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飞白果然躺在床上,看见宁遥进来挣扎着想起身,却因受的伤太重而动弹不得。阑
“我从前以为是我恢复得快,如今看来,是因为你医术了得。”
“不是我医术了得,是他们太过故步自封。”宁遥自己寻了个凳子坐下,“你怎么受了重伤还戴着面具?”
“我脸上有疤,怕吓到你。”
“得了吧,我会怕你脸上的疤?”宁遥不屑道,调侃完风白又道,“你做什么要见我?”
“那日在青云宫听你提起时浅,你很在意她的死因?”
“是。”宁遥大方承认,“我想知道她当年同你说了什么,导致她一归京,便被人逼杀。”
“当初在青云宫,许淮说的大多是对的。”说着风白让宁遥拿起了自己枕边的折扇,“这把折扇是时浅给我的,她说这是姨母留给我的遗物,她还问过我要不要从此改名换姓过平凡的人生,只要我愿意,她可以帮我。”阑
“可你不愿意。”宁遥接了风白的话,“你想报仇,否则你不会入梦幽阁。”
“是啊,我想报仇,护国公府,苏家,我姨母,死了那么多人,我怎能不为他们复仇呢?”风白反问自己,也是在问宁遥,“可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世人都说我姨母性子冷淡,与人情世故很是凉薄,但其实不是的。她为了救我,为了救我母亲,甚至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后来她好不容易护住了我,却又被旁人所误解。”
宁遥对颜言的过去并不是很清楚,但她调查证据的时候,也曾了解过从前的事,护国公府和苏家,其实同如今的张家都差不多,只不过他们最后都败给了皇帝,败给了自己的野心。皇帝对他们下手其实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只是当初的风白尚且年幼,还不辨是非。
宁遥不知道此时的风白是什么心情,但她却是有些唏嘘的。
可到头来,也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
“姨母后来因我而死,更加坚定了我想替她们报仇的决心,所以我让时浅帮我送了一份信给我的祖父。”阑
风白就是冯玄,而风白是梦幽阁的阁主。蔡筱云曾同他说过梦幽阁是朝中一位大臣所建立的组织,只是不知道那人是谁,如今听风白所言,宁遥想,建立梦幽阁的人应该是颜渊。
“你那祖父,说的是颜渊?”宁遥开口询问,“他就是那个创立了梦幽阁的人?”
风白一时间有些惊慌,最后却还是开口承认:“是。”
“所以,燕池才是如今梦幽阁真正的主人?”
“……是。”
“哈,他还真是好的很呐。”宁遥讥笑,“是我小瞧他了。”
“当年我刚入梦幽阁,颜渊祖父便换了病,当时燕池尚且年幼,他无人可托付,便将梦幽阁交给了我。”忆起往事,风白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颇为烦躁的闭上了眼睛,“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护住燕池。”阑
“那你也得有命护住他。”宁遥打开了风白的折扇,“所以,你回白鹿洞书院做了什么?”
这把折扇与风白先前的折扇并无什么不同,只是分量不太对。扇骨都是黑檀所致,只是这把折扇比起先前风白的那把要略重一些,只是这把折扇是黑色的扇面,只有点点洒金做装饰,对着光线才能看见扇面上画着的修竹暗纹。
“我回白鹿洞书院,就是为了取这把折扇。宁遥,这把折扇如今便交给你了。”说完,风白的气息便开始紊乱,整个人又昏睡了过去。想来是方才同她讲这些话,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宁遥本想起身便走,但念及风白曾经也救过她,自己实在不好见死不救,宁遥当即便走到了风白床边,拿出他的手替他把脉,而这一把脉便将宁遥吓了一跳。
风白的气息异常的虚弱几近于无,宁遥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才勉强摸摸到了他的脉搏。燕池在此时终于赶到推门而入,看见宁遥在替他号脉,又转身掩上了门。
“他伤的很重,全凭一口气撑着才挺了过来,这会只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这伤并不难治,我能救他。”宁遥看了燕池一眼,收回了手,“你想我救他吗?”阑
“……”燕池看着宁遥的眼睛,久久不曾搭话。
要不要救冯玄,对燕池来说的确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他母亲因冯玄而死,这是事实,毫无疑问燕池是恨他的。可他也是燕池在这世间,少有的亲人了。
燕池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冯玄确实也对他照顾良多。颜言死后,皇帝不待见他,可他祖父到底是当朝左相,就算是看在颜渊的份上那些人也没怎么为难他。
颜渊病重之后,他的日子日渐艰难,那段时间,冯玄虽并未露过免,却对他处处照顾。宫人们多势利眼,不受皇帝待见的皇子日子总是比宫还难过,缺衣少食是常有之事,自从有的冯玄,他再没少过吃穿,便是受了伤,桌子上也会出现药品。
当时燕池虽年幼,却也知道有人在暗处帮他。
冯轩第一次现身,是他被其他皇子欺负,将他推入了水池中,又让擅水性的宫人潜在水中钳住了他的手脚,竟想将他溺死!
