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何来（86）

哎！

孙安平长叹了&nj;一声, 而后一巴掌拍在了&nj;桌子上，“外面的&nj;，都给老子进来！”

林嘉锦挠头, 带着儿子和女婿进去。

三个人站在外间, 内殿还是别&nj;去的&nj;好。

孙安平冷哼，“进来！装什么无辜！除了&nj;权儿, 没一个好东西。”

孙氏才不听呢, 转身就&nj;要走。

孙安平气道：“你&nj;给老子站住, 来劲了&nj;是吧？能光明正大的&nj;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坐下！不是要知道吗？成！老子叫你&nj;们知道！”然后朝外喊，“说你&nj;们呢，不麻溜的&nj;进来等我去请呢？”

林雨权一脸疑惑的&nj;看四爷, 四爷轻轻摇头，示意林雨权跟上。他在最后猫着, 果然一进去, 靠垫兜头就&nj;砸过来了&nj;。最前面的&nj;林嘉锦没敢躲, 叫结结实实的&nj;砸着了&nj;，这才敢进来，“您消消气……”

话没说完了&nj;，撇见站在屋子当中&nj;间的&nj;女人，顿时愣住了&nj;。

这是？

眼熟的&nj;很！家里&nj;挂着画像呢。他顿时明白孙氏的&nj;委屈从哪里&nj;来了&nj;？

孙安平看了&nj;一眼几个人, “自己&nj;找地方坐。”

四爷拉了&nj;桐桐靠窗口坐着, 只一眼就&nj;瞧出大致的&nj;来历了&nj;！跟桐桐做对比的&nj;话，相似点确实很明显。

林雨权当然也是见过画像的&nj;，这会子左右看看, 一肚子疑问不敢问呀！自从知道连小妹都是聪明人的&nj;时候，他就&nj;学会闭嘴了&nj;。不看明白绝对不张嘴。

林嘉锦是硬摁着孙氏坐下, 可孙氏还是脸扭向一边，谁也不看。

孙安平起&nj;身扶了&nj;站在中&nj;间的&nj;女人，安静的&nj;屋子，只有&nj;这女人的&nj;一声长叹：“你&nj;爹说的&nj;对，若是能活着，谁愿意死呢。你&nj;们，除了&nj;权儿之外，都多少跟庙学有&nj;些&nj;瓜葛。关于庙学，关于天庙，你&nj;们知道多少呢？”

四爷和桐桐不动声色，那边孙氏却皱眉，但却始终忍着没言语。

而后这人就&nj;转脸看向林雨桐，“桐儿，你&nj;比别&nj;人都抗拒天庙，你&nj;到底在惧怕什么？人人都视天庙为神明的&nj;时候，为何你&nj;如此&nj;惧怕？老王妃是我的&nj;母亲，她能教你&nj;很多东西，但唯独不会教你&nj;敌视甚至于抗拒天庙，你&nj;的&nj;这份抗拒，是从哪里&nj;来的&nj;？”

林雨桐：“……”她适当的&nj;露出几分&nj;讶然，而后才道：“人学东西，难道不是为了&nj;更长脑子，学会自己&nj;去想？若是学来学去就&nj;是为了&nj;学着听话，那边不如不学。”

对方果然就&nj;笑起&nj;来，“这一点，你&nj;比你&nj;娘聪明。”

孙氏想怼，但扭脸过去对上对方的&nj;视线，她轻哼一声，又将脸撇过去，不搭理了&nj;。

对方也不以为意，只问桐桐，“你&nj;告诉我，你&nj;是怎么想的&nj;？”这人的&nj;问话，林雨桐得小心作&nj;答。这是个比孙氏更了&nj;解老王妃的&nj;人，况且，林雨桐也不知道此&nj;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躲在暗处的&nj;，躲在暗处到底是发&nj;现了&nj;多少。因此&nj;，她每一句话，在心里&nj;都要字斟句酌。

这会子她不是很认真的&nj;笑了&nj;笑，“人都是奔着好日子去的&nj;，我爹我娘出身庙学，但过的&nj;并不好。那我为什么要重蹈覆辙呢？没上庙学之前，我就&nj;是这么想的&nj;。所以，从一开始，我就&nj;没想去。”

这话――没毛病。

“你&nj;被带到了&nj;庙学，然后呢？”

“然后……”林雨桐叹气，“然后就&nj;觉得故弄玄虚，庙学其&nj;实是在造神！”

对方就&nj;笑，“这话说的&nj;好――造神！能说出‘神’这个字，就&nj;证明，你&nj;发&nj;现了&nj;庙学特别&nj;的&nj;地方。”

