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花开(17)
男人的友谊很奇怪!
在林雨桐看来, 四爷就是陪着老林干了几件特别无聊的事,然后老林对四爷的态度发生了特别明显的改变。
怎么说呢?就是一种不见外!
像是翁婿,可又像是忘年交的哥们。男人之间的兄弟情, 那情到深处, 异性兄弟都能托付生死,在一起住更是没有一点障碍。
以前在家, 老林还会有那种穿的整齐一些的概念, 但是现在不会, 天冷了,晚上老林在客厅就是秋衣秋裤的。以前可不是,为了舒服,至少会穿一条运动长裤套在身上, 不像是现在这么随心所欲。林雨桐就说:“爸,我给你买睡衣了。”
换什么睡衣呀!“你折腾思业就完了, 别折腾我。一天这衣服换来换去的, 有点热乎劲都给折腾没了。”
其实现在的居家服真挺舒服的。
不仅舒服, 还好看。为了不叫林妈觉得女婿在家还得换衣服这么麻烦,她在这种地方非常注意。把居家服买的舒服又漂亮,然后林妈回来换衣服的积极度高的很。还喜欢穿着居家服跟朋友视频聊天,要不然拍几张自拍照放在朋友圈,炫耀一下她精致的居家生活。
半辈子都不讲究的人, 突然就讲究起来了。
晚上睡下, 桐桐猫在被窝里,低声问四爷道:“看到了吧,我的日子就是这样, 琐碎平淡……”
所以,我还是该感谢那一段经历!让我到底是成为了现在的我。
四爷侧身拍她, “大风大浪是修行,柴米油盐也是修行。你能陪我过大风大浪的日子,我就能陪你柴米油盐……”
再说这些就多余!
“还要我说甜言蜜语呀?”
说呀!说呀!我听着呢。
“别闹妖!等搬过去之后吧……那边的装修卧室装了隔音层……”
竟然装隔音层?
不装行吗?你看你给我这肩膀咬的!
两人在被窝里嘻嘻哈哈的小声说笑,林妈本来出来倒水的,卧室门都打开了,又轻轻的关上,然后去喝老林杯子里的水,戳了戳老林,然后指了指小卧室的方向,“你说这小两口的感情怎么那么好呢?”
只要闺女做饭,有一道自己喜欢吃的,有一道老林喜欢吃的,再有一道必然是女婿喜欢吃的。女婿呢,是说的少,做的多。听那意思,一中那边请的美术教授,还是思业跟一中的校长一起登门,才把人给请到的。
既然校长跟思业背后联系这么多,那这死丫头在学校跟人闹的事,她是真没往心里去。
人家美院的教授为什么肯给自家女婿面子?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他靠着雕刻的东西跟人家搭上关系了。兜来转去的,还不是为了这自家闺女在学校里呆的舒服自在一些。复杂的人事关系女婿帮着处理了,她才能那么轻松。
瞧瞧,这撒出去上班,自己跟老林一点心都没操。
林妈靠在床头,端着老林的杯子,“……回头该抽个时间再去叫复查一下,主要看一下是不是好彻底了,这结了婚,抓紧要个孩子多好的……”
老林就嫌弃她嗦,“年轻人的事,他们自己看着办。哪有刚上班就生孩子的?急什么?”
林妈放在杯子,“你当时我急呀!今儿亲家母给我打电话了。”老林躺平,侧脸看过来,“从领证到现在才一个来月……”
“也不是催!就是说听他们小区在一中上学的孩子说,说学校里有个林老师,数学很牛,体育项目也很牛……说是有时候早操陪着体育生练短跑,当陪练呢……亲家母的意思,是要告诉桐桐一声,这结了婚了,不是小姑娘的时候了,这运动得小心,别孩子上身了,她自己还不知道,然后给折腾的……是这个意思!人家也说了,要是避孕着呢,那就没事。说是要是年轻人有考量,想推迟两年再要,那就当她没说过……在这事上倒不是胡搅蛮缠,算是通情达理的。”
老林就翻身,“那就没事!估计是没想要。咱自己的闺女你不知道呀?看着性子随和,见风使舵的,特别识时务,可骨子里,硬着呢。带了一个班,那肯定是要干出样子的。你不是说今儿还去家访了吗?”
可不是!现在谁还能碰到好好家访的老师呀?不都是去家里坐不到五分钟,专门带着拍照的老师,坐在沙发上拍几张照片能应付差事就算了?
