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史红英踏上台阶,缓缓走入礼堂的时候,台上台下急煞了几个人。
在台上着急的是公孙燕与何彩凤,在台下着急的是厉南星和李敦。
这四个人都是想协助史红英行刺帅孟雄的,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接近帅孟雄的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史红英走入礼堂。
何彩凤参加的这个乐家班子是清一色的女班,本来以为可以进入内堂演唱,以娱官眷的,谁知却被安排在院子里登台,和本地的几个戏班同样看待。众目瞪瞪之下,在台上演唱的何彩凤心里着急,可还不能不强颜欢笑,按拍轻歌,生怕唱漏了词儿,和错了节拍,给人家看出了破绽。
台下人头挤挤,厉南星认出了公孙燕,公孙燕尚未发现厉南星,她心中的焦虑,亦是不在何彩凤之下。
但最着急的还是厉南星,他是怀着赎罪的心情,决意舍了自己的性命,来救史红英的。但礼堂门口有董十三娘等人把关,史红英旁边又有史白都监护,他找不着金逐流,却是孤掌难鸣,即使不顾性命,亦是无济于事,厉南星在一时激动之下,本来就想不顾一切冲进去的,幸亏李敦将他拉往,厉南垦听了李敦的劝说:“冒昧出手,只会打草惊蛇,反而误了大事。”这才稍稍冷静下来。
只有史红英的心情却是十分平静。她中指套着的指环压着一枚毒针,这是金逐流给她的。金逐流她给她的那个纸团藏在袋中,那十二个字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我已来,毋惊恐,此毒针,留备用。”
她有着一份对金逐流的信赖,她知道金逐流说出了这样的话,那就是舍了性命也一定要保护她的了!
但是史红英也并不企求侥幸,如果金逐流能够救得了她固然很好,救不了她,她与帅孟雄同归于尽,那也正是她的所愿。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要金逐流明白她的心迹,知道她是爱他。如今她已经知道金逐流是一定会来的了,她能够让金逐流亲眼看见她行刺帅孟雄,她写的那封信即使交不到金逐流手上,金逐流也会明白她的心迹的了。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这样的死,无负于知己,有助于义军,这还不是最大的幸福吗?
史红英轻轻捏了一下牡丹的手,这个与她情同姐妹的丫头是决意来陪她同死的,此际她唯一的心事就是觉得连累了这个丫头了。她发觉牡丹的掌心淌着冷汗,她轻轻捏了她一下的手掌,这是一个无言的安慰,这也是给了她一般无形的力量,使得牡丹惭复了镇定。
礼堂里奏起琴瑟调和的乐曲,婚礼就要开始了。
挤在院子里的没资格进去观礼的客人,此时都已无心看戏,每一个人都是伸长了脖子望入礼堂。虽然隔着数十级的台阶,礼堂中的情形,在院子里其实是一点也看不见的,看见的不过是,把门的卫土,和靠近门边的一些客人的背影而已。
厉南星紧紧抓着李敦的手,低声问道:“怎么办?”
李敦也想不出好主意,苦笑答道:“只好见机行事吧!”
乐声悠扬中,忽然有三个人来到乐家班子的这座戏台之下,此时何彩凤还在台上说书。
这三个人一个是将军府的总管安俊庭,一个是连城虎,还有一个则是擅于使毒的贺大娘。
他们三人悄悄而来,院子里热心于“观望”婚礼的客人都没有留意,李敦却是早就看见。
李敦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城虎是给他收服了的,此际竟然和将军府的总管安俊庭同来,那还能否什么好事?李敦情知不妙,便与厉南星暗暗跟在他们后面。
乐家班的班主看见总管来到,连忙上前招呼。安俊庭道:“别打断这位姑娘的说书,照常的唱下去吧!”
何彩风勉强唱完一段,正要换人,安俊庭又道:“这位姑娘唱得很好,我要请她赏面,再给我唱一段红拂夜奔!”
“红拂夜奔”正是何彩凤那日在大明湖畔唱过的一段鼓书,那日曹振嵘的儿子带了护院与家丁前来抢她,这段鼓书是连城虎曾经听她唱过的。
如今安俊庭指名点唱这段鼓书,不用说是连城虎出的主意,也分明是要试探于她的了。
何彩风情知他们来意不善,但却不能不唱,她暗自咬了咬牙,心里想道:“我一定要镇定、镇定。决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安俊庭圆睁着骨碌碌的一双眼睛,锐利的目光向着台上扫去,似乎像在搜索什么。过了一会,与连城虎交换了一个跟色,各自点了点头。
原来连城虎怕死贪生,在安俊庭、史白都逼供之下,不但将李敦与厉南星招了出来,而且将他和彭巨嵘那日遇见乐家班子所发现的一些可疑情节都一一地吐出来了。安俊庭捉不到李、厉二人,得了这条线索,自是不肯放过。
何彩凤一曲未终,安俊庭忽地喝道:“停!”
