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天苏见她张口闭口都是师尊。
无奈,只好将她扶坐起来,以软垫靠坐在床头。
然后又指了指屋内那一刻黑色的水晶蛋体,浓郁的黑暗之力盘旋其中,看来距离苍怜苏醒还有一段时间。
“她现在到了重塑妖骨的重要时期,暂且出来不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阿绾神色一下子肃然起来,看着陵天苏认真而紧张道:“师公务必,要将最近十日里,进入暗渊殿内入殿者,尽数诛杀!”
很难想象,像阿绾这般温柔似水、温纯无害的一个人,原来也可以将诛杀二字说得杀机凛然,铿锵有力。
陵天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能问问原因吗?”
最近十日内的入殿者,少说也有千人了,若是一一诛杀,却是要耗费不少功夫的。
更何况,陵天苏本不是一个弑杀之人。
阿绾眉目有些凝沉忧虑:“彼岸阁最近有了新的动作,青狐一心想要杀死师尊,而且她私底下又与大轮明宫的修罗王有密切的合作。
十日前,由鹿妖主献计于青狐,筹谋一举颠覆暗渊,诛杀师尊!如今已经有彼岸阁的死士混入了暗渊殿中来,不得不防。”
似乎一旦涉及到苍怜的安危,阿绾就变得十分谨慎紧张。
垂眸说话间,温润似水的眸子也多了几分冷意,青色的蛇尾也是在自己不曾察觉下不安地在床榻上扭摆滑动。
陵天苏注意到她尾巴的习惯,眼眸微微一凝,伸手掌住她的尾巴不让她乱动。
阿绾尾巴伤势极重,又因受到了残酷的刑罚,有些地方的鳞片都被生拔剥落。
才擦拭处理的伤口在她尾巴扭动间又不注意地蹭的鲜血滚滚而落。
不过手掌刚一贴上她冰凉的尾巴,就感受到阿绾身子微微一僵。
反应不甚明显,陵天苏也没多想。
坐在床榻上,将她的尾巴托放在自己的腿间,五散膏融化至灵泉清水之中。
再捏碎一颗圣元金玉果以及一些辅助疗伤的灵药,打湿了帕子将她震裂渗血的伤口轻轻擦拭。
他头也不抬的说道:“彼岸阁想要杀苍怜安排死士实在是再正常不过,这并不是要我杀死十日里所有入殿者的理由。
不论是明枪还是暗箭,我都会护她周全,没必要牵连至无辜的人,而你却说得如此绝对,这便意味着……”
陵天苏终于抬首看着阿绾微微有些红润的脸庞,轻声说道:“这群人之中,确实有着颠覆暗渊,危害苍怜的致命手段,至于这手段究竟为何,我需要弄清楚,才能行动。”
阿绾整理了一下呼吸声,却是没看陵天苏的眼睛,声量逐渐变小:“嗯……我探过鹿妖主的口风,是丧魂尸蟲蛊。”
陵天苏眼眸深深眯起:“丧魂尸蟲蛊?”
“嗯,此蛊是鹿妖主与鼠妖主私底下合作研究出的一种异变蛊毒,自幽鼠尸体中提炼而出的尸虫,耗费三百年光景,炼魂如蛊淬化而成。
此蛊极致细微,寻常人肉眼都极难捕捉,且其繁衍速度极其之快,一旦侵入人体之
中,便可通过人体血气快速生长繁衍。
而且我得知,此尸蛊被青狐心头血提炼过,其剧毒杀伤之力更是增强了百倍!如今已经有着彼岸阁的死士带着丧魂尸蟲蛊进入暗渊殿来传播蛊虫虫卵,一旦生长成熟,即便是师尊,也绝然承受不住的。”
陵天苏面色一下子阴沉起来,冷哼一声道:“青狐为了杀死苍怜,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阿绾沉声道:“不仅仅是杀死师尊,还有暗渊殿,青狐与大轮明宫有过交易,百万入殿者在尸蛊的侵蚀下,尽数覆没也不过是朝夕之功,届时,纵然殿主不惧丧魂尸蟲蛊的可怕摧残之力,但他孤军一人,如何能够抵抗得森冥部落的大军倾压!”
她神色有些焦急地扯了扯陵天苏的衣角:“师公,我知晓在那些人中定有无辜者,但是于公于私,我们都不能冒着险。”
陵天苏眸光晦讳不定,手底下的巾帕有条不紊的擦拭鲜血。
指腹沾着一抹方才随手碾磨而成的药膏均匀的涂抹至阿绾尾巴间的伤口间。
“放心吧,利弊我会权衡,青狐她心中所盘算的,休想成功!”