随后应着,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没说了,就又坐起来,“我跟你说啊老林,你听听你闺女今儿干的事……”
把老林听的一愣一愣的,“还是太冲动了!以后同单位的同事可都不好相处,谁都知道她厉害……”
那就别相处!又不靠着同事的关系挣工资。
哼!那你可太小看同事关系了。本事再大,评职称的时候人家就是不投你票,你怎么办?真当评职称那么公平公正和透明吗?背后的猫腻大了去了!这都是约定俗成的,谁能轻易挑衅?规则内收拾人,叫人难受的法子多了去了,谁挑衅谁倒霉!
紧跟着老林又道:“算了别操心,得亏是找了思业,要不然她这惹祸的能耐……她就不该去什么政企事业单位,直接弄个自由职业,谁也管不到她,她才自在呢!”
然后桐桐一起开,就见老林已经起了。今儿可是起的有点早了!
“不用你弄早饭,思业昨儿说带我和你妈去吃水煎包,你就没份了,上你的班去。”老林一边低声催着她洗漱,一边说她,“以后在单位上,该谦和还是要谦和……”
在老林的念叨声中,她跑了。
早操的时候,林妈发朋友圈。真去了一家水煎包店去吃水煎包了。那地方距离好几站路那么远,店面小的可怜,都是在马路牙子边支起来的小桌子上吃的。林爸是嫌麻烦,不愿意来。林妈想来吧,一个女人站在路边吃不好意思。偏这种包子一装进袋子,一拿走,就不如刚出锅的好吃了。她之前念叨过,谁谁谁两口子关系可好了,早起一起去干嘛干嘛的。往常老林就是只听不言语,你说你的,反正我不去。
得了!四爷带着去呢,老林也去了。然后三个人正坐在马路边上,一人一碟子水煎包,一碗豆浆,再加一碟小菜,边上是排队的人,还有过往的汽车。
林雨桐拿出手机评论了一句:好吃吗?
四爷随后跟了一句:没你做的好吃。
林妈:“……”这死丫头周末肯定会做水煎包的。好吃不好吃的不知道,但突然发现女儿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女婿夸一句,她就掉沟里去了。
是的!不就是水煎包吗?她就是打算周末的时候给做的。
但早操结束,他还是先拍了苏瑞的肩膀,把他在操场多留了一会子。
班里的学生也都见怪不怪的。老班留人,一般不是批评人。有时候也会单叫出去,就是为了表扬一下的。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在这个班里,完全不会有因为被单独叫一下就会产生惧怕。也不会因为老师打电话给家长就担心是告状。从来没有!因为老班很讲义气,好像没有告坏账的习惯。
就是偶尔迟到了,其实也没大事。老班也会跑起来,抢着比迟到的学生早到教室。逮住迟到的不为别的,就为了找出个课间帮着擦黑板的。擦了黑板耽搁了时间,就会耽搁背诵。时间就会很紧。大家怕的都是今天完不成背诵任务。所以,没人愿意被逮住。碰上个体育成绩好的老班,有时候也是够倒霉的。你就是抢跑,也比不过她。除非你能早到校,否则,想踩点到校的,百分百被按照迟到算。
这会子苏瑞被留下了,大家也觉得习以为常。
但苏瑞不会那么觉得,他低着头,塌着肩膀,有些不安。
林雨桐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带着他沿着跑道往前慢慢走,然后在观礼台的座椅那边先坐了,“你也坐,我想跟你谈谈。”
这孩子从不去学校的食堂吃早饭,林雨桐之前以为他是自己吃了饭来的,或者是包里带了早饭。现在她其实不能确定。
其他人吃早饭去了,她看着苏瑞坐下,然后侧脸看他:“我了解了一些情况……”
苏瑞抬起头,愕然的看过来。
林雨桐也看他,“咱们之间,说点实话。你也是不小的小伙子了,该懂的不该懂的,我觉得都应该懂了一些了。尤其是生活骤然有变故,人间冷暖,世态炎凉,我想你也感受到一些了。”
苏瑞又低下来去,手不停的搓着。
林雨桐没再看他,而是道:“……我昨晚其实是想跟你妈妈商量一下你艺考的事,你妈妈没答应,我才按照地址找过去的。上次我看见你的手,那不是练二胡的手。我得知道,你回家后到底在干什么。我觉得,我的学生里没有笨蛋,你们任何一个人,将来在社会上都能有自己的位置。倒数第一,这没什么,只要在进步,倒数就倒数,有什么关系?反正只要考试,总会有最后一名的。人跟人不一样,没法比。最后一名,不是你比别人查,不是你笨,是你在干活,别人却请了名师在学习,最不济,总也有人陪着到十二点,进行学习和复习。于是,本来一样的人,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慢慢的就变的有了差距。这些影响你们的因素,有时候不因人力而转移!但是呢,所有的经历都不会被浪费。你比他们心智上要成熟。我很高兴,你没有扔下学业,说一句不念了。始终坚持来学校,这一点,我特别高兴。我觉得你很了不起!”