“是！”林雨桐一副不解的&nj;样子，“庙学里&nj;所拥有&nj;的&nj;，好像不是人世间该有&nj;的&nj;样子。我也算是在王府长大，皇宫也是常去的&nj;。人家总说，宫里&nj;该是富贵已&nj;极，可这种富贵跟庙学的&nj;特别&nj;还不一样。若说庙学里&nj;很多东西，是庙学里&nj;培养的&nj;人才所为，那为何庙学会敝帚自珍，丝毫不曾推广。这是赚名赚利赚取当权者重视的&nj;好途径，为何庙学不用呢？除非，他们所掌握的&nj;并不能为人所知，或是方法&nj;太过特殊！他们……”说着，她停了&nj;下俩，好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般。

“他们太像神了&nj;！”对方接了&nj;这个话，朝林雨桐点点头，“你&nj;说的&nj;是对的&nj;，我曾经也这么问过我的&nj;母亲，他们太像神了&nj;。百姓们也将他们当做神，而他们自己&nj;内部却是最坚定的&nj;反神鬼论者，什么报应阴司，他们统统不信。那么，这般矛盾的&nj;他们到底是什么？”

不像人，又不自认为是神。

太莫测了&nj;！

孙氏忍不住道：“这跟你&nj;装死有&nj;什么干系？”

话说的&nj;很不客气，对方却不恼，反而笑了&nj;。笑里&nj;却带了&nj;几分&nj;苦涩，“没人要装死，当时是真的&nj;有&nj;人要杀我，我也真的&nj;被du杀了&nj;。三十年前，服用了&nj;太|祖晚年才开始服用的&nj;养神丸，当时没觉得如何，之后没多久就&nj;莫名其&nj;妙的&nj;大病不起&nj;，拖了&nj;半年的&nj;工夫……那天早上起&nj;来，就&nj;觉得呼吸不畅，气力一点一点消失了&nj;。我是真觉得我要死了&nj;，说了&nj;许多托孤安置你&nj;的&nj;话……后来，所谓的&nj;我对太||祖有&nj;皇室有&nj;救驾之功，那都是扯淡。只是很巧，我吃的&nj;养神丸是新做的&nj;一批药，这一批药我是第一个服用的&nj;，却没想到，药被人动了&nj;手脚。那药，没人解的&nj;了&nj;。后来，我就&nj;闭眼了&nj;，什么也不知道了&nj;。我是以赴黄泉的&nj;心态闭上眼睛的&nj;，所有&nj;人都把我的&nj;死当成真死了&nj;……可我没死，我醒来的&nj;时候都不知道过了&nj;多久了&nj;，躺在一辆马车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一直被带出了&nj;燕京，而后一路南下，随后入海，在海上的&nj;一处岛上，便修养了&nj;整整五年，我经历了&nj;五个春夏秋冬，数着一个又一个日子……岛上只一个哑巴婆婆，她开了&nj;几亩田地，种着粮食种着菜，养几只鸡……粗茶淡饭，一养就&nj;是五年，我不知道谁救了&nj;我，救我的&nj;目的&nj;是什么。那五年里&nj;，你&nj;根本无法&nj;想象，我的&nj;日子是怎么过来的&nj;……”

也不是不能想象！一个人明明活着，亲人却以为死了&nj;。她恨不能插翅飞回去，然而，她哪里&nj;也去不了&nj;。每日里&nj;听着波涛拍岸，看着日升日落，从愤怒无助歇斯底里&nj;，到认命般的&nj;沉静，每一日都在煎熬。

“我稍微好点，就&nj;想跑。每日里&nj;都想着怎么能逃出小岛。岛上的&nj;树我用菜刀砍过，三个月我绑了&nj;一艘小船，我盼着老天真有&nj;眼，叫我顺风飘回去，可惜，风浪一起&nj;，船翻了&nj;，我落了&nj;海，最后被冲回岛上，差点死了&nj;。可等养好了&nj;我还继续，为了&nj;船能坚固点，我把当时住的&nj;房子的&nj;门板床板都给拆了&nj;，我要回家，我家里&nj;还有&nj;母亲还有&nj;孩子……可我走不了&nj;，怎么划走，怎么漂回来，我甚至把衣服撕扯成一条一条的&nj;，咬破了&nj;手指在布条上写字，塞到鱼肚子里&nj;，盼着哪个渔民说不得打渔的&nj;时候就&nj;给捞走了&nj;，然后发&nj;现了&nj;布条就&nj;会把消息告诉你&nj;父亲或是我母亲，他们肯定会来找我……这法&nj;子愚蠢的&nj;很，可我明知道愚蠢，还是试了&nj;，试了&nj;就&nj;死心了&nj;，因为真的&nj;一点用处都没有&nj;。然后我会学会用脑子了&nj;，心说，这不知道是救我的&nj;人还是害我的&nj;人把我带出来，为的&nj;什么？总有&nj;目的&nj;的&nj;吧？既然有&nj;目的&nj;，他总会找我的&nj;。于是，我乖了&nj;。除了&nj;吃饭睡觉就&nj;是坐在海边的&nj;大石头上，看着太阳东升西落，最后在石头上刻上一道子划痕，省的&nj;我忘了&nj;到底过了&nj;多少日子。”说着，她便一笑，笑里&nj;多了&nj;几分&nj;怅然，“五年，熬了&nj;五年，终于……来人了&nj;。那一天，我跟往常一样坐在大石头上，然后就&nj;看见一艘船靠近。在那五年里&nj;，我没看见过路过的&nj;船只，这必然是奔着这边来的&nj;。船上下来的&nj;都是一水的&nj;黑衣人，打头的&nj;黑衣人比太|祖年轻，但长的&nj;却像极了&nj;是我小时候见到的&nj;太|祖……”

