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时光(38)
被人贩子劫持?
那就证明林有爱这么长时间里都跟人贩子在一起。
她并没有被卖掉。
林有志辨认了尸体, 确认了身份,就有人带着去办相关的手续去了。林雨桐没避开卢淑琴,而是直接问这位徐大姐, “林有爱一直就跟人贩子在一起?”
徐大姐意外的看了林雨桐一眼, 笑了一下,“据这两天我们的调查, 林有爱是二十三年前被带到这里的, 带她回来的正是现在这个人贩子。”
那这个人贩子在买林有爱的时候就已经在干这个营生了?还是买了林有爱之后才干这个营生的?
徐大姐沉吟了一瞬, “当年此人把林有爱带回来,两人在村上办了酒席,算是结了婚。据我们调查,林有爱的精神方面确实有问题, 周围方圆百里,都知道她有精神疾病……”所以, 这个人贩子是早就是人贩子了, 还是买了林有爱之后, 被林有爱教唆成人贩子的,就不好说了。一般情况下,都是精神病人受教唆,哪有教唆人的道理。
徐大姐也是这么说的,“咱们县二十多年的时间里, 失踪了八十多人……接近七十个失踪人口, 都是精神或智力上有缺陷的……应该是林有爱的丈夫利用林有爱是咱们那里的人,方言各方面容易取信于人,再加上身为女性不太会叫人防备的这一点, 将人给骗出去的。而精神智力上有问题的,走丢了对很多家庭来说是没了负担, 主动寻找的很少。最多就是在附近贴两张寻人启事……而那些精神正常被拐卖的,多是家庭不和睦,生活贫困……”
林雨桐点头,对于这样的人家,媳妇跟人跑了,好像也不奇怪。因此失踪了这么多人,报案留档的却很少。若不是排查了一遍,压根就不知道这个情况。
反正林有爱是人尽皆知的精神病,她这些年跟着他的男人,应该是靠这个为生。
徐大姐低声道,“现在人死了,很多东西没办法查证。根据现在掌握的线索,他们夫妻曾经卖过女尸给隔壁县的一户人家结阴魂……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也就是说,死人如果卖的钱多的话,叫一个智力有问题的人遭受‘意外’想来也不是难事。
卢淑琴终于问了一句:“林有爱要是没死……是不是……法律也不判!”
徐大姐沉默了半晌才道,“这得看她病的情况,但从周围人的言辞里我们能得到的信息就是她病的不足以承担刑事责任。”
那就是说要是活着,是能避开惩罚的。
卢淑琴当时没言语,但等跟徐大姐分开之后,她还是跟林雨桐说了一句:“幸好她死了!死的好!”
要不然这样的祸害得去祸害谁!
而且,卢淑琴坚持认为,“林有爱未必就是神经病。到底她指挥她男人还是她男人指挥她?说不清楚的!”
林雨桐拍了拍卢淑琴的手,笑了笑没言语。有些疑惑只有四爷能给解释。
林雨桐是在第二天才见到四爷的,这次带回来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林雨桃。
林雨桃身上干干净净的,除了穿的不是走的时候穿的衣服,别的没什么不同。
林雨桐看向四爷,怎么回事呀?
