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在见到突厥王的时候，他正坐在窗下看书，见到墨玉来了，笑着抬头，放下书，走了过来。

突厥王面皮生的白净，脸上也不像外头的那些突厥人一样蓄须，瞧着也显年轻，身材也没有外头的那些那么魁梧，要是在大周遇见，墨玉绝对想不到他竟然是有一个突厥人。要是放在突厥境内，只怕算的上瘦弱，要在出生的时候就被溺死的。

这是墨玉见过的最不像突厥人的突厥人了，更何况还是突厥王，也不知道他怎么当上的突厥王。

“好久不见。”墨玉抬手冲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直奔一旁的侍女而去了。

突厥王正打算和墨玉说话，便看见她从自己身边错身而过，朝自己的侍妾跑去了。然后，便伸出了那双魔爪，探进了他侍妾的衣襟内，还喟叹的吐了一口气。

突厥王：？？？

“玉姑娘……你，这是？”他震惊的看着墨玉的那一双手。

墨玉回过头，耸了耸肩，“天太冷了，我哥不让我出门，我跑出来的，没穿太多，冻死了，借你婢女一用，别那么小气嘛！”

突厥王看了一眼他同样一脸震惊，但是介于墨玉是他认识的女子，却又不好发作的侍妾，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也没有叫破侍妾的身份，转身坐会了自己先前坐的位置上，“我到好似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墨玉耸了耸肩，“还不是因为计划有变，”她拉着“手上”女人，也坐到了突厥王的对面，还顺了他一杯茶喝，“朝廷安排我哥哥代领中军，咱们的计划该提前了。”

突厥王皱起眉头，“原本说好的，现在……”

“你之前设计我们兄妹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墨玉的手回暖了些，转头吃起了突厥王桌上的点心，“不是我说，你这里的点心，还是那个味。”

“嫌弃别吃啊。”突厥王自己吃了一块，“我怎么就没你那么金贵？”

墨玉耸了耸肩，“谁知道你怎么长成这个样子的。动手的时间，该提前了啊，阿史那敦的人，我们帮你一次性解决了，如何？”

“当真？”突厥王眯起眼，看着墨玉。

“你看看，你又做出这幅样子，看着就精，不适合谈判！”墨玉摆了摆手，将手从那侍妾的身上收了回来，开始剥花生吃。

“你还真是不客气。”突厥王笑了起来。

“需要客气吗？”墨玉瞥了他一眼，“你看我这头发，要不是你设计摆了我一道，我能搞成这幅样子？”

突厥王一怔，然后便皱起了眉头，“这不是假的？”

“全世界都知道我命不久矣，不过是苟延残喘，就你不知道吗？”墨玉将花生仁丢了一颗进嘴里，“你这花生还是这个味道，不错！”

突厥王皱起了眉头：“我一直以为……你……”

墨玉抬手，拦住了突厥王的话，“不重要，你让阿史那敦的人去中军那边，我自然能帮你处理了那些人。”

突厥王看了墨玉一眼，低头喝了一口茶，“你需要军功，可我却并不需要他的人就此消失。”他笑着放下了茶杯，“我那王叔，我不赎回，不就好了？”

墨玉冷笑一声，拍了拍手中的花生皮，“你以为，你不赎回，我就不能给你送回来？大不了我就给他的人安排一次劫狱，看谁搞得过谁？反正，如今，我们军功也有，不过是大小罢了，你却不是了……”

突厥王沉下脸，“好算盘啊，忽悠了我出力，最后却没有替我解除麻烦？你就不怕我让人都知道，你与我所做的交易？”

墨玉摆了摆手，“随意，你只管说，别人信不信，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了。”

突厥王不说话，紧紧的盯着墨玉。

墨玉笑着，与他对视。

一旁的侍妾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求助般的望向一旁的护卫。

那护卫却好像没看见似的，冷着脸在含在一旁。

“墨玉，我能让你有去无回。”突厥人忽然出声。

“是吗？我也能让你在你的臣民面前，死无葬身之地。”墨玉勾起嘴角。

最后，还是突厥王妥协了，“好吧，按照以前的约定，我帮你这一回。”