班主大吃一惊,惶然说道:“她唱得不好,要不要换……”
安俊庭磔磔一笑,说道:“好,好!谁说她唱得不好?正因为她唱得太好了,所以我请她下来领赏!”
何彩凤放下了梨花简,轻掠云鬃,作出羞涩的样子说道:“小女子唱得不好,大人谬赏了。”此时她已发现人丛中的李敦,李敦和厉南星二人正在向台边挤来。何彩凤必须貌作从容,拖延时刻。
安俊庭就像一只业已发现了老鼠的猫儿似的,料想何彩凤逃不脱他的魔爪,不妨尽情戏弄又再笑说道:“我是个大老粗,不解妙处,好在这里有个知音之人!连大人,还是你来说说她的好处吧,也好叫她们知道咱们是赏罚分明!”
连城虎哈哈笑道:“想不到在这里听到了山东的梨花大鼓,这是鼓书中的‘妙品’啊!何姑娘,你混在川西的一个小班子里,不赚太委屈了自己吗?嘿嘿,哈哈!真人面前何必再说假话,快快随我进去领赏吧!”
原来何彩凤甚有语言天才,她改用川西的土音说书,腔调模拟得维妙维肖,旁人都是听不出来。可是连城虎点的是她那日唱过的那段“红拂夜奔”,她虽然力持镇定,终是不免露出些许破绽,给连城虎听出了她原来的乡音。
安俊庭跟着冷笑道:“乐老头,你这个班子里似乎多出一位姑娘,嘿嘿,就是这位姑娘!你叫她也一同下来领赏吧!”用手一指,指的正是公孙燕!
原来安俊庭也是一位武学的大行家,公孙燕身上藏有软剑,给他看出来了!
公孙燕没有何彩风的沉着,登时抽出利剑,扑下台来!何彩风只好跟着出手,冷笑道:“连大人,你要领赏,我就成全你吧!”一扬手,把那柄说鼓书用的小腿子飞出,向连城虎打去。这是她的独门暗器,外面加上一层黑漆,看似木头,其实印是精铁所铸。
公孙燕脚未沾地,贺大娘亦已扬手发出暗器,是三柄毒蒺藜。这是一种份量沉重的暗器,贺大娘因见她轻功了得,本领料想不差,只恐用梅花针之类的暗器会给她的掌风扫落,是以便出这种沉重的毒蒺藜,而且一发就是三柄!想她身子悬空,轻功再好,也是难以尽数闪开;身子悬空,有力亦是无处施展,这种沉重的暗器,决计难以打落。三柄毒蒺藜,至少非中一柄不可!
贺大娘打的如意算盘,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她的毒蒺藜正自向台上飞去,眼看就要打着正在向台下来的公孙燕之时,猛听得一声大喝!
霹雳的一声大喝随着一道白光飞起,端的似是雷鸣电闪,只见厉南星连人带剑,化作了长虹,横空掠过,一片金铁交鸣之声,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贺大娘所发的三柄毒蒺藜,给他的玄铁室剑一挥,断为六截,四方飞出,院中宾客,纷纷躲避!
厉南星拉着公孙燕的手,两人使了个“比翼双飞”身法,轻轻巧巧的落在地上。公孙燕惊喜交集,叫道:“厉大哥,是你!”几乎疑是梦中!
这一边,厉南星破了贺大娘的暗器;那一边,何彩凤飞出的打穴锤子却也给安俊庭打落了。
安俊庭身为将军府总管,武功自非庸手。一打落了何彩凤的暗器,立即便是一抓向她抓去。这一抓劲风呼呼,竟是狠辣异常的大力鹰爪功!
李敦喝道:“给我躺下吧!”安俊庭那一抓堪堪就要抓到何彩凤的面门,忽觉微风飒然,隐隐带着一股腥气,李敦发出的梅花针亦已射到了他的后心!安俊庭听风辨器,知道这毒针乃是射他背心的三道大穴!
安俊庭焉敢让李敦的毒针射进他的穴道?百忙中使出个“黄鹊冲霄”的身洁,平地拔起丈许,三枚毒针,从他脚底飞过。
安俊庭避过了毒针,那一抓也就未能抓着何彩凤了。何彩凤轻功不弱,迅即掠过一边,拔剑就刺连城虎。
连城虎中毒已有两天,空自一身武功,已无气力使用,心里一凉,叹口气道:“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就杀了我吧。”何彩凤是个从未杀过人的女子,见敌人毫无抵抗,这一剑倒是下不了手。正踌躇间,安俊庭已是猛扑过来,挥刀向她斩下。李敦走上前来,在连城虎肩头轻轻一拍,冷笑说道:“连大人,你可真是对得住朋友啊!你既然只要富贵功名,那我的解药也不能给你了。但我也不杀你,让你自己忏悔去吧!”李敦拔剑出鞘,夫妻联手,并肩御敌。连城虎躲过一边,又是惭愧,又是后悔。
贺大娘喝道:“好呀,姓厉的小子,你居然还没有死,老娘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做个同命鸳鸯吧!”