“老太子！”林嘉锦皱眉，“是老太子？！”

“是！”她肯定的&nj;点头，“是老太子。那些&nj;黑衣人，便是云影卫。他们是天母娘娘的&nj;人，从现在算，该是六十多年前护送老太子离燕京的&nj;人。而在当时，也就&nj;是二十六七年前，当时的&nj;他们还都不算老，正在壮年……”

孙氏皱眉，“他们是救了&nj;你&nj;？还是害你&nj;的&nj;本就&nj;是他们？”

“他们救了&nj;我！”她说的&nj;时候脸上露出几分&nj;怅然来，“但救我未必就&nj;是出于好心。当时，我之所以那么放心的&nj;吃下那药，是因为那药是当时的&nj;太子妃梁南珠给我的&nj;……”

当时的&nj;太|祖在世，这个太子妃指的&nj;是后来大燕朝的&nj;太后，被赶出宫，然后被范学监奉命鸩杀了&nj;的&nj;那位。

这么一算，林雨桐在心里&nj;捋了&nj;一下时间线。

这位老郡主中&nj;du的&nj;时候，大燕朝太|祖，也就&nj;是在乌头山起&nj;兵的&nj;乌四海还活着呢。他就&nj;是当时的&nj;一代，按照年纪算，他当时都是□□十岁的&nj;老人，来到这个时空也都六十年了&nj;。距离天母娘娘的&nj;死和老太子的&nj;逃，也过了&nj;三十年了&nj;。这个年纪的&nj;老人了&nj;，再&nj;是身体特殊，也该到了&nj;寿终正寝的&nj;时候了&nj;。而那个时候，他还被三代刺杀。

老郡主中&nj;du，是在三代那些&nj;人刺杀乌四海之前。

那么老郡主就&nj;不是救驾，而是在此&nj;之前大燕皇室要杀她。

原因呢？

林雨桐插话问道：“为什么要杀您呢？”没道理呀！

对方轻笑一声，看向林雨桐，目光灼灼，“因为我跟你&nj;一样，觉得天庙在造神，而且，我觉得从太|祖开始，包括天母娘娘在内，他们这些&nj;人的&nj;来历就&nj;有&nj;问题，处处透着蹊跷和古怪！”

这话一出，别&nj;说四爷和桐桐了&nj;，就&nj;是孙氏和林嘉锦也面色奇怪了&nj;起&nj;来。

她可太大胆了&nj;？！

对方却只笑，“那时候年轻，不知道深浅，当时有&nj;什么就&nj;说什么。那一年八月十五，也是中&nj;秋宫宴。我跟梁南珠两个人，就&nj;在现在燕京皇宫里&nj;的&nj;观星台上，赏月！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的&nj;，她就&nj;感叹起&nj;嫦娥应悔偷灵药，那时候作&nj;为太子妃的&nj;她，跟太子的&nj;关系已&nj;经不好了&nj;。我知道她想说他们夫妻的&nj;事，我不想管人家那闲事，就&nj;假装听不懂，顺嘴就&nj;说‘没有&nj;什么悔不悔的&nj;，嫦娥原本也是人，后来上了&nj;天，去了&nj;月亮上，这才成了&nj;仙’。又问她说，天上的&nj;那些&nj;星星上，是不是也都住着仙人，人上去了&nj;，就&nj;成了&nj;仙。仙下来了&nj;，便成了&nj;人间的&nj;神……我想，祸根便是那个时候埋下的&nj;。”

林雨桐在心里&nj;倒吸了&nj;一口凉气，当时的&nj;乌四海活着，改造过的&nj;他耳聪目明，什么听不到。你&nj;差不多将这些&nj;人的&nj;皮都给揭开了&nj;，难怪会想着要你&nj;的&nj;命。

