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耸了耸肩，转头看了一眼外头的女子们，笑着让人将门关上了，走到了上官时的面前。

“墨玉见过陛下。”墨玉屈膝，对上官时行了一礼。

“你我之间，还行什么礼，快些起来。”上官时看了墨玉一眼，十分熟捻的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椅子，让墨玉过去坐下。

墨玉笑了笑，转头看向上官时，点头，走了过去，不过却没有坐下。

墨玉推开了一旁的窗户，看着外头正在玩闹的女子们。

“那一个，是苏相家的。”墨玉指着其中的一个女子数的哦哦啊。

上官时一顿，转头，看了过去。不少女子们正散落在各处站着，彼此笑着说着话，只是眼神还在不住的乱飘。

唯有一个女子，静静的站在花树下，看着自己手中的扇子，像是在瞧一件极为精美的工艺品。

她身穿烟霞织金缠枝纹夹衫，逶迤拖地玄紫色的素面杭绸华裙，身披葱绿色底素锦织镶银丝边纹月白色薄烟纱。黑亮的青丝，头绾风流别致双环望仙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赤金嫦娥奔月的簪，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石榴镯子，腰系烟霞色丝攒花结长穗腰封，上面挂着一个妃百蝶穿花锦缎香袋，脚上穿的是驼灰色绣玉兰花的缎鞋，整个人人面桃花，情致两饶。

“苏味道的内侄女，苏晚容。”墨玉站在了上官时的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是不是与旁人很不同？”

上官时看着苏晚容，皱起了眉头，“只是这一份姿态，就与苏晚晴不相上下了。甚至……”

墨玉接了上官时的话，“甚至，犹有过之。”

上官时的眉头又紧了紧，他看着那苏晚容，点了点头，“这份沉浸，在这个年纪之中，只你一人了。”

墨玉：……为什么我感觉，这不像是夸奖。

“无论如何，都是为了你而来的，在你这一边，她总是需要仰仗着你的。”墨玉转头看向上官时。

上官时皱眉，点了点头，“我记得沈逸轩和罗元晋送进来了两个人？”

沈逸轩和罗元晋可以说是庶族之中的青年才俊了，刨去华诗诗和阮翡两人的父兄，罗元晋和沈逸轩可以说是庶族之中，爬的最高的了。不过，也是因为当初沈自初拉了他们一把，否则，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墨玉颔首，“是送来了两个女子，沈逸轩是独子，他选的是他族中的一个堂妹，叫沈新月。我找找，她今日穿的是月白色的衣裳……”

墨玉在女子们之间寻找了片刻，然后就瞧见了一个站在花丛后的女孩子。她身穿月白色缂金瓜蝶纹衫子，逶迤拖地驼黄底软缎百褶留仙裙，身披银白色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烟纱。柔顺的长发，头绾风流别致如意高寰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镶宝素银铀，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腰系驼黄底撒花缎面腰封，上面挂着一个山茶黄海棠金丝纹香袋，脚上穿的是象牙白掐金挖云红香羊皮锦鞋，整个人秀靥艳比花娇。

墨玉笑了，那女子虽说一直保持镇定，但是在旁人卡那里，还是有些慌张。不过，她已经几里保持端庄稳重的姿态了，只是没有来过这样的场合，难免会有些紧张。若是好好培养，或许能成为一个不错的苗子，只可惜，进了宫……

上官时看着那女子，摇了摇头，“比起当年的你而言，差得太远了……”

墨玉：……

“这要是什么人都能和我比，你的墨玉使也就什么人都能当了！”墨玉对上官时翻了个白眼。

上官时沉默了下来，他看着墨玉，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觉得，他不过是夸她一句，却还夸出毛病来了？

墨玉瞥了上官时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转过头，指着一个女子对上官时说道，“那个就是罗元晋的胞妹，罗清乐。”

