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儿!”
不知打哪儿窜出的沈浪!倒是及时扑住了司浅浅。
但他没能控制住冲势……
两人当时就朝悬崖滚落。
对面的萧律二话不说,就要往下跃去!
可惜……
“王爷!”
早防着他的金策,直接抱住了他的腿。
其后的暗卫们,也都纷纷扑了上来,全挂在萧律身上,“王爷保重!”
“王爷!王妃不一定会死,您一定要留下来救她啊!”金策很清楚唯有这么说,才有可能阻止王爷跟着跳!
萧律也确实因为他这话,而顿了一顿,金策就赶紧接着说:“何况沈小将军冲上去了,也许没彻底掉下去!可能抓住了悬崖上的石头呢?”
以沈浪的身手,是存在这种可能的!
然而——
金刚在那边看得很清楚,沈浪没抓住,都掉下去了。
但他不敢说,他还在喊,“沈小将军!抓紧了!末将这就下来拉你!”
金刚希望能稳住要“自尽”的萧律,还假模假样的拿出绳索来了。
让对面无法看清楚下方的萧律,以为真还有机会,“都过去!”
“是!是!”金策松了一大口气,内伤又发作的吐了一口血。
与此同时——
“咚!”
早已落到底的沈浪,紧紧护着怀里的心上人,沉入了深潭之中。
强大的冲力!砸得他五脏六腑近乎移位。
这还不算……
“砰!”
入水后,还撞到了潭底巨石的沈浪,吐了一串的血,人也晕死过去了。
饶是如此——
“浅儿。”
失去意识的沈浪,仍然紧紧抱着司浅浅。
……
三年后。
洪州城,城郊。
再次给沈浪施完针的司浅浅,终于发现他的手指,微动了动!
“太好了!”司浅浅喜极而泣。
三年前,她醒来时,已经被救在开往洪州的船上。
据救她的富商说,她昏睡、发烧了十来日。
沈浪就更虐,她醒来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差点被丢下海了。
后来虽由她用天书银针救回一条命,脑伤却因拖延太久,又一直高烧不退,而成了植物人。
这些年,司浅浅只有一个愿望:“快点醒吧。”
只有沈浪醒过来,她才好往京城回去。
要知道,三年前,独孤云直接造反了!
而且独孤云一起兵,就得到了黔中道、岭南道、江南西道的响应,江南东道也被迅速占领,长江以南的半壁江山,一月内全改姓了“独孤”。
独孤云还趁势,差点拿下了山南西道和东道,所幸萧律亲自挂帅出征,才遏制了独孤云一举攻占大盛全部江山的势头。
赶上战乱的司浅浅,在和富商一家失散后,带着昏迷不醒的沈浪,好不容易才得以安顿在这座叫郭家村的山村里。
“沈娘子?”来喊司浅浅的隔壁张大婶,是要约司浅浅一起去镇上赶集。
这是昨儿就说好的,司浅浅立即应道:“欸!等等~”
迅速收拾好的司浅浅,很快出门,“张大婶。”
“你家郎君怎么样,有起色吗?”张大婶随口问道。
郭家村的人都知道,沈小娘子的丈夫是个魂魄出了窍的活死人,挺可怜的。
不过沈小娘子倒是个贞烈仗义的,她一直都在想办法给她活死人丈夫治病,可惜两年过去了,人也不见回魂。
司浅浅也没彻底坦诚的说,“有点儿气色了。”
“你一直这么说!都说两三月了,也没见人醒过来。”张大婶忍不住再劝,“你啊,这么年轻!要大婶说,郭老三家的二牛人还可以,也算勤快,又喜欢你,可以改嫁。”
“不行。”司浅浅想也没想的拒绝,“我夫君人好好的,我怎么能改嫁?”那怕是真要被狗子打死的。
想起狗子……
司浅浅就垂下眼帘。
三年过去了,也不知道狗子如何了。
他会不会以为她死了,已经纳了好几房妾室?甚至填房可能都有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不回!去!了!哼。
这么想着的司浅浅,不仅没有感到轻松,反而心疼得很。
『狗子一定很难过』
虽然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落难的,但司浅浅确定,她当时听到了狗子的声音!
