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封宇穿过树丛小道,一路来到花妍一直修炼刀法的所在。只见在喧嚣的瀑布边上,负手而立着一道身形,是意料之中不愿看见的人。
“多久了?”高封宇眼神冷若冰霜。
“师兄认为呢?”长空转身,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但在高封宇眼中意义已经是大不相同,继续说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是主上安排进来的人。话说师兄是如何肯定是我的?”
“以琴心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死于抵御荒府的坠落,我查探了他的身体,经络紊乱气血逆走,是你把他闭死关的消息传给魅影。”
“确实如此,只有自己人才能准确知晓二师兄的动向。”长空的一句话,却是对“二师兄”这个称呼最大的讽刺。
“所以魅影选择神兵府经过惜君阁附近上空的时候,选择出手特意选择了荒府。是为以我的府邸来害死琴心,已达到诛心的效果。”
“聪明,但事后明了一切,三师兄不觉得太迟了吗?二师兄已经死了,全是因为你啊~”
“那便先杀你,再杀魅影邪非。”高封宇掌运朱火一掌杀向长空,长空不闪不避抬手相抗。
双掌交接,却是令人讶异的结果,长空的一掌引起高封宇内伤反冲,竟是将高封宇震飞出去。
“师兄啊师兄,你为什么觉得你现在的状态会是我的对手呢?你连青螭造成的伤势都没有痊愈,你的神凰不灭体已废。”长空看着高封宇胸口渗出衣物的鲜血,那里是青螭牛角造成的伤口。
先天人最大的特地之一,就是血源不灭。普通的断胳膊断腿可以靠着自己强大的生源在一定时间内恢复,断肢再生对于先天人来说都不是问题,更别说伤口了。只要头与心还在,生源不灭,先天人就可以一直再生。
“咳…”高封宇艰难地咳出一口鲜血,甚至连鲜血都之咳出了一半,剩下一半卡在了咽喉中。
“师兄现在一定很痛苦吧。”长空手上妖力缭绕,走到高封宇的身边。
“花…妍…在那里…”
“你说七师弟啊,他那特殊的体质,让主上特别感兴趣,所以你懂的。”长空撇眼看着趴在地上想要起身,却怎么也爬不起来的高封宇心中充满了满足,“今天我就要亲手诛杀,曾经叱咤风云的朱雀了,吞噬了你的生源之后,我就可以迈入先天之境了!哈哈哈哈!”
长空抬手对准高封宇的后脑劈了下去。
“怎会!”长空看着自己的手,在接近高封宇之后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扼制住便无法动弹。只见高封宇的发丝飘起,红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令人战栗的黑色。
“汝…死!”高封宇左手突然抓住长空探出的手,猛然用力,鲜血喷涌之间卸下长空一只手臂。
“啊啊啊啊!”被卸掉手臂的长空捂住自己的右边肩膀痛苦地哀嚎起来,未到先天的他根本没办法断肢再生。
“我要…我要杀了…!!!”长空愤恨地对着高封宇嘶吼着,但当他看见高封宇缓缓起身之后的面庞,被吓得愣住了。原本熟悉的金色双眼已经不见了,一双血红的双眼映入长空的眼帘。
“你…你是谁…”长空颤抖着,那双眼神无情而冷漠,好似淡漠了一切生命一样,就算是自己的主上魅影也未曾有过这般可怕的眼神。而且高封宇身上散发着的气息让他感觉生源都在被剥夺。
在长空惊惧的眼神中,高封宇的衣服也开始发生变化,一团黑色的魔火燃烧,燃尽了染血的朱红衣衫,裸露的肌肤上一切的伤口都被愈合。魔火包裹高封宇的全身一套黑色的劲装覆盖了高封宇完美的身躯。
蓬!一件黑羽领口的披风搭在高封宇的身上,包裹着肩膀和手臂。蓬松的黑羽加上披风上面金丝镌刻的神鸟图案,让高封宇朴素单调的装束看起来有了一些华贵。两道血色的刻痕纠缠在一起,印刻在他的眉心。
“吾是谁?”高封宇,或者已经不再是高封宇了,他思考了一下,“吾名,黑凰南黎星。”
“别…别杀我!我还有用!我可以告诉你…”
呲!没有继续听长空的话语,南黎星手起落下,长空的身躯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机。
“师…兄…”颤抖的声音从边上的草丛传来,涂山银银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银银。”南黎星转头看向涂山银银,如果不是熟悉的称呼,那冷漠的语气让人以为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师兄,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涂山银银强忍着内心对眼前人那股湮灭生机气息的害怕,感受着那仅存的一些熟悉。
“吾名,南…吾…我是…高…吾名…”涂山银银看着眼前黑色的身影突然抱头跪在地上,声音十分痛苦地自言自语着。身体里面两股神识在不断斗争,同一体内的两股神识不断纠缠着相互攻击,让身体感受着灵魂的撕裂痛苦。
“师兄!”涂山银银看着眼前人痛苦的模样,担心压制了害怕,跑到对方的身边双手抱住了他的脑袋。
“师兄,不要让我瞧不起你。”涂山银银的小嘴贴着南黎星的耳边轻声呢喃着,希望唤回那个熟悉的人。
熟悉的香味和触感,好似唤醒了高封宇的神识。涂山银银怀中抱着的人慢慢安静了下来,他的脑袋靠着涂山银银的胸口。
过了一会,涂山银银感觉到怀中的大人有了动静,她睁眼发现对方在慢慢爬起来,但无论是眼睛还是气息,都并没有变回原来的模样。
“师兄。”涂山银银小声呼唤着。
“吾名南黎星,莫在叫错了。”南黎星盯着涂山银银看了许久,看得有些出神了,从怀中掏出一根红玉烟杆丢在涂山银银的怀中补充道,“高封宇神识已灭,别再抱有侥幸心理。”
黑羽披风甩动,遮掩了涂山银银的视线。南黎星脚尖轻点,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离开了惜君阁,只留下跪坐在原地抱着手中红玉烟杆啜泣的涂山银银。
“又是这样…你又是这样…最讨厌你了!你又骗我!呜哇啊啊!你这个大骗子!呜哇!死鸟!混球骗子!你回来啊!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师兄你回来啊!”涂山银银攥着手中的红玉烟杆起身,一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一边跑向他离开的方向想要追上对方的身影,但是没跑几步就被灌木丛绊倒了,双眼已经完全被泪水淹没,她看不见路,她找不到他了,她又一次被他抛下了。
如果注定分别,那当初何必相遇。这一刻,她多么希望和父亲一起死在青丘,而不是靠着一个骗子活着,一次又一次被那个骗子丢下。
“抱歉。”耳边隐约听见涂山银银的哭声,南黎星心一横,速度再提几分。他已经失去很多了,他不能再失去她们任何一人,就算会被恨会被误会,至少她们可以活着。他留下了后手,在那根红玉烟杆里面,可以保证涂山银银她们不会有性命之忧。
“唔!”南黎星的双眼隐约泛起一丝金色,耳边不仅响起了涂山银银的哭声,还有北冥静的,还有当初青月小时候的哭声,还有重明天灵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要糖吃的声音。
“安静!”南黎星低沉地一声嘶吼,双眼再度恢复赤红,他要去除掉那些不该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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