墨玉抬起下巴，笑了起来，“我在给你一成优惠，再与你们突厥交通互市。”

突厥王看着墨玉，笑了起来，“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大胆的女人。”

墨玉耸了耸肩，低头继续吃花生，“你什么时候能办成？”

“你不走？”突厥王诧异的看向墨玉。

“不走。”墨玉脱了鞋，盘腿坐了起来，摆了摆手，让一旁站着的侍妾给自己去拿个暖炉来，“我哥在西秋城守着呢，等他出发了我再回去。”

突厥王看着墨玉，眼珠子转了转。

“别给我打什么鬼主意，你现在人在我手里。”墨玉头也不抬。

突厥王垂下眼，“我能打什么鬼主意，主意最多的都是你！”

墨玉最后在这个小院里面住了下来，还亲自点了突厥王的侍妾给她当婢女。

侍妾看了突厥王一眼，见突厥王没有说话，才委委屈屈的答应了，跟着墨玉回了她的屋子。

墨玉点着床上的被子，“把床上的东西都给我换新的。”

侍妾看了墨玉一眼，“姑娘，这都是新的。”

墨玉转头看了她一眼，“叫什么名字？”

她看了墨玉一眼，抿了抿嘴，不甘不愿的吐了出来，“穆兰。”

墨玉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穆兰是吧？别给你主子丢脸，我让你换新的，就换新的，你不是我主子，得听我的。”

墨玉走到桌边，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手搁在桌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一炷香时间，换好床铺，给我拿身衣裳来，让人备水，我要洗个澡。”

穆兰转过头，难以置信的看向墨玉，“我不是……”

“不是婢女嘛，我知道。”墨玉抬手，撑着脑袋，勾起唇角，“我看你好看，要不跟我走吧？”

穆兰咬着唇，转身跑了。

墨玉挑眉，颤着肩膀笑了起来。

“你就是这样欺负我的侍妾的？”突厥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外。

“这算什么，她找个人吩咐了，多得是来帮她干活的。”墨玉耸了耸肩，“你的侍妾呢！不上赶着讨好吗？”

突厥王笑了笑，靠着门框看着墨玉，“听说你未婚夫死了？”

提起这个，墨玉就低下了头，“长歌没有死。”

“这谣言可都传到我突厥了。”突厥王强调道，“莫不是见不到尸体，你便不信他死了？”

墨玉瞪了他一眼，“我说长歌没死就是没死！”

突厥王挑眉，“你们越氏一族，都有蛊虫的，听说子蛊是否活着，母蛊是能知道的，莫不是这玩意？”

“谁和你说的这种东西？”墨玉皱起眉头，“我劝你，我的事情，你还是少问为妙。”

突厥王耸了耸肩，“好奇而已。你未婚夫若是死了，你嫁给谁呢？”

“不劳你操心。”墨玉转过头，只觉得有些烦躁，墨衣卫一直没能找到叶长歌，她却也抽不开身去找。

“我突厥也不差。”突厥王忽然站直了，对墨玉说道，“你若来我突厥，入我大帐，我必以王后之位相待！”

墨玉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差这点地位？”

“你这般能力，若是今后与你兄长夺了大周的江山，往后改如何自处？”突厥王笑着看着她。

墨玉皱眉，“不劳你操心。”

穆兰气呼呼的捧着被子回来了，一转头看到突厥王站在门外，有些慌乱，“王，您怎么在此？”

墨玉转过头，对上了穆兰愤愤不平的双眼，指着身后的床，“铺好了，我的衣裳拿来了没有？还有热水，我要沐浴。”

“王……”穆兰委屈巴巴的望向突厥王。

突厥王忽的笑了起来，他冲墨玉比了个手势，“忽然觉得，与你做并肩的同伴，更有意思。”

