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月看着皇后和宜贵嫔你一言我一语的搭话,越发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她不是经商的料,也没有聪明的头脑,但她好学好问,拂袖行礼,“嫔妾愚钝,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皇后也不恼,显少有耐心地回答:“郝家虽然富可敌国,但涉及产业太广,贪心之人总有力不从心之时。”
“人丁兴旺的家族,难免有人为了利益争权夺利,难免有人勾心斗角,你死我活。
为了瓜分利益,兄弟相残、叔侄相争,致使延绵百年的家族日渐式微,最终一朝倾覆……”
皇后眯着眼,蓦地站起,凤袍极有威慑的向前一甩,缓步而下。
“生意场上争不过郝家,那便从他的根基下手。本宫的话,你如实转告白大人,以白大人的聪明才智,一定不会叫本宫失望。”
夜深微凉。
钟粹宫右偏殿燃着烛光,尚未就寝。
“璎珞,主子马上要休息了,你不能进去!”
“让开!你一个粗使宫女也敢拦我?滚!”
“璎珞,你不能进去!”
“主子!奴婢有话要说,请你屏退左右!”璎珞推开一众阻拦的宫人气势汹汹地从外头闯了进来。
闯进之时,小蝶正在伺候笔墨纸砚。
“主子在写什么?”她狐疑地眯眼,踮起脚尖偷看,郝雨却忽地放下了笔,不紧不慢的把纸张塞进了信封上后,才抬头瞧她,“有事?”
一双如狐狡猾般的黑眸不悦地冷缩,用下巴点点小蝶,语气不屑。
“请主子让小蝶下去,奴婢有话要说!”
郝雨淡淡的扫了一眼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对她的态度也是见怪不怪,把手中的信封交给小蝶,“这个送到储秀宫去吧。”
“是。”小蝶屈膝福身,接过东西,然后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连个正眼都没得到的璎珞小脸涨红,被无视的她极为恼怒,加上白天在内务府受的羞辱……
一来二往的就在这个熟悉又不受掣肘的环境下,全数地发泄了出来。
劈头就骂:“娘娘做事之前难道就不能置喙奴才一声?”
“您到底想要干什么?方才写得又是什么?为什么要送到储秀宫去?储秀宫有你的眼线?”
璎珞一连几问,郝雨却似笑非笑地抬头看她,“你只是个粗使宫女,我需要跟你置喙什么?”
片刻又问:“今日去了内务府,李公公可有说什么?”
先前的火气没有压下,璎珞啧了一下,不耐烦的吼:“你上次送的咖啡他说喝完了,要你再去送一点!”
“这么快?”
“说是被陛下身边的李公公要了一些去,没剩多少……不是!这不是重点!”璎珞越想越气,语速极快的咆哮,“主子,我好歹是你从郝家带进宫的婢女,凭什么小蝶能做掌事,而我只能做个粗使宫女?这不公平!”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略显苍白的手,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你看看,才这么几天我的手就糙成了这样!”
郝雨抓着她的手,看得仔细,哎呦了一声,“还真是哎!”
“没事。”她的语气说不上来是平静还是激动了,“一会儿我给你上点药。”
“这宫里不比外头,受点苦在所难免,你再熬几天,熬熬也就过去了。”
“……”
她这理所应当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敢情做苦力的不是你呗!
“不行!我明天就要做掌事,再不济也要当你的贴身宫女!小蝶你怜惜她我理解,那念桃这丫头都没来几天,你总不至于跟她处出感情吧!”
郝雨显得有些为难,“不是我不肯帮你,是我真的帮不了你……”
“嫔妃们身旁有几个宫女伺候都有明文规定,并且在内务府记录在册的,就算有意提拔你,可总得给人家一个理由吧!”
“我当初进冷宫,是小蝶陪着我,这是连陛下都知道的事实,所以才会默许我把小蝶提拔为女官,这是陛下对我,对小蝶的恩赐,若贸贸然动小蝶的位置怕是会叫有心人安上一个欺君之名!”
“你刚从慎刑司出来,这么快就想回去了?”
“……”她一副委屈万分的模样给璎珞看笑了,半响后才咬牙切齿地问,“那念桃呢?她总没跟同甘共苦过吧!”
“哎呀我的好璎珞,念桃那就更不行了啊!”
郝雨一副‘你不知道、你哪里会懂的模样’细心解释:“郝家出资充盈国库,陛下念着我的好,又对我心存愧疚,这才叮嘱内务府挑几个细心懂事的宫女太监过来伺候。
念桃能被选为贴身宫女,必然有她的过人之处,定然是在李公公那儿露过脸的,若贸贸然把她开掉,她怀恨在心回去告你黑状,怎么办?”
“毕竟你当日为了能回我身边不惜以死相逼,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那我难道就只能扫一辈子的窝囊地吗!”
看着璎珞青白交错的脸,郝雨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要不这样,你还是做你的粗使宫女,若是觉得太累太辛苦,就把手头的工作分给沛儿她们一些,到时候我多付她们一份工钱便是了,如何?”
璎珞兴致缺缺地点头,“既然没有更好的法子,便只能如此,就依你所言。”
郝雨点点头,忽地问道:“这么晚,你来找我做什么?”
说到此,璎珞一下子提起了精神,“看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我来找你,是为了让你提防文鸢的!”
郝雨一怔,有些心虚。
“你可知道她对我说了什么?”璎珞一脸神秘地看向郝雨,然后一字一句说得分明,“她说她有主子谋害慧嫔的证据!”
……
养心殿内。
“皇上,该翻牌子了。”李德全站在一旁低眉顺目的提醒,身侧站着的则是敬事房的人。
庆德帝忙着批着奏折,却是连个眼神都没来得及抬,淡淡的说:“不用翻了,还是兰贵人吧。”
“兰贵人,这恐怕不行……”李德全一脸为难地继续,“陛下长春宫传来消息,是说兰贵人染了疫病,没有一年半载的好不了。”
轰隆——
外头的闷雷与庆德帝手里的僵持一同落下,在奏折内页上染了一滴黑墨。
上头写着一行短字:已查明郝友乾一案乃是户部白笪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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