听他这番言语,阿绾面色尚有松和,正欲朝他露出一个感激柔和的笑脸。
下一刻,她身子蓦然狠狠一颤,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破裂的十指都死死的抠进了被单之中。
她本是微微红润的面颊此刻却是充血一般的涨红起来,她急急地吸了一口气,似是一忍再忍终究还是没人忍住,喉间发出一丝古怪的尖细低吟。
陵天苏手指间上药的动作微微一顿,一脸愕然地看着阿绾。
她那温柔的面容间满是尴尬与羞赧,轻咬着唇畔,一缕青丝被汗水濡沾在容靥一侧。
那双淡青色的竖瞳有着可怜兮兮的湿红之意,看着竟是别样哀怨无助。
阿绾从师尊口中知晓师公本体是一只妖狐。
狐狸天生便是四条腿走路的,而蛇是没有腿的冷血动物。
狐狸与蛇本就不是同一类的物种,身体构造自然大不相同。
她化出了蛇尾,在陵天苏眼中,她的尾巴就跟普通小蛇的尾巴没什么两样,自然也不懂那些地方其实是不可以乱碰的。
从他一开始摸上她的尾巴的时候,阿绾内心就是抗拒的。
可念及师公出于一片好心,为了救她连自己的骨头都给拔了,且他目光更是一片澄澈,只是单纯的想要为她清理伤口。
若她反应过大,竭力抵制的话,倒显得她内心龌龊小家子气了一般。
只是方才那地儿,还真不是伤口,他误会了。
活了近乎五百年,还从未被人给触碰过。
阿绾见他还愣愣懵懂,无不幽怨只好朝着隐司倾投去无助的目光。
隐司倾早就在方才那一声低吟之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转身侧望了片许,目光落在陵天苏沾满药膏手指停在的那处,好看的眉毛越蹙越紧。
陵天苏再傻也察觉到了古怪,他忙收回手指,看着隐司倾弱弱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隐司倾淡淡睨了他一眼,目光跟落刀子似的:“起开。”
“哦。”陵天苏赶紧乖乖起开,站到床下去了,点着手指没有说话。
阿绾余光瞅到他点手指的动作,差点哭出来。
隐司倾默默扯过软被覆在她的身上,轻声说道:“好好休息,你师尊她不会有事的。”
说完,她又抬首看了陵天苏一眼,嘱咐道:“打水将手洗一洗,然后将门外的事给解决一下。”
虽说隔着一扇石门,但她与陵天苏都十分清楚,原本已经离开的阿笙其实并未走远。
她出了门以后便一直静默无声地蹲在外面,也不知究竟想干什么。
陵天苏听话洗了手,推门而出。
果见阿笙一袭暗夜般的黑裙融在暗色里,她双手抱膝,像是一个流落街头的无助女孩一般蹲坐在门外。
既不走远,也不入内。
听到开门声,她才缓缓抬首,仰头看着陵天苏问道:“那只小青蛇好些了吗?”
陵天苏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蹲下身子与她并排坐在一处:“嗯,人已经醒过来了,虽然伤势很重,但所幸灵石药物够用,没有生命危险。”
阿笙哦了一声,看着他胸前衣襟的斑驳血迹,然后陷入漫长的沉默。
她没说话,陵天苏也不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讨厌?”幽幽之语终是打破沉寂的黑暗。
陵天苏笑了笑:“非是讨厌,但也谈不上阿笙姑娘你有多讨喜。”
阿笙倒也没有动怒生气,她呵了一声,矜傲的眉眼里浮现出一抹酸涩的讥诮:“这可恶的坦诚,你倒是与那个人十分相像。”
陵天苏目光遥看黑暗虚空:“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对你说谎。”
暗渊殿的幽风是冷的,阴暗寒冷的世界里看不到一丝光明与暖意,正如此刻阿笙那一双漆黑高贵的眼睛。
似乎是感受到了风中的寒意,她抱着手臂的身子蜷了蜷,语气却带着一丝好奇的询问:“为何你从来不问,我心中那人是谁?”
陵天苏平静对答,看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逃避闪躲,一如古波无澜的森林之泊:“因为我并不感兴趣。”
阿笙面上有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她又恢复到了以往的神色,淡淡一笑道:“我这有一瓶花雨真灵露,能够治好那只小青蛇脸上和身上的鞭伤。”
陵天苏微微一笑,道:“其实我对阿笙姑娘的往事还是很感兴趣的。”
阿笙没有计较他这虚伪的言语,反而十分大方的取出一个小青瓷瓶,其中盛放的,正是花雨真灵露。
“那就请你认真当一个聆听着吧?”
她已经好久……没有与人倾诉自己的过往了。
只是不知为何,面对这名不甚相熟的少年,她总是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冲动。
让她想要用刀尖挑开心间的伤疤,一层一层的拨开翻卷出最深的鲜血记忆。
她轻缓微凉的嗓音在古寂的黑暗长街里回响而起,翻卷开回忆的篇章。
(ps:北北还是觉得阿绾比阿笙香。话说我是半妖官方百度百科出了,每个人都可以改的,小可爱们如果有特别喜欢的人物,可以在百度百科中添加详细信息和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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