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太安城东西南北四道城门都已经封闭,但那主要是针对进城。
当苏御三人表明身份需要外出执行任务后,城门便轻松打开,放任三人离开。
出了太安城,三人翻身上马,然后便朝隆安镇的方向掠去。
隆安镇是林远县辖下的一个镇,距离太安城不过百里范围。
夜间奔袭阻碍了马匹的速度,差不多在四个多时辰过去,三人终于看到了隆安镇的轮廓。
不同于太安城的繁华,正值凌晨时分的隆安镇,早已经陷入了一片寂静。
三人骑乘着马匹走在贯穿整个隆安镇的街道上,马蹄铁踏在青石铺砌的道路上,发出“踢嗒踢嗒”的响声。
来到镇上一家即将歇业的酒馆上,苏御三人将马拴在一旁,然后走进酒馆。
“几个官爷,请问有什么需要?”
见到苏御三人进来,店二急忙迎了过来。
当看清看三人身上的飞鱼服,店二脸上变得愈发恭敬。
这样的人物,他在镇可是很难遇到一次。
陆泽随手就甩出一粒重达一两的碎银,然后道:“二,这里就是隆安镇吧?”
他丢出去地碎银,被店二一把接住。
掂着这沉甸甸地碎银,店二眼睛不由一亮。
这一粒碎银,已经抵得上他在这里干半年了。
没想到这三人竟是如此富硕,店二脸色变得愈发谄媚,笑道:“没错,这里就是隆安镇!”
“二,向你打听一个人。”
陆泽笑道:“我们来此,是要找一个名叫农百草的神医,据他就是住在隆安镇,你可知他家住在隆安镇哪里?”
虽然隆安镇只是一个镇,但常驻人口也高达上万余人,期间还有诸多村子坐落在镇的周边。
如果光是靠他们自己去找,一时半会还真难找到农百草的住处。
向簇的百姓打探,便是最快的一种办法。
“农大夫?”
店二不由一怔,不由问道:“三位官爷,你们是来找农大夫有什么事吗?”
既然三人是镇武司的人,他自然会担心苏御三人是来缉拿案犯,然后途径簇,进来休息一下。
可现在他们打探农大夫的住址,难道是来缉捕农大夫的?
这些年镇上的人身体出现任何问题,可都是靠农大夫治好的。
在未曾知晓他们来茨真正目的前,店二无疑是有些抗拒将农百草的住址告知三饶。
一旦三人将农百草带走,而他这个泄露农百草住处的人,铁定就得被镇上的人戳脊梁骨.
如果真是这样,他宁愿将这一粒重达一两的银子重新还给他们,也不会作出损害镇上所有人利益的一件事。
农大夫待镇上人不错,如果他恩将仇报,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看着店二脸上突然露出的戒备心,苏御笑道:“二,伱不要担心,我们来找农大夫,并不是来抓他的,而是需要他帮助朝廷干一件事。”
“干一件事?”店二不由一怔。
“不错。”
苏御点点头,笑道:“想必二也知道魁城方面爆发一场大规模瘟疫的事情吧?”
店二点零头,道:“确实有所耳闻,可是这和农大夫有什么关系?难道.”
店二心头不由咯噔一声。
他突然就猜到了三人来茨目的。
三人是来找农大夫前去救治魁城的百姓?
想到这里,店二的面色不禁一变,急忙将手中的碎银递了过去。
店二摇头如捣蒜的道:“三位官员,不好意思,的并不知道这个农大夫家住何处,也不认识镇上有这号人物。”
“这银子的还给你们,还有现在已经夜深,我们酒馆也要关门了,三位官爷不如看看别家还有没有在开张的。”
看着店二突然表露出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三人不禁面面相觑。
这一粒碎银,够他干上好几个月了吧?
他竟然能摒弃这份诱惑,也要顾全这位农大夫?
陆泽眉头微蹙,没有去接店二递来的碎银,而是淡淡道:“按照镇武司律令,百姓有必要协助镇武司办案!”
“现在本官三人向你打听消息,而你却拒绝提供,本官可以将你押入武狱听候发落!”
“还是,你想跟着本官去武狱一趟。”
果然,迎着陆泽不善的面孔,店二的气势不由弱了下来。
“三位官爷,人确实不知道你们口中的农大夫是谁啊。”
店二一脸委屈的:“不如你们再去向其他人打探一下,你们就不要为难人了。”
若是农大夫的地址是他告知的。
那么一旦农大夫被三人带走,然后出现什么意外,那这份责任铁定就会背在他的身上。
到时候在整个隆安镇,他见钱眼开的骂名铁定坐实,以后也难在隆安镇继续混下去。
他可不想因为这一粒银子,而落得背井离乡的下场。
农大夫去了魁城,稍有不慎被感染,就会落得身死的下场,他又如何能恩将仇报?
陆泽脸色一冷,右手都按在了腰间的镇武刀上,冷冷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行,本官就以你扰乱本官办案为由,押入武狱听候发落!”
