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改。】
时近申时。
烈日半西移,清风渐徐来。
就在耿直亲率一伯精锐士卒立马于初定河燕军临时营寨前。
静待先登营斥候甲曲领兵屯长刘二狗、林远山二人将那名为丘林提的匈奴降将带至近前之际。
燕军临时营寨中军大帐内。
许奕腰背笔直如松柏般端坐于上首太师椅之上。
似是能够轻易洞察人心般的目光缓缓扫过分坐于两侧胡床之上的辛思玄、屈宝田、木华、阿古力。
目之所及。
分坐于两侧胡床之上的辛思玄、屈宝田、木华、阿古力四人此时无不眉头紧锁且面露浓浓凝重之色。
偌大的中军大帐更是因此而陷入一种落针可闻般的浓浓死寂之中。
而这种落针可闻般的浓浓死寂自辛思玄、屈宝田四人收到许奕诏令从而齐聚于中军大帐的那一刻起。
便已然悄无声息地萦绕于这偌大的中军大帐内。
待许奕将李寿山昨日于茫茫大漠之中察觉到匈奴骑兵踪迹之事以及暗中跟踪匈奴骑兵所察所得之事。
连同许奕对即将到来的危机的推断等全部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娓娓道出后。
原本便已然悄无声息地萦绕于这偌大的中军大帐内的落针可闻般的浓浓死寂之意瞬间激增无数倍。
且那骤然激增无数倍的落针可闻般的浓浓死寂之意更是于刹那间便已然充斥于中军大帐每一处角落。
身处于中军大帐之内且分坐于中军大帐左右两侧胡床之上的辛思玄、屈宝田、木华、阿古力四人。
恍惚间更是直感匈奴卢屠王抛什黑部数万大军与匈奴四王将数万大军此时已然南北夹击杀至近前。
一时间。
分坐于两侧胡床之上的辛思玄、屈宝田、木华、阿古力四人更是无不眉头紧锁且面露浓浓凝重之色。
与此同时。
恍若已然几近于实质化的浓浓死寂之意更是于刹那间便已然将整座中军大帐全部死死地包裹于其内。
而这一包裹。
便是足足近两刻钟之久。
近两刻钟之久的漫长时间里。
许奕似是能够轻易洞察人心般的目光近乎于每隔半刻钟时间。
便会悄无声息地自辛思玄、屈宝田、木华、阿古力四人之间回转一圈。
然而。
那似是能够轻易洞察人心般的目光每每自辛思玄、屈宝田、木华、阿古力四人之间回转一圈过后。
原本自始至终皆面无表情地端坐于上首太师椅之上的许奕嘴角总会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些许。
试问当今天下人。
骤然间得知实力雄厚且兵力远胜己方数倍有余的匈奴五大王将即将对己方南北夹击这一惊天消息后。
当今天下人又有几人能够心中毫无畏惧?
当今天下人又有几人能够心中毫无恐慌?
当今天下人又有几人能够做到稳坐不乱?
亦正因此。
当许奕那似是能够轻易洞察他人人心般的目光。
数次悄无声息地辛思玄、屈宝田、木华、阿古力之间缓缓环顾一周过后。
目之所及。
赫然可见辛思玄、屈宝田、木华、阿古力四人虽无不因危机将至而眉头紧锁且面露浓浓凝重之色。
但辛思玄、屈宝田、木华、阿古力四人眉宇之间却自始至终皆未曾浮现过哪怕丝毫的怯战神色后。
许奕虽始终面无表情且一言不发地端坐于上首太师椅之上。
但其心中究竟何其之欣喜、究竟何其之欣慰自是可想而知。
时间一息一息地缓慢向前流逝。
许奕再度悄无声息地自辛思玄、屈宝田、木华、阿古力四人之间缓缓环顾一周过后。
遂再一次缓缓端起摆放于身前书案之上不知自何时起便已然微凉的香茗静心细细品之。
不多时。
许奕轻轻放下手中香茗,随即一如先前般眼睑微微低垂地端坐于上首太师椅之上。
似是在静心沉思着什么。
又似是在静静等待着辛思玄、屈宝田、木华、阿古力四人对即将到来的危机的见解以及切实态度。
落针可闻般的浓浓死寂之意死死包裹着的中军大帐内好似连时间流速亦较他处缓慢诸多。
时间一息一息地缓慢向前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许奕原以为中军大帐内那落针可闻般的浓浓死寂之意至少亦会持续至耿直归来复命时之际。
原本眉头紧锁且面露浓浓凝重之色地端坐于左下首胡床之上的辛思玄忽然自胡床之上站起身来。
“启禀王爷。”
“以末将之浅见。”
“我军与其被动应敌,不如主动迎敌!”
