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星域,银河朦胧,生命星球绿意盎然,突有两道人影如流星划破此世夜空,飞降到一座小镇内。
镇子古朴,雨后泥泞道路脚印车辙稀烂,两旁建筑都是茅草屋,镇中亦无修道人气息,不过是一处偏僻而普通的世界。
可是,那一老一少皆是一身黑袍,闲庭信步走在泥泞街道,来到镇中一家已经关门的茶馆前。
“老头子,你说我该不该再一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我会不会又一次选错,害了她。”两人中年少的开口,清秀眉宇苦相,决心未定。
而那老的白眼一翻,很不耐烦,一句话不说,只陪着青年在茶馆前站到天亮。
“呦,两位客官来的这么早,我锅上水还没烧哩!”当茶馆门板卸下,一位二八芳龄的女子娇笑,测身让这一老一少进入茶馆。
说来,此女算不上什么倾国倾城之姿容,只不过鹅蛋脸,端正五官,眉眼透出几分玲珑之气,朴素面容未施粉黛,睡眼惺忪,甚至略显苍白。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看得那青年呆滞,若非老的掐着他后脖子带走,估计能一直看下去。
“是她,是她……”进入茶馆落座,青年失魂般念叨这两个字,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茶馆小娘子。
“得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可她已经不认得你。”老的似乎大失所望,略显皱纹的面孔厌恶至极。
这二位可不就是江瑚跟百松,当江瑚寻找回百松,为他塑造肉身,以道碑伟力扭转规则秩序,将器魂转化为人魂,稳定之后,江瑚便带着修为全失的百松,跨越遥远星宇来到了这颗偏僻,连修道人都没有的星球上,就为了寻找回江瑚心心念念的秦玲玄。
可是,当江瑚找到秦玲玄不知第几次转世之身,他实在下定不了决心,如今的她,还是她吗?
打量着茶馆,所有设施陈旧,桌案上水渍泛黑,这茶馆明显已经开了很多年,里里外外就只有那位小娘子,一个人苦苦生活。
“二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先吃些瓜子花生,水还在烧,水开了就给二位沏茶昂。”小娘子手忙脚乱擦干净桌子,又满屋子洒水清洁,单薄的小身板似乎充斥无穷尽的力量。
可是,若能一清早坐下来吃吃饭,喝喝茶,谁又愿意这般跑来跑去,为了几个钱去招待伺候别人呢。
虽然修为全失,但恢复人身,本也该是舒畅无比的心情,百松外貌更比当年年轻不少,现在却是满脸的不耐烦,说道:“爱你就去,不爱就别去,你有那么多媳妇儿,我看也不差这一个。”
“哼,转世之身,不过是被你当做替身罢了!”
百松一语道破江瑚心念,他自己为了填补自己内心空缺,才来这里看着别人家的姑娘,多么的自私!
听了这话,江瑚就不愿意了,他费劲力气找到秦玲玄转世,但看到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江瑚内心实在很痛,本来是想让百松给自己出出主意,下个决定。
可现在,越听越气……
“老不正经,人命关天,你就跟我说这屁话。”瞪着百松,江瑚心里这股火实在没地方出。
百松根本不在意江瑚怒火,摇头道:“你啊,不仅不着调,这辈子都难成大事,花心成这个样子,早晚遭报应。”
“既然你下不了决心,不如赌一赌,就赌她这一世,修行之后能否想起往事,若不能,你这辈子就断了这个念想吧。”
“哼,赌……”不服气,心里不甘,可又无言,他不想赌,但除了这样子赌一赌,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一老一少就在茶馆里做了一整天,百松等着江瑚下决定。
可江瑚低着头,死气沉沉,唯有茶馆小娘子过来送茶时,他才有那么几分精神头。
傍晚,天气火热,茶馆里沉闷,即便有大碗凉茶清凉解暑,人也散的差不多了。
可是这一老一少天不亮就坐在这里,尤其那青年一直看着自己,着实让茶馆小娘子觉得怪异,见天要黑了,为了安全,茶馆也要关门了,便想上前劝劝这一老一少,赶紧走。
“二位客官,您们看这天也黑了,在外头也不安全,要不二位明儿个再来,诺儿定备壶好茶恭迎二位,二位看如何呀?”送客的客套话,从她口中吐出,仿佛能落在人的心尖儿上,称心如意。
“诺儿,你叫诺儿?”江瑚傻了,才知道她这一世的名字。
咔砰!