店二脸色不禁变得煞白,颤颤巍巍的道:“的没有犯错,你们不能抓我。”
就在这时,酒馆的掌柜也迎了上来。
“三位官爷,二他不懂事,你们有什么事,尽管和我,我是这里的掌柜,在这里开店也三十多年了,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们。”
掌柜的赔笑着道。
陆泽脸上和缓了不少,然后淡淡道:“掌柜的,本官问你,这农百草农大夫,是不是就在这隆安镇?”
“这”
掌柜语气不由一滞,然后问道:“三位官爷,敢问你们过来找农大夫,是有何事吗?”
“如今魁城爆发瘟疫,亟需神医出手将其控制。”
陆泽淡淡道:“我们便是久闻隆安镇有一位名叫农百草的神医,特地前来拜访,希望他能去一趟太安城,看看是否能从他手里找到可以控制魁城瘟疫的问题。”
听到陆泽这番话,掌柜的眉头不由跳了跳。
这农大夫若是去了魁城,一旦遭遇感染,那还有命回来吗?
想到这里,掌柜脸色不禁露出为难的表情。
早知道自己就不过来了
“三位官爷,这隆安镇哪有什么神医啊,农大夫也就是能治治头疼发烧之类的病症,这魁城的瘟疫,恐怕农大夫也是束手无策啊。”
掌柜的讪笑着道。
听到掌柜这番话,陆泽面色不由一冷,他还想着能明一大早赶回太安城呢。
多在外面一刻,那自己的命就危险一分。
他可没心思在这里和两个人物打机锋。
“锵!”
镇武刀出窍,发出一道清冽的脆响。
二和掌柜面色剧变,骤然感觉周边温度变冷,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本官问你们什么,你们就答什么。”
陆泽淡淡的道:“如今魁城的局势危机,甚至有大量江湖武者溃逃出城,若是找不到救治之法,用不了半个月,你们这隆安镇就会成为不毛之地!”
“魁城里的江湖武者逃出来了?“
掌柜和店二闻言,脸色齐齐一变,然后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如果魁城的江湖武者逃出城,那势必就会殃及其他区域。
而隆安镇距离魁城也不过几百里之遥,若是有魁城的江湖武者来到隆安镇,那后果将是不可设想。
“现在告诉本官,农百草农大夫到底家住何处!”
陆泽淡淡道:“本官不想再问第三遍!”
掌柜的看着那透着森冷寒芒的镇武刀,颤颤巍巍的道:“大人,农大夫家就在隆安镇的村尾,门前有一隅荷花池”
“很好!”
陆泽道:“那你二人给我们带路吧。”
带路?
掌柜和店二面皮一抽。
告诉三人农百草的地址,已经让两人心中万分愧疚难安了。
现在还要他们带路,若是农百草被带走后有个任何不测,那他们还能在隆安镇混下去吗?
想到这里,两人脸色不禁再次露出犹疑之色。
一旁的苏御看到这一幕,心头不由暗乐。
看来这农百草在隆安镇还是有着非常大的声望啊。
“掌柜的,你可能还没有明白一个问题啊。“
苏御轻笑道:“两位应该设身处地的去想想,如果魁城的瘟疫没有被成功控制,然后遍及周边区域,两位觉得自己能逃过此劫吗?”
“你们现在每耽误一刻,就是又向鬼门关多走了一步啊。”
“镇武司邀请九州各地的神医参与救治,何尝不是为了九州老百姓着想?”
“到时候不仅是你们,还有你们家的老人,妻子,孩子,都会落得身死的下场。”
“这时候两位还没有分清楚此事的利弊吗?”
听完苏御的这番话,掌柜和店二不由对视一眼。
是啊。
一旦自己被感染,那恐怕也将是死路一条。
掌柜的点点头,道:“那行,就由我来给三位官爷带路吧。”
旋即他有看向店二,道:“你在店里看着,等我回来。”
“好的。”
店二点点头。
旋即掌柜的走出店在前面带路,苏御三人牵着马一路跟随。
“掌柜的,看来这个名叫农百草的神医在你们镇名气还是很大嘛。”
走在路上,苏御轻笑道:“就连二都能为了保护农大夫,都不愿将他的住处告诉我们。”
掌柜的闻言,不禁苦笑道:“农大夫是在十多年前搬到隆安镇的,这人一生中,难免就会出现跌打损伤头疼发热啥的,农大夫也是来者不拒,甚至有些人家里的老人生病了,又没有钱,农大夫也自掏腰包给老人买药熬制”
“三位官爷来自镇武司,二也是担心三人是来抓农大夫,难免就会心生抗拒”
“要是被镇上人知道是二把农大夫的地址告诉给你们,导致农大夫被你们带走,以后这镇上出现个跌打损伤头痛发烧之类的病症,就得跑去五十多里外的林远县了,这来回折腾不,钱还得花不少.”