苏瑞刷一下抬起头来,认真的看林雨桐,眼圈都红了。
林雨桐诚恳的点头,“真的!我看见你在那里收银,我第一感觉就是,你真了不起!要是我像你这么大,跟你易地而处,我会背着背包,跑的远远的,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哪怕去工地上搬砖抬水泥,我也不在那个家里呆了,一分钟都不多呆……”
苏瑞的鼻子一酸,说话瓮声瓮气,带着几分颤抖的音儿,“我也这么想过……”
“可是你克服了,能一直这么坚持,很了不起!”林雨桐就道,“昨晚上,我去了你们家铺子的对面那个超市,跟老板娘聊了一会子。她是个很健谈的人……”
“范阿姨很热心。”他这么说。
林雨桐就笑了,人家给了他一双不要的旧鞋穿,特别要面子要自尊的少年,没觉得这些奚落嘲讽同情,反而觉得这是热心。
她觉得:这个孩子身上最亮的点就是这个。
少年害羞,她没那么夸她。而是非常坦诚的说了她当时在超市的听到他的情况时候的想法,“说实话,我当时很气愤,我甚至都想过在黑巷子拍对方板砖!不是打不过他,你们知道的,十个他我也摆的平。不过法律这条线,轻易触碰不得……”
这话一出口,这孩子一脸惶恐中带着几分惊慌失措,手指都不由的曲起来。
林雨桐的心往下一沉:果然!老实人向来都不好惹。
这孩子不言语,这么大的小伙子遭遇了这么些,别看平时不言不语,但心里怎么可能平衡。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时间久了,积压在心底的愤懑越积越大,他会干出什么事情真不好说。许是某一天言语刺激就会叫他心理承受能力到了临界点。年轻冲动的小伙子,随手拎起一把刀,他能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林雨桐一把抓住他的手,“苏瑞,看着我。”
苏瑞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整个人恨不能缩起来。
林雨桐的面色严肃起来,“坐好,脊背挺直,你就是冒出过打对方一顿,甚至弄死对方的心思,我都能理解。你要保护自己,甚至你觉得你母亲被蒙蔽了,要保护你的母亲。你觉得只要这个男人不在了,一切都能回到以前……你在心里这么想过,并不算错!你要真这么想过,我也会很高兴。证明你作为一个小伙子,身上还有几分血性和刚性!所以,坐好站直挺起脊梁,错的不是你!”
苏瑞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一耸一耸的,发出压抑的哽咽声:“老师――我想杀了那个混蛋!老师――我真的想杀人!”
“你想收拾他,却无能为力。”林雨桐不觉得这是错的,她抬头拍他,“人,若是动蛮力才能收拾人,那手段未免也太粗糙了。聪明的人是不会用这个笨的手段去做事!有些笨法子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聪明是法子,是片叶不沾身。你得叫自己慢慢的变的聪明起来。在合理合法的前提下达到目的,那才叫手段。我支持你收拾他,我也很期待能看到你收拾他……而在这之前,你得丰满自己的羽翼,你得有离了谁都能飞的翅膀。你得努力长出翅膀和羽毛来!”
苏瑞抬起头来,满脸的泪痕,“您觉得我不是变坏了,我的想法很正常?”
当然!要是真被那么欺负了还无动于衷,你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我想变聪明,我也想抬脚就能走到很远的地方,再不回那个家……但是我笨……”
“胡说!”林雨桐看他,“哪有那么多笨人?郭靖笨吧,可为什么人家有了大成,成了一代大侠?”