燕池渐渐挣扎不动,缚住他手脚的宫人却忽然松了手,恍惚间他听见那些皇子惊叫着散去,而自己也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边看到自己床边守着一个人。阑
燕池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冯玄穿着一身黑衣,背对着他站着,听间他醒来的动静回了头,面上戴着半截银值的面具,依稀遮住了他面上狰狞的伤口,开口时声音沙哑。
——今后,我会护着你。
燕池还记得当初冯玄这样跟他说。
可当他渐渐知道过往的真相,一股莫名的恨渐渐涌上了心头。诚然颜言的死不能怪在冯玄头上,但也确确实实和冯玄有些关联。
“他不能死。”
最后燕池这样说。
有了宁遥出手,冯玄的伤肉眼可见的好转。阑
宁遥带走了冯玄的折扇,带回去研究了许久却依旧看不出什么,最后只得又请教了蔡筱云。
一看见折扇,蔡筱云脸色大变,忙问她折扇从何而来,宁遥一一同蔡筱云说了,蔡筱云才豁然开朗。
蔡筱云说,这把折扇是当初颜言亲手所做,送给时浅的。早些年他们一同游历,会用这种方法传递消息,而这手法,只有他们几人才知道。折扇上的洒金是提示,暗示着打开折扇上机关的方法,而这把折扇上的洒金提示,按住扇钉旋转三下,便能打开开关。
蔡筱云亲自演示了一遍,扇钉掉落,扇骨四散开,落出了里面已经开始泛黄的纸条。那纸条极小,还用时浅的私印蜡封着,显然是如今才被人发现。
想来当初时浅虽将折扇给了冯玄,却并未告诉他这些。
宁遥和蔡筱云一起看了纸条后脸色大变,宁遥沉思良久,最后进了宫。
自从太子逼宫后,皇帝便罢了朝,至今还未上过朝,宁遥入了宫便径直去了皇帝的御书房。阑
一见到皇帝,宁遥便直接开门见山,将纸条放在了皇帝面前,待皇帝看过之后,才开始质问他。
“上面写的是真的?是你杀了淑妃?”
皇帝看后没有答话,看向宁遥的眼神第一次充满了杀气。
“宁遥,这件事与你何干?”皇帝将奏折放到一边,“你要替陈牧也叶钊平反,朕已经依了你,这件事,你便不要再过问了。”
“陛下以为,如今你还有命令我的权力吗?”宁遥对皇帝眼中的杀意视若罔闻,直视着皇帝的眼睛,“所以,就因为时浅知道了淑妃的死有蹊跷,所以你便杀了时浅灭口?”