“对方没卖她,只是将她寄养在一个老太太处。”四爷就道,“但具体什么情况,她一个字也没说。”
林雨桐有些意外,扭脸看林雨桃。
林雨桃的头低的更低,林雨桐才说,“你要什么都不说,只怕不能跟我们回家了。”
林雨桃用右手不停的抠左手的指甲,“我真不知道。棉棉姐说叫我们去县城汽车站边上的一家叫顺风招待所,人家厂里的招工经理住在那里,一说去找电子厂的人家招待所就知道了。然后我们就去了,到了地方给安排了房间,人家给提供了饮料和饭,吃了一顿饭再起来,我就跟大姑在一块,大姑说电子厂那边太辛苦了,叫我别跟着去了,跟着她吧,叫我给她当秘书……我们去山里是谈个旅游开发的项目,大姑叫我住那婆婆家,说是考察当地的民情……我说我不知道啥是考察,她说就是看看,转转,看当地有没有什么特产,还给了我一千块钱,说是公费开销,以后那个旅游项目就我负责。如果又关系好的同学朋友啥的,都能打电话叫出来一块干……我这不正考察呢,就被带‘解救’……”
招待所在林雨棉的口供里有,人家手续齐全,也是当地的人。用的房子也是他们家的房子,因着汽车站搬到了附近,就给家里盖了几层,然后成了招待所。
现在还不到电脑普及的时候,住小招待所连个身份证也不用。至于监控之类的,那更没有了。
人家确实说有个客人说是电子厂的,是一对夫妻。他们交代了,若是有人来找电子厂的,只管叫上他们的房间就是了。老板的话是,“确实是有三个姑娘一大早就找来了,我也没想到,就叫过去了。电子厂招工的那个女人还很和气的给三个姑娘开了一间房……再后来,先是那个男人带着两个姑娘说是去车站买票了,留了电子厂那个女人和另一个姑娘,两人还买了饮料和酒,屋里放着音乐,第二天天不亮,两人醉醺醺的搀扶着退了房……”
正在查这条线的时候,林雨桐横插了一杠子,直接找到了李家洼的那婆孙俩。
不过应该是林有爱夫妻不敢坐公共汽车,这三只货物虽然到了县城,但他们又找了面包车和拉牲口的卡车的,用这样的途径拉人,相对安全。
但林雨桃的衣服出现在李家洼,证明她去过那里,“要坐那样的车,你竟然相信那个大姑能带你挣大钱?”而且,你没跟林有爱接触过,人家说那是大姑就是大姑了!
大姑的照片奶奶有,她又不是没见过,怎么会认错?
坐那样的车又怎么了?有钱人才会更省钱,有顺风车为什么不坐。
行!你有理,“但是,你明明有相对来说足够高的自由,怎么不说给家里说一声?”
林雨桃又理直气壮起来,“我……我的衣服蹭了羊粪了没法穿了,我脱下给李家洼的那个婆婆了,叫她赶集的时候把衣服捎去王家五金店,顺便告诉棉棉姐一声。就说我跟大姑走了,电子厂我不去了。怎么就拐卖了?!我也想给家里打个电话的……但那山沟沟里的路太绕了,我也出不去,再说了,大姑给我交代事了,我这不是想干出点样儿再跟家里联系吗?哪有你们这么大惊小怪的……”
林有志脸都白了,这分明就是叫桃桃跟他们一起干人贩子的勾当吧。只要这孩子参与一起这样的事,都别想脱身了。
这会子想起就觉得后怕,他不由的咬牙切齿,“那祸害!死的好!”
之前对林有爱的死一言不发的林有志,说出了这样的话。
林雨桐知道,这一刻林有志也不信林有爱是真的成了精神病。从林雨桃的话可以看出来,林有爱是能单独行动的。
避开人的时候,林雨桐才问四爷:“那么多人围追堵截的,人怎么就死了?”
是不是背后还有什么事?
“林有爱当年怎么被卖的,这事现在成了悬案。她究竟是意外撞上了人贩子,还是从什么人那里得了消息,知道那里有人贩子才故意找过去,找过去只是为了卖卢淑琴的,这个无从得知了!”四爷就道,“至于这两人打算出逃的事……是当地派出所一个协警,嘴上没把门的漏了消息……”
当地也有不少人家的媳妇都是买来的,消息一漏出去,村民帮着拦警察,他们倒是跑了。四爷跟当地的民警在最前面,眼看着两人到了山崖跟前,林有爱的男人手里拿着刀,嘴里喊着再过来就杀人了,手里还攥着林有爱怎么都不撒手。
可林有爱对这男人并没有惧怕,但从她的表现上她好像也不想跟男人一块冒险,因此嘴上不停的喊着救命。
能救吗?
