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初到江都

汉初汉章帝时期的马琳开始，历代广陵地区的地方官多重视兴修水利，扬州的天然地理优势得到充分发挥，所以水稻田等农作物种植面积不断扩大，不仅是水稻种植，麦稻禾、鱼虾蟹丰饶，桑麻茶竹也很盛产，同时带动了纺织等手工业。

随着运河开通，在农业发达的基础上，扬州商业迅猛发展，经济繁荣，人物荟萃。甚至有人称扬州，俗尚商贾，不事农业。

可惜这一切只是昙花一现，随着战乱到来，短暂的繁华烟消云散。扬州领江都、六合、海陵、高邮等四县，武德九年统计，这四县只有二万三千一百六十户，九万四千三百四十七人。

一州之地，四县人口，不足十万，又能繁华到哪里去？

这次文林目的地之一，正是大名鼎鼎的江都。

除了巡视江都杨广留下的行宫，另外一个目的，则是盐场。

自古煮盐之利，重于东南，而两淮为最，西汉时，吴王濞封广陵，煮海为盐，开始了两淮地区的煮盐大业，东吴定都建业，其中一点，就是距离扬州近，最大的产业也是扬州的盐。

即便拿到了山城煮岩盐的技术，海盐依旧是大唐最大的盐产之一。

唐承隋制，虽然对盐的管理很重视，但是无税，而且允许私人经营。

海盐需要海湾，渤海湾最好，江都附近，虽然属于出海口，但是海水回流，也是一个很好的盐产地。

江都的盐，关系着南方大片地区百姓的生活，因此李世民非常重视。

文林并不清楚，盐场出了何种意外，这才让李世民让自己来巡查，想来不会是好事。

自古天子有巡狩之礼！这是杨广的观点，所以他觉得自己也应该效仿过去的天子，巡视四方，他几乎每年都在外出。

从大业三年，修建洛阳开始，先后在各地修复，新建行宫二十六处，其中江都仅次于洛阳。或者说与洛阳略有区别。

杨广还是晋王的时候，曾以大隋王朝钦命的扬州总管的身份，在这里开府建署殚精竭虑苦心经营，且长达十年之久。或许这也是他对江都，如此情有独钟的原因。

武德八年，扬州有人告发镇守扬州的赵郡王李孝恭谋反，恰好突厥南下，于是李渊就把李孝恭召还至长安，又令武士彟驰赴扬州，任检校扬州都督府长史。

李孝恭都走了，这都督府长史就成了扬州最大的官。

来之前文林就了解过武士彟这人，他是最早投靠李渊的人之一，太原起兵，他出力不小，当时负责掌管李渊部下的甲胄武器，可以说权力很重。

对于文林来说，武士彟最重要一点，他有一个了不得的女儿，在另外一段历史上，做了唯一的一个女皇帝。

李渊担心扬州生变，所以武士彟来扬州的时候，带了五千兵马，虽然下半年的时候，又调走四千。

文林并没有马上去江都，下船之后，就地修整，同时安排人，前去查探消息。

出乎预料，很顺利打探到了武士彟的消息。

武士彟来扬州只有一年，但是做出的成绩不少，李靖和李孝恭先后离开，尤其是李靖带走了两淮精锐，扬州地界，又是一片混乱，幸好武士彟带了士卒前来，剿灭了两支盗匪，也震慑住了本地势力。

武士彟能力不错，他组织流民，恢复生产，在本地获得百姓一致好评，去年李渊想召他回长安，居然有大批百姓挽留，李渊也就让他继续坐镇扬州。

关于李孝恭谋反的事情，也很容易打探出来，他当然没有谋反的意思，不过是骄奢淫逸，修建豪宅，收刮美女，引起民怨沸腾。

估摸着是本地势力看不下去，所以找人向李渊告密，把李孝恭弄了下去。

如今江都到也没啥大事，所以文林决定，直接去见武士彟这个女皇的父亲。

武士彟应该早就知道文林会来，文林刚进城，就安排人送来请帖。

一般情况，要宴请客人，至少提前三天发出请帖，如果主家事情重要，就以主家的日期，如果不是主家的大事，会请贵客定下时间。

默认的规矩，提前三天叫请客，俩天是叫客，当天叫提溜。

文林答应三日后赴宴，随即带人住进客店。对于武士彟知道自己到来，文林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武士彟在扬州经营了一年多，和地方势力熟悉。而且他是大唐老臣，人员关系广，有人提前传信，也有可能。