他就在对面!还帮她解了围。
可她醒来后,却在一艘出海的大船上了……
“狗子一定找得很艰难。”司浅浅在心里头暗叹着,眼眶忍不住的微微发红。
张大婶就以为她是为了沈浪,赶紧安慰:“你别哭啊!大婶不说就是了。”
司浅浅吸了吸鼻子,控制住泪意,“谢谢大婶。”
“你啊。”张大婶挺喜欢司浅浅的,主要是她家男人之前被毒蛇咬伤的腿,就是司浅浅给治好的。
山里汉子的腿,就是讨生活的命!张大婶男人能继续打猎,一家子还能有吃有喝,都多亏了司浅浅。
所以她是真心替司浅浅着想的说:“你要是真不想改嫁,还是要跟二牛说清楚,我听说他跟他娘嚎过,除非是你,否则谁也不娶,那刘三花你是知道的,泼辣不讲理!怕是要找你麻烦。”
“怎么能这样?”司浅浅很生气。
“她就是这样的人!不讲道理!”
“不是说三花婶,说的是二牛,我跟他说过了绝不改嫁!他怎么还好意思跟他娘那么说?”司浅浅真是服了那贴狗皮膏药了。
“谁叫你长得俊哩!”张大婶倒是觉得正常,“我家那三个崽,也见天的喊,等长大了要娶你,揍都揍不过来。”
司浅浅:“……”她已经把自己涂得很黑了。
可她那双水灵灵的杏眼,还是把村里的未婚汉子,招得不行。
“唉,不是大婶念叨,你家那个不中用哩,还是得早点换!”张大婶觉得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俊俏小娘子家,只有一个活死人汉子……
这些年要不是她和她家那口子照看着,只怕都有人来强娶了。
司浅浅也有察觉,所以她打算离开了,好在沈浪的身体已有起色,应该不会像之前那么难了。
“不说这些事了。”转移话题的司浅浅问道:“不知道今儿的集市上有什么好东西。”
“你有铜钱买吗?”张大婶犀利反问。
司浅浅:“……我采了一株好药材,可以先去换钱。”
“那就选换到钱再说吧。”张大婶十分务实。
司浅浅没办法憧憬了,只能埋头赶路。
一个时辰后——
终于赶到镇上的司浅浅,腿酸得很。
“有个馄饨铺!走,大婶请你吃馄饨,顺便歇歇脚。”张大婶不由分说的,将司浅浅拉到了馄饨摊子上,直接叫了两晚馄饨。
司浅浅想拒绝都不行,只好坐下来吃,“让大婶破费了。”
“我就爱听你说这些文绉绉的话,怪好听的。”张大婶一边说,一边打开包袱拿出块饼子来,“一会泡在馄饨汤里吃,更顶饱!”
“我不用。”司浅浅表示,那么大一碗馄饨,已经很顶饱了。
张大婶就很嫌弃她,“所以你一直这么瘦!”
“嘿。”司浅浅笑了笑,对自己的身材倒是很满意的,除了个头……
说来可恨,这三年她居然依旧没长个子!
颠沛流离的生活,果然营养不良,长不高。
正悲催想着的司浅浅,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行兵丁,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张大婶,镇上怎么也有兵啊?”
“哦!”张大婶扫了一眼,“听我家的说,最近征兵征得紧。”
话说到这里,张大婶就压低了嗓音,“所以你大伯见天往山里躲,等着吧,很快要到咱们郭家村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家那口子,没事。”
“那二牛一定得被征去。”司浅浅放心许多。
“必须的!”张大婶悄悄的说,“我家那口子消息最灵通,可没告诉他家,郭老三两口子指定不知道!”
“多谢大婶!”司浅浅说着,正好馄饨好了,她就往张大婶碗里拨多几个过去。
山里人,哪怕有个精壮丈夫,吃肉的机会还是少。
张大婶美美的吃了个猪肉荠菜干馄饨,“说起来,好多年前咱们可吃不上有肉的馄饨哩!羊肉什么的,再怎么馋都吃不上,胡椒粉太稀罕了。
多亏了那位什么王妃,让大江南北都养上了猪!你是不知道啊,年初我一问这肉馄饨才二十纹,以为只有丁点肉呢!没想到是这么肥美的猪肉,还没味道!”
