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蓝心穿着浴袍跑到书房门口,跑得不慢,领口微敞,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
陆伊然好像听到心底最后那道墙轰然倒塌的声音,应该要哭着跑出去的,可脚像被钉在那一样。
可笑!
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在办公室的时候她就该相信的,呵,陆伊然啊陆伊然,从始至终你就跟个智障一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沈钰轩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再攥,冲门口的徐蓝心招招手,揽在怀里,无所谓说道:“这就是理由,你还想知道什么?”
痛意自下往上蔓延到胸口,小腹处的疼痛格外明显,下意识弯腰扶住桌子,却不想在他们这对狗男女面前低头。
陆伊然缓了缓,随即挺直脊背,快要走出书房时,不喜不怒的声音传来:“沈钰轩,这次是我不要你的,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得到爱。”
“小丫我抱走了,其他的东西你丢了吧,我嫌脏。”
她在脑海中想一巴掌呼在某人脸上,这个情景在眼前演了好几遍,最终只是抱着小丫出了别墅,原因是小腹的痛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十二月底的H市不暖和,陆伊然纵使穿着大衣,还能感觉到刺骨的寒风,风中夹杂着雨和雪,一滴一滴扑在她脸上,好似在嘲笑,也好像是共情。
陆伊然抱着陆小丫缓了好一会,直到痛意减轻才上车。
陆小丫好像也发现什么,格外听话,在她怀里安静趴着,平时一摇一晃的尾巴也安分地夹着,看她望着它,蔫声蔫语叫了一声。
“喵呜呜~”
“小混蛋!”陆伊然点点它小脑袋。
“以后你和我混。”鼻尖一酸,眼泪瞬间倾泻而出。
书房内,徐蓝心不安绞着手指,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如果我没拉你去学校做义工,你女朋友也不会误会。”
“我去解释吧。”
沈钰轩目送车离开,直到车没影还是呆呆望着,身上没有平时的冷冽,只有落寞,落寞地低头,落寞地看着。
“不用解释,今晚谢谢你配合,一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沈钰轩收回目光,说道。
徐蓝心点点头,关上书房门,露出一丝得逞的笑。
和那个女人分了正好,省得她费心思,去了国外,沈钰轩不还是尽在她掌握中,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沈钰轩对她有亏欠,这个债足够压在他身上一辈子。
至于陆伊然手下败将而已,不值一提。
果真是这样吗?徐蓝心轻敌了,陆伊然将会是她最强劲的对手,而且是沈钰轩跪舔的那种。
对于陆伊然而言,日子照样过,看似平淡,实则驶向未知的生活。
一人一猫安稳度日,偶尔写写剧本,背背台词,逗逗猫,感觉比以前还悠闲。
一场雨雪一场寒,仅过了一个月,窗外已经没有什么绿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预示着枯萎,凋谢。
今天的冬天格外冷,冷得直打寒颤,陆伊然拿着保温杯喝口热水,她的戏还剩几场马戏,之后就可以顺利杀青。
叶微一进帐篷就发现包裹严实的陆伊然,暖贴,军大衣,保温杯,退休老干部嘛!
叶微皱眉,说道:“我觉得没这么冷,是不是要来姨妈了。”
陆伊然轻啜一口,回道:“可能吧。”
上个月姨妈只来了两天,量还少,这个月还没来,一想也到日子了,小腹总是隐隐下坠着不舒服。
叶微知她心里所想,说道:“杀青之后我陪你检查检查。”
这一阶段,陆伊然虽然按部就班工作,吃饭,可任谁都看出她眼里无光。
情伤,唯有时间是良药啊!
这个道理,叶微懂,陆伊然更懂,她不是20几岁黄毛丫头,不会寻死觅活。
我爱你,你是天是地,我不爱你,你就是个屁。
这是他们在一起之前就想好的,对待爱情冷静,释然,即使没在一起,也可以全身而退。
陆伊然追他两年,等了两年,爱得轰轰烈烈,离开的也斩钉截铁;可以爱你入骨,也可以弃你如履。
这几场戏都是在马上完成的,马场上面是高尔夫球场,是艾可儿家的,没记错的话,这个马场也是她家的。
顿时有种吃了死苍蝇般的恶心感。
褪去大衣,陆伊然只穿件单薄的半袖和休闲服,演员就是这样,在寒冬腊月演炎炎夏日,反之,在大夏天穿棉袄也得挺着。
陆伊然再次感叹,演员这个饭碗的不易,便利索地上马,右眼“突突”跳了几下,丝毫没注意暗中那抹不怀好意的目光。
“哒哒”的马蹄声有规律地疾驰,随着一阵嘶吼,马渐渐不受控制起来,左右摆动,前蹬后踢。
陆伊然虽然努力趴低身子,可最终还是被重重甩落在地,伴随着周围人的阵阵惊呼,陆伊然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祖宗诚不欺我。’这是陆伊然最后的想法。
再睁眼入目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刺鼻的消毒水味,这些天高强度工作和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你醒了,你吓死我得了,陆伊然,我要被你吓丢魂了你知道不。”叶微眼眶微红,皱着小脸满是心疼地说道。
陆伊然微微一动,想要起身,小腹处传来的闷痛让她直皱眉,她从马上摔下来,肚子着的地?