应该能的!可谁知道这时候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冲出来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这孩子手里拿着镰刀直接冲过去,还不停的喊着:“婶婶,我救你――”
结果这个要被救的林有爱眼里并不是惊喜,而是惧怕,连连的朝后退,然后两口子都掉下去了。
四爷就道,“那个孩子的妈又聋又哑,五年前赶集去了,结果就不见了,得有大半年之后浑身是伤的跑回来了,回来哪里也没去,只去找了林有爱,对她又打又咬……”
林雨桐就懂了,这孩子的妈当年怕是上了林有爱的当被人给卖了,可侥幸给逃出来还找回家了。只可惜又聋又哑,很多地方愚昧的宁肯私了也不报警。再者,能娶一个又聋又哑的媳妇的,想来家里的男人也不是健全人,这样的人家惹不起林有爱两口子这样的恶人,这口气给咽下去了。但是仇恨的种子却种下来了,那孩子是猫着就是等着机会寻仇呢。
但是这样的话四爷当时没提,要走的时候,他才找当地的民警,表示他要资助这个孩子念书,希望他们能帮着联系一下。
参加行动的人都知道人家这意思是什么,这孩子再不好好看着,是很容易走歪路。
这次解救人员有十三个,棉棉的表姐和表嫂被卖到另一个省去了,这次解救的人员里并没有这两人。
而这十三个里,十个就是残障或是精神有疾病的,通知了这些人的家属,但只一家来人了,来的是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其他的都以各种借口推脱了,没有到。
另外三个正常的,家里倒是都来人了。可也只这三个人最痛苦,她们都是生了孩子的,如今要硬生生的舍下孩子感觉能要了她们的命。其中有两个还放弃被解救。她们被卖已经十多年了,大的孩子都上中学了。老家也没有父母了,回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过。她们宁愿守在这里,等孩子长大。
这个结果叫人心里怎能不沉重?
回去之后,这件案子就跟上面的案子并案了。
卢淑琴心头的阴影消散了,但笼罩在林家其他人心里的雾霾并没有散去。因为带回来的还有林有爱的骨灰。
老太太是想哭但是不敢哭,怕叫人听见,因为这件事实在是不怎么好听。
林家大房恨不能再杀一遍林有爱,知道骨灰回来了,大喇喇的在门口放了一大鞭鞭炮。林有志只把林有爱干的事说给老两口听了,然后扔下骨灰转身就走了。他现在烦的是大女儿的婚事。孩子是带回来了,确实什么都好,但别人的嘴不饶人呀。谁知道被人拐卖之后都经历过啥,谁家要这样的媳妇?
把孩子一辈子都给毁了呀!
老太太抱着骨灰盒哭了一场,到底是悄悄的,趁着夜里的时候,老两口把这骨灰盒抱到坟场,埋在给他们二老选的坟地那一片。到将来他们百年之后放在棺材里一并带着吧。老两口谁先走,谁带着大闺女一块,后去的那个人得安排丧事的时候提前把这一点安排好。
这事老太太是吃了一肚子的气偏喘不出来。她觉得林有爱走到这一步,都是杨碗花害的。没有杨碗花诱导,自家闺女是万万不能到了这一步的。
回头又担心孙女桃桃。这一回她警醒了,桃桃再想出门,那是难了。别说出门了,就是去一趟街上,那也得老太太跟着。
桃桃都快逼疯了,但也不敢违抗。这次回来的路上看见别人的惨状,她就知道她差点遭受什么。想起至今没有找到的棉棉的表姐和表嫂,她怎能不怕。甚至连棉棉都不见了!
林雨棉被她舅舅那边逼的呀,找她不停的要人。可她哪里知道人在哪儿?警察都没找见。她想找桃桃,哪怕问点消息呢。结果桃桃见了她就跟洪水猛兽,老太太不叫林雨棉进门了,爱上哪去上哪去,打从以后别登门。
老太太甚至都想着,要是棉棉不贪图那点钱,她都找了她大女儿回来了,哪里至于最后回来的只是一盒子骨灰呢?
