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捡回自己最初丢掉的手机，多亏了道路将手机供为路上宾，它没有损坏，还躺在路面。

他插入卡针取出SIM卡，再插开死者手机卡槽，把自己的SIM卡放入第二个空槽中，插回去。

“嗡”死者手机振动一下。

屏幕上的彩条信号图案终于变化，画面拉扯撕裂，图案断层错位。

滋啦滋啦的尖锐破音不断从扬声器刺出，像信号输出元件受到严重的电磁干扰。

向阳浑身涌出大片黑泥，蠕动成罗绮和大剑，彩线色块漂动而上，勾勒出层次和细节。

尼禄力量的运用方式明悟上心头，他拔剑一砸，地裂开缝。

“不错的力量。”向阳实验所得，眼下情况在他意料之内。

他重点考虑过三种可能，一种是活人夺取相应力量，另一种是机制错误卡死崩坏，最后一种是无事发生。

机制没卡死崩坏让人遗憾，但获得力量也不错，总比无事发生强。

向阳换一部手机插卡。

黑泥涌过，头生鹿角，肌肉膨胀，他长成了似鹿似人的筋肉猛男形态。

用手机背面照照镜子，筋肉把衣服都撑坏了，面部肌肉也犹如刀刻般硬朗，整个人画风变得硬汉十足。

“纯粹的力量，感觉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向阳握拳蓄力，轰高架桥墩一拳。

“砰！”高架桥墩混凝土块四溅。

“纯粹的筋肉，纯粹的鹿……懂了，是纯鹿人！”

向阳再换手机插卡，黑泥涌过头生鹿角，高温沥青包裹全身，却丝毫不让人灼热。

他思考几秒，深吸口气，沥青往头部凝聚出一个马鹿头，张嘴喷出一大口沥青。

“限制敌人、算计敌人应该很好用，更适合出其不意……”

向阳边走边试，最后走进只剩半截的高楼，在将它拦腰斩断的铁路上找到了手机。

插入SIM卡，铁路不出意外地再次出意外了：

黑泥没有从向阳体内涌出，他更没有得到天鹿的力量。

但远处踏踏踏跑来一头天鹿，二话不说钻他胯下，如坐骑般对他惟命是听。

往前走两步，左转90度，走段上升路……

“不得不说，论搞特殊，还得是你。”向阳由衷感叹。

看来铁路在幕后黑手心目中的地位，崇高至极。

他再尝试把两张死者的SIM卡插一部手机里，期待能不能培养出更强的力量，很可惜不能。

最后主动去无网区外，测试使用力量的自己是否会被幕后黑手控制，但只感受到一道来自遥远彼方的森然恶意，此外并无任何影响。

一切试验结束，向阳驾驭天鹿，快步腾空。

“该去解决幕后黑手了。”

“终于要动身了啊。”

现实中会议室内，看他捣鼓半天的考官发出感叹。

倒不是嫌无聊，只是真的很耗时间，饭点越来越近了。

“接下来是要骑着天鹿奔跑到幕后BOSS那了吧，一段垃圾时间。”

“他虽然还没觉醒‘不退刀兵’的力量，但借用了怪诞的力量，面对幕后BOSS应该能走几个回合了……话说这怪诞居然能借力吗？真的假的？不被控制？”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现实摆在眼前。我相信他能打进一阶段了，之前溜群怪的微操走位和大局把握都很令人惊叹，现在熟悉了半天力量，打进二阶段不是不可能。”

“不愧是老大啊，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优秀！”

主考官微微笑着举起茶杯抿一口，一副云淡风轻见多了的模样。

但下一秒，他“噗——”的一口茶水喷出来，不敢置信地看大屏幕。

“这个向阳，在干什么！”

预知梦中，向阳骑着天鹿，渐走渐高。

繁华商场变得渺小，道路信息也变隐现。

东南西北四面八方，无论往哪个方向看，各异道路都蔓延向世界的尽头。

向阳心中自语：

“最初我以为这只是一场单纯的灭世灾难，可随后就发现背后很可能有一只黑手在操弄。

“各异道路其实不是路，只是表现以路的形式。

“交个朋友却不对人，只将手机终端供为路上宾。

“人们飞速灭亡，很快只剩我一个，可我依然要拯救这个无人的世界。

“我要拯救的，真的是这个世界吗？

“毫无疑问不是的，但不能再往深处想，有些事情戳破不得，终得回归正路上——

“说是世界，但其实只有这座繁华商场，远处一无所有空空荡荡。

“如此情况下，幕后黑手会在哪里呢？”

向阳俯瞰大地，目光仿佛洞穿了地下，直达另一方。

笑容从他嘴角咧起。

“答案当然是，正面的背面！”

他驱使天鹿倒头栽下，铁蹄划过无尽铁路，流星陨向商场中央。

“轰！！！”

地表砸穿。

通道狭长。

向阳紧贴天鹿，坠向世界彼端。

“他疯了？？”

现实中会议室内，众位考官瞠目结舌。

放着好好的道路不走，一头撞向大地，搁这儿“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这没法搞吧，他就算不死，这不会半路就动力耗尽卡住？”

“要是死了，接下来两次机会也玩这么一出，见不到BOSS就搞笑了，能力极强但不及格。”

“我承认我觉得他脑子很灵活，但这也太灵活过头到脑抽了！”

“——不对！”擦拭茶渍的主考官突然说道。

他盯着一片漆黑的大屏幕，神色凝重：

“如果是在现实中，那他确实脑抽。

“但这是预知梦，是扭曲的噩梦，梦境场景的本质永远是破碎不连续的！”

话语一出，四座皆惊。

“他……意识到自己在预知梦中了？”

“不会吧，揭幕人在预知梦中会本能地忽视问题的。”

“就算偶尔有人会意识到，但揭幕人不会因此立刻惊醒吗？他为什么还在预知梦里？”

“等等，正常过去要艰难靠近BOSS房，他这样过去会从哪里——出来了！”

众人连忙紧盯大屏幕，黑了好一会儿的屏幕中，终于再次出现向阳的身影。

……

“砰！”

地面一声爆响，载着向阳的天鹿从地下喷出，撞破天花板飞上天空好几秒才止住。

向阳稳住身形缓过意识，停在天上观察四周。

这里和繁华商场截然相反。

阴雨落寞。

一间简陋的水泥房屋突兀立于贫瘠荒凉的大地上，密密麻麻的道路刺一样扎进墙里，像极了一座极难从外攻破的刺猬堡垒。

但在这间水泥房顶，一个破开的大洞下，一位少年呆滞地仰着头，和居高临下的向阳对视。

向阳“呃”了一声。

似乎……

一不小心，从幕后黑手的家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