厉南星叫道:“小心,这妖妇爪上有毒!”说时迟,那时快,贺穴娘已是抓到了公孙燕的背心,公孙燕一个斜身滑步,闪了开去。
厉南星怒道:“今日非切下你的毒爪不可!”退后三步,挥起玄铁宝剑。贺大娘深知玄铁宝剑的厉害,岂敢让他施展。”
贺大娘的勾拿撕扑功夫极为狠辣,厉南星给他近身缠斗,玄铁宝剑竟然施展不开。
杂在宾客之中的便衣卫士纷纷亮出兵器,一拥而上。公孙燕冷笑道:“叫你们知道姑娘的厉害!”陡然间只见寒光闪闪,衣袂飘飘,公孙燕展开了独门的轻功身法,当真似是蝴蝶穿花,蜻蜒点水,一口长剑在人丛中左穿石插,四下游走,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啊哟!”“不好!”之声此起彼落,眨眼之间,众卫士的刀剑堆满一地!公孙燕的剑招快如闪电,每一招都是刺向对手的脉门。众卫士只见眼前寒光一闪,手腕已是中剑。简直没有招架的余地。
公孙燕杀得兴起,喝道:“老妖婆,你也吃我一剑!”青钢剑扬空一闪,唰的向贺大娘刺去。忽觉劲风飒然,一条大汉突然从人丛中扑出来,隔在公孙燕与贺大娘之间,反手一拍,三指擒拿,竟然把她的长剑夺了过去。
这个人是冀北的独脚大盗郑雄图,本来是给大内总管萨福鼎收买了的,去年帅孟雄到京给萨福鼎祝寿,见他武艺高强,又转聘他至西昌的将军府中,做了卫士的教头。
郑雄图手腕也中了一剑,但不是恰好刺着脉门,他练有铁砂掌功夫,皮粗肉厚,虽然给剑尖划破了皮肉,仍然把公孙燕的剑夺了。
旁边两个卫士看出便宜,挥剑急上,这两人在将军府的众卫士之中,也算得是剑术好手,两人左右夹攻,双剑同时刺到、厉南星看得怵目惊心,不禁“啊呀”一声叫了出来,但他给贺大娘缠住,急切之间,却是冲不过去。
公孙燕笑道:“不碍事,且让你们也看看我的夺剑功夫!”两个卫士正自双剑交叉刺出,忽觉手上一轻,两口长剑同时脱手。公孙燕这一招“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比起刚才郑雄图用硬功夺她的剑。手法更为‘干净利落!
公孙燕双剑到手,笑道:“以一换二,算来还是我占了便宜!”话犹未了,已是身一随剑走,堵往了郊雄图的去路。
郑雄图喝道:“撤剑!”重施故技,使出铁砂掌的功夫抽她的剑柄,公孙燕左手剑倏地反手一刺,快如闪电,后面“哎哟,哎哟!”之声连起,身后那两名卫士已是中剑倒地。这一招“声东击西”的快剑,当真是匪夷所思,院中不乏剑术好手,竟然看不出她这一剑是怎么刺的!
郑雄图一掌打空,那两名卫士已经倒地。郑雄图不由得心头一凛,这才知道公孙燕的剑法远远在他估计之上,去了轻敌之心。公孙燕冷笑道:“现在轮到你了,有本领的就再来夺剑吧!”脚步微动,身形一晃,郑雄图目注剑尖,铁砂掌刚要再发,陡然间只觉肩头疼痛,已是中了公孙燕的一剑!
原来公孙燕的剑术本来不是郑雄图所能克制的,只因她刚才不愿多所杀伤,每一剑都只是刺对方的手腕,却不知郑雄图的本领在众卫士之上,是以一个冷不及防,估计错误,这才给郑雄图夺了她的剑的。
如今她已有了准备,出手又快又狠,郑雄图还如何能够夺她的剑?非但夺不了剑,自身也难保了。
郑雄图肩头中剑,大怒喝道:“好丫头,我与你拼了!”恃着铁砂掌的功夫,心想拼着再受一剑,也要将她毙于掌下。哪知公孙燕的身法古怪之极,郑雄图双掌打来,她竟然一个转身,背向敌人。郑雄图从来未见过这种打法,不觉一怔。心神稍分,双掌虽然仍以极猛烈之势打出,去势已是稍微缓了一缓。就在这一瞬之间,陡地听得公孙燕喊声:“着!”双剑反臂刺扎,快得难以形容,“卜卜”两声,随着“当”的一响,郑雄图左掌掌心被利剑刺穿,右掌掌心被划了一个“十”字,因他右掌的掌力较强,是以公孙燕的一柄剑却也给他打落。
但公孙燕不过失了一剑,郑雄图却是双掌齐伤,这个伤比刚才肩头中的一剑可是厉害多了。俗语说“十指痛归心”,何况掌心被利剑穿过。郑雄图忍不住疼痛,大吼一声,倒跃三步,向后便倒。
贺大娘在他后面,这一倒恰好就撞着了贺大娘。贺大娘不知是友是敌,忽觉背后有人扑来,当然不能不卫护自己,于是信手一抓一推,喝声:“去!”把郑雄图庞大的身躯,推出了一丈开外。
公孙燕身法何等快捷,跟着扑击,如影随形,“嗖”的又是一剑。郑雄图手掌已伸不开,双臂握拳击下,身上又中了一剑。郑雄图本来是拼着与公孙燕两败俱伤的,是以竟然不顾身上中剑,拳头仍打下来。公孙燕见他如此凶悍,心里也不禁暗暗吃惊!