“因为他有好师傅和蓉儿。”
林雨桐:“……”这话也算有理,但是,“蓉儿你别想了,好老师你也有一沓!”她起身,伸手拉苏瑞起来,“搬到宿舍吧,你的时间经不起浪费。”
搬到宿舍?“只怕我妈不答应!”
“你去好好上课,我等会趁着他们不忙的时候去你家单独见见你妈。这些事我来处理……”
“老师……”
嗯?
“我要是不想艺考,不想整天拉二胡只知道吹拉弹唱……现在还来得及吗?”
林雨桐沉吟了一瞬,“可以试试。目标是二本,能达到固然好,可若是达不到,有什么关系?路还长,大专完了可以升本,本科完了可以读研,读研之后你有很多的选择……只要你不泄气,未来就有无限可能……”
“可我要考的不好,我妈不会供我!”
“为什么要她供,你父亲留下的遗产,有你一份。你从来都没有吃过谁的白饭,为什么要祈求别人的供养!”
这个方向,是一个孩子从来没考虑过的方向。好孩子听妈妈的话,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然后习惯了。觉得爸爸的东西理所当然是妈妈的,全然忘了,那是有他的一份的。
因此他怔愣住了。
林雨桐拍了拍他,把他送到教室。然后跟钱静老师说了一声,想等第二节数学课下了,好去找找苏瑞的母亲。
钱静诧异的看林雨桐,“你真跑去调查这个孩子的情况了?”
是啊!怎么了?
在差生身上这么费心思,如今真的不怎么见的到这种老师了。老师都是人,都有自己的一堆事要忙。学校要升学率,压力其实不小。再加上什么的价格都在涨,就是老师的工资不怎么涨。大家活的都挺狼狈的!
“这就是一份职业!”钱老师就叹气,“谋生的手段!你呢,有些理想主义!不是不好,只是,但愿这一辈子――你都能初心不变。”
林雨桐:“……”中间要离开学校,她其实是在跟钱老师打招呼,要是这段时间不在,班级的事得钱老师出面。却没想到她感慨了这么一句。
没法说啥呀!听的出来,钱老师有些伤感。她就赶紧打岔:“我还得找老周去请假。”
在高中真的很少听到家访这个词汇了,把老周惊的不轻,“你认为有这个必要?”
情况特殊!
林雨桐把苏瑞的情况和今天的谈话情况跟老周说了一声,“这孩子放在家里,在那样一个环境下……老实孩子被欺负的狠了,可能把这孩子逼到绝境上。采用太过极端的手段……”
老周的面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你不能一个人去……”
“我的散打和拳击真是专业级别的。”林雨桐说着就窜了,“跟您请个假,我出去最多一个小时就回来,班里的事情跟钱老师交代过了!”
可就这,老师也不放心,叫李海潮跟着,“不要起冲突!要是那边胡搅蛮缠,也不要纠缠。学校会出面请专门的律师!”叫孩子升学固然重要,但学生真要遭遇这种事情,就得要报警,找相关部门看这件事得怎么处理。桐桐说的对,一个大小伙子憋屈的狠了,真能杀人。
去的时候,还不到十点。饭馆上客的时间得在十一点之后,因此,里面除了擦洗的服务员,没有客人。
一推门进去,服务员还是很热情,“来的有点早,后厨还没开始。您要是能等,几多等一会子。”
“请问老板娘呢,有点事找她。”
林雨桐站在门口,湿漉漉的刚拖过的地面,也没法上脚踩。
服务员朝里面喊:“老板娘,有人找!”
谁呀?
苏瑞妈撩开后厨的帘子,直接出来了。袖子口都是湿的,身上围着围裙,油渍到处都是。看见林雨桐愣了一下,“哎呀!林老师!您怎么来了……快坐!快请坐。”
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妇女的样子,穿衣打扮一点也不讲究。其实以如今这个租金,三层的门帘,不说月租十万,但七八万应该没问题。一个月七八万块钱,她穿的连个服务员都不如。很难想象!
林雨桐顺势就坐下了,坐在最外围的一个桌子边上。拉了凳子给李海潮,李海潮没坐,五大三粗的壮汉站在身后,跟个保镖似得。
苏瑞妈也没在意李海潮,只是忐忑的看林雨桐,“林老师,是不是苏瑞闯祸了?您直说,我收拾他……”
林雨桐摇头,“不是!您也知道,我们班是艺考班。只要艺考的文化课成绩过了,至于成绩排在第几,这其实没那么重要。每次考试,他的成绩都是过了艺考线的,那剩下的其实比的就是专业成绩。”
苏瑞玛听出来的,“老师是说,虽然每次考第一,但其实还有很大的希望?”