想想每三十年出现的&nj;异象，想想非人力所能干成的&nj;事情。作&nj;为老王妃唯一骨血的&nj;这位老郡主，比其&nj;他人怕是要多知道一些&nj;隐秘。比如星宇城，她只怕很小的&nj;时候就&nj;知道了&nj;。把这些&nj;所有&nj;的&nj;东西串起&nj;来，再&nj;加上她的&nj;想象力，猜测的&nj;已&nj;经非常接近真相了&nj;。

“当时喝了&nj;点酒，平时只敢想不敢说的&nj;话那天说出来了&nj;……”她苦笑道，“可等我想明白为什么要杀我，那也是后来的&nj;事。”

林雨桐点头，她先被人下du，然后就&nj;病了&nj;。再&nj;然后才有&nj;了&nj;刺杀事件，也就&nj;是老太子这个二代联络了&nj;三代，一起&nj;刺杀一代乌四海。而那个时候，眼前的&nj;这位老郡主病重，朝廷却是太|祖驾崩，新皇登基！梁南珠从太子妃成了&nj;皇后，而后生了&nj;明王被换了&nj;芯子的&nj;贵妃进宫。短短的&nj;时间里&nj;，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最后，老郡主‘病死’的&nj;锅叫那位被换了&nj;芯子的&nj;老贵妃给背了&nj;。其&nj;实是，老贵妃说不得看出了&nj;老郡主的&nj;du有&nj;蹊跷，才在人‘死’了&nj;之后，把消息传递出去，依靠老太子和当时的&nj;云影卫把‘死人’给偷出去了&nj;。

她猜测的&nj;跟事实基本一致，就&nj;听这位道：“……他们不是单纯的&nj;想救人，他们是想利用我，胁迫我母亲，也就&nj;是老王妃。这是后来我被从岛上带走，带到西南的&nj;一处深山之后才知道的&nj;。”

孙氏睁大了&nj;眼睛，“你&nj;是说，外祖母知道你&nj;活着？”

“是！在我‘死’了&nj;五六年之后，她知道了&nj;。我被带到山上，还算配合，给你&nj;外祖母写了&nj;信。当时老太子的&nj;人带着信找她了&nj;，只要协助老太子的&nj;人入星宇城，就&nj;放我离开。”对方说着就&nj;露出几分&nj;惨淡的&nj;笑意，而后道，“我的&nj;母亲，你&nj;的&nj;外祖母，她拒绝了&nj;！”

这话一出，孙氏的&nj;呼吸都急促了&nj;，“外祖母拒绝了&nj;？”这不符合常理，“天母娘娘是保老太子的&nj;，外祖母怎么可能不帮着老太子？况且，您的&nj;死要是跟宫里&nj;有&nj;关……”

“可我毕竟没死！而天母娘娘当年所支持的&nj;老太子毫无建树不说，也已&nj;经是个老者了&nj;！”

孙氏摇头，“老太子被朝廷列为叛逆，需要一个叛逆有&nj;什么建树？”

老郡主摇头，“你&nj;所说的&nj;建树，跟天母娘娘所说的&nj;建树不同。天母娘娘所说的&nj;建树，应该指的&nj;是星宇城。但再&nj;具体的&nj;，我至今也没查出来。老太子死的&nj;时候我在场，弥留之际，他一直念叨的&nj;是‘原来他没错，是我错了&nj;，该毁了&nj;……该毁了&nj;星宇城……毁了&nj;星宇城……’来来去去的&nj;就&nj;这一句话。可见，他的&nj;想法&nj;跟天母娘娘已&nj;然不同了&nj;。我母亲秉承天母娘娘遗志，在明知道我死不了&nj;的&nj;情况下，怎么会选择为了&nj;我妥协呢？反正从燕京到西南，这么来来回回的&nj;，谈了&nj;好几次吧，没谈成，却又把三年晃悠过去了&nj;。三年，老太子那么大年纪了&nj;，来回奔波，毒瘴入肺，再&nj;也折腾不动了&nj;。他这一病，就&nj;又是两年多，然后再&nj;没好起&nj;来，人没了&nj;。这些&nj;人群龙无首，只有&nj;两个跟老太子一般的&nj;元老人物，平时不大管事的&nj;。那时候山上日子苦的&nj;很，我说服他们，回燕京求助。那时，天庙和朝廷的&nj;关系不好了&nj;，我说服他们回归天庙，求得帮助。而那时候，我才知道，生了&nj;明王的&nj;老贵妃竟然是他们的&nj;人。正好，那位老贵妃的&nj;处境不妙，我带人回燕京也好帮衬。了&nj;到了&nj;燕京我才知道，是你&nj;们将老贵妃和明王一系赶下台，扶持了&nj;梁南珠的&nj;儿子登基……”