辛思玄大步出列行至上首书案三步前,随即面朝端坐于上首书案之上的许奕重重抱拳俯身行礼道。
此言一出。
原本已然几近实质化且将整座中军大帐死死包裹其内的落针可闻般的浓浓死寂之意瞬间消散开来。
无不眉头紧锁且面露浓浓凝重之色地端坐于中军大帐左右两侧胡床之上的屈宝田、木华、阿古力。
闻及此言后亦是不由得纷纷抬起头来,随即无不若有所思地望向立身于上首书案三步外的辛思玄。
“辛校尉有何良策且细细道来。”
许奕闻言缓缓抬起眼睑望向立身于上首书案三步外的辛思玄,随即面色依旧平静似水地开口问道。
“回王爷问。”
“以末将之浅见。”
“青松山脉虽东西绵延不过区区数十里之距。”
“但却是我军通往匈奴单于老巢的必经之路。”
“匈奴四王将既已经知晓我军欲直捣黄龙且已然深入茫茫大漠之事。”
“为求稳妥之下便绝不会仅仅只派遣一路兵马前去知会匈奴卢屠王抛什黑部。”
“而当今天下若论何人对大漠最为熟稔,末将切以为定然当属匈奴部族无疑。”
“基于此情。”
“末将切以为匈奴卢屠王抛什黑部极有可能早已知晓我军欲直捣黄龙且已然将至之事。”
“如此一来。”
“匈奴卢屠王抛什黑部定然早已于青松山脉内设下重兵埋伏。”
“只待我军深入青松山脉。”
“匈奴卢屠王抛什黑部定然会凭借着地形优势给予我军痛头一击。”
“假使我军未曾知晓匈奴四王将欲联合匈奴卢屠王抛什黑部对我军行南北夹击之举一事。”
“届时。”
“为确保退路无忧。”
“我军定然将会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青松山脉!”
“而青松山脉虽东西绵延不过区区数十里之巨。”
“但倘若匈奴卢屠王抛什黑部不惜一切代价举全部落之力死守青松山脉!”
“兵力与匈奴卢屠王抛什黑部相差无几的我军则必然极难于短时间内拿下青松山脉!”
“更逞论。”
“青松山脉本就为匈奴卢屠王抛什黑部三大秋猎场之一。”
“与匈奴卢屠王抛什黑部之战,我军未战便已然先失地利。”
“亦正因此。”
“我军只要无法于短时间内拿下青松山脉。”
“匈奴四王将联合匈奴卢屠王抛什黑部对我军南北夹击之策便已然成功大半。”
“待匈奴四王将率军穿过茫茫大漠后。”
“匈奴四王将定然会于最短的时间里联合匈奴卢屠王抛什黑部对我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到了那时。”
“前有匈奴卢屠王抛什黑部以及那青松山脉拦路,后有匈奴四王将数万大军堵路。”
“腹背受敌之下的我军境遇自是可想而知。”
辛思玄满脸凝重之色地立身于上首书案三步外,声音格外低沉且冰冷地缓缓道出自身推断。
话音落罢。
随着辛思玄余音渐渐消散于中军大帐内。
偌大的中军大帐亦随之渐渐地再度陷入落针可闻般的浓浓死寂之中。
闻及此言。
分坐于大帐左右两侧胡床之上的屈宝田、木华、阿古力三人本就紧锁的眉头不由得再度紧锁几分。
与此同时。
腰背笔直如松柏般端坐于上首太师椅之上的许奕面色虽依旧平静似水但眼睑却依然微微低垂些许。
相较于先前那足足萦绕于中军大帐内长达三四刻钟之久的浓浓死寂之意而言。
此时那因辛思玄余音渐渐消散于中军大帐而再度萦绕于中军大帐内的浓浓死寂之意并未持续太久。
百余息的时间匆匆而逝。
许奕渐渐自心头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
随即缓缓抬起眼睑再度望向满脸凝重之色地立身于其身前书案三步外的辛思玄。
事实上。
早在辛思玄道出‘与其被动应敌,不如主动迎敌’之言的刹那间。
许奕心中便已然知晓辛思玄那尚未脱口而出的应对之策究竟为何。
而许奕之所以能够知晓辛思玄那尚未脱口而出的应对之策究竟为何。
归根结底。
无非是因辛思玄那尚未脱口而出的应对之策与许奕先前所思应对之策不合而谋罢了。
然而。
许奕纵使早已知晓辛思玄那尚未脱口而出的应对之策究竟为何。
其心中自始至终亦未曾生出过哪怕一丝一毫的打断辛思玄之意。
归根结底。
无非是因许奕所需之将乃是能够真正独当一面之将。
而非凡事皆需他人于背后出谋划策而自身却毫无主见之将。
若是为将者凡事皆需他人于背后出谋划策自身却毫无主见。
许奕又岂敢将身为自身安身立命之根本的军之重器放心地交予他人?
