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云中子
巫行云回到灵鹫宫后几乎是大发雷霆,一张稚嫩的脸蛋阴沉得瘆人,身上更是散发出类似于实质的寒气。小余跟随巫行云多年从来未见她如此生气过。
长生殿的大厅里,空阔阴冷。除去侍候着的婢女之外,还有九个姿色颇佳的女子分成两列恭敬地垂头站立着,脸上一片惨然。
“说啊!”巫行云端坐在主位上,用茶盖撩拨着杯中的茶汤继而小抿了口茶水,才抬眉看向那九个女子,“呵呵!”巫行云轻笑一声,眉宇间却是少有的冷若寒霜。她掸了掸衣襟,“我该不该说丁春秋这可算是治下有方?九天九部的贱婢到跟他是主仆同心啊!着实让人欣慰!”巫行云放下茶杯,片刻后那瓷杯竟然在片刻后化为粉末,茶水淌了一地。
至此,堂下的女子才算是大梦初醒一般纷纷跪倒在地,她们颤抖着宽大的衣衫也跟着瑟瑟地抖动起来。
“你,去把她们的袖子掀起来。”巫行云对着身边的小余吩咐道。
小余依言而行,那九个女子的衣袖卷起至手肘,赫然可见她们肘腕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突起。巫行云轻瞥一眼便了然地点头,只是脸上的表情显得更为气结。
“丁春秋那个浑小子去了哪里?”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往外蹦。
此刻整个空旷的大厅似乎都装不下巫行云此刻的怒气,九天九部的负责人平时就与宫主不熟,此刻她盛怒空前她们更是噤若寒蝉。只有小余壮着胆子小声回答,“二宫主下山了。已经十余天了。”
巫行云盯着小余,片刻后她大笑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看得堂下的婢女们一阵胆寒。
“这二宫主是他自己封的?”巫行云笑问道。
婢女们纷纷看向小余。无奈,小余又回道,“二宫主说这样比较方便处理宫中的事宜。”
“好!很好!好得很!”巫行云拍案而起,她整了整略有些褶皱的衣袖,黛眉冷眼扫过眼前那些匍匐在地的婢女,“我巫行云向来是赏罚分明,今日之事我也有错,错在我对宫中事务的怠慢,但你们助纣为虐也决计逃不了干系。你们每人去幽天部领杖责三十,明日我便来替你们解了那噬心断筋蛊的祸害。”说罢,巫行云转身离去。
帘幕内,香烟缭绕,光打在琉璃珠上折射出多般色彩。
“尊主好久没有回寝殿了,也不知道小余收拾得干不干净。”小余一边低着脑袋替巫行云捣药,一边想找些话题缓和一下森然的气氛。
听了小余的话巫行云放下手里虚端着的书,侧脸冲她笑道,“的确很久没回来了。”说着,她起身走到床榻边,将那两个拳头大的布老虎捏在手里把玩着,“丁春秋这个孩子果然是长大了。这份嚣张、狠辣倒是跟当年的我有几分神似。”接着她抬头看着略微有些发愣的小余,笑道,“继续捣,别停下,这药须得捣上一个时辰,才能发挥出最大的药效。”
“是。”小余有些心虚地回着。
“不过,他过于歹毒,而且不知进退……”巫行云抬眉,将手里的布老虎放回塌上,又小心翼翼地将床单上的皱褶抚平,“他终究成不了大器。”
“那么……尊主呢?”小余抑制不住好奇,忍不住还是问了。
“我?”巫行云挑眉,“我从未想过要成什么大器。人生在世,活得开心就好,哪需管别人的看法?”说着,巫行云推门要走。
“尊主去哪里?需不需要小余侍候?”