屈突通告诉他，有好几波人，先自己一步南下，文林就猜测到，南方因为自己到来，肯定鸡飞狗跳。毕竟六扇门的名声，在长安官员，世家之中，并不太好。

这次南下，文林带了一千元从军，不过其中八百人，是骑马走陆上，分散南下。

文林身边只有三十多人，其他人去了另外的县城，毕竟来都来了，不弄出点动静，岂不是显得自己无能。

这三天文林只是在江都城里面闲逛了一下，可以看出来，杨广花了很大的心思打造江都，即便经历了战火，依旧显得非常漂亮。道路两旁种植了很多石榴，樱桃。城里还有小水渠，引入了江水，不但可以提供给百姓洗衣服之类的，还有利于泄洪排水。

当然！江都最多的就是琼花，据说每年江都的商户，还会举行琼花大赛。

武士彟在次让文林感到意外，他居然举行的家宴。

“某不知道文侍郎的忌讳，所以并未邀请本地官员，当然！要是文侍郎不介意的话，本地世家，官员，想要再请你一次。”武士彟歉意的解释道。

“多谢国公体谅。”文林一脸感激的回礼道，别人用家宴宴请，这是一种重视，必须得承情。

“呵呵！文侍郎不见怪就好，快快里面请！”

“且慢！容下官为应国公介绍几人。”文林微笑着说道。

武士彟闻言，停住脚步，看向文林身后的几人。

“任国公长子刘仁实！”

“见过应国公！”

“宿国公之子，程怀默，程怀亮两兄弟！”

“见过应国公！”

“吴国公长子尉迟宝林！”

“见过应国公！”

“这是河东薛家薛猛！舍弟文宏！”

“见过应国公！”

几人随着文林的介绍，纷纷向武士彟行礼。

这就是人情往来，武士彟客气，文林给他介绍一群未来的国公，如果不是如此，文林只会让几人装着护卫。

而刘仁实等人也很高兴，文林把他们介绍给武士彟，无疑是增长他们的人脉。

武士彟是前朝东都丞武华之子，早年经商致富，出身虽然一般，在大世家眼中不算啥，但是他怎么说也是国公，程家，刘家，尉迟家，没有理由看不起别人。

武士彟身为李渊的心腹重臣，李世民能任由他坐镇扬州，可见也信任他的能力，几人自然愿意和他拉进关系。

“我夫人杨氏！犬子！武元庆，武元爽，小女武元顺，武元华。”武士彟为众人介绍着自己的家眷。

众人没有怠慢，纷纷行礼。

武家兄弟还是一个半大小子，没有武士彟的憨厚，反而有些奸滑的样子，至于两个女孩，一个四五岁，一个三四岁的样子，长得到是很可爱，对于陌生人也一点点害羞，依偎在母亲身边，怯生生的看着众人。

文林扫视了一下两个小丫头，他没想到，女皇还是这么一个小不点。

“来得匆忙，一点薄礼，伯母还请不要嫌弃。”文林递上了礼单。他送的礼遇并不贵重，只是琉璃，白酒，加上一些果干，罐头。

“这？”杨氏为难的看向武士彟，一看就知道，武家是武士彟做主。

“诸位能来，武某已经很高兴了，何必如此客气。”