而卢淑琴最关注的还是!醋~溜~儿文~学首~发!人家办案人员怎么给林有爱定性的。
四爷也借着这样的机会上了林家的门,郑重的告知:从现阶段掌握的情况看,林有爱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非主动犯案人员。除此之外,她还是当年拐卖案的受害人。
林雨桐递交上去的个人信息里,重要的社会关系林大姑,只标明了‘去世’这样的字样,别的一概没有。
四爷原本打算参与这个案子看看究竟,如果林有爱只是受害人这倒是好办了,如果不是受害人,那他作为参与者之一,真等有可能影响桐桐的时候,他能使劲。这凡事没有绝对的,便是林有爱犯罪,但如果她有主动害卢淑琴的嫌疑,想来对桐桐便是有影响也有限。便是国考过不去,但退一步,省里市里还是有很多可争取的机会的。
谁知道林有爱是这么一个心里有谋算的人,把疾病当成了天然的□□。
别说人死了,其实便是没死,对桐桐的影响都是极小的,她很可能压根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当然了,在婚嫁的时候,林家的姑娘尤其是桐桐这样的,要是搁在农村是不大容易的。亲姑姑是精神病,亲妈疯过。这别说嫁姑娘了,就是娶儿媳妇,反正在当地都不大容易的。
而这件事给金家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金保国跟杨碗花直接分居了。
金保国从主卧里搬出来了,住到过去金凤住的屋子里了。
杨碗花以为金保国是因为当年听他跟卢淑琴的壁角这件事呢,也没太往心里去。只想着过段时间就过去了,却不知道四爷一回家,就被金保国叫去了。爷俩关着门说话,金保国一开口就问:“你想法子调到刑警队参与这个案子,是不是……是不是为了方便遮盖你妈和你大姨妈干下的什么事的。”
四爷:“……”他确实是怀疑林有爱当年那么巧正好碰上人贩子这件事。但当年卖了林有爱的人归案了,没交代说是有人叫他们跟林有爱接触……所以,这说明有人动坏心,但也只是撺掇。可能是有心人告诉了林有爱哪里有人贩子,但林有爱怎么选择的,那是林有爱的事。到底告诉林有爱这件事的是谁,这个就无从得知了。估计不是杨碗花!倒是那位杨彩花,说不好的。
可这个能入罪吗?
一样入不了罪。
金保国的逻辑却是这样的:“如果林有爱不死,她就是个精神病,你妈或者你大姨就就是教唆精神病人犯罪……”
那么,你这个话什么意思。按照你这个逻辑,好像是我刻意造成的林有爱的死亡一样。
四爷给倒了一杯酒推过去,调侃的叫了一声‘老金’,然后笑道:“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金保国呵呵一笑,“但愿你老子想多了。”
这还就坚定的认为是了。
可这案情能跟桐桐说,不能跟金保国说呀。
这不能解释的结果就是――这两口子没有丝毫要和好的迹象。
四爷在家里也呆烦了,干脆住单位算了。新单位的条件要好的多,至少有单身宿舍可以提供。但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如今四爷单位上很多人都认识林雨桐,也知道林雨桐是谁的人,这就导致了她没法以四爷对象的身份进出里面了。
地下情被这一拨一拨事闹的,生存的土壤越缩越小了。
但再大的阴霾,随着时间都在一点一点的消散,除了当事人心里还惦记,其他人各家有各家的事,谁还关注这个?
