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土御门

在安心院真决心管地上的那些破事的时候，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都不用说《金刚顶经》和没有法只有术的差距，真言宗净土宗嫡传和浪人的差距，虎杖丸和四摄如意与民间可流通的法器的差距……就算只是境界，安心院真对上那些人几乎都是降维打击。

更不要说还有个第四地的秋月千夜。

两人都有【金刚那罗延身】护体，不管人也好荒魂也罢，什么样的攻击对他们来说都只是挠痒痒而已。当然这也充分反应了另一个问题：这些冲突真的都只是小事，纯粹只是没人管而已。

不过在回酒店的时候，秋月千夜才后知后觉的满脸通红，嘴里似乎还在嘟囔着些什么。安心院真靠近后才听见，她说的是“回去要给水龙大人写悔过书了”。

“为什么要写悔过书？”安心院真不解的问道。

“就是……那个……刚才我太过失态了……”

“那也可以把悔过书给我吧，这种事意思一下不就好了？”

秋月千夜坚决地摇头否定道：“绝对不行。”

当夜在酒店休息的时候，一行人还特意安排了轮流守夜守夜。但是事实证明，这样的安排并没有什么用，当晚真的就平平安安过了一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而秋月朔夜的伞在第二天一早也就被送到了酒店，送货的人似乎也是琉璃会下辖某个分部的成员，本身是开着大卡车来的。在调试检查完毕后，一行人就准备前往高久屋。

为了保险起见，在出发前安心院真临时多问了奥田伊瑠衣一句：“老师，折神的封印你解开了吗？”

奥田伊瑠衣居然真的认真想了下：“昨天晚上应该就已经解开了……不过我还是加一道保险吧。”她从提包里取出一盒水彩笔，从中找出一支青色的，然后在折神朝颜的手上歪歪扭扭的画了个圈。

——不过这个圈画的不是很完美，收尾的时候甚至拖带了一笔，看起来就像是多了条辫子一样。

高久屋的写字楼内外几乎是一样的普通，和安心院真所见识过的任何一家公司看起来都没什么太大分别。他走到前台，对一看就是普通人的接待员说道：“你们社长在吗？”

“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接待员微笑着说道，“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留下您的姓名，方便我进行登记吗？”

枪间美乃实及时将那只金色狐狸放到前台上，说道：“请您转告土御门社长，琉璃会的安心院少主就在这里，请她迅速出来迎接。”

接待员的瞳孔立刻收缩了下，转手就拨通了电话。短短半分钟后，他就一脸惶恐地对安心院真和枪间美乃实说道：“那个……社长说她已经在阴之间恭候几位了，出来迎接这件事……”

“那就烦请带路吧。”安心院真打断了他的期期艾艾，“节省些时间，对大家都好。”

在接待员的引领下，一行人朝着写字楼的顶层走去。一路上所遇见的办公室里都坐满了人，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在键盘上敲击如飞。时不时就有白领社员抱着厚厚的资料冲出门，连扭头看枪间美乃实等人都余裕都没有。

所谓的“阴之间”就是一间瀛洲传统装潢的茶室，除了面积较大不够传统，其余的陈设倒是像模像样的。

土御门夜绯就坐在最里侧的主位，看见安心院真进门，立刻对他堆出一副卑微的笑脸：“安心院少主，多日不见，不知近来可好？啊，折神小姐，您怎么也来了？难道您已经得偿所愿了？”

折神朝颜一直跟在队伍的最后，听到土御门夜绯的问话后，她本能地向后缩了下。安心院真及时拉住她的手，说道：“得偿所愿倒是也不至于，不过她现在是我的女仆了。”

“啊，这个……”土御门夜绯立刻翻开笔记本，在上面加了几笔，然后才抬起头继续说道，“那真是恭喜您了。”

“是挺值得恭喜的，来的路上才顺手宰了个第五地。”安心院真说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我直接把伱们公司上下都杀个鸡犬不留？”

“这个……根据市场部的评估，您应该不会这样做的。”土御门夜绯说道，“您也应该看见了，鄙社全社上下都是普通人，您应该不至于对着这一楼普通人大开杀戒的。”

“全、社、上、下——你似乎把自己也算成普通人了啊？”安心院真弹了一下手里的虎杖丸，刀身立刻发出了一阵清吟，“那我要是说，准备把你们公司从上到下杀个鸡犬不留呢？”

“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不要这样做，鄙社一定会从其他方面对您进行补偿的——啊，如果是委托方信息的话，还请容许我拒绝。”

