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与妖王长谈后,妖王对此事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时常夜间召唤玄宁过去询问情况。
妖王谆谆教诲道:“要做成一件事,不外乎天时、地利、人和。那女子被扣在我们妖界这是天时;你的府邸与南园之间只隔一条小径,此为地利;现下只要你和了,这事儿就成了!”
玄宁恳切道:“父王,这毕竟不是我能唱独角戏的事儿,两下都相和才是名副其实的‘人和’,近日来孩儿日日都在南园的屋顶上观望,奈何却连那星落大士的影子都未曾见着一次,想来是我与她无缘,只怕要辜负父王的一片苦心。”
妖王惑道:“在屋顶观望?为何不登门亲望?”
玄宁迟疑道:“贸贸然去,只怕被当成登徒子。”
妖王捋捋胡须,“为父认为还是贸贸然些吧,被当成登徒子总比被认成梁上君子要强许多。”
玄宁:“……”
玄宁细思妖王的话,觉着十分有道理,在回去路过南园时便又从善如流地上了屋顶向园内望去,却忍不住“哎”一声,话一出口便觉不妥,待要收回已来不及,只能一跃而下,正巧落于方才见着的白衣女子身后。
待得此时才看清,那女子手中正侍弄着一株花,白色的花瓣,青翠的绿叶,英挺的花枝,煞是好看。
玄宁挠挠头,讪讪道:“在下不慎迷路,不想落入姑娘园中,真是唐突,还望姑娘莫怪。”
“哦?迷路?”那女子缓缓起身回转过来,一双秒目似笑非笑地望住玄宁,“原来大名鼎鼎的五公子在自己家也会迷路?那前两日在屋顶想必也是迷路了。”
玄宁心下有些异样,只这么一眼,她便像印在脑中一般,随心跳细细致致地勾勒了一遍又一遍,盘旋着到了心口。
此厢他正头重脚轻地恍惚着,听她说起前两日,恍然回神道:“原来你知道我在……那为何我没见着你?”
那女子背着手笑吟吟道:“五公子既乐于此事,本大士只好避开以期成全。”
玄宁窒一下,果真是还不如被当成登徒子来得好。
“阿若你在同谁说话?”正在玄宁难堪之际,观梦推门而出,见是玄宁,极自然的招呼道:“原来是五公子啊,今日怎么有兴致从屋顶上下来溜达溜达?”
玄宁“咳”一声,作出极有兴致的模样蹲在方才阿若侍弄之处,那花散着淡淡的幽香,让人一见便心生爱意。他忍不住伸手轻触,奇道:“这是什么花?我还从未见过这种花。”
阿若蹲在他身侧,一手托腮,另一只手轻抚花瓣,笑道:“这花你不曾见过,用它制作的‘固元丹’你应该听过罢?”
“佛界八宝之一的‘固元丹’?”玄宁怔一下,“听闻服用此丹后可固本守元、绝情断爱,不想用来制它的花却如此的明艳动人,”他看一眼阿若,笑道:“大士只种这一种花,想来应是极爱此花。”
阿若默一回,再默一回,“师尊只教会我种这一种花。”
玄宁:“……”
玄宁目不转睛地望着阿若,脸上浮现着他自己都未觉察的笑意,似乎只是望着她,心情就会变很好。
观梦笑笑,“越是美丽之物伤人越深,若是强求,伤得怕是会更深,五公子可要当心。”
玄宁挑起眼角同观梦对视,半晌,蓦地一笑,缓缓起身,“大士说得是,我记着了。”
“你明天还会来么?”身后的阿若语带笑意。
玄宁脚步一顿,回头笑笑,“会。”
待小妖关上南园的大门后,阿若收回目光,“师姐,他这个人真有趣,是不是?”
观梦戏谑一笑,“有趣?比燕泰都有趣?我看你来了这妖界,都不想回去了。听闻燕泰为了救你,近日也来了妖界。”
阿若笑不出来了,皱皱眉,“他是他,我是我,谁要他来救,不知师尊是如何想的,既是结亲之后也同现在一样,那为何要答应这门亲事?”
观梦调侃道:“听这意思,师妹是在埋怨只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阿若眉头皱得越发得紧,“师姐!”
观梦道:“师伯不是早已告知你缘故了嘛!因着掐算到你有一场情劫,才会想出这个法子避它一避。还有,你倒冲我生气了?也不想想你有多任性,若不是妖王将你揪出来,我都不知你偷偷跟着我,现下我只望你能安安稳稳地呆着,直到我们离开妖界,若你有一点儿闪失,要我如何向师伯交代……”
“好了好了,师姐你劳苦功高,都是阿若不懂事!”阿若笑起来,撒娇地截住观梦的话。
观梦亲昵地白她一眼,随即正色道:“离那个五公子远一些,一个妖族的人却长得这般风流俊俏,能是什么好东西!”
阿若:“……”
玄宁回到府中,像往常一样躺在廊中望天,心却怎么也静不下,脑中纷纷杂杂地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不知过了多久,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是白色的,他隐约听到有人在问,情劫,是因动情而成了劫还是为着历劫而动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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