突兀,百松一脚踹的江瑚摔个大马趴,怒喝道:“不着调,是我和你一起走,还是你自己滚!”
这一幕顿时吓坏了诺儿,赶忙上前扶起江瑚,劝解道:“二位莫要动气,天还未全黑,再坐坐也是可以的,我…我再给你们沏壶茶去,二位千万莫动手。”
似乎害怕,诺儿慌乱要走,却被江瑚一手拉住,更显的惊恐万状。
“不必姑娘劳累,我这就走。”话完了,江瑚这才发现诺儿惊恐,放开了手。
“老头子,我赌!”终于下定决心,江瑚转身跑了。
花容失色,惊慌下,诺儿说道:“老先生,我们这一片常出盗匪,贵公子独去恐遇险,父子哪有隔夜的仇,您还是去看看吧。”
没有江瑚,百松气色都好了不少,笑说道:“姑娘心好,但也不必忧虑,我那玄孙本事可大,谁遇上他那才悔肠肚烂。”
却不料,百松话音刚落,江瑚竟又跑了回来,一大包东西直接砸在百松脚下,那一双怨满天际的眼睛,明显听到了刚刚的话。
“哼!”一声怒哼,江瑚又去,这次没回来。
如此一幕吓坏了诺儿,本想着回去后面锁了房门睡觉,前面就留给这位老先生了,一身家当怎么也比不过青春小命儿。
可是,百松出言拦道:“姑娘莫怕,老夫从远道而来,到此寻亲,可是远亲不在,今下无处投身,可怜我这老头子,连玄孙儿都不愿管了,实属可怜啊!”
这话听上去那么像骂人!
“我姓百名松,若是姑娘愿意,我将这包东西予你,你送我一间房子住下,等到我儿来了,自然会走。”
说着,百松把江瑚送的那包东西打开,里面竟是晶莹璀璨的宝石,无不附含灵气,另外还有几本厚实的书籍。
年纪虽小,但开茶馆多年见识不俗,见到如此之多的奇珍异宝,诺儿忍不住动心,问道:“那……那老先生,你儿子什么时候来呀,要住多久?”
“明日我写信寄出,多则一年两载,断则半年数月,姑娘若是害怕我是个坏人,夜晚大可把我锁在屋子里,白日茶馆客人不少,你不必害怕。”
“老先生哪里的话,我岂敢如此对您,那…那行,我在包裹里挑一颗宝石可以吗?”诺儿倒是不贪心,想来知道,不义之财不可取。
“不,这些都送给你,我留一颗傍身便是。”百松捡了一颗宝石,把剩下的全部推给诺儿。
怯懦接下包裹,诺儿喜上眉梢,又有些担心的看着百松,她也知道就算挥霍,包裹里的东西,自己十辈子也用不完:“大不了以后再把东西还给他,这么多宝贝,我一个开茶馆的也用不了多少。”
见小姑娘心有打算,百松笑道:“里面有几本书籍很不错,你可时常看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日后便多劳姑娘照应了。”
如此慷慨,便是为了把那几本修炼的书籍送给诺儿,百松老谋深算,算是为江瑚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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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星宇,仿佛化作一片熔炉,江瑚身处其中,身环一道璀璨光华,似内蕴万物,凝虚成真,以全新的力量融入掌间玄始道碑,将久时大道与新力融合。
其实,并非江瑚想要这么做,实在是新的世界完全稳定之后,道碑的存在就像一个异类,和道碑仿佛血肉相融的他,时刻都在受到新世界力量的压制,虽说他能以道碑之力与之抗衡,新生规则秩序奈何不得他,但这样子总归难受,不得已,他只能重新炼化道碑。
可是,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新力始终无法融入道碑,江瑚自己对新力量的掌控,也止步于凝聚出神秘光华。
“哼,好,你要把我留在过去,那便留在过去吧,至少我彻彻底底的,把你给终结了。”他实在太恨了,所有的人,包括他的家人都已经全部适应了这个新的世界,掌控了新的力量,可唯独他自己,受限与玄始道碑,所持有的力量仍然是大道之力。