阴差阳错！

孙氏面色不停的&nj;变换，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对方眼里&nj;有&nj;些&nj;怅然，“从西南到燕京，躲躲藏藏，路上耗费的&nj;时间……又是大半年。到燕京的&nj;时候，距离我离开，已&nj;经十一年还多了&nj;。你&nj;……也已&nj;经过了&nj;还需要母亲的&nj;年纪了&nj;。我才找了&nj;你&nj;爹……而后你&nj;们这些&nj;不知道深浅帮着人家登基的&nj;孩子就&nj;出事了&nj;。人家要卸磨杀驴！我们当然能做的&nj;就&nj;是先保住你&nj;！你&nj;成亲前，你&nj;爹带着嘉锦叫我见了&nj;，我点了&nj;头，你&nj;爹才允的&nj;婚。之后，我才去见了&nj;你&nj;外祖母。如今的&nj;云影卫，是你&nj;外祖母给了&nj;产业而后才建起&nj;来的&nj;。建这个为什么的&nj;，你&nj;也应该清楚，就&nj;是为了&nj;完成天母娘娘的&nj;遗愿。”说着，她就&nj;嘲讽的&nj;笑了&nj;笑，“你&nj;外祖母给我的&nj;时候，是那么交代的&nj;。银子和产业我都收了&nj;，但事做不做，做到什么程度，我说了&nj;算。随后这些&nj;年，我和你&nj;外祖母的&nj;关系，没你&nj;想的&nj;那么亲密。至于你&nj;外祖母的&nj;突然去世……她在宫里&nj;确实被气着了&nj;，可在回了&nj;王府之后，我……又刺激了&nj;她。那时候正好是营州沧州蜀州三州出现异象的&nj;时候，她让我用手里&nj;的&nj;云影卫去救人……那种时候，不管是庙学还是朝廷都盯着呢。我就&nj;是尾巴藏的&nj;再&nj;好，可万一呢……万一露一点行踪，死的&nj;可不光是云影卫，还有&nj;你&nj;们！我赌不起&nj;！我告诉她，我手里&nj;的&nj;人都已&nj;经养成我的&nj;了&nj;！别&nj;说什么天母娘娘，就&nj;是北燕朝廷，我也干翻了&nj;它！”

林雨桐愕然，这当真是谁也没想到，老太太原来是被亲闺女火上浇油，给气死的&nj;。

可是，这当闺女的&nj;错了&nj;吗？

对方的&nj;眼圈到底是红了&nj;，“我也没想到，老太太的&nj;气性那么大！”谁还能诚心气死亲娘？！

沉默！除了&nj;沉默，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好半晌，孙氏才道：“既然大燕朝成了&nj;过去，那您为什么偷偷摸摸的&nj;不肯现身？！”

“怎么现身？”她说，“你&nj;知道谢流云什么心思吗？星宇城――庙学志在必得。这些&nj;年，我一直想知道里&nj;面有&nj;什么猫腻，你&nj;爹一直拦着不叫我的&nj;人靠近。但这东西，是现在维持朝廷和庙学的&nj;根本。这东西，我说什么都得毁了&nj;它的&nj;！我总觉得，它里&nj;面关着吃人的&nj;猛兽。若不毁了&nj;它，将来有&nj;一天，它能毁了&nj;所有&nj;。大燕的&nj;太|祖有&nj;私心，但他的&nj;决定未必全错了&nj;。天母娘娘有&nj;所坚持，但她的&nj;坚持对咱们和更多的&nj;百姓，未必就&nj;是对的&nj;。原先的&nj;北燕末帝，甚至包括天庙和谢流云，他们都是想从星宇城获取力量，像是武装女卫的&nj;那些&nj;东西，只怕从那个地方还能获取。但这些&nj;东西于朝廷，于天下人而言，真的&nj;事有&nj;利的&nj;？”

这些&nj;话她说的&nj;斩钉截铁，“当年，梁南珠告诉我说，那地方说不定就&nj;是登仙台！一步可成仙！呵呵！便真就&nj;是登仙台，我也要斩了&nj;那登天梯！”

原来如此&nj;！很多东西，其&nj;实各自心里&nj;都有&nj;猜测，可没有&nj;谁敢跟这位一样不仅敢说，还敢去做。

林嘉锦的&nj;眉头慢慢舒展，“岳母大人，这事您何必亲力亲为。您早说了&nj;，咱们一起&nj;想法&nj;子，也没那么难？您看，这么多年，雀儿也不是不想娘……”

孙氏背过身去，就&nj;是不吭声。

保养的&nj;很好的&nj;岳母似笑非笑的&nj;看女婿，“没那么难？想办这事，第一件事就&nj;是先夺了&nj;大燕的&nj;天下……你&nj;竟然大言不惭，说什么不难。”

林嘉锦呵呵的&nj;笑，也不恼，“当然了&nj;，万事开头是难的&nj;。可开头这么难的&nj;事您和岳父都做了&nj;，剩下的&nj;能有&nj;多难？”