“应国公不用在意，只是一些秦岭土特产，不会让人说闲话。”文林解释道。

“如此老夫就深受了。”武士彟示意杨氏收下。

“小女还在襁褓之中，老身要去照顾，就先失陪了。”杨氏对几人微微颌首，语带歉意的说道。

“武夫人请便就是。”文林急忙说道，他很佩服杨氏，杨氏早年学道，四十岁才嫁给武士彟，一连给他生了三个女儿。

文林猜测，或许正是因为杨氏学道，不擅长女红，反而教导几个女儿读书识字，这才让她们与一般大家闺秀不同。

武家的下人，络绎不绝的送上酒菜。

“文侍郎，不知道在长安，可曾见过太上皇，太上皇可还安好？”酒过三巡，武士彟放下酒樽问道。

“我身份低微，并没有见过太上皇，不过听说圣体安康，年前才添了一位亲王。”文林回答道。

“哦，那就好。”武士彟闻言，微微松一口气。

看武士彟的样子，不像装出来的，文林不由暗自佩服，此人还是一个忠义之辈。

“文侍郎南下，不知道陛下可有旨意，需要某配合？”停顿片刻，武士彟又问道。

“陛下只是让我，顺道看一下江都行宫，是否需要修缮，另外则去盐场查看一下，不知道应国公，能否为我介绍一下。”文林想了一下，还是如实说出来意。

六扇门的人出去打探消息，只能打探到一些浅显之处，对于本地势力，还是武士彟更加了解。

“扬州以陈，张，刘，顾四姓为首，盐场也是以四家为首的商队控制着，要说大问题是没有，不过外人很难插手。”武士彟凝神看着文林，斟酌片刻说道。

“我听说扬州的盐价颇高，不知可有此事？”文林问道。

武士彟迟疑了一下，叹息一声说道：“确实比外地略高，好在如今扬州人口不多，影响到是不大。”

“扬州四县，只有十万人不到，百废待兴，盐价高，百姓就难，不知道让他们降价，能否办到？”文林眉头一皱，想了一下问道。

“这不可能，就算答应，也只是敷衍了事，等你们一走，有的是借口涨价。”武士彟苦笑着摇摇头说道。

“原来如此！我可能要先去看一下，或许到时候还得请国公帮忙。”文林点点头说道。

“嗯，你到时候需要某怎么帮忙，说一声就是。”武士彟一口答应。

“地方不比长安，最好不要使用武力，不然很容易引发动乱，世家之中，虽然相互之间有龌蹉，但是面对外人，却是前所未有的团结。”武士彟叮嘱道。

文林明白武士彟的意思，他是在劝说，即便抓到世家的把柄，也最好不用武力，除非能一棍子打死。

“多谢国公提醒！”文林感激的说道。他当然明白，以前在山里，他们村子就很团结，不止是他们村子，其他村子也一样，遇到抢猎物，或者干果林，引发械斗，都是一个村的人全上。

这年月，不报团取暖，生活会更艰难，这也是为何，搬迁到秦岭的人，乐意接受大锅饭的缘故。

对于如今的百姓来说，能吃饱饭，有衣服穿，就是最大的幸福，财富是啥东西？谁家有余粮？给儿子娶媳妇，都是借粮食，日后慢慢偿还。

山城不止能吃饱穿暖，还不愁媳妇，把老人孩子，照顾得妥妥当当，哪里还会有不满意的。

见文林领会到自己的意思，武士彟也松了一口气，他生怕文林抓到一点小问题，就对世家动刀子，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扬州，很可能再次出现混乱，更有甚者，引发江南的世家，一起跟着闹起来。

从武士彟口中了解到，整个扬州，都被打烂完了，也是随着这几年天下稳定，他才能把流民召集起来。

虽然武士彟没有说他有多辛苦，文林也能猜到，肯定不容易，毕竟他这算是在战乱之后的土地上重建。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宾主尽欢，对于能结识一群未来国公，武士彟很高兴，谈话间也照顾到了所有人，把他曾经作为商人的长袖善舞，发挥得淋漓尽致，文林自讨，换成自己，无法面面俱到。

喝了一个多时辰，酒宴这才散去，谢绝了武士彟的挽留，他们回到了客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