虽说,凭他境界可做到以大道之力如他人神华那般,衍化各种事物,丝毫不差,但在这个新的世界,他始终不受新生规则秩序的欢迎,就像他不是这个宇宙的人,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其实,这并不怪江瑚,所有原因都是因为玄始道碑,它是另一个宇宙的力量形成,被放在这里稳定这个宇宙的存在。
可是现在,这个宇宙已经自我稳定,玄始道碑本该被龙妖取走,可他偏要把道碑留给江瑚。
而与道碑血肉相通,灵魂互融的江瑚,自然就被道碑的力量影响,现在的他仍然好比是玄始道碑的灵,一切力量源于玄始道碑,不属于这个宇宙,便无法彻底融入这个全新的宇宙。
“玄始道碑好比一个精确的坐标,把它留给我,难不成有朝一日你们还想回来?”江瑚猜不透龙妖的目的,但目前为止,他也只能接受玄始道碑,至少这是一件能够保命的底牌。
“罢了!”看着掌间如一根圆柱的玄始道碑,散发着五光十色之彩,江瑚当即把它丢进了符纹空间,以其力量稳定符纹空间,转瞬远去。
跨越遥远星域,江瑚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但他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寻着那一丝微弱的气息追赶,几次变换方向,终于在一颗覆盖着冰雪的巨大星辰上停下了脚步。
这颗星辰在不断的快速移动,并且还能够变换方向,那速度之快快过陨星十倍,若非江瑚时常在混沌界把神识散入宇宙各处,观察种种生命的变化,他也无法发现这颗星辰的存在。
“我寻找了你几百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躲着我,可这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威胁你,不会再让别人把你抢走。”
话音落下,江瑚忽地一拳轰击在这个覆盖冰雪的巨大星辰上。
但是,他全力以赴的一拳,却只堪堪击碎巨大星辰的冰层,暴露出了星辰本体,并且星辰上的冰雪寒气之重,居然以惊人的速度再次形成冰层覆盖星辰表面,阻挡一切外来事物袭扰。
“怎么会!”江瑚不解,凭自己的境界,怎么可能连一颗星辰都无法粉碎,而保护这颗星辰的力量居然是那么熟悉。
“你一定在这里,我不会认错你的气息,可是这些冰为什么会有龙妖的气息弥留?”虽不知道龙妖是否来过这里,但要找的人却在冰封星辰之内,一拳轰不开星辰,那就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
直到半颗星辰崩碎,暴露出内部的人,她果然在这里,一个人,如同曾经那般冷漠。
“霏雪!”
江瑚冲上前去,却发现,现在的她并不是在修炼,而是盘膝坐在那里陷入沉睡,整个人的气息几乎完全收敛,唯独冰雪大道之力笼罩整颗星辰,自我保护。
见她这个样子,江瑚元神涌出,当即投入霏雪识海。
可是,她的识海竟也是一片冰天雪地,寒雾弥漫,根本寻不到她一丝一毫的身影。
“为什么要把自己冰封,为什么?”江瑚不懂,不理解,冰封的程度已经深入灵魂,属于她的一切都已死寂,若非修为境界还在,此刻的她已是死人。
但不管为什么,江瑚都要唤醒她,丝丝缕缕承载属于他们记忆的灵魂灌入霏雪识海,紧随着化作一片一片记忆充斥冰雪世界。
而江瑚的魂力瞬时间焚烧起来,向着霏雪识海最深处,用最柔和的温暖去化解冰寒。
江瑚怕伤了她,不敢太过激进,丝丝缕缕魂力输出似乎没了尽头,破碎的星辰再次被冰寒凝结,将他也给冰封在里面。
浩瀚星空无垠宽广,冰封星辰极速飞行,在撞上其他陨石之后便会改变方向,极速冲进黑暗……
而在无比遥远星空,一片星系之外,山河画卷舒展开来,覆盖群星,也把群星之间恶战的战场笼罩。
紧接着,一座座山峰自虚空凝现,阻挡恶战双方,甚至欲有将恶战双方所有生命收入画卷中的势头。
如此变化,顿时双方大战停歇,那看似渺小的身影,傲立于画卷之上,身披龙凤黄袍,彩裙鲜亮,不是别人,正是杜彩寻!
