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天师不予追究,李凡安也就没有立刻回天师武馆。
如今他已将太极拳练至化境,是时候将完整的太极拳传与陈冲了。
“徒弟,前几日,你不是让我推演太极拳嘛......”李凡安刚想继续说,却被陈冲打断。
“师父,推演太极拳不必急于一时,你慢慢感悟,我相信以你之姿,一定会成功的。”
陈冲以为,自家师父是练习了三天太极拳觉得太难,想要说放弃推演之话,故而,他抢先鼓励道。
“嗯,成功了。”李凡安淡淡道。
“不成功也没关系,毕竟这是武道绝学,千百年来的武学结晶......额?成功了?”
陈冲下意识觉得李凡安说的是不成功。
于是,安慰着说了一长段话,到最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李凡安说的是成功了。
“对,成功了,我已经推演出太极拳化境之意,修炼之法,现在便可以传你。”李凡安说道。
“师父,莫要开玩笑了,太极拳乃太岳道宫绝学,先师觉明道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补全此功,太岳五百年中,亦有许多惊才绝艳之辈,但都难以补全此功。”
“师父悟性高绝,我也相信你在以后,定能补全化境之修,但推演三天就能成功,徒儿还是无法相信。”
陈冲身穿一袭白衣,脸上依旧是不肯相信的摇着头。
李凡安见自家弟子始终不肯相信,也不恼,他浅笑着走到了水缸边。
“太极拳法,乃道家荟萃的武道绝学,其中多浸润道家精义,要想知道化境之意,道家义理也须要有所了解。”
“道祖有言,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太极拳化境之意,也有此理。”
李凡安双手伸进缸中,慢慢让其旋转,渐渐的水流像是活了一般,竟然自行流到了空中形成了一个太极图模样。
化境之意流转,刚刚形成的太极图猛的朝水缸砸去,巨大的水缸四分五裂,但神奇的是,那水居然没有流出,而是汇聚成水缸的模样,凝而不散,仿佛拥有了生命。
“这是太极劲?不对,这威力,却是太极劲的百倍,也比太极劲更具有...生命力。”
没错,陈冲在李凡安的演示中,感受到了太极拳入门之意,太极劲的力量,李凡安使用的却更具威力,更有蓬勃的活力,仿佛太极劲新生了一般。
“太极拳化境,可以是太极劲,也可以是四两拨千斤,也可以是大巧若拙,更可以是其他种种,但它是新生的,它具有无限的活力。”
李凡安伸手轻轻触碰那个凝结而成的水缸,随着“哗”的一声,水缸散落成无数水珠滴在地上,李凡安将两颗迸溅上来的水珠,轻轻一借力,两颗水珠像是钢珠般以极其快的速度激射出去,穿过了一株碗口大的梧桐树,又给青砖墙壁留下了两个洞。
“这好像是四两拨千斤,但这威力也太恐怖了吧。”陈冲愣在原地,骇然说道。
“徒弟,你还不懂吗,这是太极拳化境之意,”李凡安笑道。
“太极拳化境...太极拳化境,师父,你真的将太极拳残缺的化境给推演出来了?”
陈冲依旧是不敢相信,但事实摆在他面前,他又不得不相信,面前的少年师父,好像真的只用了三天,就推演出了绝学中的化境之法。
这就是五百年,无数太岳先贤,怎么也补全不了的绝学太极拳吗?
其实也不太难嘛,毕竟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用了三天就补齐了。
不知为何,陈冲突然生出了这个想法,随后,他赶紧掐灭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知道,给其五百年,也不一定能补齐太极拳。
“嗯,太极拳化境,其实对你来说,修炼起来应该更为简单,因为你曾经失去过修为。而太极拳的化境,就是破而后立!”
“破旧的太极劲,成新的太极劲,破旧的四两拨千斤,成新的四两拨千斤......”