不应该啊!
叶微赶紧阻止她要起身的动作:“祖宗,你别起来,剧组那边你不用去了,其他用替身就行,现在你需要好好静养。”
“马被当场击毙,也奇怪,明明那么温顺的马,怎么就突然发了狂,你放心然然,我会调查个水落石出,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需要静养。”
叶微眼神躲闪,目光就是没有落在她身上。
“我,我这是怎么了?”陆伊然揉揉小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你……你……”叶微低着脑袋,磕磕巴巴:“你流产了。”
“轰!”
一个炸雷,惊得陆伊然脸巴掌大的小脸更没有血色,良久,仿佛过了半个世纪,才找到自己声音。
“你说什么?”
叶微叹口气:“两个多月,然然,咱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的。”
造孽啊!叶微不禁感叹一句。
陆伊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哭,只是呆呆望着窗外。
两个月前,沈钰轩发病那晚,他们没做措施,只是一次就中,这真是躲掉的幸运。
幸还是不幸。
陆伊然不知道,只知道现在心里像被谁揪住似的疼,是她没用,连孩子都保护不了,上一世,这一世。
趁着叶微买饭的间隙,陆伊然下床。
——
冷月离职后着手开一家蛋糕店,装修的时候被突出的铁钉子划伤,今天按时间换药。
孙易生动作娴熟地上药换药,她是老沈助理,他见过几面,不过不熟悉。
昨天无麻醉缝针的时候这个小助理一声不吭,现在换药也更不可能吭声,印象中她总是冷冷的,对谁都一个冷脸,除了老沈。
“你没跟老沈去S国?”孙易生问道。
冷月:“……”
“怎么被炒了?”孙易生接着问道。
冷月:“……”
“忍着点疼啊!”孙易生看她不回话也不生气,接着说。
冷月皱眉:“你很吵,美女护士长追到手了?”
“靠!”孙易生低咒一声:“怎么连你也知道,人家半年前就结婚了。”
冷月:“那你反应这么大干嘛。”
“丢脸啊!”任谁追了好几年,连个拒绝都没等到,这么憋屈的事当然少提。
理直气壮这么一说,冷月冰冷的脸,出现裂缝,露出点点笑意。
“看笑了吧,笑起来多好看,去五楼取药,消炎药。”
看着坚韧的背影,好似有种不服输的劲,孙易生摇摇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有刚的女性。
很特别!
冷月刚拿着消炎药往外走,和穿病号服的陆伊然走个对碰。
陆伊然也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看见她,扫了下缠着绷带的胳膊,并不想搭话。
在她身后医生追出来,说道:“对了,你去外面医院买点xx胶囊,产后虚凉喝那个调一调,咱们医院没货了,还有,你得养些日子,小月子也不能忽视。”
陆伊然点头:“好,谢谢医生。”
冷月满脑子都是这句话,今天陆伊然和以往不一样,褪去所有光环,脸色煞白,嘴角都开裂几道口子。
这样的她无法和上次扇她巴掌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脆弱得不堪一击。
直到看不见陆伊然身影,冷月才回过神,对于沈钰轩而言,她们都是失败者。
思来想去,冷月还是决定给冷言打个电话,要不然她良心不安,要是因此两人因为这事和好,也算是做好事。
她不自私,她希望沈总过得更好,更快乐。
S国此时是晚上,接到冷月电话时,冷言和魏朗正在和沈钰轩汇报。
摁灭又响,冷言无奈示意先接个电话。
沈钰轩虽然总是一副面瘫脸,可也不是不近人情,摆摆手,示意他先接电话。
沈钰轩疲惫地揉揉眼睛,刚回S国,积压的工作太多,不得不加班加点。
如今他的病越来越严重,每晚必须服用之前两倍的药量,才能入睡,一闭眼睛都是那丫头,娇嗔的样子,发怒的样子,眼含泪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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