骤然,一道寒芒刺破虚空,顶天立地般的光华中凝现一人,九龙铠甲罩身,自生一层屏障,长枪遥指杜彩寻,锋锐之芒似可穿透一切阻挡。
“武皇,你我虽有赌约,但也不必如此心急与我对立,我等不久才找到一颗适合居住的星球,你便攻来,是怕我壮大之后,你输掉赌约吗。”杜彩寻眉头紧蹙,面对这个对手,她并不惧怕,可是她讨厌战争,并不想打仗。
而这位武皇自然不是别人,庐恒坚收了长枪,璀璨神华环绕起身,尽数化作枪意内敛,叹气说道:“赌约还是作废吧,现如今星宇中诸多古老势力无法适应这个全新的世界,已开始凋零,强如星神界也在短短千年只留一片遗迹,正是朕趁虚而入,大展宏图之时。”
“要怪只怪此处星系位置,偏偏就座落在朕必攻之地,朕与杜女皇亦是有缘的很,终究是要成为对手的。”
庐恒坚这话里充满着惋惜,似乎他很是看好杜彩寻的未来,只是现在不得不将她斩于枪下。
“唉……”杜彩寻一声长叹,大有对岁月变迁无可奈何之意,说道:“为了安置一界之民,我先后奔波星神界与诸多古老势力之间,才好不容易得了此处安身,我又怎能放弃,辜负世人对我信任。”
“速速叫他们停手,我与武皇决一生死,我若败了,此处星系任由武皇处置,我若胜,便请武皇带兵退走,此后不得攻打此处星系,意下如何?”
终究,肩头上担着责任,让她无法脱身,此刻只能用自己的命来换取安宁。
古来有言,生在帝王家,身不由己啊!
庐恒坚不自禁回头看了看画卷幻影之中的数百万兵士,有一多半都是随他而来,日后也必然战死在更大战场之中,终究生死于他一念之间。
“好,既然杜女皇有此魄力,朕便应了你的约定。”庐恒坚改变主意,也是为留下力量面对日后更加艰难的战争,并且他有自信可以碾压杜彩寻。
“多谢!”短短两个字,杜彩寻似以做好赴死准备,手印变换,那展开的画卷化作光流向她汇聚,最后化作一道似乎是无穷文字汇成的神韵光华。
他们都已适应这个世界,并且悟得适合,属于自己的力量,真真正正站在了这个宇宙的巅峰。
而如此两大强者,今天却要为了一片星系,决出生死,许多人都无法理解他们的信念,这个世界变了,并且无限广阔,去何处不能建功立业,可两大巅峰强者,就为一片小小星系,是否太小肚鸡肠了。
不过,他们二人意已决,迅速远离星系,来到一片星辰陨石不存的空旷地方,杜彩寻心知,自己实力恐怕敌不过庐恒坚,便当先出手,环身神华如书页反转,瞬间便将她和庐恒坚的身影掩盖了去。
星系前,数百万兵士在将领指挥下分开,长乐和黎狸儿立即带人布防,一艘艘钢铁飞船布阵,将星系中适合居住的星球覆盖。
而庐恒坚带来的兵士,以最快速度退出这片星系,进退有度,舰队中防护重重。
可即便如此,从远空激荡开的能量,仍然辐射到了星系中,群星泯灭,使得双方舰队遭受冲击,七零八落。
但,杜彩寻与庐恒坚这一战并未持续太久,片片血色从黑暗中流溢,无比诡异的一幕,就好像这片空间在流血一般,并且血液中充斥着无穷能量,每一滴都可轻易覆灭一片大陆。
突兀,庐恒坚身影从血色虚空中跌退,九龙铠甲上七龙断首,其身血染,极其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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