“故而,我称其为,将欲立之,必固破之。”
李凡安双手托出一太极,化境之意缭绕周身,一股蓬勃的生命力仿佛要溢出。
“将欲立之,必固破之,将欲立之,必固破之.......原来,化境之意,是这样的。师父,你的悟性实在是世所罕见,能拜在你的门下,是我陈冲三生有幸。”
陈冲现在是真的服了,原本他教李凡安太极拳,也只是想报些恩情,没想到,李凡安真的推演成功,将太极拳补齐了,现在的他反而又承了个更大的人情。
或许,当初拜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看似是个冒险的举动,但现在来看,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是真把他当徒弟疼。
堪比顶级绝学的《丹房八段锦》修炼方法,绝学太极拳化境的修炼方法,这哪一个,拿到大靖朝,不都是武者挤破脑袋都不一定能获取的东西。
而自己,却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真真切切的学到了。
师待我以弟子,我以弟子报之。
此刻的陈冲,对这个少年师父,愈加的感恩戴德,言行中也愈加恭敬。
“徒弟,去修炼吧,你有破而后立的经验,化境之法,与你而言,定能在一天...一个月左右...修炼成功吧...”
如果是李凡安自己,在十一倍悟性的加持下,如果让他知道化境之意,或许能一天,甚至半天内,达到化境。
而普通人,哪怕是陈冲这样有过破而后立经验的人,他也不敢保证其具体会在什么时候顿悟到化境。
“嗯,弟子一定潜心修炼,不负师父传授之恩。”
陈冲听见李凡安这般说后,暗自苦笑,有种‘何不食肉糜’修炼版的感觉,何不一日修?
但陈冲不得不承认,李凡安从接触太极拳到推演并修炼到化境满打满算只用了四天。
之后,李凡安又留下来教了一会陈冲太极拳化境之法,自己则回了天师武馆。
临行前,还和陈冲一起收拾了庭院,毕竟,他爱干净......
待李凡安走后,陈灵儿蹬着麂皮细绒褐色靴,走内堂走了过来,嗔道:“爹爹,你刚刚是不是在教那个小道士太极拳,你为什么肯教他,不肯教我?”
“灵儿,爹爹不是跟说了,先将《丹房八段锦》练至入门,以此为根基,我再传你太极拳。”
“你要知道,武道一途,贪多嚼不烂,贵以专而不是贵以多。”
陈冲在一旁,语重心长的教诲道。
“那为何不能以太极拳为根基,《丹房八段锦》为辅助,我见到许多武者都是以静功为辅助的,前几日爹爹大战天师武馆,不也是用太极拳的吗?凭什么我就不能修炼太极拳。”
陈灵儿越说越委屈,豆大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她做梦都想成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侠,而修行坐卧站睡的,这还是哪门子女侠,这是尼姑吧......
“罢了,罢了,我就传你太极入门,但你要切记,不能用太极拳危害苍生,欺压黎庶。还有,绝学入门不是那么简单的。”
陈冲受不了女儿的撒娇和委屈,出于溺爱,还是传了她太极拳术。不过他这么做,也不完全是出于溺爱,因为溺爱是需要实力的。
如今,他得到完整太极拳后,有李凡安的指导,参悟也只是时间问题。
太极拳化境,一旦成功,他有信心,这次定能保护家人无虞。
另一边的陈灵儿,因为幸福来的太突然,不知道现在是哭还是笑,只得用娇俏的倩手剜了下眼泪,傲色道:“反正要比那个小道士学的快。”
陈冲忽然用一种不置可否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傻女儿,心道,人家四天补全绝学并修炼到化境,你能做到?
......