林雨桐的面试过关,在这件事告一段落的时候进入了审查程序。这个程序到底需要多长时间谁也不知道。不过公示的时间最迟也就在七月,也还有好几个月要熬的。
林有志只在跟老祁的通话中提了这个事,老祁就道,“应该不会出大差错,家里也没什么不合格的地方。一旦过了审查,那就基本是定了的。”
可林有志和卢淑琴还是不敢言语,跟谁都不提。卢淑琴不去省城了,“我就留家里。”她得分出一只眼睛盯着林家这些人,她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再把自家孩子的前程给毁了。
林有志也是这个意思,“我也不下地了。在咱家门口的屋檐下面弄个小摊位,也不弄啥复杂的,就是卤猪蹄。你改了方子之后,味道可好了。就在家里用锅炖着,对外零卖,饭馆要定也给定。”
这倒也行!这个能常年做,怎么算都要比种地强一些。还基本不离开家,短期内家里的开销是不用管的。
林雨桐正好回去准备毕业考试,这种进入审查程序之后,要是一直没消息,反倒是好消息。审查不过的,人家会通知你,并告知你不过的原因在哪里。因此,越是没消息,才越是好消息。林雨桐在电话上一遍又一遍的跟卢淑琴说这样的话,叫她稍安勿躁。
这一等,就到了七月。
毕业考试刚完,正等着领毕业证参加毕业典礼呢,消息来了。
她的名字以及所有的信息正挂在官网上公示呢。公示七天之后,就算是正式录用了。
这个东西到了如今,出意外的可能已经不大了。一是现在关注这个的少,地方又在京城大衙门,没人关注到的。便是有上网的年轻人,他们也就是玩游戏什么的,谁去关注这样的门户网站。二是这种举报得实名举报,有真凭实据的那种。一个应届毕业生,只要在学校没有作弊这一类的,也就没啥黑材料了。
可便是知道不会出太大的意外,林雨桐也没声张。这事只告诉了四爷,连卢淑琴和林有志也没说。省的他们又跟着悬心七天。
七天一过,林雨桐想着,这距离上班怎么着也得一两个月的吧。结果三天不到,辅导员给她打电话,叫她过去一趟,原因是单位已经在调动她的档案了。
明儿就是毕业典礼了,学校的档案都是完整的,然后,档案直接被提走了。这个时候也才知道,哦!林雨桐考上公务员了。
但知道了也仅仅是知道了,大家对考公依旧没有那么大的热情,反倒是保研的、出国的,进入了大企业的,更受关注一些。
林雨桐原身跟宿舍里的几个同学关系还不错,一共只六个人,但因为这一年各自有事情要忙。所以这一年里,大家电话有联系,见面的机会没多少。六个人里,有实习了半年发现不成,返回来准备考研的,有直接去了大公司做助理的,更有去电视台和报社做翻译的。总的来说,大家的前程都看好,大家碰杯相互恭贺,留下联系方式,以后再想见面估计就难了。
直到林雨桐在公示后的第五天接到通知,通知她半个月后去报道,她的心才落到实处。这才把电话给家里打过去。
卢淑琴拿着电话整个人哆嗦的都不成了,还是林有志赶紧拿过去了,“通知都下来了……打电话了……是吗?不会再出岔子了吧?”
得了肯定回答才喊了一声‘好’,“那……那回来!赶紧的回来!”
桥桥也放暑假了,本来找了家教在租的房子这边带学生呢,现在跟学生协调几天时间,跟着一起回家。
林有志把能通知的亲戚朋友都通知了,老祁是第一个。
一听通知就下来了,老祁请了假就往林家赶。路上买了半车兜子的鞭炮,连他家老婆也带上,贺喜去。
好家伙,人一到,还没进屋呢,老祁先把鞭炮给点着呢。噼里啪啦的一响,大家才知道,林家的姑娘成公家人了,人家分配的单位可好了,是京城的大衙门里呢。
这可是大喜事:老林要请客呀!
金保国站在门口跟老祁说话,才知道人家孩子去商wu部了。
羡慕里还带着点别的东西,反正心情有点复杂。
不知道谁在外面喊了一声,“老林,请客别的不要上,今儿这猪蹄得管够就行。”
够!够!肯定够!
金保国正往家里走呢,脚步一顿――猪蹄?
猪蹄!