不料郑雄图的拳头还未打到公孙燕身上,双臂忽地软绵绵地垂了下来。公孙燕一个“裙边腿”踢出,扑地一勾,郑雄图水牛般的身躯倒了下去,只是发出一声呻吟,竟然就断了气。这一下倒是公孙燕始料之所不及,心道:“我这一剑也还不是致命之伤,怎的地就死了。
原来他给贺大娘抓了一下。贺大娘的指甲是有毒的,那一抓恰恰抓着他肩上的伤口,伤上加伤,剧毒渗入血管,转眼之间,已是毒发身亡!
高手搏斗,哪容得有丝毫失误,贺大娘在推开郑雄图之时,招数不免稍缓,近身缠斗,讲究的以快打慢,招数一缓,登时就给了厉南星一个反扑的机会。厉南星一掌拍出,立即把贺大娘推开,跟着便是一剑!
贺大娘不过是仗着毒爪的厉害,焉能挡得玄铁宝剑的一击?她双掌齐推,但掌力却不足荡开剑尖,只听得“喀嚓”一声,贺大娘双掌齐断。公孙燕顺手补上一剑,穿过了她的琵琶骨,也就不再理会她的死活了。
厉南星道:“快去帮忙李大哥!”公孙燕道:“好!”就在此时,忽听得“轰隆”一声,随即惊叫之声四起。原来是连城虎因见贺大娘已经毙命,不由得心念全灰。想道:“贺大娘死了,我还向何人去讨解药?李敦虽然饶我,我也是活不成了。又何必再受数日之苦?”于是一头碰在假石山上,自杀而亡!
挤在院子里的宾客,几曾见过如此惨酷恶斗的场面?人人都是只怨爹娘生少了两条腿,转眼间逃得干干净净。有几个胆小的,想逃都跑不动,双腿一软,瘫在地上就吓晕了。
宾客尽逃,院中倒腾出了一片空地,史白都约束的两个高手——青龙帮的帮主高大成和白虎帮的帮主杜大业——个手使狼牙棒,一个挥舞护手钩,双双抢到,拦阻厉南星、公孙燕。
厉南星一剑劈去,高大成举棒遮拦,高大成自负大生神力,不料剑棒交击,“当”的一声巨响,高大成的狠牙棒竟给玄铁宝剑削去了一截。高大成虎口流血,疾忙闪开。但他的狼牙棒却未脱手,厉南星也感虎口酸麻,顾不得再劈第二剑,身形一晃,就从高大成身边掠过。
公孙燕跟着一剑刺去,高大成怒道:“你这小丫头也来欺我!”狼牙棒横棒一挡,哪知公孙燕的长剑竟似会拐弯似的,“嗤”的一声轻响,高大成左臂着了一剑。
杜大业双钩盘旋刺出,双钩乃是壳制刀剑的一种兵器,公孙燕疾刺七剑,剑尖虽没给他双钩锁住,却也破不了他的招数。高大成受了一点轻伤,越发大怒,狠牙棒舞得呼呼风响,浑身上下,泼水不进。公孙燕再想伤他,已是不能。这两人都是一帮之主,武功甚高,二人联手把公孙燕逼得步步后退。公孙燕闪电剑法的威力发挥不出,渐渐落在下风。
院子里武功最强的是将军府的总管安俊庭,李敦夫妇联手战他,兀是感到吃力。
厉南星赶到,立即便是一招“力劈华山”,安俊庭听这金刃劈风之声极为强劲,吃了一惊,心道:“这小子好横,只怕不能力敌。”他应招也是当真迅速,一个“移形换步”,避开了李敦夫妇的双剑,七节鞭轻轻一挥,使了个“带”字诀,将厉南星的玄铁宝剑拨过一边。可是厉南星的玄铁剑实在是太过锋利,端的有“吹毛立断”之能,安俊庭虽然能够解开他的招数,七节鞭却给他的宝剑削去了一节。此时院子里的卫士十九受伤,没伤的也插不进手。
厉南星疾劈三剑,安俊庭的长鞭又断了两节,“七节鞭”变成了四节鞭,安俊庭大叫道:“来人啦!”要知院子中的高大成、杜大业、郑雄图等人,本领虽然不差,却只能算是第二流的高手。第一流高手都在礼堂之中。
院子里已经打得天翻地覆,礼堂里的人不会不知,但却不见有人来援。安俊庭觉得十分奇怪,迫不得己,只好出声召唤。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礼堂中也是人声鼎沸,同样的有人大叫:“来人啦!”