天师武馆,伏魔堂
此刻,正轩做主位,右手第一,却是个陌生面孔,他一身藏青色羽衣,头间插着水墨色两仪道簪,脸庞尖刻,右边眼睑处有一块黑灰色胎记,嘴角下留着一撮细长黑色胡须,眼睛似闭似睁。
“凡安你回来了啊,快过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太皓道宫的玄蚺道长,一身修为已达一流武者境界。”
“玄蚺道长,这位是我小师弟,也是我龙虎宗嫡系传人,现今与太岳太极拳大成传人陈冲交好,刚刚他就是去那边的。”
刚一入大堂,正轩率先介绍着,尤其是介绍给玄蚺道长听时,显得很是恭敬。
“哼。太一道都派人传下话了,两军对垒,身为龙虎宗弟子,还不回来,恐怕也是个数典忘祖之辈。”
玄蚺道长一只眼眼闭着,一只眼微眯着,声音从牙缝中挤了出来。
“喀嚓——”
就在玄蚺道长刚说完后,他那水墨色两仪道簪突然崩断,黑白参半的头发大水漫贯般盖了下来。
“道长,数不数典忘宗,由我龙虎宗自行决定,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教,你还是准备一个好点的发簪,不然走在路上,别人不会当你是道士,而是个疯子。”
李凡安淡淡说道,手上则递出断成两半的道簪。
原来,在玄蚺说出那番话时,他便用化境后的全新太极劲,将其道簪崩断了。
作为绝学最高一层,其威力,早已媲美顶级武者的攻击,故而玄蚺根本察觉到,哪怕就算他察觉出来,也不会晓得这是什么武功。
太极拳化境之法已经失传五百年了,现世人根本没有见过。
“哼。”
玄蚺不知道为何头顶的道簪会突然崩断,而且更诡异的是就在自己以极快的手速去捡道簪时,却早已被这个小道士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了手上。
玄蚺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再加上正轩在侧,他也不好发作,故而认下了这个亏。
“凡安不得无礼,玄蚺道长乃是太皓道宫的高人,此次奉太皓道子之命助我们阻挡太一道的攻击,却不曾想当代天师实乃鼠辈,让人丢下一句话就跑了。”
正轩见气氛不融洽,和着稀泥,得意的笑道。
“龙虎山当代天师鼠目寸光,为人狡诈,早就该换人了。正轩道长,你乃龙虎宗,伏元居士的大弟子,为人光明磊落,年轻有为,入主龙虎道宫,成为新天师,也只是时间问题。”
玄蚺用内力将个断掉的金属道簪,又融在一起,插在黑白青丝之间,冷冷说道。
“没错,他太一道独占道宫数百年,也是时候让我龙虎宗的人,成为新天师了。”
“从明日起,我天师武馆将会一统龙虎山下所有武馆,太一道走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待时机成熟后,我必然打到道宫,以龙虎伏魔拳轰杀奸佞天师。”
正轩气势凌人,目光射射,如同厅堂内挂的那个骑虎掣龙的道士般,高亢出言。
李凡安看到如今的大师兄,眼神中的光更加黯淡,心想自己或许该走了,回到龙虎山那个破道观中,那里才是自己的家。
一旁始终沉默的正源,听见正轩的话后,也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只有玄蚺道长,一直在添油加醋,吹捧奉承。
正轩和其倒是情投意合,聊了好半晌,才散去。
.......
第二天一早,正轩果然按照他所说的做了,四五个黑衣门人,在他和玄蚺的带领下,在度进行踢馆。
然而此次踢馆,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加入天师武馆,要么人死馆闭。
自从昨天天师发话,不去管天师武馆后,没了陈冲和龙虎道宫的依仗,剩余的武馆师傅们都如同水中浮萍,不知该何去何从。
意志弱者,还没踢馆就归降了天师武馆。
意志坚者,像之前金刚手周师傅一般,要么残废后归降,要么身死馆闭。
还有些在道宫中门路不浅的,又全都回到道宫,当起了俗家弟子,例如江盛奇之辈。
经过一上午,龙虎山下,大小几十家武馆,全部被清除,所有的武馆师傅和弟子全都归顺与天师武馆门下。
除了陈氏静功馆得以幸免。
“正轩宗主,如今有你我在,那个太极拳陈冲,若是再不屈服,也一并让他身死馆闭。”
玄蚺阴冷的眸子看着巷子深处的陈氏静功馆牌匾,狠辣的说道。
“凡安,你去告诉陈师傅,我龙虎宗,要以龙虎山下为根基,此处,我不想听见其它的声音,也不想看见其它的武功,给他五天,五天之后,要么归降,要么我替他关门。”
没了龙虎道宫给的压力,又得到一个一流武者助力,此消彼长之下,正轩倒不是很在意这个太极拳大成的陈冲了。
“大师兄,你这么做未免太过霸道了,陈师傅,既不是龙虎道宫子弟,也没有阻拦我们,为何要对他动此干戈。”
“师傅常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如今我们,已不像一个道士了。”
说话的人是正源,他眼眉低垂,面带痛苦与失望之色,说话时,亦有怆然之音。
“正源,你要记住,龙虎山上的,不是龙虎道宫,是太一道贼众。”正轩当着周围人的面,大声呵斥道,眼睛死死的盯着正源。
李凡安没有说话,他看着或是倒在血泊中的武馆师傅,或是谄媚跟在身后的簇拥者,或是携着妻女哀叹而去的武馆中人,默默走向了陈氏静功馆......
或许从这一刻开始,他与正轩两人,就注定是背道而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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