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们现在不能搬到这里。”
芸香补充了一句。
“为……为什么?”
这几人都是一愣。
他们愿意跟着过来,一个确实被那些人描绘的景象所吸引,另一方面未尝没有来这庄子上白吃白嫖的打算。毕竟现在粮食那么贵,给家里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
见几人这种反应,芸香眼中狡黠的目光一闪而逝。
“一是这里地方狭小,根本挤不下这么多人。再一个,若是你们都搬过来,人数一多必定会被别人注意到。吴县丞和徐员外会放你们离开吗?”
“可……”
芸香没让这几人把话说完。
“到时候,他们非但不会让你们跟着我离开,还会给你们穿小鞋,背后下黑手对付你们。你们愿意如此吗?”
几人都摇摇头,一位地主豪绅要对付他们这样的穷人,那手段简直不要太多。到时候家破人亡都可能是轻的,最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象了一下那时候的下场,几人的额头上都沁出一层冷汗。
“不过嘛……”
芸香话锋一转,又把几人的胃口吊了起来。
“你们若是愿意,也可以按照他们跟你们说的那些话,去帮着宣扬一番。根据你们宣传的效果,我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些补偿。”
说着芸香的眼睛瞟向一旁存放粮食的地方。
几人顿时就明白了。抢着道:“我们愿意帮忙。”
芸香微微一笑,走到存放粮食的地方,找了几个空口袋,给每个口袋装了一斤左右的粮食递给几人。
这几人脸上都是一片喜色,纷纷接了过来。
别看只有一斤左右的粮食,放在城中米铺可是值十几文钱呢。
更有心急的直接抓出一把大米看了看,粮食干干净净,没有什么多余的添加物。
在米铺根本买不到这么好的大米。米铺一斤的大米,能从里边检出一小堆的底砂砾石子碎稻草。就算是这样,百姓也不会蒸成饭吃,而是熬成粥喝。
这样的话没挑拣出的砂石,因为重量就会沉在最底下,喝粥的时候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不会吃到那么多的石头。可以说米铺凭借一己之力强行改变了百姓的生活习性。
“谢谢姑娘。”
芸香嗯了一声,微笑着道:“这粮食可只能拿这一次。以后要是还想再领到粮食,要看你们的成效了。若是效果好我才会考虑再奖励你们一些。知道了吗?”
“姑娘放心吧,我们晓得。”
这几人撸起袖子,衣服摩拳擦掌地模样。
从这天开始,从十里八乡找来这处庄子的人越来越多。
不过芸香也没有把事情做绝。
她没有把一整户人家全都带走的打算,只是从一户人家中挑出一个带走。而且家中是独子的,和已经成家的也全都不要。
不过如此一来,事情的发展反而超出芸香的预想。
因为有这种门槛的设置,百姓更加相信这种事情是真的。有吃有喝还有钱拿,除了不在当地这一条不好之处,剩下的可全都是好处,这种事情肯定不是谁都能去的,必须得有一定的条件。
事情越传越远,慢慢地竟然有其他府县的人也找过来。
吴衍和徐悠泽自然也听到了下边传来的风声。
两人等不及让人去把芸香找来,直接气急败坏地找上门去了。
“芸香姑娘你怎么能如此行事呢?你托我们帮忙,我们又不是没帮你。再怎么说那也是二十多人呐。”
芸香冷笑两声。
“没错啊,我还要多谢两位呢。要没要这二十来人,我还弄不出现在这么大的局面呢。”
“你……你……”
听出芸香语气中浓浓的嘲讽,吴衍气愤的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吴衍兄你消消气,我来跟她说。”
徐悠泽也气愤异常,上前两步刚要说活。芸香又道:“徐员外你也不用多说什么,我这还是看在我们公子的面子上,给你们留了几分余地。不然的话你信不信我能把人全都带走,毛都不给你们留一根。”
“我不信。没有县衙给你开过所,我看你怎么把人全带走?”
吴衍双手叉腰,梗着脖子一脸的鄙夷。
芸香哼了一声。
“吴县丞这么有把握,那咱们就试试。”
“试试就……”
说着吴衍就没有底气了。
过所那东西就是用来对付百姓的,碰上权贵富商有没有那东西都一样。
“可是现在你要带走的人太多了,县衙里我们也不好交代。”
徐悠泽终于插进来一句话。
也许是跟徐悠泽接触的最久,芸香多少给他留了些颜面,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一些。
“徐员外,其实我不觉得你们需要给什么人交代。
这县里是个什么样子,我也有所耳闻。县衙里虽是县尊为主,可实际上权柄都在陈主簿和吴县丞两位手中。
当初你们既然敢把整个府库清空,想必一定是有应该的方法。既如此那件事你们打算怎么应对,现在也一样不就行了。”
“那能一样吗?”
吴衍道:“府库的事情往来账目都清清楚楚的,不管是谁查都说不出什么来。现在呢?人口突然少了那么多,只要不瞎谁都能看的出来。”
“那你就让他变成瞎子。”
“你到底要多少人?”
徐悠泽直接问道。
芸香伸出了两根手指。
“不可能!”
徐悠泽直接摇头。
“我们这县里一共才有多少人,你就要两千。谁都给你弄不来。”
芸香把手收回来,放在眼前看了看。
她其实是想要两百人的。
就跟徐悠泽说的一样,一个县城才能有多少人口,真的带走两千人,还都是壮丁能把这县城薅秃了。
“那你们愿意给我多少?”