上官时顺着墨玉的手看了过去，一个女子正拿着扇子，在扑蝴蝶，笑的极为开心，好似这里，根本就不是皇宫一般。

她身穿银白色绣葱绿柿蒂纹的妆花衣衫，逶迤拖地深棕底素缎冷蓝镶滚白绫花裙，身披莲青色镶金丝飞凤纹大毛纱衣。整齐的青丝，头绾风流别致双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赤金镶红宝石的牡丹大花簪子，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琉璃翠镯子，腰系淡紫色留宿腰封，上面挂着一个樱红绣着寿星翁牵梅花鹿图样的香袋，脚上穿的是浅褐底莲花软缎睡鞋，整个人六朝粉黛。

上官时的眼睛一亮，这段时日，他整日待在宫中，见到的都是谨言慎行的宫人，就算是现在，也不过都是一群小心谨慎未来妃子，很少能见到这样活泼的。

上官时有些好奇的看着她抓蝴蝶，的确，不少人都在想着怎么吸引上官时的注意力。所有人都能想到做一些不同的事情，但是谁也不敢像罗清乐一般做这样大幅度的动作。

罗清乐的裙摆，都因为她的步子迈的太大，而扬起，露出了她的鞋子。这在宫中，其实是极为不合规矩的。虽然有不少人正在看着罗清乐抓蝴蝶，但是都不敢与罗清乐一起去抓。只是在旁给罗清乐加油，眼睛左右飘着，看着上官时会不会突然出现。

墨玉笑着摇了摇头，“的确，这样活泼的性子，很少见。宫中的宫妃，即便最初进宫时是这样的天真活泼，到最后，还是会被人同化了的……”

上官时一顿，他看了墨玉一眼，沉默了下来，“你与她的性子，很像。”

墨玉诧异的转过头，看向上官时，“你说什么？”

上官时对墨玉笑了笑，“最开始的时候，你不是也是这般活泼吗？就算是你随着沈先生入宫后，也是这样的活泼性子。只是后来，慢慢的变得沉静。”

“再不沉静，我怕是要成老妖怪了，员原本仗着年纪小，还能任性几年，现在若是还任性，可就不好了……”墨玉笑着摇头，她其实有些怀念，小时候沈自初给她收拾烂摊子时的模样。

“你可以任性。”上官时突然转过头，看向墨玉。

墨玉一怔，对上了上官时的双眼。

上官时说的认真，墨玉一时间也被他的眼神吸引了进去，她怔怔的看着上官时。

上官时笑了笑，朝墨玉伸出了手。

墨玉一顿，抬手，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手心，朝他走了过去。

上官时拉着墨玉，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墨玉：……

“陛下，我觉得，这样不合适……”墨玉看着上官时，说道。

上官时笑着，搂着墨玉的腰，“没有不合适，没有人瞧见。”

墨玉：……

……

罗清乐跑累了，她歇了下来，仰头看着那只好像在对她张牙舞爪炫耀的蝴蝶，噘起了嘴。好在，她还知道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去抓蝴蝶。

罗清乐小心的整理留意下仪容，这时辰差不多了，皇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过来，她觉得自己还是乖一点站着的好。

墨玉看着这一幕，差点笑出声来，这是在掩耳盗铃吗？

上官时转头看了一眼墨玉，挑眉，“你看还是拿过去很喜欢这个罗清乐？”

墨玉笑着颔首，“的确很可爱，不是吗？”

上官时点了点头，“嗯，确实……”

“不过，别给太高的封赏……”墨玉收起了笑容，“到底是个单纯性子，若是捧的高了，难免会引起众人嫉妒。宫中，到底不是风平浪静的，更何况……树大招风，罗元晋也就那么一个胞妹，还是好生护着些吧。”

上官时一顿，原本打算看在墨玉的面子给一个妃位的，这也就打消了。他点了点头，“都听你的。”

“陛下可有想过，该立几个妃位？”墨玉一下子就看穿了上官时的意图，直接问道。

上官时一顿，“世族与庶族，总是要平衡些的，两个两个吧。”