听到这样的回答，安心院真突然轻轻笑了下：“其实我早就知道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了，刚才跟你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好把你的那副恶心的假笑从脸上扒下来。”

“是什么事情呢？”土御门夜绯继续笑着问道。

安心院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你不是说可以给补偿吗？我不需要你土下座或者切腹什么的，甚至你这个人的命我都可以放过。

“只要你把你手上的那只笔记本交出来。”

土御门夜绯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过了半晌，她才换了一副截然不同的语气问道：“您……是怎么发现的？”

安心院真头也不回地反问道：“现在跟我说话的是谁？哪个土御门？还是安倍？”

“土御门夜绯”涩声说道：“在下土御门泰福。”

“那晴明呢？也出来见一见人，怎么样？”

“土御门夜绯”又向前翻了数十页笔记本，一个轻柔的声音就从她口中传出：“在下本以为安心院少主所持有的是【慧眼】，现在看来远不止于此。居然能够看穿我等的真身，恐怕已经到达【法眼】的境界了吧？”

安心院真这才转过身，看了眼笼罩在土御门夜绯身上的那个狩衣乌帽的身影，问道：“安倍晴明？”

“是。”

安心院真轻蔑地摇了摇头：“不过如此。”

在上次会面的时候，安心院真由于担心【目绀青相】暴走，所以一直戴着眼镜。虽然在对付式神时也动用了【目绀青相】的力量，但之后就又很快戴上，只是草草看了眼土御门夜绯。

当时他就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土御门夜绯看起来略微有些重影。

不过他当时急于想要解决委托人的问题，又对瀛洲的社交礼仪不太熟悉，就没有多做追究。

昨天他在观察了高久屋后，却明显发现了一个现象：如果最顶楼的灵光是属于土御门夜绯的，似乎和她的实力并不太相符。

作为第四地【焰慧地】里的非战斗型人员，枪间美乃实曾经跟土御门夜绯打得旗鼓相当。虽然后来的四相式神她并不太能对付，但假如因此就说土御门夜绯是第五地的实力，未免差的也有些太远了。

而在说话的时候，安心院真才算是真正确定了：那只笔记本里有着许许多多的人影，随着土御门夜绯的翻页，他们也在各自发表着意见。

——而且人数不多不少，加上土御门夜绯后恰恰好是“四十”。

“‘夜绯’的读音是‘四十’，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不过就只是你们这群安倍土御门的总称罢了。”安心院真说道，“所以，其实高久屋的每一代社长都叫‘夜绯’？”

“那倒不是。”安倍晴明笑着说道，“如果她的业绩足够好，在加入我们后，也会获得一个真正的土御门的名字。至于下一代的社长，名字当然会根据‘四一’取一个了。”

“所以你们这算是什么？把自己做成了式神？”

安倍晴明不由得叹了口气：“我本来想用尽一生追寻法术的极限，然而一生何其之短，长生又何其之难。不过幸好我得到了这卷《守护十二天像图》，又设法将它改成了法宝，这才让吉平将我做成式神，继续进行研究。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吉平这孩子也步了我的后尘，再往下的每一代也都追寻着前代的脚步而来。起初我们也就只是醉心于自己的研究，可没想到维新彻底打乱了世道。当时我也花了好大力气才说服政府，只要交出地脉图，就可以保留土御门家原有待遇，谁知道后来还是被摆了一道……”

“我对你们家的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安心院真冷漠的说道，“我就想知道，你们从事这样的行业，真的一次也没有被找上门？”

“如果能让您消气的话，给你透露一下也无妨。”安倍晴明说道，“这种事情过去确实发生过五次，其中四次都以公司上下全灭、社长切腹自尽作为交待。不过土御门家本来就分家众多，就算除去从事人力派遣行业的也还有大量血裔。只要这只笔记本在，再花几个月时间新开一家公司就是了。”

安心院真本能地感到一阵反胃，安倍晴明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哪怕只是想象，他也能感受到四次全灭是怎样的血腥。

而偏偏死的全是被他们雇佣的普通人，罪魁祸首本身却能够逍遥法外。

“那还有一次呢？”安心院真冷冷地问道。

“那当然是不幸被发现了我等的秘密，却又不肯妥协，于是就只好将他埋葬在阴影之中了。”安倍晴明和善的威胁道，“您现在应该是【发光地】的修为了吧？以您的年龄来说属实惊人，但不要说毁掉这只笔记本，恐怕就连击败我都做不到。

“请您在签署保密协议后就回去吧，我等四十位‘土御门’的力量绝非您能够撼动的。”

“恶心。”安心院真劈手朝他斩出一道奔腾滂湃的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