“我去找个地方处罚自己的失职,你好好捣药。一个时辰后将药粉混合蜂蜜搓成指甲盖大小的药丸,明天给她们去蛊时可做药引。”巫行云说完便从外头将门带上。小余从逆光的地方看她道觉得神色平常,便也随她去了。
逍遥子长眠在桂树林,秋季是桂花的甜香四下飘散,当让人看不出陵寝的萧瑟。
但当巫行云到达逍遥子安寝的地方时却不自觉地眉头紧锁。她快速倾身拔去脚边的杂草,开口想唤婢女过来责难,才想起来是自己下令不准她们靠近逍遥子陵寝的。
“师父啊!徒儿果然是懈怠了,都这么久没过来看你了。”巫行云拔去杂草后,弯腰靠着逍遥子的墓碑坐下。她伸手轻抚着那块光洁的白玉碑,神情显得难得的困惑。
“师父,徒儿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对无涯子我错了么?我等他,盼他,我对他情真意切,无论他想做什么,即使我有非议,我也绝对会支持他。可他……可他凭什么一回来就责问我?他凭什么道貌岸然?他在我面前装什么卫道士?”说着说着,巫行云的委屈统统翻了出来,鼻头一酸,眼眶也跟着热了起来。
粗鲁地抹了抹眼睛,巫行云吸了吸鼻子倔强地将眼泪给憋了回去。
“还有丁春秋!我待他好,就像你待我好一样,也真是把他宠成了我这般的脾气,也不知道是对是错。怎么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呢?”说着,巫行云起身在逍遥子的墓碑前跪下,背脊挺得笔直。
“师父,徒儿玩忽职守,是徒儿错了。”巫行云垂头低声呢喃。
适时风卷云舒,朗空中云雾如同平静的海浪被风拂过轻轻拨开,落叶枯黄卷曲似飞蝶般掠过晃过了人的视线。
巫行云迷惘地抬起头,风过耳时她好像听见了谁的轻叹,声音熟悉得仿佛刻入骨髓。
西天,云海雾颠。
云雾缭绕间,一个白衣男子正疲倦地靠坐在一棵树下。一条腿随性地伸展着,另一条卷曲着,他抱着自己的腿,懒懒地枕在自己的膝上。
男子虽然是白衣白发,但层层叠叠的云雾却丝毫隐不去他的风姿。就好像他本身就散发着淡淡的光彩似得,吸引着人的视线一样。
他修长的指尖有一面闪着光的圆镜,镜中依稀可以看见一个红衣少女,她跪得端正背脊笔直,但是却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此刻,他正一脸落寞,痴痴地盯着镜子发呆。
“云中子。”一个老迈的声音从男子的背后传来,男子微微侧头向后看了一眼,手指翻转刚才还在手中的圆镜此刻已经不知去向。
“小仙给老君请安,恭祝老君安康。”他起身,毫无诚意地朝那个身着一身金缕羽衣笑得和蔼可亲的小老头行礼。
小老头倒也不介意他的无礼,还乐呵呵地扶着他的手让他起身。
“这几日当值可还习惯?”太上老君捻着自己长达腰际的山羊胡,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爱徒。
“云仙一职本来就是闲职,能有什么不习惯。”云中子似乎有些不耐,他又坐回树下,随手抓起一片落叶把玩。
“此番在人间游历了一番可有什么感悟?”太上老君挑着眉毛,唤来一把椅子在云中子身边好整以暇地坐下后,才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地问道。
云中子没有回话,只是抬眼瞥了他一眼。
“也罢。”太上老君摇头,他有些无奈地侧头再问,“告诉为师,此刻你的心中是否平静?”
云中子叹了口气,他站起身眺望着极远处的云雾。那一处是仙界与人界的分界,在那里云雾挡住日光,隐隐只能看见橙色的光晕。
“徒儿心中从未平静。”他回答。
太上老君再不多言,他啐了一声后起身与云中子比肩,咬牙切齿却又一脸的无可奈何,刚才那些个仙风道骨也全数乘着风不见了。
“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不成器啊!”他抬手就去拧云中子的耳朵,直到他弯着腰捂着耳朵大呼饶命,他才骂骂咧咧放开,“你自己说说,你跟那小妖到底纠结多久?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
云中子揉着耳朵,有些埋怨地看着太上老君。而后者更是气得是吹胡子瞪眼,他卷起过于宽大的袖子,伸出干枯的手臂指着云中子骂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没品位的徒弟啊!你无心修道也就算了,但是放着仙界这么多标志的仙女你看不上,偏偏跟一个连妖精都算不上的精怪厮混算是怎么档子事儿!当年她还是一个云精的时候我就告诉你别跟她厮混!你们俩那是孽缘,当断不断必受其害!结果你倒好,不止跟她山盟海誓还私范天条将她送去投胎!你知不知道啊!阎王殿里的生死簿上根本没有她的名字,你这么做不止害得自己做不成神仙,还害得她永世不得安宁啊!黑户口是享受不了福利的!撇开永世滞留凡间死后投胎没有选择不说,月老都没法给她牵线,她又是灵体该死得命长,每一世必将孤独终老受无边寂寞的侵蚀!比那天蓬元帅历的情劫都悲惨啊!你知不知道啊!”
太上老君气结,恨铁不成钢地又在云中子脑门上狠狠拍了一下,才愤愤地腾云离去。临了他还留了一句,“以后少在当值的时候看那个圆光镜!腻腻歪歪的像什么样子!”
云中子没有回答,只是再一次跌坐回原来的位置唤出圆光镜,此刻镜中出现两人。
……………………
“是你啊!”巫行云失望地看着从郁郁地桂枝下缓步而出的苏星河,眼神落寞得不得了。她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也是,那人都死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貌似这个活宝一出现我就比较不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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