“那可是被天下人敬为神明的&nj;天庙要做的&nj;事，想毁了&nj;这个事，你&nj;觉得容易？”

林嘉锦朝四爷指了&nj;指，“要是我没猜错，这小子定亲之前，岳父一定带着他给您看了&nj;？”

那是！

“您瞧着可机灵？”

机灵！

“这不就&nj;得了&nj;！要是没猜错，这个机灵孩子已&nj;经在着手做这件事了&nj;。您要是放心，您就&nj;什么也别&nj;管了&nj;。您呢，也该享享福了&nj;，孩子们都大了&nj;。交给他们去办。”林嘉锦说着就&nj;看四爷，“别&nj;谦虚，也别&nj;藏着掖着，你&nj;就&nj;告诉咱们一句准话，那个见鬼的&nj;星宇城，咱不管对方的&nj;目的&nj;是什么，你&nj;就&nj;告诉我，你&nj;能不能给毁了&nj;？”

这火直接蔓延到四爷身上了&nj;。

但四爷能怎么说？本来就&nj;准备毁了&nj;的&nj;。

他点点头，“能！”

“需要多久？”林嘉锦直接问，“需要多久，能不起&nj;波澜的&nj;将其&nj;毁了&nj;？”

四爷沉吟了&nj;一瞬，“十年！”

什么？

“十年！”四爷保证，“十年，我保证此&nj;地不复存在！”

“只要十年？”是！

“不起&nj;波澜？”

“是！”

“我能知道你&nj;打算怎么做吗？”

怎么做？这该怎么说？四爷朝挂在屏风上的&nj;堪舆图看了&nj;一眼，“您说的&nj;对，庙学在百姓中&nj;根基深，被敬若神明，是不好将矛头对准它。但若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呢？”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道理上是行的&nj;通的&nj;，但这怎么操作&nj;，却是个大问题。

坐在这里&nj;的&nj;都算是聪明人，可聪明人的&nj;脑子里&nj;这会子怎么盘算，都想不到，他会以什么样的&nj;方式来达成目的&nj;，又去哪里&nj;找那根矛！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好似一恍然间，就&nj;已&nj;经是大汉国天元十年了&nj;。

天元十年的&nj;长安，早已&nj;经不是当年的&nj;长安了&nj;。

老城翻新了&nj;再&nj;翻新，依旧不如新城繁华。若不是皇上皇后一直在行营，没有&nj;搬去新建的&nj;皇宫，这老城更是无人问津了&nj;。

是的&nj;！大汉朝有&nj;皇后了&nj;。

不过这皇后神秘的&nj;很，以面纱遮面，没人见过容貌。不知年纪，不知长相，不知家世！有&nj;人说，是皇帝在西北的&nj;一位厨娘。有&nj;人说，是庙学的&nj;一位年纪不算轻的&nj;女先生。还有&nj;人说，是民间选的&nj;美人，绝色倾城。更有&nj;一种荒诞的&nj;说法&nj;，说是此&nj;皇后就&nj;是身故的&nj;原配皇后，当年那位老郡主根本没死，只是被前朝皇室迫害了&nj;。这也就&nj;是昔年大燕朝的&nj;毅国公为何夺了&nj;江山的&nj;根由。

众说纷纭，宫中&nj;却从未避谣！

这事应该只有&nj;镇国公主一脉，皇上的&nj;至亲知道。但这些&nj;人对外三缄其&nj;口，不承认也不否认，倒是越发&nj;叫人猜疑起&nj;来。

说起&nj;这位镇国公主，那当真是娇弱的&nj;很。一年十二个月，有&nj;十个月都是在翠云山养病，等闲都见不上面。驸马倒是常见，但是也属于大朝现身，平时不见人影。据说在山上陪着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

平时公主府只有&nj;安阳侯夫妇。这安阳侯是镇国公主的&nj;长子，九年前娶了&nj;江南世家大族文家的&nj;姑娘，夫妇和顺，膝下育有&nj;一子一女。那长子都已&nj;八岁，是长安人尽皆知的&nj;神通。三岁能诵书，五岁能作&nj;文，如今八岁下场，也已&nj;然是童生了&nj;。

镇国公主的&nj;长女――那位大郡主，嫁给了&nj;蒋家十五郎的&nj;那位。天元元年三月成的&nj;亲，天元二年正月初一正午时分&nj;，便诞下一位公子。蒋家虽是武将人家，然这位公子却文采斐然。小小年纪，不仅书院的&nj;先生夸其&nj;在诗词文章上颇有&nj;天分&nj;，便是庙学所推崇的&nj;新学，先生也夸他，说他若是能专心致学，必能有&nj;所建树。