“当然!”林雨桐就道,“所以,我是希望孩子能住校。哪怕家很近,但还是住校更方便。咱们自己有艺考楼,里面有训练室,还从音乐学院请了专业的教授指导……要不是孩子的潜力大,我也不用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的给你打,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过来。昨晚我还过来过,看你们正忙,就没打搅。”说着就指了指个服务员,“昨晚我定了四个菜,打包带走,是她支应的!”
都支着耳朵听服务员都朝那姑娘看,对方盯着林雨桐看了三秒,然后实现落在林雨桐背着的包包上,“对!我记得这个包包,挺贵的!”
苏瑞妈脸上就带了欢喜,“那好……”
“好什么好?”话没说完,里面就出来一高壮的男人,穿着不太干净的厨师服,戴着白帽子,“你答应的倒是痛快!饭馆这地方,只晚上最忙。收银那块,谁去做?你做的了吗?没个放心的人处置这个事行吗?”然后对着林雨桐,“老师,不用您费心。学的好的孩子,不用管也能学的很好。学的不好的孩子,再怎么管也没用。既然觉得他行,那管不管都行。我们又不是不让学!从来没听过家离的这么近,却要住校的!”
林雨桐看他:“你是谁?”
“我是他爸!”
“亲爸?”
对方一下子就瞪起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李海潮要上前,林雨桐一把给摁住了,也起身走过去,“亲生母亲是第一监护人!至于继父,算干嘛的?你有什么权利说话?”
“老子供养他……”
话没说完,被林雨桐一把给摁住了手腕,疼的对方顿时就变了脸色。
林雨桐这才笑了笑,“供养不供养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我知道,你用了人家父亲的房子,这房子每月八万你是否给租金了?若是给租金了,这里面有几成是苏瑞可以直接用的,你该清楚。一个孩子,每月收房租都有几万的收入,我倒是不知道,他需要谁供养。这孩子到这世上来,就不单纯只是父母的孩子。他还是一个社会人。是人,就受法律保护!别管谁以什么名义,哪怕是亲爹妈,也休想侵夺属于孩子的那一份……”说着,就看向苏瑞妈,“你说对吗?苏瑞妈妈!”
苏瑞妈脸色难看,“这是我的家事……”
“家事呀!”林雨桐看着她,“是啊!家事难说呀!之前看了一则电视新闻,你大概没看。说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死了,那孩子妈离了男人活不了,不顾孩子的死活,全不为孩子考虑。把家产送给人家还不知足,还压榨儿子供男人花销……最后您猜怎么着了?那儿子还以为当妈的被畜生欺负,一直不声不响的儿子,才十六七岁呀,捅了那男人十七刀,那畜生死了,那孩子坐牢了。这下可好了,那当妈的可以拿着孩子爸的遗产,再找一个男人继续过日子……没有孩子不是更轻松了……”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包括这个继父。
林雨桐就笑,“年轻人嘛,不是大人,那么会克制。不言不语,不声不响,不等于就是个傻子!冲动起来,谁知道呢?汤里下一把药?喝醉了直接砍一斧头……钱要紧,命也很要紧!这世上,结什么都好,就是别结仇,对吧?”
对!对!对!
这人瞬间认怂,急着要把被攥着的胳膊撤回来,可惜拉不动。这个女老师不退反进,他听见她小声说了一句:“……这世上意外很多,哪天这大马路上没有压死的人呢!意外那么多,一条人命钱也就是我这一个包包的钱……”
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没头没尾的感叹。
但是这继父后脊梁杆子都冒汗了,他觉得这个老师在威胁他。
苏瑞妈一脸紧张的看着男人,“你……你怎么了?要紧吗?”
林雨桐撒了手,“以前看新闻,觉得女人找了男人,还把亲生女儿给男人糟蹋,这种新闻我都觉得不敢信!人性能那么恶?我就觉得,幸好苏瑞不是个女孩……”
“别管男孩女孩,他都是我生的!”苏瑞妈半天了,总算反应过来了,她气道,“我的孩子我自己能做主,从来没听过这么上门的老师……我家孩子的事我会管,关你什么事……”
然后那继父抬手一推,把人推开了,“人家老师叫住校,就只管住校,哪里有那么些废话!赶紧过去签字去!”