礼堂中有人冲出来了,假如是仓皇逃命的一众宾客,原来礼堂里也出了事情,而且是更为惊人的事情!
且说史红英扶着牡丹,缓缓走入礼堂。从蒙头的罗帕缝隙偷窥出去,只见文道庄、文胜中叔侄、海砂帮的沙千峰、沙重山父子以及当今之世唯一把修罗阴煞功练到第九重的阳浩等人,都在宾客之中。再加上她的哥哥史白都以及六合帮的三大香主,礼堂中当真可以说得是高手如云、群雄云集。
史红英见了如此阵仗,心里也不由得暗暗吃惊!这吃惊并非是为了自己,她自己是早已拼着豁了性命的了。她是为金逐流担忧!
她还未曾发现金逐流,但她坚信金逐流是一定会来的。但在这许多高手环伺之下,金逐流除非不露面,一露面只怕也是难免有性命之忧!
心念未已,只听得“赞礼生”叫道:“新人上堂,新郎请出!”
帅孟雄喜洋洋地走上的来,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按照当时所行的习俗,他应该用折扇挑开新娘的罗帕,然后和新娘拜堂。
新郎已来迎接新娘,护送新娘的大舅子史白都自是要退过一边了。史红英携来的“陪嫁厂鬟”则还是跟在她的后面。
正当新郎伸出折扇的时候,忽听得新娘一声冷笑,新郎大叫道:“你……”陡然间只见新娘己是自己甩开了罗帕,右手拿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剑,左手握着一根长鞭。长鞭横扫,短剑向着新郎的胸口直刺!
原来史红英已把那口毒针插进了帅孟雄的肩头。
帅盂雄也不是毫无戒备的,但小小的一口毒针,藏在史红英的指甲缝中,这却是他料想不到,也看不出来的。
史红英的软鞭、短剑则是藏在她那“陪嫁丫头”牡丹的身上。帅孟雄、史白都只注意到史红英身上没藏兵器,却没有注意她的丫头。这个丫头竟敢与史红英同谋,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这也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
史红英射出了毒针,跟着取鞭、拔剑、进招,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惊呼骇叫之中,只见寒光一闪,史红英的短剑已是刺到了帅孟雄的胸口,纵有满堂高手,也是难以救他性命的了。
这刹那间,每一颗心都好像要从腔子里跳出来,每一个人都以为血溅华堂势所不免!但不料这一剑刺下,却只是听得轻轻的“嗤”的一声,帅孟雄倒跃三步,闪过一边,竟然没有倒下,身上也无半点血迹!
原来帅孟雄身经百战,武功又高,虽然变起仓卒,中了毒钉,居然临危不乱。百忙中他来不及拔出随身佩剑,就用那柄折扇当作兵器,折扇一张,使出最上乘的卸力化劲的功夫,史红英一剑从他的扇面划过。剑尖登时就滑过了一边。折扇虽给戳穿,却没有刺到他的身上。
但这轻轻的“嗤”的一响过后,只听得“哎哟,哎哟!”“卜通,卜通!”之声此起彼落。原来史红英这一招乃是左鞭右剑同时施展的,在短剑向前直刺之时,她的长鞭也在同时横扫出去。这一鞭就卷翻了几个观礼的客人,恰恰构成了帅孟雄与她之间的障碍。帅孟雄侥幸逃了性命,大怒之下,正要出手擒拿,有两个被绊翻的客人,却恰巧向他倒下。
有资格进这礼堂观礼的都是达官贵人;帅孟雄不敢伤贵宾的性命,双掌一出,抓住了那两个客人,轻轻推过一边。说时迟,那时快,史红英又已是“回风卷柳”,疾扫三鞭,这一来遭受“无妄之灾”的“贵客”更多,横七竖八的倒满了一地。
史白都又惊又怒,喝道:“你这贱丫头反了反了!你,你,你,你是不想活啦!”史红英冷笑道:“不错,我是反了,我是不想活了。但这里最少有一个人要陪我死掉,他就是你所要巴结的帅孟雄!”