徐悠泽竖起一根手指。
“一千?”
“一百!”
“那二位请回吧。”
芸香直接下了逐客令。
“这样吧,我们两人和黄员外、杜员外,一共给你找三百人。但是有个条件,你必须马上带着人离开。怎么走我们不会帮忙,你自己想办法。”
吴衍直接说道。
“不会是那种老弱病残的歪瓜裂枣吧?”
芸香不放心地问道。
“这倒不会,不过也不会都是壮丁。里面肯定会有一些鳏寡之人。”
芸香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可以,不过这种人不能超过两成。”
“三成,不会超过三成。”
芸香刚要开口反对。
吴衍抢先说道:“如此也是为了遮掩这事,不然的话府衙那里不好交代。”
吴衍所说是为了遮掩,其实也确实如此。
受孟子的老有所养,幼有所教思想影响,不止是南楚,就连大魏和其他两国,都设立有一种特别的机构叫孤独院。专门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收养无人赡养的老人。不仅提供衣食,还要帮助老人料理后事。
朝廷各级衙门每年都会给这些地方拨付出一定的钱财,甚至花钱雇用一定人手,照顾这些老人和孩子。
这些花销除了由财政收入支付外,就是请士绅富户们捐助。
若是有机会把这些人都打包送给芸香,那么县里的固定支出就少一些。
吴衍倒也不是贪这点儿钱财,而是能把这些钱用到别处。
芸香心中盘算了一番。
三百人中三成是鳏寡之人,其余两百则都是壮丁,吴衍、徐悠泽、黄敬升、杜在廷这几家一分,每一家也不过才五十来人。还有这段时间自己找上门的一些人。
这么算的话,每家出的人更少。
“行。就这么说定了。”
芸香心中高兴,这比当初预想的数字多了一百,自然是喜滋滋的。
“好,人齐了以后,你就必须离开。”
吴衍认真地叮嘱道。
两方谈好条件,吴衍和徐悠泽两人便离开此地。
徐悠泽诧异地道:“难道吴衍兄是想把孤独院的那点儿钱财纳为己有?”
吴衍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那点儿钱我还不放在眼里。再说了那是老人养老的钱。我就算再如何也不会动那种钱。
我只是想把孤独院里的人都送出去。省下的那些钱可以给我手下的差役们使。”
而此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沈兮瑶才刚刚收到芸香写给她的书信。
“欺人太甚!”
看完书信得知芸香找那几人帮忙,陈主簿没有伸手的意思。吴衍、徐悠泽虽然答应帮忙,却把一群老弱病残给了芸香,气得芸香大哭了一场。
一巴掌将书信呼在桌案上,沈兮瑶秀眉蹙到了一起。翻出一张信笺提笔就要写信。
想了想沈兮瑶又犹豫了,最终笔落在纸上,留下的却不是什么书信,而是准备将这件事告诉穆建明。
“欺人太甚!”
穆建明知道这件事后,于沈兮瑶同样的反应。
他自觉跟吴衍、徐悠泽这两人相处得还不错,还给两人出谋划策过。虽说不是什么好主意,甚至还包藏着祸心。可谁让他俩没看出来,还高兴了好半天日,徐悠泽甚至靠着议罪钱,得到了主家的赏识。
现在自己要他们帮忙,他们就这样应对。这跟自己给他们出的主意不是异曲同工吗?
难道那些馊主意被他们看出来了?
可不能够啊!
寻找二哈的人上路没上路这不知道。
那项议罪钱的制度,已经在南楚实施了。
不过穆建明并没有给芸香回信的想法。他相信芸香自己就能处理好这件事。
他来此方世界已经三年。陆续教导过芸香、芸秀和紫菱三个人。
这三人中,穆建明最喜欢的还是芸香。
紫菱因为她年纪小,接触时间短的原因,学到的东西是最少的。
芸秀则是执行能力强,身手也好,被穆建明安排着去外边执行一些计划。
只有芸香算是一直跟随在身边,杂七杂八的学到的东西是最多的。而且芸香也聪明异常,放到前世妥妥的学霸一名。
芸香之所以会哭泣,只是一时被恶心到了,气愤不已。等她冷静下来,有的是办法对付那两个人。
相比起芸香那边,穆建明更关心的眼下的情况。
江夏这边的事情有些不太好办了。
跟建康、嘉兴等地的情况有些不同。
建康的太守是徐家的人,领兵的将领是吴家的人。
嘉兴的县里是胡家扶上去的,吴衍则是县里的三把手。
因为三家在南楚朝廷的地位,这些世家子弟大多为官。行事之时不说是肆意妄为,那也是随心所欲,一点儿顾忌也没有。反正有家族做靠山,出了事也有手下人背锅。
这种情况下,江东江南的各府县着实是生出了不少事端。当然也能说全是坏事,也有不少府县被这些世家子弟治理得相当可以,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
而江夏这里恰恰不同,从太守开始往下数,别驾、司马、主簿等等这些官员跟三大世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全是江东以前的一些小士族。
而这些人似乎是怕被三大世家的人捉住把柄,把他们罢官免职,所以在治理地方之时那叫一个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虽然受整个南楚官场环境影响,以及今年遭受的灾害,让不少百姓也都受灾变得一穷二白了。可整体来说,这里的百姓对于这些官员还算认同。
这就给沈兮瑶和章卫他们带去了不小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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