墨玉皱眉，她知道上官时不愿意立后，但是她没想到，上官时竟然连一个妃位都不愿意给卫幼蕊留。

“我想问问陛下。”墨玉正色，看像上官时。

上官时周二米，但还是没拦着墨玉，他颔首，示意墨玉开口。

“我想问你，你是不是没有考虑过卫幼蕊如何安置？”墨玉静静的看着上官时，问道。

上官时沉默了下来，他的沉默，印证了墨玉的问题。

墨玉冷笑了一声，她看着上官时，“陛下，您这般行为，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上官时皱眉，看着墨玉，“你……”

“庶族与世族，一人一个妃位便够了。”墨玉打断了上官时的话，“您若是当真想要平衡庶族与世族，就该如此。我知你不想封后，这个可以然后再提，但你不能将卫幼蕊至于那等境地，无论是谁，都会非议。”

上官时皱眉，沉默了下来，他看着墨玉，张了张口，还是说道：“我的心中，永远只有一个皇后！”

墨玉轻吸了一口气，她转过头，看了一眼。

他们身后的宫人都远远的跟着，近身的也只有几名墨衣卫。墨玉悄悄松了口气，“便是如此，你也不该宣之于口。”

“我知道，你在的时候，不会有人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上官时咧嘴，对墨玉笑了起来。

墨玉一怔，转过头，“陛下，您也不该有恃无恐。”

上官时耸了耸肩，笑了起来，“不过是信任你，信任也是一种错误吗？”

墨玉一顿，不说话，转过头，看向一旁的花，“陛下，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卫幼蕊，你师父就这般安置了？”

上官时沉默了下来。

墨玉皱眉，她没想到上官时当真是这样想的，墨玉皱紧了眉头，厉声说道：“明日，该册立三妃，卫幼蕊为四妃之首，该是封为贵妃的。庶族与世族各封一个，还剩下的一个，日后再说。”

上官时皱眉，不太喜欢墨玉的安排，但还是默认了。

“陛下若是想要平衡前朝与后宫，就该如此。”墨玉眯起了眼，看着上官时，“卫氏一族中也没剩下什么人，若说她是世族，也略有不足。若说她是庶族，可却也有世族的底蕴。她做贵妃，最合适不过。”

“九嫔之中，庶族与世族也要均衡，庶族或可多那么一两位。”

上官时一顿，他看向墨玉，“你在为我安排后宫吗？”

墨玉一怔，她脸上有些热度，这样的行为，若不是她的身份，只怕，已经越权做了皇后的活计了。

上官时轻笑了一声，伸手，捏了捏墨玉的脸蛋，“好，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今日，我只是过来瞧一瞧，你想如何就如何。之后，这后宫，还是由你管着，朕放心你！”

墨玉：……

墨玉感受着上官时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磨搓着，然后便离开了。墨玉咬着嘴唇，吸了一口气，“陛下，还有一人，是张阁老的外孙女，往日并不养在长安城，也在这一批女子之中。”

上官时一顿，“方才没见你说起。”

墨玉点了点头，“她不在这其中，方才许是没到。”

墨玉的视线放远了，看向一个缓缓的朝女子群之中走去的人。她身穿紫罗兰底云纹妆花刻丝缎袍，逶迤拖地象牙白金枝绿叶百花曳地裙，身披宫黄色绒的灰鼠蝉翼纱。整齐的长发，头绾风流别致如意高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和田玉雕的水仙花铀，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绞丝银镯，腰系荔枝红底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上面挂着一个玉色扣合如意堆绣香袋，脚上穿的是驼灰底色乳烟缎攒珠睡鞋，整个人秀色可餐。

今日穿袍子的女子仅此一个，看上去格外吸人眼球。若说只看背影，墨玉或许都要以为那是自己了。

上官时也愣了愣，他差异单转过头看向墨玉，“这是你看好的人选？”

墨玉摇头，“不是……”

墨玉的眼神深了一些，她总觉得，这个女子在模仿自己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