跟这两家的&nj;孩子一样，在长安城里&nj;有&nj;好名声的&nj;，还有&nj;原先的&nj;毅国公府，也就&nj;是后来的&nj;平王府，平王孙启腾的&nj;长孙孙武勋。这位孙公子血统尊贵，其&nj;母是前朝的&nj;公主，其&nj;父乃是平王世子。这位小公子也是颇为不凡，抓周就&nj;抓了&nj;狼牙锤，三岁开始习武，今年狩猎便惊艳全场，百步穿杨，较之沙场宿将也不遑多让。

跟这些&nj;好孩子比起&nj;来，同样有&nj;名的&nj;还有&nj;一位。就&nj;是那位小郡主家的&nj;大公子，年岁跟蒋家与平王府的&nj;两位公子年岁相当，小也就&nj;小个一月半月的&nj;。可这位却不是什么好名声！那是长安城有&nj;名的&nj;街溜子。

也是！金家毕竟是小门小户出身，对子嗣的&nj;教养能有&nj;什么期待了&nj;。这位是三岁跟着他祖父把长安城的&nj;赌场逛遍了&nj;，什么摇骰子，赌大小，斗鸡走狗，他无有&nj;不精的&nj;！五岁便能听骰子辨音，上了&nj;赌场，赢的&nj;多输得少。这要不是天庙不叫开窑子，估计这孩子早早的&nj;都能把这些&nj;个见识全了&nj;。

人家五岁传才名，他五岁在赌场赢出了&nj;财名！

人家在猎场上，一个做了&nj;首诗，皇上大加赞赏，一个百步穿杨，叫好声一片。这位倒是好，赛马的&nj;时候给马尾巴上挂了&nj;一串点燃的&nj;鞭炮，把别&nj;人的&nj;马都给吓惊了&nj;，他一个人骑在马上嘎嘎嘎的&nj;笑，晃晃悠悠的&nj;得了&nj;个魁首。

皇上面上训斥，可刚宰的&nj;鹿肉却把最好的&nj;先给他了&nj;，打发&nj;他去玩了&nj;。

这般纵着，这位公子越发&nj;淘的&nj;没边了&nj;。

但这位淘气归淘气，没有&nj;好名声是没有&nj;好名声，但也没有&nj;恶名。街溜子这种的&nj;吧，无害的&nj;，对吧？而且，人家这样的&nj;出身，便是不长进，又怎么了&nj;？朝廷不算是富裕，皇家人也简朴，就&nj;是说不许与民争利。所以呀，别&nj;管谁家，过的&nj;都清贫。但是除了&nj;金家这位。

金家那位郡马，有&nj;矿山的&nj;。大汉国境内的&nj;所有&nj;翡翠，都是出自他的&nj;矿。那银钱，赚的&nj;都没法&nj;去数了&nj;。人家家里&nj;只有&nj;两子一女，孩子淘气点，不成器点，爱晃荡一点，那又怎么了&nj;？人家那矿养五代人都不成问题，那么，孩子想轻松一点，不想学文也不想习武，别&nj;人管的&nj;着吗？

这不，人过来了&nj;。骑在一匹白马上，把白马真正的&nj;打扮成五花马招摇过市的&nj;这位，不就&nj;是吗？

年纪不大，骑在马上也能看出身材修长。这会子头发&nj;有&nj;些&nj;凌乱，不知道从哪个草堆里&nj;才钻出来的&nj;。碎发&nj;垂下几丝遮住了&nj;额头，他嘟起&nj;嘴吹了&nj;吹垂下的&nj;头发&nj;没吹开，然后又抬手随意的&nj;一扒拉。手落下的&nj;时候又不安分&nj;，把路边刚发&nj;芽的&nj;柳枝顺手拽了&nj;一节，一会子努着嘴吸住挂在鼻子下面，一会子又叼在嘴里&nj;。反正那双手也不拉着马缰绳，就&nj;那么信马由缰。一会子坐的&nj;腻味了&nj;，还顺势往马背上一躺，枕着双臂眯眼看着天，嘴里&nj;哼着不知道从哪里&nj;学来的&nj;乡野小调，荒腔走板的&nj;。

有&nj;那卖小食的&nj;小贩招呼呢，“小爷，来点牛杂不？”

这位小爷躺在马上歪着头，太阳照过来，有&nj;些&nj;刺眼，他眯缝着眼睛，伸手抓了&nj;两块塞嘴里&nj;，“才卤的&nj;，入味！”

“那是！哄谁也不敢哄您呀！”差点忘了&nj;，这位还是长安的&nj;头一号饕，嘴那叫一个刁，等闲入不了&nj;这位小爷的&nj;眼。自家这要不是原先在燕京的&nj;老字号，都不敢过来招揽。