话匣子一开的张大婶,就在跟司浅浅畅想未来了,“我跟里长报备了,开春也养猪!请他找人帮忙阉,钱我都存好了,那样你大伯就不用见天往山里打猎了,万一再遇到凶险……”
司浅浅一边吃一边听着,没想到在独孤云治下的江南西道,也开始普及养猪了。
这技术……
想来是独孤云去京城时,就收集下来的,他倒是贼精!贼精。
等馄饨吃完,司浅浅就和张大婶分开了,她要去药铺,张大婶要去买布,约好了太阳西斜还在这馄饨铺碰头。
不过司浅浅才进到熟悉的药铺里,一行将士就紧随而来,吓得她差点以为自己暴露了!
“军爷,军爷有何贵干?”掌柜的连忙迎上去。
为首的将领拍出一张方子,“抓药。”
“好嘞!”掌柜的赶紧亲自抓药。
司浅浅就缩在角落不敢动。
那将领四下扫了一圈,视线还在司浅浅身上停留下来。
司浅浅:“……”她可不认识这个人!
“军爷,好了!”麻利的掌柜已经包好药,也盼着这帮军爷快些走。
那将领倒是爽快拎着药,带人离开了。
司浅浅等人走远,才长舒了一口气,去和掌柜的谈。
“小娘子,方才那个军爷看了你好几眼,你尽早回去的好。”给完钱的掌柜好心提醒,“这些军爷霸道得很。”
司浅浅瞪大双眼,小声的问:“您的意思,他还能强抢民女不成?”
“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掌柜的表示,“早些年安庆之乱时,多少良家小娘子当街就被拖去……总之,担心些为上!”
司浅浅立即点头,“那我买完东西立即回村里。”
“去吧。”药铺掌柜和司浅浅也算熟识了,否则不会多嘴。
司浅浅心里不安,匆匆买完需要的东西,就去馄饨铺等着了。
好在张大婶也挺麻利,没让司浅浅久等。
可司浅浅不知道的是——
那将领还真找回药铺去了,“方才那个小娘子呢?”
掌柜的心“咯噔”一跳,连忙装傻:“哪个小娘子?”
“头上包了块蓝粗布的那个。”将领比划了一下。
掌柜的就更确定,说的是沈小娘子,继续装傻:“哦!您说那位啊,走了。”
“可知她是哪家的?”
“不清楚,好像是山里的,偶尔来换点山里采到的药材,不常来。”掌柜的半真半假的说。
将领没察觉问题,就交代了一句:“回头见到她,去军营说一声,本将姓张!”
“是是!张将军放心,小娘子若是来了,小的一定让人去禀报。”
“好。”将领这才独自离去。
掌柜的就挺担心的,可他真不知道沈娘子在哪儿,只能期盼着,沈娘子别来了!否则就算他不说,天下也没不透风的墙啊。
殊不知——
这个小将领,是独孤云的心腹!
早些年在上京城外,拦截过司浅浅。
对她记忆深刻!
不过……
眼下的司浅浅变化太大了,他其实没认出来,只是隐约觉得那小娘子有几分韵味,讨来做媳妇也不错。
……
军营里,喝完药的独孤云就在问:“张淳去哪儿了?”
属下立即禀报:“张将军说出去办点私事。”
“私事?”独孤云皱眉,“他不是洪州人吧。”
“回禀将军,张将军是黔中人。”
“那他在洪州办什么私事?”独孤云无语。
属下就不知道应啥好了,好在张淳已经回来。
独孤云倒没问他私事,而是直接问了洪州的布防。
末了才叮嘱道,“萧律未必不会渡江来洪州,你是我心腹,出去走动谨慎些。”
“是!大公子。”张淳恭敬领命。
独孤云这才挥退了他,躺下歇息,脑中却忍不住想起前不久才见过的萧律,“变化真大。”
微微唏嘘的独孤云很清楚,若是他当时跑慢一点,必死无疑!
杀妻之恨,让他这位昔日的师弟,对他只有杀意!
事实也正是如此——
隐匿渡江,抵达洪州的萧律,恨不得将独孤云千刀万剐。
只是……
这一踏入洪州,萧律的心弦,就莫名一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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