行吧!签字就行!可只签字却不行!
林雨桐敲着桌子,看着那继父,“住出去好,不打搅你们夫妻生活,减少夫妻矛盾,难道不好?”
对方只愣了一下,“好……当然好……”
“好也不行呀,孩子上学不要钱呀?”林雨桐叹气,“谁叫我是孩子的老师呢,以后少不得陪孩子回来要一下生活费和学费……”
“高中两年,大学四年,一共六年。每年两年,这是十二万……”
“大学只读两年,现在谁家不是本硕连读一共七年的!加起来这是九年!”林雨桐就叹气,“物价涨的那么快,不能始终都是这个物价的,把这个算上,怎么也得二十万……”
这继父咬牙,“二十万就二十万,我给老师,老师代为转交……”
“不用!你当面交给苏瑞吧,我先回学校,在办公室里等着。一个小时之内你应该能等到吧?”
好的!能的!
林雨桐再没停留,拉了李海潮就出去。
李海潮还问:“这点钱?”这哪里够?
林雨桐摇头,“那是苏瑞的亲妈,至于怎么处理,是苏瑞自己的事情。他得学会看清一些人一些事,更需要去经历一些事才能真正的长大。他母亲和继父有养他的义务和责任,这个钱是赠与的。跟原本的他该得的遗产之间并没有关系!属于他的东西,得他自己讨回去!这不是咱们能干预的!”
能保证他在不受干扰的长大和求学,这是咱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这也就是对方是那种所谓的混过社会的,一般的报警和请律师,是吓唬不住这种滚刀肉的。也只有实力碾压和所谓的道上手段,才能叫他惧怕。
要是那亲妈但凡有一点顾着亲儿子的,她也不至于这么着。
回学校老周在办公室等着,跟钱老师说话呢。把事情一说,两人都吓住了。真没见过这种当妈的!
老周就打电话找律师,看这个事情怎么办?这笔钱怎么给这孩子监管。
而林雨桐叫了苏瑞,把手机打开,里面的录音拿出来叫他听。
亲妈的态度,对孩子肯定有冲击。能影响孩子多长时间,现在不好说。可是呢,真不能叫这孩子回去,不光他继父怕,学校也怕孩子走了极端。
林雨桐就道:“菜市场那边有几栋公寓楼。里面最小的户型也就十一二平。因为公寓IOFT,房价也便宜,只七千多,上下两层的。七八万块钱就买下来了,你呢,就是过周末和放假,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剩下的钱,足够你用到大学毕业。到那时候你就大了……”
这孩子没哭,好似也不意外他妈会那么说那么选择。
林雨桐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好半晌才道:“……你得学会自己独立的生活了。”
这孩子肩膀一松,“……我会做饭,我在饭馆学的,各种菜都会做。我会自己洗衣服,我的衣服也是我自己洗……我还会收拾屋子,家里一直是我收拾的……”说着,他一脸祈求的看着林雨桐,“老师,我本来想着租房子,但是您一说,好像买起来更划算。我买吧……您别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帮我保密……甚至我妈妈,您也别告诉,行吗?我怕……她要是知道了,我连个安静呆着的地方都没有了!”
好!没问题!
事实上,亲妈陪着继父来送钱,把钱委托给学校代管之后,并没有多跟儿子多说一句话。甚至于来的时候就带了两大包的东西,是孩子放在家里的书籍,还有一包衣服。然后走的时候真就扭脸就走。
还是苏瑞喊着,“我爸的东西……放在范阿姨那里,我会去取的。”
苏瑞妈脚步只一顿,就‘嗯’了一声,然后头也没回。
林雨桐给苏瑞安顿在高三年级的宿舍里。因为高三年级一月只放一天,他们在校的时间长,苏瑞住学校才能没障碍。周六开着,连四爷也带着,去菜市场那边给苏瑞去看公寓。
却没想到,在购房中间,见到了也在这里看房的金思念。
“哥,嫂子――”金思念有些惊讶,紧跟着就有些局促,“你们怎么来这儿。”
林雨桐只说帮别人过来看看,“你呢?”
她也好奇呢,家里其实现在没有再买房子的必要,毕竟,又不是手头有多宽裕。这种公寓,更没有买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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