“小爷包圆了&nj;！”顺手仍出个金疙瘩出去，“给小爷送府上去，再&nj;捎带点好酒，小爷今晚招待客人。”

“您请好喽！错不了&nj;！”

这位算是长安一群小纨绔的&nj;头头。这么大的&nj;孩子，可都是当年迁入长安之后才出生的&nj;，正儿八经的&nj;土生土长的&nj;纨绔！许是眼看着长起&nj;来的&nj;，瞧着比那些&nj;老纨绔顺眼的&nj;多。

小纨绔被马带着回家，到家的&nj;时候都晃悠的&nj;快睡着了&nj;。

二刀现在在后门，看着马厩。一听见后门刺啦刺啦的&nj;响声，就&nj;知道，马自己&nj;敲门了&nj;，自家这位小爷玩累了&nj;，这又在马背上睡着了&nj;。

他赶紧给开门，“又睡着了&nj;？你&nj;也不怕走错了&nj;路人家把你&nj;给拐跑了&nj;。我的&nj;小爷哟，您倒是看着点路呀！”

“刀叔，难怪您娶不到媳妇，嗦！”说着话，双脚轻轻在马镫上一点，就&nj;从马背上飞下来，“我爹呢？回来了&nj;吗？”

“没呢，怕是被留在宫里&nj;了&nj;。这几天外头吵吵的&nj;厉害，说那个什么引水工程进行不下去了&nj;还是怎么着的&nj;？怕是今儿没那么早回来。”

这位小爷一副幸好的&nj;样子，然后又问，“我娘呢？今儿没进宫去？”

“郡主在呢，刚从大郡主府回来，倒是没进宫。”

话才落下，就&nj;见这小爷撒丫子往里&nj;面跑，转眼不见人了&nj;，只留下一句话，“一会子送牛杂的&nj;来了&nj;，刀叔收着。给你&nj;们留一半，剩下的&nj;我晚上待客。”

买东西连府里&nj;的&nj;下人人人都有&nj;份，二刀又是气又是笑，咕哝了&nj;一句‘乱花钱’，人却实诚的&nj;去后门口等着了&nj;。

林雨桐正在院子里&nj;剪花枝，结果就&nj;见这小子好好的&nj;门不走，从花墙上直接给翻进来。一进来就&nj;过来抱住她的&nj;腰，脸在后背上蹭啊蹭的&nj;，“娘啊……我爹一会就&nj;回来了&nj;……”

你&nj;又干什么了&nj;？！这么怕你&nj;爹回来？！

这孩子能把四爷和桐桐愁死，真的&nj;！两人真没把孩子刻意往没正行上教，可这孩子不知道怎么的&nj;，长着长着就&nj;成了&nj;这个样子了&nj;。

当年呀，她有&nj;孕了&nj;，林雨柳应该是洞房宝宝，跟林雨桐有&nj;孕的&nj;时间应该是一样的&nj;。稍微晚了&nj;半个月，永安也有&nj;孕了&nj;。前后三个孕妇，怀孕时间相差不多。有&nj;时候这个生孩子早一点晚一点的&nj;情况都有&nj;，没想到来年正月初一，林雨柳早产了&nj;，正月初一正午时，生下一男婴，不过孩子和大人还算是康健，养了&nj;一年养过来了&nj;。这孩子取名蒋世林。

半个月后，正月十五，也是个好日子，永安生了&nj;。也是个小子，取名孙武勋。

其&nj;后又是半月多一点，二月初一夜里&nj;，子时过半，自家这小子呱呱坠地了&nj;。生辰算是二月初二，但四爷不等人反应过来，就&nj;直接给改了&nj;生辰，对外只说是正月初一快子时的&nj;时候生的&nj;。将生辰提前了&nj;大半个时辰，算到前一天。

这件事金家人知道，对外没人言语。怕是宫里&nj;和林家两口子也知道，但都没提过。

外面好些&nj;人说这小子时运不济，不济就&nj;不济，错过了&nj;好兆头的&nj;日子就&nj;错过了&nj;，不争这个。

孩子的&nj;名字论不到两人取的&nj;，之前大房有&nj;了&nj;儿子，金家取名叫宝贵。

等到自家孩子了&nj;，老头儿没发&nj;挥的&nj;余地呢，姓金就&nj;罢了&nj;，还从个‘宝’字，后面跟上啥字都不能好听呀！刚好，新朝制钱，新钱上有&nj;‘国运昌隆’这样的&nj;字样，人家很随意的&nj;圈了&nj;一个，“这小子就&nj;叫宝昌，再&nj;生个小子就&nj;宝隆。”

确实是之后生了&nj;个宝隆，最后还生了&nj;个闺女，取名宝珠。

而眼前这个一身痞气的&nj;小子，就&nj;是金宝昌了&n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