亦正因此。
许奕哪怕早已知晓辛思玄那尚未脱口而出的应对之策究竟为何。
其心中亦自始至终皆未曾生出过哪怕一丝一毫打断辛思玄的念头。
“辛校尉有何良策且细细道来。”
许奕面色平静似水地望着满脸凝重之色地立身于书案前三步外的辛思玄再度开口问道。
“回王爷问。”
“以末将之浅见。”
“我军既已知晓匈奴卢屠王抛什黑部现如今极有可能已然于青松山脉内设下重兵埋伏。”
“而我军则断无于短时间内拿下青松山脉之可能。”
“且极有可能因此深陷匈奴四王将联合匈奴卢屠王抛什黑部对我军南北夹击之计从而腹背受敌。”
“既如此。”
“我军何不直接暂且舍弃易守难攻的青松山脉!”
“从而化被动为主动陈兵于大漠边缘地带以逸待劳!”
“届时!”
“若是匈奴卢屠王抛什黑部胆敢走出易守难攻的青松山脉半步!”
“我军便集中全部兵力与之一战!力争一战重创匈奴卢屠王抛什黑部!”
“若是匈奴卢屠王抛什黑部于那易守难攻的青松山脉内按兵不动的话!”
“我军则继续陈兵于大漠边缘地带以逸待劳!”
“待匈奴四王将率军临近大漠边缘地带之后!”
“我军便集中全部兵力予那匈奴四王将痛头一击!”
“进而不惜一切代价力争一战重创匈奴四王将!”
“假使此战一切顺遂的话!”
“重创后的匈奴四王将定然极难于短时间内再对我军构成威胁!”
“到了那时。”
“已无后顾之忧的我军便可集中全部兵力不惜一切代价地拿下青松山脉!”
“届时!”
“我军则可以青松山脉为根基!”
“进可率军一路向北而行直捣黄龙!”
“退则可率军据守青松山脉与敌周旋!”
“再不济亦可自青松山脉向南而行深入茫茫大漠!”
已然斟酌后续措辞长达百余息之久的辛思玄闻言当即再度面朝许奕深深俯身拱手行之一礼。
随即缓缓直起身来再度直面端坐于上首太师椅之上的许奕,声音略显低沉地如实开口回答道。
话音落罢。
随着辛思玄余音渐渐消散于中军大帐内。
偌大的中军大帐亦随之渐渐地再度陷入落针可闻般的浓浓死寂之中。
闻及此言。
分坐于大帐左右两侧胡床之上的屈宝田、木华、阿古力三人原本紧锁的眉头不由得渐渐舒展开来。
与此同时。
分坐于中军大帐左右两侧胡床之上的屈宝田、木华、阿古力三人脸上不由得浮现浓浓激动之色。
而腰背始终笔直如松柏般端坐于上首太师椅之上的许奕闻及此言后面色虽一如往常般平静似水。
但嘴角却已然于不知不觉间微微上扬了几分,随即勾勒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璀璨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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