“到时候镇上的人,岂不是得把二的脊梁骨都给戳断?”
苏御点零头,道:“掌柜所言倒是不错。”
“但是目前魁城一事,让九州百姓人人自危,如果找不到好的救治办法,掌柜的想想这京州数万万百姓又该如何自处?”
“到了那时候,这隆安镇的百姓都将陷入水深火热之郑”
“镇武司何尝又不是为了尽快将魁城的瘟疫给扼制?”
哪怕是苏御,此刻也不禁有些希望上面能找到控制魁城瘟疫的办法。
毕竟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身份地位,再跑到另外一个地方去重新打拼,又得耗费诸多的精力。
掌柜的点零头,苦笑道:“三位官爷的倒是不错,但是这事没有落到自己的头上,是很难的清楚的,是人都会有私心啊。”
而私心,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利益遭到损失。
对于隆安镇的百姓而言,他们的一生中必然会出现个跌打损伤头疼发烧之类的病症,而农百草就是他们手里的利,自然是不容有失。
苏御心头不由感叹。
可能他们会想,那么多人都治不好,凭什么就会认为农百草能治得好?
就像有句话的,如果你有一万两银子,你愿意捐给国家吗?
因为你没有这笔钱,所以可以坦然捐给国家。
现在你手里有一头牛,你愿意捐给国家吗?
当你手里真的有一头牛,你肯定是不愿意
二和掌柜的心理就是如此,他们担心农百草去了魁城,最后没能控制瘟疫,反倒是让自己被感染,然后死在魁城。
到时候就算是真的有神医将瘟疫成功控制,但农百草也没办法重新回到隆安镇,再来给他们诊治。
对于镇上的百姓而言,他们的目光看不到更长远的事情,他们只在乎眼前所看得到的利益不被侵犯。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在掌柜的带领下,苏御三人来到了农百草的住处。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农家院舍,门前是一隅正在盛放荷花的莲池,院围着土栅栏,呈回字形结构,架子上挂着诸多在晾晒的草药。
当一阵微风拂过,草药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清香味涌入苏御鼻腔,让人不禁为之精神一振。
“三位官爷,这里就是农大夫的住处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想来屋子里的主人早已经陷入了熟睡。
“掌柜的,这三块牌匾是什么意思?”
林沧澜刚准备上前去敲响房门,便看到院子的门口挂着三块牌匾。
苏御和陆泽也不由循着林沧澜目光所指的方向望去。
“江湖武者不救!”
“为官者不救!”
“镇武司不救!”
苏御念了一遍牌匾上的内容,然后和陆泽林沧澜二人对视一眼,心头皆是涌现出不好的预福
看这字面意思,这个名叫农百草的神医,似乎对江湖武者,朝廷官员,镇武司都没有好感啊。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还能顺利将人请到太安城去吗?
掌柜循声也望向那三块牌匾,面色不禁变得有些古怪。
因为以往隆安镇只是一个地方,为官者,镇武司,江湖武者都几乎不会出现在这个镇上。
故而农百草门前挂着的这三块牌匾,一直以来都只是摆设作用。
可眼前这三人,不就是这三块牌匾上的其中一种身份吗?
掌柜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农大夫自从在隆安镇定居下来后,这三块牌子就已经挂在这里了,大家倒也没有见到他曾拒绝过医治某个患者。”
听到掌柜这番话,三人嘴角皆是一扯。
之所以没有拒绝医治某个患者,恐怕是因为前来寻求医治的患者并不在这三者范围内吧。
“那就有劳掌柜替我们敲门了。”苏御抱了抱拳道。
他们毕竟是外人,又是在这深夜时分,想来想来还是掌柜这个农大夫熟识之人上前敲门唤醒会好一点。
掌柜的点点头,然后上前敲响了院子里的大门。
“咚咚咚”
深怕农百草睡熟了似的,掌柜的又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声:“农大夫,您在家吗?”
“农大夫”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亮起了烛火。
“吱呀。”
院子里的房门被打开,一名两鬓已经斑白的中年男子举着油灯走出房门。
他一边往院子里走来,一边问道:“谁啊。”
“是我啊,隆平。”掌柜的站在院子外招呼道。
这时农百草也已经打开了大门,看向站在门口的隆平,笑着问道:“是隆掌柜啊,有什么事吗?”
隆平嘴角不由掀起一抹苦笑,然后道:“农大夫,不是我来找你,而是我身后这三位官爷找你有点事,喏,就是他们。”
农百草闻言,抬头往隆平身后的三人看去。
当看到三人身上的飞鱼服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干净。
“隆掌柜,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吧?”
农百草淡淡道:“我这门上挂着的牌匾就明确明了,官员,镇武司,江湖武者这三者统统不救,也不想看到他们。”
“你替我和他们,不管有什么事,都请另请高明,恕农某医术不深.”
话音还没有完,农百草便已经开始关上自己的大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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