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之自然不想节外生枝，查证秦王是否有其他枉法，那等于没事找事。

他只想尽快摆平这件事，为皇上排忧解难。

“此事稍后再议！你二人诬告秦王，状书何在？”方牧之冷冰冰的盯着李长卿。

李长卿摊开状纸。

吏役来拿。

李长卿却不给：“我有状书，秦王何在？”

方牧之顿时成了呆头鹅，哑口无言。

如果是平时，刁民状告秦王，他早就一顿好打了。

但皇上就在背后看着，直接打讼师有点不合适，按照正常流程，讼师呈上状书，就该传唤被告人了。

问题秦王不是一般的被告人，他一个小小知府哪有资格传唤。

看着局面陷入停顿，朱元璋道：“咱已经让人去叫秦王了，你接着审。”

方牧之看不到朱元璋脸色，但群臣看得到。

朱元璋脸色已经开始阴沉。

毕竟方牧之刚才的表现差强人意。

话都没问清楚，秦王也没到场，就要对告状者用刑，确实有点草率了。

在场臣僚都很同情方牧之。

这事搁在他们身上也不好处理。

按理说把公堂设在奉天殿，自然要秉公处理，不然愧对皇恩，愧对供奉的上天。

可是谁也不知道皇上的真实意图，秦王毕竟是秦王，谁知道皇上会不会维护？

他们入朝为官，学到的最大本事就是，做臣子的，对老百姓公不公道不重要。

但一定要对上司，对皇上尽忠职守。

按照皇上以往的表现，大概率还是要包庇秦王的。

所以方牧之现在所做的，在大家眼里并没什么错，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罢了。

听到朱元璋让自己接着审，方牧之这才松了口气。

将状书看了一遍，一眼就发现漏洞，落款并没有其他人证签字画押。

“说秦王逼迫李坛儿大街上脱衣起舞？可有人亲眼所见？”

“当日见者不在少数，大人何不将他们传唤来，当面询问。”

说着，李长卿又拿出一张名单。

都是昨日李瓶儿所说，他一一拜访过的。

方牧之拿腔拿调的道：“本官秉公执法，自然要询问，传！”

李长卿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这十八个人，其中有个叫李四九的，是他这几天最想拜访的。

可惜他闭门不见。

他没那么大面子让他开门，但是方牧之有。

……

片刻之后。

十八个证人到了。

秦王朱樉也到了。

朱樉从小害怕朱元璋，一听要来奉天殿打官司，心里就开始打鼓。

但是看到奉天殿居然被布置成了公堂，又放心了。

因为坐镇公堂的是知府方牧之。

在他看来，这是父皇借方牧之之手，明目张胆的偏袒。

因为如果父皇要惩治他，直接自己来审就行了。

加上太子殿下也在，他就更是吃了定心丸。

父皇和太子向来对他包庇，以前没少犯错，都是大事化小。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太子殿下。”

朱樉躬身行礼。

“秦王，今日有人状告你，你先候审吧。”

朱元璋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朱樉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等候审问。

李长卿看了朱樉一眼，器宇轩昂的，还挺有气派，就是不干人事。

但是相比秦王，他更在意那个叫李四九的人。

经过昨日一打听，探寻得知，李四九的妻子是个被迫红杏出墙的花枝，而墙头外的人就是秦王朱樉。

他还打听到，秦王有窥人妻的癖好，自从离开皇宫，一个人住在秦王府，就仿佛脱缰野马，祸害了不少良家妇女。

李四九只是其中一个倒霉蛋而已。

“传唤尔等作证，尔等需据实禀告，讼师李长卿说，当日秦王朱樉当街逼迫民女起舞，你们可曾见到？”方牧之目露寒光。

十八个证人跪倒一片，众口一词：“不曾见到。”

方牧之冷哼：“李长卿，你可听到？”

李长卿道：“这些人是否亲眼所见，草民一问便知。”

方牧之道：“这还有什么好问的？这么多人作证还不够吗！分明是李瓶儿诬陷忠良！来人！”

方牧之投下一枚‘仗’字刑签令。

衙役二话不说将李瓶儿按倒，就在原地开始仗责。

粗大的刑棍一下下重击在身上，李瓶儿死死咬住嘴唇，只忍了两下，就痛得大叫起来。

“我还有话说，切勿动刑！”

李长卿眼中划过一丝怒色，没想到方牧之这么不问青红皂白，当着朱元璋的面就敢这么直接打人。

“本官审案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打！”

方牧之神色冰冷的喝道。

“方知府！你想清楚，案情还未查明，她若伤了死了，上万百姓都在皇宫之外看着呢！”

李长卿气得再难冷静，声音大了许多。

“李公子！你别再求情了，此番讨不回公道，惟愿一死以明此心！状书是我血泪，由你书写，李瓶儿九泉之下也感念你的大恩大德！”

李瓶儿痛得满头大汗，目不转睛盯着在她生命结尾这世上遇到的最后一个真心帮她的好人。

她不抱希望了，这里是皇宫，皇上若想包庇自己的儿子，那她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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