“我一直想不通时浅究竟知道了什么才遭人逼杀,却原来不过是怀疑淑妃的死而已。”宁遥看着皇帝,“哈,世人都说你对淑妃是真心爱慕,他死后你百般追思,甚至迁怒与燕池,都不过是你做的一出好戏。”
“陛下演得真好呐,骗了世人数十年。”阑
宁遥话音刚落,御书房的门便被人猝不及防的推开,而来的人是燕池。皇帝顿时大怒,出声质问燕池为何如此无礼,燕池却没有回答,面无表情的一步步朝皇帝走近。
皇帝急了,高呼侍卫,一连喊了几声都无人应答,才发现御书房的人在不知何时都已经离开了。
燕池最后在宁遥身旁停下,看着皇帝,一时间叫皇帝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在皇帝的印象里,他和颜言生的这个儿子在皇宫里一直都是个不受待见并不起眼的人,从来不敢违背他的话,如今看着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敌意。
“父皇,镇南将军所言可是真的?”燕池冷冷的开口,“是你杀了我妃?”
忆起颜言的死,皇帝的脸上难得露了几分真情,他看着宁遥和燕池,最终点头承认。
“为何?”阑
“为何?”皇帝看着燕池,重复了一遍燕池的问题,“朕杀护国公府和苏家,是因为他们想谋反逼宫,而且他们都失败了。”
“朕杀他们,是他们罪有应得,可你母妃却觉得是我我错,甚至不惜与朕生了嫌隙。”皇帝放下了手中奏折,终于直视着燕池的眼睛,“她甚至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想假死出宫,想离开朕的身边!”
可是,可是啊,颜言是皇帝唯一的救赎,他又怎么舍得放手呢?
在知道颜言想假死离宫的时候,皇帝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他想,既然颜言的心已经不在他那里了,那不如他就杀了颜言,让她哪儿也去不了,只能留在他身边。
那就杀了吧,反正颜言不会再爱他,那就杀了她。杀了她,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里不会充满恨意,杀了她,她的嘴再也说不出叫他伤心难过的话。杀了她,她到死都是他的妻子。
想法一但产生再也无法泯灭,于是他找人换了颜言备好的假死药,他亲眼看着颜言决绝的喝下那杯鸩酒,最后在他面前毒发身亡。
只是啊,后来他每每午夜梦回,忆起颜言发现自己的药被掉包后看向自己的眼神,那眼神似乎没有狠。阑
可如果,那眼神不是恨的话,又会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
皇帝苦思数十载,却猜不出来。或许不是他猜不出来,只是他不敢承认。
“所以,你明知母亲会死,却还是亲眼看着她喝下了毒酒。”
燕池一时间说不上来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但他从想过,颜言居然是皇帝所杀。他替自己的母妃感到不值。
世人皆说他对颜言情深几许,可他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凉薄的人。
“你说母妃不爱你,父皇,你错了。”燕池想,他终于还是找到了报复皇帝最好的办法,“你会这么想,全是你自己以为的吧,可你错了。”阑
说着,燕池极其小心的取出一个信封交到了皇帝手中,随后道:“这是我前不久刚发现的母妃留下的信,是写你的。”
“她说,她之所以选择离开,正是因为她爱你。因为她爱你,所以她无法面对你,因为你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皇帝看了信,生平第一次落了泪,而宁遥和燕池都在冷眼旁观。
这般简单的道理,便是宁遥都能想明白,可是皇帝却看不真切。
黄宥在次日认了罪,写下认罪书,被皇帝判了凌迟之刑,镇北军和镇南军被平反,叫世人唏嘘。黄宥行刑那日,曾被关在囚车里游街,遭百姓唾骂。而叫宁遥感到意外的是,黄宥行刑前,蔡筱云去了刑场。
看见蔡筱云黄宥明显很激动,目光一直没从她身上移开。只是不知为何,才看了没多久,蔡筱云便晕了过去,最后还是宁遥的暗卫将晕倒后的蔡筱云带到了宁遥的府上。
听闻蔡筱云晕倒,宁遥很是着急,在替蔡筱云诊脉后发现她是惊吓过度后晕倒,更是让宁遥疑惑,而更让宁遥头疼的是,黄裳昏睡许久后醒了过来,远远看见宁遥急匆匆的表情,跟上前看见昏睡不醒的蔡筱云,亦惊愣在了原地。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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