突厥王没有理会穆兰，转身离开了。

墨玉转头看向穆兰，“一炷香时间，可不长~”

穆兰一跺脚，转身去铺床了。墨玉看着抱着被子自己去铺床的穆兰，摇了摇头，只觉得她傻的可爱。

……

皇后身穿绛紫绣金撒花棉袄，逶迤拖地绛紫底云纹八幅裙，身披烟罗紫色镶金丝飞凤纹大毛薄纱。乌黑发亮的青丝，头绾风流别致祥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金凤钗，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腰系山茶灰底半月水波宫绦，上面挂着一个驼底色绣白鹤展翅的香囊，脚上穿的是米黄底色乳烟缎攒珠绣花鞋，一身富贵，垂眼看着底下跪着的越王妃。

越王妃身穿蓝色云雁纹锦滚宽黛青领口对襟长衫，逶迤拖地湖蓝凤纹织锦缎宫裙，身披赤底绒毛锦色纱衣。整齐的长发，头绾风流别致翻刀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金凤出云点金滚玉钗，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镶金翡翠玉镯，腰系淡青子粉蓝绣金花卉纹样宫绦，上面挂着一个茶绿色海棠金丝纹香囊，脚上穿的是象牙白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饶是上了岁数，也依旧艳美绝俗。

“难怪陛下对你念念不忘，果然长了一张令人难忘的脸。”皇后端坐在凤椅上，看着越王妃。

“娘娘，我是不愿的……”越王妃抬起头，看向皇后。

皇后撇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自嘲的一笑，“我这满殿的宫人，都不是我的人，你以为，你与我说，有何用吗？”

越王妃的脸色变了变，她看了一眼皇后身后站着的面无表情的宫人，“他……他们，是墨玉的人……”

皇后一怔，看向越王妃，笑了起来，“你竟知道？哦，对了，越原不就是她的人，你就是越原带回来的啊。”

越王妃的神色暗了暗，她心中痛惜，她到底生了个什么玩意。墨玉，究竟想要做什么？她莫不是想看她亲娘去死吗？

“你看你这是什么表情？”皇后笑了起来，眼中带着落寞：“跟着越王，不比跟着陛下，陛下对你，那是真心疼爱，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对一个女子。”

越王妃抬起头，脸上带着愤愤，“你愿意，未必天下所有女子都愿意！”

皇后一怔，“你当初，不是与陛下互许了终身？”

越王妃像是碰到了什么难言之隐，她撇过头，“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皇后愣了愣，缓缓的皱起了眉头，“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越王妃没有回答，转过了头。

皇后神色复杂的看着越王妃，“你……今日封妃典礼，陛下请了越王。”

越王妃猛地抬起了头，音调都变了：“越王？”

“爱妃已经在等着朕了吗？”皇帝走了进来，笑着站到了越王妃的身边，“在对皇后行礼吗？”

越王妃转过头，仰头看着皇帝，“你请了越王？”

皇帝的眼神闪了闪，他挑眉看着越王妃，“怎么？不想见他吗？”

他弯下腰，伸手，拽着越王妃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没关系，典礼结束之后，你便回回雁阁去，也不必多留。”皇帝将她朝自己这边拉了拉，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抬收摸了摸她的脸颊，“无事，不必害羞。朕只是希望，所有人都能知道，你是朕的贵妃，不好吗？”

“陛下！”越王妃惊慌的拉住了他的袖子，眼神之中带着哀求，摇着头。

“不用害怕，越王与朕是少年好友，他的性子，不会觊觎皇嫂的。”皇帝的笑容十分温柔，手指轻轻拂过越王妃的脸颊，“你放心吧。”

越王妃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她拉着皇帝的袖子，“陛下，不要这样，求你了……”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越王妃拉着他袖子的力道重了些。

皇帝眯起眼，勾唇一笑，轻轻将越王妃推开了，他后退了一步，端起了君王的架子，“典礼就快开始了，下去准备一下吧，朕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