帅盂雄故作镇定,纵声笑道:“区区一口毒针,谅它也还不能就要了我的性命。史姑娘,你扔掉兵器,赶快向客人赔罪,咱们还可商量。”此时帅孟雄何尝不知史红英已是决不能再做他的新娘,但他却是有所顾忌,怕逼得狠了,史红英出手大伤宾客!帅孟雄以为自己的内功深厚,初时的确是不大把这毒针放在心上,不料他笑声未了,只觉半边身子已经麻木,这才知道这枚毒针非比寻常。连忙调匀气息,运功御毒,不敢再动。
史白都道:“帅将军你进去歇歇,这贱婢我来替你惩治!”史红英鞭不停挥,喝道:“你敢上来!你要上来,陪我死的就不只一个了!”
史白都冷笑道:“你的功夫是我教的,岂能在我面前逞强?哼,我为什么不敢上来?”劈空掌发出,一股掌风荡开史红英的长鞭,大踏步就上。
帅孟雄的一个副官惊叫道:“史帮主,别鲁莽!”此时众宾客已是纷纷夺门奔逃,但给史红英打翻的那十几个客人,还是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急切间哪里能够挣扎起来?
礼堂中高手虽多,但这十几个倒满一地的客人,却等于是安置在史红英周围的绊脚石。当真大打起来,这些人焉能保得性命?那个副官担忧的正是这层。
史白都道:“不碍事!”只见他迈步上前,连环起脚,把躺在地上的客人一个个地踢得飞向大堂的门口。说也奇怪,那些人挨了他的一脚,落下地时,却是站得平平稳稳。倒好像史白都不是用脚,而是用手将他们轻轻提起,再放下来似的。原来史白都的力道用得巧妙之极,踢在他们的身上,却能够今得他们丝毫无伤。史红英的长鞭给他的掌风荡开,也是施展不了辣手。
那些客人并没受伤,但有几个却吓破了胆,落在门边,竟然不会逃走,软绵绵的靠在别人身上,因此又跌下来。那个副官忙叫卫士扶他们出去。转眼间满堂宾客走得干干净净。
那个小丫鬟还在史红英身边,史白都扫清了“绊脚石”,大喝一声,腾地飞起一脚,就向她踢去。他恨这个丫鬟与史红英同谋,这一脚可就不是儿戏的了,而是当真要取这小丫头的性命。
史红英吸了口气,使出浑身气力,反手一鞭,史白都单凭掌风荡它不开,伸手一抓,抓住了她的鞭梢。那一脚势道略缓,但仍然向这小丫头踢去。
眼看这小丫头性命不保,史红英也难逃魔爪,就在这危机瞬息之间,忽所得“轰隆”一声,突然有个人从空中跳下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金逐流。
原来金逐流昨晚进城之后,就悄悄的潜入这个礼堂,躲在将军府的匾额后面。他是早已估计到了今天不容易混进来的。
史白都一脚踢出,陡然间只觉足心一震,原来是给金逐流的一枚铜钱打着了他的足心。史白都穿着厚底粉鞋,又正是用猛力踢出去的,小小一枚铜钱自是不能今他受伤,但金逐流突然出现,饶是史白都胆大,也不能不吓了一跳。此时受了暗袭,又不知金逐流还有什么厉害的后着,只好赶紧缩脚松手,闪过一边。
那块“将军府”的大匾额给金逐流一拳打烂,从半空中跌下来,站在门口的卫士连忙闪避。有两个跑在最后面的宾客给木块打穿了头。
金逐流趁着史白都猛然受惊,闪身躲他之际,闪电般的掠过去,拦腰抱起那个丫头,在她耳边说道:“有我保护你的小姐,你快走吧!”振臂一抛,把这小丫头抛出了门外。
史白都喝道:“好小子,你当真是胆大包大!”金逐流哈哈大笑道:“多承夸奖,好,这就请你看我虎口拔牙的手段!”笑声未已,双方已是闪电般的交上了手,以剑对剑,以掌对掌,快速无伦的斗了三招。
金逐流左拳一晃,横肘撞出,陡的一拳走上,中指的节骨凸出,如同棱角似的,敲打史白都的耳门。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羚羊挂角”,看似拳打下巴,真正厉害之处却在他中指的敲走。耳门的软骨最为脆弱,倘给击碎,不死也要变成白痴。
史白都识得厉害,焉能给他打中?当下还了一招“天王托塔”,石臂一圈,掌背一挥,反手便施擒拿绝技。