他吃过林有志做的猪蹄,最近常在别的饭馆里吃到。他们都是从林有志那里直接拿货的。一说猪蹄都推荐林家的。他第一次吃的时候就觉得在哪里吃过!当时他这么一说,边上的人就说,跟你挨着住着,光是闻着也该熟悉了。
他当时也觉得人家说的有理。
但是,这会不会太巧了。
林家姑娘去商务bu,自家儿子的对象也在商务bu。
他刚才正寻思这个巧合这个缘分呢,就听到人家说猪蹄。他脑子里一下子就想起年前跟自家儿子喝的那场酒,当时下酒菜是突然冒出来的猪蹄。那个猪蹄的味道――是林家那个味道……吧?
他觉得是,心里又有些含糊。时间过去半年了,印象模糊了!
可这么多巧合在一起――是不是太巧了!
他没回屋,而是骑摩托车走远了,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给儿子打电话,怕人再给听去了呀。他问说:“小子,你给老子说实话,你那对象到底是谁?”
迟早就会联想到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四爷只‘哦’了一声,“我对象就是我对象,干嘛?查户口呀!”
避重就轻,就是不正面回答。
这么躲躲闪闪的,金保国都怒了,“你小子还瞒着?林家的丫头分到商务bu了……巧的很呐!”
“是挺巧的!”四爷回了一句,他正在外面处理一件案子,一户人家的果园一夜之间被人用电锯给锯了,真忙着呢,“那林家这么大的喜事,是不是该过去贺喜呀?”少给你老子扯淡!
金保国气道,“要是不是,就当你老子没说。要是是的话,你最好利索的断了。你俩这事没戏!”
四爷那边啥也没说,直接给挂了。
金保国对着电话:所以,到底是不是倒是给句痛快话呀。
再骑车回去的时候,刚好赶上林雨桐从车上下来,也才到家。金保国就不免多打量了两眼,这已经不是小姑娘的样子了,长的高高的,却不是瘦,浑身匀称的很。打扮的很简单清爽,白白嫩嫩了,见人就笑,跟人说话客气里透着亲昵,在那么些人的人堆里说话,还能不冷落了这个又照顾到那个。
这样的人……放在哪都能出头的。
说实话,这要是单只看本人,儿子能找这么一媳妇,他做梦都能笑醒。
那边林雨桐知道金保国在打量,之前她收到四爷的短信了。因此,她刻意不往金家那边看,跟门口的人都打了招呼,直接往家里去了。
卢淑芬赶过来帮着忙前忙后的,一见林雨桐回来了就拉住了,“你倒是沉得住气,一直不言不语的,我想打电话问问结果,你姨夫非拉着不让……”说着,就直接塞给林雨桐一个红包来,“知道你挣钱了,以后工作了也有工资。可这刚到单位上,用钱的地方多,拿着!可别跟小姨见外!”
钱一到手里林雨桐就知道数目了,两千上下吧。可不是一笔小钱。
但这是不好推辞的钱,只得接了。
接了小姨的,小姑给的就不能不要,再加上舅舅家给的,收了五千块钱。
林有志比较有谱,也应该是老祁叮嘱过了,大家上门贺喜是贺喜,猪蹄给了,但却没有大张旗鼓的请客。也是想尽量低调的意思。
这么闹了一晌,除了亲近的基本都走了。老太太摩挲着孙女的脊背,“到单位上,找个对象。这一辈子你爸你妈就不为你操心了。心不用太高,条件跟咱们家相当就行。以后两人在一个单位……双职工……”
说的都是过去的一些老话。在老太太的认知里,那样的双职工过的都是顶好的日子。
林小姑就拦了,“您说的都是什么呀?姑娘家好容易考进去,就是为了找个对象的?啥也不懂就不要跟孩子胡说。”她把侄女从老太太身边拉开,“咱家孩子比大多数小子都强,干啥着急想嫁人的事?在单位上好好干,这才是最要紧的。”
卢淑琴的表情这才好看点,“是不急,也不能急。”
老祁留下来,跟几个男人在一边坐着呢,这会子就招手叫呢,“桐桐过来。”
可算被解救了,她利索的过去给添了茶,就听老祁问说,“以后怎么打算的?”
