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根据之前老杨说的地址一路往郊区走了许久，路边的房屋从密集到了稀疏。

许久后，汽车终于在一个村庄外停了下来。

陈凯下了车，看了看周围。

这里非常空旷，村子外是一片绿油油的田野，不远处还有一条河流。

陈凯第一次来这地方，也说不清楚这地方的方位，但这郊区倒是真舒服，空气好，阳光好。

这个年代，城里家家户户烧煤，空气中都股味儿，闻着就让人觉得憋的慌。

郊区就不一样了，没有那么多污染，陈凯呼吸到清新的空气，整个人都感觉畅快多了。

陈凯进了村子，跟村民打听后，终于找到了老杨的养鸭场。

老杨的这个养鸭场在村子的另一边，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是一大块平坦的河滩。

老杨用围栏把河滩围了起来，鸭子就放养在河滩里，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鸭子，非常壮观。

鸭场旁边就是厂房，老杨此时就在里面处理鸭子。

陈凯一边走一边看，来到厂房边往里探了探头。

老杨还不知道陈凯来了，正在和工人们在忙碌中。

杀鸭子的，烧水的，拔毛的，厂房没云雾缭绕，热气腾腾，忙的热火朝天。

“老杨，老杨~”

陈凯对着厂房内喊了两声。

一个精瘦老头迷茫的抬起了头，看向了陈凯的方向。

“哎呦~”

“陈凯？你怎么来啦？”

“这么远的路，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这精瘦老头就是老杨，他看到陈凯的时候有些震惊，然后就是兴喜。

“你每天都能跑这么老远的路给我送货，我咋还不能来了？”

“来来来，先把手里的活放一放，带我看看你的鸭场。”

陈凯笑着回着老杨的话，一边握住了老杨的手。

老杨看了看自己一手的鸭毛，一身的狼藉，下意识的缩了缩手，拍了拍身上，尴尬的笑了。

“哎呀~”

“不打紧，干活都这样。”

“我又不是啥外人，讲究啥。”

陈凯看到老杨窘迫的表情，用抱怨的语气说道。

老杨听后，就兴喜的和陈凯走出了厂房，来到了外面。

老杨把陈凯带到了厂房旁边的一个休息处给陈凯倒了一杯茶，给陈凯介绍起了自己的养鸭的发家史。

据老杨的讲述，他们家从清朝开始就在养殖麻鸭，是最正宗的麻鸭品种。

算下来来也有一百多年的养鸭历史，过去鸭子还进贡宫里，在京都也算是享誉盛名。

建国后农村就开始实行了集体计划经济，他家就被割了基本主义的尾巴，鸭子差点养绝了。

养的几百年的鸭子就这样不能养了，老杨一家也心疼不已。

老杨一家心疼的不仅仅是不能养，更无奈的是这品质不错的麻鸭品种就要这样绝种了，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有麻鸭这个品种了。

“麻鸭这个品种难道只有你家养吗？”

“我听说男方也有麻鸭啊，也不至于绝种吧？”

这时陈凯有些疑惑的问道。

老杨给自己点了一袋旱烟，狠狠地吸了一口，从头开始给陈凯讲述了起来。

原来老杨家的这种麻鸭叫黑尾麻鸭，是老杨家老一辈专门培育出来的，和其他的麻鸭还是不一样的。

这黑尾麻鸭，清朝时期是专门做为进贡的鸭子品种，自然是不让随意养殖的，所以也就只有老杨家养着。

后来到民国时期，鸭子依然还是老杨家独有的品种，老杨家也因为鸭子品种特殊，自然也是不愿意把鸭子传播出去。

让老杨家没想到的是，因为清政府的覆灭，这黑尾麻鸭的名声也就跟着落寞了。

不过，尽管名声已经不在，但老杨一家依旧靠养鸭这一行当养活着一家人。

直到老杨小时候，都在靠着养鸭子讨生活，老杨也是从小养鸭长大，得了养鸭的真传。

不过，老杨正长成小伙子，打算用自己所学的本事把鸭子养好，一腔热血想让自己家的黑尾麻鸭的名声再次大噪之时，却被浇了一盆冷水。

因为这时候正好赶上人民公社化，搞起了计划经济。

老杨家的鸭子就这样划归了集体，鸭子的数量也就开始大锐减，从上千只鸭子变成了只有不足百只。

到来后来，因为公社鸭人的徇私和不负责，有颗蛋就被他们偷偷吃了，不重视繁殖，多少年鸭子的数量都不足五十只。

老杨的爷爷奶奶看着越来越少的黑尾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三番五次的找到公社，要求承担放鸭子的工作，想趁此方式继续养鸭子，这样他才有机会繁殖鸭子，让鸭子再次多起来。

原本负责养鸭的负责人，这些年也尝到了甜头，养鸭可以经常偷偷吃鸭蛋，给自己开小灶。

有时候悄悄弄死只半大的鸭子，也没人也不追究，他就偷偷吃了。

所以，老杨的爷爷提出的要求他自然是不同意的，于是就和队长透了气。

老杨爷爷自然而然每次都被拒绝了，被拒绝了再去，再去也没用。

就在老杨的爷爷快要绝望的时候，在经常放鸭子的河边草丛里发现了一窝鸭蛋。

这是黑尾麻鸭偷偷把蛋下在了这里，但放鸭人没有发现。

老杨的爷爷就偷偷把蛋带回了家，然后偷偷把鸭子孵了出来，偷偷的鸭子养在了地窖里。

公社的麻鸭依旧在减少，后来甚至都不足十只了。

不过老杨爷爷养在地窖里的鸭子却越来越多，不出一年，从刚开始的五六只，一直养到了三四十只。

除了五六只大鸭子，其余的都是刚孵出来一个多月。

只是地窖始终太小，而且空间密闭，鸭子多了就放不下，而且很臭。

何况老杨爷爷家里也没啥粮食，这小鸭子太能吃，根本养不起。

老杨的爷爷考虑再三，最终决定找个人少去的野塘子放生，让它们像野生的一样生自己去觅食，直接让他们生活在野外。

只是这么多鸭子也不好送出去，何况现在又开始抓起了资本主义的尾巴，正是风头正紧的时候。

鸭子留着本就很危险，送的过程也危险。

老杨的爷爷经过一番思考，决定每天夜里带着两只鸭子出去，多跑几次，就能把鸭子都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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