史白都以攻为守,解拆得当真是沉稳狠辣兼而有之。不料金逐流这一招却是虚招,史白都一抓抓空,只听得“哎哟”一声,旁边有一个人跌跌撞撞的斜窜出去,嘴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金逐流笑道:“史帮主,你看我虎口拔牙的下段如何?”把手一扬,一股腥风向史白都劈面打去,史白都只道是什么喂毒的暗器,不敢手接,当下挥袖一卷,卷来一看,却原来是两只带血的门牙!这个被打落门牙的人是海砂帮的帮主沙千峰,原来沙千峰看见金逐流已在和史白都恶斗,金逐流似是处在下风,他想捡这个便宜,上来偷袭。哪知金逐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故意装作不知,口中和史白都说话,剑掌也都在向史白都攻去,待到沙千峰来至背后,这才蓦地将击向史白都的那招虚招移前作后,化虚为实,移来给沙千峰“受用”,一拳就打落了他的门牙。沙千峰是一帮之主,武功甚是不弱,倘若与金逐流面对面的认真较量,虽然仍是打不过金逐流,但也决不至于一个照面就吃大亏。
文道庄喝道:“金逐流休得逞能!”如飞扑上。史红英软鞭一挥,向沙千峰拦腰疾卷开,沙千峰脚步尚未站稳,哪里闪避得了,只觉肋骨一麻,已给史红英软鞭卷着,倒提起来。
文道庄正在跑来,史红英长鞭一抖、把沙千峰当作“人球”,向文道庄抛去。文道庄当然不能让沙千峰受伤,只好双掌平伸,使出卸力消劲的功夫,佣柔和的力道把沙千峰接下来。沙千峰接连吃亏,气得哇哇大叫。
史白都朝功力本在金逐流之上,但见金逐流如此神妙莫测的手法,也自不禁暗暗吃惊。金逐流笑道:“史帮主,我这虎口拔牙的手段,你要不要也尝一尝。”史白都怒道:“岂有此理,你这小子也敢来欺我?”但他虽然大言炎炎,心里却也着实有点害怕,生怕金逐流使出什么怪招,即使不能打落他的门牙,吃了亏也不是当耍的。
此时金逐流在形势上是以寡敌众,十分不利。史白都料他逃不出去,于是打定了不求胜先防败的主意,贝他扑来,本能的斜身一闪。不料金逐流又是虚招,就在这瞬息之间,只听得他一声长啸,身形拔起,俨如鹰隼穿林,掠波海燕,倏地掠到了帅孟雄的身边!
史红英叫道:“不错,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中了我的毒针,不要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帅孟雄想不到金逐流来得如此之快,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反手一拿,已是抓着了他的手腕。
帅孟雄也是好生了得,手腕已给敌人抓住,居然并不慌乱,百忙中使出败中求胜的上乘武功,一个“脱袍解甲”,身躯一矮,力贯双臂,手腕一沉,交叉错步,借着腰部的一转之力竟然把金逐流弹开。
金逐流暗暗叫了一声可惜,这一招若是他剑掌兼施的话,早就可以在帅孟雄身上掷个透明的窟隆。只因他想擒住帅孟雄作为人质,却不料帅盂雄虽然中了毒针,依然还能运用真力。金逐流一掌之力制不住他,良机已是错过。
就在此时,两条人影向金逐流扑来,左面的是阳浩,右面的是文道庄,阳浩的“修罗阴煞功”己练到了第九重境界,人未到,掌先发,饶是金逐流身有护体神功,也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
文道庄喝道:“哪里走!”使出了“三象神功”,拳风呼呼,一招“横身打虎”向金逐流背心猛击!
好个金逐流,在背腰受攻之下,身形平地拔起,使出了卓绝的轻功!文道庄的“三象神功”与阳浩的“修罗阴煞功”各有干秋,功力悉敌,拳风与掌风碰撞,发出了郁雷般的声响,双方都是不由自己的后退三步。金逐流却已是捷如飞鸟般的从文道庄的头顶飞过去了。
金逐流的偷袭虽然未能成功,却也收了了“围魏救赵”之效。礼堂中几个顶儿尖儿的高手,都忙着来救护帅孟雄,一时间却是无暇去攻打史红英了。
此时与史红英交手的只有一个史白都。史白都的本领虽是远远在他妹妹之上,但在金逐流突袭帅孟雄的这片刻之间,他也是心神不定,不知是去赴援的好,还是先把妹妹擒下的好?史红英打不过哥哥,但抵挡十招八招的本事总是有的,史白都稍一踌躇,金逐流已是闪电般的又回来了!
帅孟雄挣脱了金逐流的掌握,只觉全身发麻,显然是毒气上升的迹象。帅孟雄吃了一惊,心里想道:“得赶快把贺大娘找来才好!”他还未知,贺大娘早已给厉南星杀了。
此时众宾客正在纷纷向外逃跑,帅孟雄站在门口望出去,看不见贺大娘,连忙叫道:“快快把贺大娘找回来!”
话犹未了,只听得“嗤”的一声,一道蓝色的火焰飞上天空,片刻之间,只见南北西东飞起了无数流星花炮,此起彼落,在天空上蔚成奇景,元宵之夜的烟花,也无如此热闹!
院中的卫土哗然大呼:“有奸细,有“奸细!”呼喊声中,已是隐隐听得有轰轰隆隆的土炮攻城的声响。
城中各处放起的流星花炮,显然是接应的信号。不用说是有“奸细”埋伏城中的了,而且为数还不少呢!