林雨桐是想跟四爷缩短空间的距离的,“我想着在部委历练一年,之后若是有机会,我想下基层。”
老祁愣了一下,看了桐桐一眼,这是奔着金家的小子来呢?还是人家姑娘心里有成算?
林雨桐不知道老祁什么意思,就问:“祁叔觉得这么不合适?”
林有强就在一边搭话,“肯定不合适呀!好容易去京城了干啥下基层。古时候那出京都叫发配……”
小姨夫扫了林有强一眼,眼里再隐晦也不免带上些鄙夷的意思。啥也不懂,可啥话都敢说。
被这么一打岔,老祁收回思绪,对上这孩子深不见底的眸子,他顿时明白,这也是个干事的人。于是点头,“路子是对的,可这个机会不好找。但也别太着急,你还年轻,多在上面呆几年绝对是好事。”
林雨桐在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就她跟老祁说,小姨夫偶尔能插一句。
林有志晚上的时候跟卢淑琴学,“你不知道,当时我坐在那,就看她在那里说,一板一眼的,啥话都能跟老祁搭上,我那个心情……你就放心吧!会跟人交往了,在单位上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卢淑琴翻来复去的睡不着,“盼着出息,可出息了又担心。她的事往后咱们可就是一点也管不上了,想帮也帮不上了。一个小姑娘家……你说成吗?”
“再不济,她有外语那个专业,在大衙门里做一辈子翻译的活难道还不成?”林有志拍她,“睡吧!高高兴兴的……那么些个人一起考,那么大的衙门,谁也不看好,她还不是一样给考出来了……往后,也肯定行的。”
是啊!肯定行的。
林雨桐才一起来,房间门就被推开了,卢淑琴拿着几枝月季进来了。月季插到桌子上的花瓶里,花瓶其实是个粗陶罐子,外面用草编做了造型压根看不出来这原来什么模样。昨儿回来罐子里就插着白色的蔷薇,今儿又换成了红色的月季。
卢淑琴穿着长裙子,将花插好悠悠哉哉的出去了,“赶紧的,你爸把饭做好了。”
哦!
吃了饭,卢淑琴又拎着花洒,去浇给花浇水去了。到底是给门口栽了花树了,卢淑琴收拾的利利索索的,搁在门口浇花呢。
林雨桐起来洗了脸,看见门房改成的铺面里面都收拾好了,像是准备要开业的样子,就追出去问了。这一出去,就看见卢淑琴优雅的在浇花,而杨碗花正拿着抹布擦他们家铺子的玻璃门呢。那边一眼一眼的斜着往这边看,卢淑琴却怡然自得的很。
这会子见闺女出来了,还专门问呢:“只在家呆三天?这么着急去吗?”
“教授叫我去拜访他的几位朋友,我正好去见见。”昨儿已经说过了。她其实是不知道四爷能不能跟着去。
四爷当然能去,他跟周大忠一请假,人家就笑,“听说林家那个小姑娘要去京城工作了?”
一看这表情四爷就知道,人家八成是知道自己跟桐桐的关系。也是!干警察的嘛,自己和桐桐相处的细节估计被人看在眼里了。
n!这也没什么要避讳的。
徐大姐就在边上笑,“放心吧,没人多嘴。要去就去吧!我就说你最近不是替这个加班就是替那个加班,感情是攒假呢。”接触的时候长了,真觉得人家这小伙子不错。爹妈又不能选,这种事能怎么办呢?
都默契着谁也没点破。
周大忠还道,“对外就说派你出差了,放心,你不想露馅的时候,从咱们这里绝对露不了馅。”
于是,四爷请了得有十天的假期,陪桐桐上京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站在枝蔓当中好似怎么都挣不来那些牵扯,可等站在枝蔓之外了,反倒是从容了,便是再繁琐,不外乎是多花费点时间理顺罢了。想用这些枝蔓缚住他们的手脚?
呵呵!
只要心中有翅膀,终归是要展翅高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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