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骏正忧心忡忡之际,刘猛忽然领着一名禁军军官走了过来。刘猛见四下无人,对杨骏禀道:“大人,这位将军说是孟拱大人所派,有紧要密事相告!”
杨骏刚要出口询问,那年约二十余岁、相貌堂堂的军官上前急切说道:“事情紧急,大人莫要多问,且听末将说话,我乃孟拱大人麾下执戟将吴赫,孟大人让我前来相告:相府总管李忠已向胡国舅出首,供出四年前丞相李裕托付给您男婴之事!孟大人本想亲自前来,半路却遇上胡国舅,因此才密令小人抢先赶来通知您,请大人您速做打算!”
吴赫这滔滔不绝的一番话顿时让杨骏犹如坠入冰窟一般!完了,完了!杨骏心中一阵叫苦,随即感到天旋地转昏倒在地。
“大人,大人······”刘猛高声呼叫,用手指猛掐杨骏的人中。
崔妍和安卉儿听到动静走出内室,见此情景立刻扑过来扶住杨骏身子,万分焦急地呼喊着夫君。
杨骏悠然醒来,看着二位夫人的脸庞凄惶一笑,“妍儿,卉儿,五年前的事泄了······”
二位夫人顿时惊得花容失色,不约而同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夫君,如何是好?”
吴赫催促道:“大人,胡国舅很快便到,孟大人拖不了多久,情势危急,请大人莫再迟疑,速做打算!”
杨骏清醒过来,他晃晃头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忖了片刻,他将众人引入内室,面色凝重地说道:“刘猛,你马上备车,带二位夫人和三位公子秘密出府,投奔清河郡如妍夫人的娘家,到了那里再做打算!”
刘猛匆匆离去,崔妍和卉儿抓着杨骏的胳膊哭道:“夫君,那你呢,你不走吗?”
杨骏凄然一笑,说道:“我乃朝廷命官,若是私自潜逃,他人岂不是想给我按什么罪名便是什么罪名?你们莫怕,只要你们能安全逃出京城,任谁也不能给我大夏廷尉杨骏乱按罪名!”
二位夫人不舍,仍是不停啼哭不愿分离,杨骏暴怒不已,自成婚以来第一次对二位夫人怒斥道:“若是你们不识大体,想阖府上下被皇后一党一网打尽,那就继续纠缠不休吧!”
不知是被杨骏吓住了,还是这句话终于点醒了二位夫人,俩人止住啼哭,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衣物和金银细软。杨骏又嘱咐随身小厮刘禄儿和安卉儿的贴身丫鬟小蕊,一路随侍二位夫人和小公子们。
崔妍和卉儿心知此行便是逃难,找来一个大包裹恨不得将金银珠宝换洗衣物都装进去,以备路上花用。
杨骏一跺脚,急切说道:“你们只需换上仆役的衣服,再带些银票碎银即可,其它莫带!”
二位夫人只得听从,如此一来就大大节省了时间,片刻功夫,一身下人打扮的几个人便站在杨骏面前,直到此时,三位小公子依然不知发生了何事,懵懂忐忑地依偎在两位夫人的怀中。
杨骏问吴赫道:“吴将军,你可有出城的法子?”
吴赫道:“孟大人给了我禁军令牌,令我保护大人的家人,可以便宜行事!”
“如此甚好!吴将军,看你也是一位忠肝义胆的勇士,事已至此,杨某便不再隐瞒了······”说着,杨骏将手指伸出,他犹豫一下,挨个点指杨磊杨炎杨淼道:“这三个孩子中,有一孩乃是六年前皇上与一宫女所生的皇子,是皇上在世上现存唯一血脉,出生不久便由一朝廷大员秘密托付与我照料,胡国舅此番就是为他而来!吴将军,杨某今日不但将家小托付于你,更是将大夏国的未来托付于你,望你务必护得他们周全!杨某在此拜托了!”
说到此处,杨骏已是泣不成声,随即对吴赫拜服于地!
吴赫大吃一惊!他不知道廷尉府中竟然隐藏着天大的秘密!来不及细想,吴赫也跪拜在杨骏面前,拱手道:“杨大人,您堂堂廷尉都肯为皇上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我吴赫纵然粉身碎骨,也定要护得皇子和大人家小的周全!”
“大人,马车已备好,停在后院夹壁巷的小门外。”刘猛过来禀道。
杨骏跪在地上,又对刘猛、刘禄儿和小蕊拜了一拜,泣声道:“夫人和公子们就都拜托你们了!”
刘猛和禄儿小蕊立刻慌了神,手忙脚乱地也跪倒在地,禄儿和小蕊已经遏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嚎啕大哭起来,他俩一哭,惹得二位夫人和三个孩子也扑将过来抱住杨骏,一家人顿时哭作一团。
吴赫起身将众人搀扶起来,催促道:“大人,诸位,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赶紧出府要紧!”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众人赶紧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来到夹壁巷前,杨骏面色凝重地对一干家人挥了挥手,吴赫和刘猛带着禄儿小蕊,搀扶着哭哭啼啼的二位夫人和小公子们往夹壁巷里走去,众人的身影在窄巷中迤逦而行,一直隐入巷尾的小门消失不见。
杨骏长出了一口气,叫来几个仆役用杂物将夹壁巷口堵死,转身往会客厅走去。
看着府院中华灿艳丽的桃花,杨骏心中无比沉重又慨叹不已,清晨时还祥和旖旎其乐融融的廷尉府,现在已是愁云压顶惨淡黯然。
来到会客厅,府门处已是喧哗阵阵。杨骏命人将一把太师椅搬到厅门处,随即庄严地整一整官服,再稳稳地坐到太师椅中,镇定地看着府门方向,不怒自威,静候风雨······
五年后,大夏元祐十年六月。
大夏国河西郡定兴府,青云山下的一个山村。
黄昏,村东一处高宅大院里传来阵阵打骂之声,只见一个体型削瘦、身穿华丽衣衫的中年女人,站在院中正手执竹棍劈头盖脸地打向一位妙龄少女,少女也不喊叫,只是抱住头脸蜷缩起身子,任由竹棍雨点般落在身上。
富婆边打边骂道:“让你不从!让你不从!老娘今天活活打死你!”
富婆身后,依里歪斜站着一个男青年,那青年长相与富婆相似,一张高颧骨尖下巴的面相上透着一股邪气,他嘻嘻笑着,一对黄眼珠死死盯着被打的女子,嘴里不停嘀咕着:“嗯,虽是蓬头垢面,却难掩面容秀丽,身材也不错,该细的地方细,该鼓的地方鼓,是个美人胚子,唔,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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