原来最初升起的那道蓝火是何彩凤射出的“蛇焰箭”,城里隐藏的义军方面的人,一见了这枝蛇焰箭就放起流星花炮,这是他们早已约好了的“里应外合”的信号。
帅孟雄不愧有大将之才,虽惊不乱,一面叫人传令出去,命令守军镇定对付,一面调派好手,上前捉拿厉南星等人。可是他自己因为中了毒针,却不能亲自去指挥了。此时他固然担心外敌,但更紧要的则是给自己找寻解药,于是不顾礼堂中的打斗,就出去找寻贺大娘。
金逐流大喜道:“厉大哥在外面!”趁着这个混乱时机,运剑如风,就杀出去。
史白都抵敌不住他与史红英的联手急攻,只好让开条路。
礼堂中好手如云,但真正一等的高手也不过寥寥数人,阳浩与文道庄误拼了一掌,此时正在忙于调匀气息,以免受了内伤,沙千峰接连吃了两次大亏,伤得虽然不重,亦已是惊弓之鸟,一时间竟是不敢向前。其他诸人,如董十三娘、青峰道人、圆海和尚、阳浩的弟子龚平野、文道庄的儿子文胜中等等,武功虽然各有所长,却都只能算是一流之间的脚色,这些人也都是给金逐流杀怕了的,见金逐流似疯虎般地冲出来,人人都是有点害怕。
金逐流一声大喝,挺剑向守在门口的圆海刺去,圆海硬着头皮,横刀一挡,“喀嚓”一声,戒刀折断,圆海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窜过一旁,乒乓两声撞倒了两名卫士。
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一剑赶跑了圆海,第二剑已是向着董十三娘刺去,冷笑说道:“臭婆娘,昨日饶了你的命,你展然还敢回来与我作对,要不要我再剥掉你的衣裳?”
以董十王娘的本领本来可以抵挡金逐流的十招的,但此际心中又是羞愧又是害怕,气馁了连最得意的神鞭绝技使出来都是不成章法,金逐流一剑拨开她的长鞭,跟着就是一招“剑中夹掌”!
董十三娘霍的一个“凤点头”,躲得虽快,还是闪避不开,只听得“啪”的一声,已是给金逐流用重手法结结实实地打了一记耳光,脸上登时开了花!
史红英长鞭挥舞,文胜中不知她的厉害,上前拦截,未能近身,已是着了一鞭,打得他哇哇大叫,青符道人挥剑袭击,史红英冷笑道:“树倒猢狲散,我看你还是回去真正当道士的好!”青符道人在六合帮中恶迹不多,和史红英也没有什么恩怨,见此情景,心里一凉,低声说道:“多谢姑娘善言相劝。”果然就让开了路。
以青符道人的剑法而论,史红英未必可以胜他,不料他不战而退,这就给史红英轻轻易易地闯了出去。史白都大怒,“哼”的一声飞身掠出,把青符道人踢了一个筋斗,跟着就向史红英的后心抓下。喝道:“待我抓了这个丫头,再和你这牛鼻子算帐!”
金逐流反手一掌,替史红英接了一招。青符道人爬了起来,朗声说道:“我是外人也不忍伤害史姑娘,你是哥哥,如要拿妹妹巴结权贵,我看不过眼,从今之后,各走各的路吧。我在三清观等你,但只怕你没找我算帐的机会了!”
青符道人之所以敢于毅然反叛史白都,固然是由于给他踢了一脚,气愤难当所至;但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他看清了大势的确不好,此时城外千军万马厮杀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了,看来义军破城已是指顾间事,他生怕义军进了城,把他算做史白都的死党,是以不惜和史白都反脸,和向史红英讨好。
此时里里外外都在混战,将军府的卫士忙于对付敌人,谁也无暇去理会背叛六合帮的青符道人,不过青符道人也不敢向史白都反戈一击,他悄悄地溜走了!
史白都给金逐流击了一掌,大怒说道:“即使西昌给你们的人攻破,城破之前,我也要取你这小子的性命!”文道庄接声说道:“不错,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他们!中儿,随我来报这一鞭之仇吧!”
文道庄功力深厚,此时已是调匀气息,赴了出来,双掌盘旋飞舞,左攻金逐流,右攻史红英。他恨史红英打了他的儿子一鞭,十成攻势中倒是有七成向着史红英的。史白都心里想道:“你知道金逐流的厉害,却让我来对付他。”不过他毕竟也还是有点不大愿意向妹妹痛下毒手,宁可让别人对付她。是以也并不抱怨文道庄,当下挥剑运掌,接下了金逐流的八成攻势。
跟着阳浩亦己调匀气息,进了出来。金、史二人在三大高手围攻之下,再想向外闯出去已是不能了。正是:
石破天惊来刺客,刀光剑影闹华堂。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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