊,就算在傲骨道界锤炼肉身,他也是用大道之力炼身,从来就没有向外求过。现在他只能算是刚刚练武,初学者身上怎么可能有明显的练武痕迹呢。
可是江阿郎刚刚那一脚,刘弯盟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能踹出来的,心中警惕不自禁升到了最高。
“莽撞!”刘弯盟喝了已经昏迷的费克一声,又道:“搭棚子,所有人退出大院。”
很快,遮盖了整个大院的棚子搭建好,除了江瑚和刘弯盟,包括刘弯盟家眷小孩子,所有人都退出了大院。
“江大爷,请了!”刘弯盟抱拳致礼,如临大敌。
两人练的都是拳脚功夫,所以都没有动兵刃的意思。
江瑚也抱拳,道:“请!”
他这个“请”字音落下,刘弯盟当即先下手为强。他实在看不出这个年轻人的路数,不敢托大。
只听,刘弯盟拳、臂、肩、背骨骼咔咔作响,两人本距三丈多远,他却两步冲至江瑚近前,和刚刚那名费克的出招一样,一拳直击江瑚面门,另一手暗抓江瑚心口。
这一次,江瑚动了,不是因为他看出了刘弯盟招式有什么变化。他实在看不出来。
他之所以动,是因为他要磨砺自己,要在打斗的过程中入道,所以绝不能像对付费克那样以力压人。
不过,江瑚也没有动用灵力,因为他觉得只凭自己肉身力量足够用了。所以,他双脚轻轻一跳,身影已经飞起后退。
因为用力有点大,险些撞到头顶的棚子。
可等到落地,忽然发现刘弯盟又已到了身前,他什么时候过来的江瑚都没有发现。
江瑚不惊,拳接跃身险行,平地闷雷两拳,正好与刘弯盟扫腿对上。
“什么!”这一刻,刘弯盟是吃惊的。
腾空跃起,是习武之人大忌,因为在空中无处借力,很容易让对方找到空子给你一脚。更何况是在场地有局限性,与人缠斗的情况下,更不该腾空飞跃。
除非是用轻功在逃跑,轻功还不弱。
所以,刘弯盟赶超上前,就想在江阿郎将要落地之前,往他腿上一扫。只要他倒地,必定用撑身,即便不用,背帖地面,双拳又无法使力,即便能鲤鱼打挺起来,那时刘弯盟还能有变招。
可是就在江阿郎落地之前,刘弯盟一腿扫出时,江阿郎腰身一扭。
就那么一扭,他瞬间就变成了倒栽葱,脚在上,头在下,双拳挥动,直砸刘弯盟膝盖外侧。
谁知道他是怎么在空中借的力,刘弯盟是想不通,永远也做不到。
江瑚这一拳仍然没用灵力,因为他刚刚发现,刘老头还不如自己,灵力外放不过在体表覆盖了一层薄弱气流,连三寸灵力刘弯盟都打不出来。
他真的害怕自己一拳打死刘老头!
所以,江瑚这一拳平平无奇,只是借着身体下坠之力,直拳出击。
刘弯盟虽惊,但毕竟老辣,腿已经扫出,见对方拳来,膝盖一弯,腿一收。同时刘弯盟侧身,用肩背一招铁山靠,直撞在江瑚胸腹上。
“砰”一声,江瑚被撞得翻飞出去,腰身又一扭,双脚平稳落地。
而在看刘弯盟,老面胀红,似乎在咬着牙,忍着疼,踉跄跌走四五步才站稳,肩膀在微微颤抖。
刘弯盟更惊,看着江阿郎一点事没有,自己却被撞的肩背生疼,要知道他这《铁背功》已经有二十几年的功力。刚刚那一撞他是用了全力的。
虽说,因一只腿站立,脚下根基不太稳固,但就是堵墙也该被撞得动一动,歪一歪。
可是,这人怎么能一点事也没有呢?
相比肩背的疼痛,刘弯盟已经惊骇欲绝,眼前这人才不过二十几岁,怎么能有这样的功夫。难道是打娘胎里开始练的?
大敌当前,不是探究的时候,刘弯盟运气摆拳架。刚刚不过是试探,这次刘老头拿出了看家本事《铁背功》,只侧身面对江阿郎。
被这一撞,江瑚却是没感觉怎么着,肉身强悍的简直不是人。但他知道刚刚刘弯盟那一撞力量有多大,还有这个老头的反应速度也绝不像是个中老年人。
此刻,又见刘老头摆出了一个古怪架势,江瑚也不敢轻敌。
霎时,灵力运走,江瑚一拳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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