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是一个老木匠,年界五十了,虽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但老伴走了,儿女们都大了。
他被请进骆府做专职木工,与这一点有关,也与他忠厚的样貌及名字有着一定的关系,当然,也是因为他的手艺足够精湛。
周仁进了骆府,让他所做的东西都是他从前没有做过的,女主人的脑子里,似乎总是有新的设计图纸让他来完成,有时还自己亲自动手,这样的女主人当真是少见。
与府里买进来的下人住到一排后,又让他深刻的感到,这哪是下人住的房子?
很幸运,他一个人也住了一套。
住的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吃的好,几乎是顿顿有鱼有肉有蔬菜,大多还是府里自产的。
更重要的一方面,主家虽是官宦人家,年纪轻轻就是朝廷重臣的那种,但与他说话什么的,都特别和气,并以长辈相称。
周仁很是感慨,士农工商,自己这低贱的工匠,大半辈子辛辛苦苦的,也就勉强挣一个温饱,没想到临老了,还有这份造化。
他甚至想让他两个儿子及其婆娘孩子都来骆府找事做,家里的百来亩田土租种给村里人丁多田土较少的,只是这话一时之间还不好说,虽然之前建造这永和坊与定仁坊他都有参与,但那时工匠多,亦有专门的监管人,与主家老板扯不上什么关系。
这一次他是因建造船厂被主家看上弄进府来的,开始也没说让他做多久,后来可能想做的新东西多了,说是让他长驻骆府,工钱就不按天算了,按月算,每月三贯钱,还能好吃好喝好住,一点也不用操心有没有事做。
周仁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随意开口,等主家需要用人的时候,跟着想到他那两个儿子也说不定。
今天他把翘翘板完成了,骆云霆衙回来后,直接就与他一起把翘翘板固定在了儿童乐园里。
等固定好,骆云霆还大发童真地试了试,一个人试过后,跟着就把拉着翦云照四只小猪领了过来,一人负责保护一个,让四只小猪两两一组坐上翘翘板。
首先坐上去的是骆宾辰与骆宾芯,在父母松手的状态下,两个小家伙也不知道害怕,在骆云霆与翦云照的教导下,小手儿攀住前面的小木杆,即便处于平衡状态,骆宾芯也“咯咯咯”的笑着。
骆宾辰含蓄一些,但也咧着嘴儿,拂出一抹笑脸来。
未坐上去的骆宾逊与骆宾阳看着,满眼艳羡,可能知道很快就会轮到自己,所以没有哭闹,但委屈的感觉还是有。
“看来,明天还得让周师傅继续做翘翘板。”
翦云照喜欢讲究公平,对待孩子,这一点更为显得重要。
骆宾辰与骆宾芯其父母的帮助下,让翘翘板动了起来,使得骆宾芯的欢笑声更畅快了。
也就过了一会儿的时间,骆宾逊与骆宾阳就沉不住气了,也想坐上翘翘板。
夫妻俩把坐在上面的两个抱下来,换他们两个坐上去,兄弟俩的对决很欢畅,双眼神采飞扬。
一家子正玩得开怀,有人不期然上骆府来了。
“照儿,我忘了跟你说了,午间的时候,成国公世子吴韺说今天带世子夫人过来用晚饭,主旨当然是希望你们多熟悉熟悉,当然也是因为这马上你们要同去参加庄户人家的集体婚礼了。”
骆云霆的话音刚落,门房那边已经领了成国公世子夫妻俩过来。
“哟呵,早知道你们骆府新奇玩艺儿多,没成想你们夫妻在对待屁大点的小孩子上也这般上心,早知道,应该带上我家那两小子的。”
“呵呵,下次来时记得带上他们,今天就算了,我这地方还没整修完备……”
“那好,等整修完备了,必定带他们过来,这话就说定了,到时你们夫妻俩可别嫌他们太闹腾。”
“不会,不会,我们两家的关系摆在那,再说了,这府里有这么大的地方,他们太闹腾了,我们就离他们远一点。
不过,有一点得先声明,你这当爹的,得监督他们不搞破坏,此府里的一草一木,我们夫妻都很珍惜。”
俩人嘻嘻哈哈地说了半天后,吴韺还朝着骆云霆捅了一拳,道:“你小子真是变了,这娶了娘子,当了爹,性情也较前开朗了,这样子很好,让我这当哥的,看着都觉得轻松一些。”
成国公世子感慨完,才发现自家夫人还在一边立着,脸上拂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儿朝向四肢小猪。
“欢迎!欢迎!”
还没得吴韺与骆云霆说什么与之相关的,翦云照把坐在翘翘板上的孩子抱下来后,待他们兄弟间的话题告一段落后,便盈盈笑着迎了上去。
“打扰了!”
成国公世子夫人显得很客气,其态势让人觉得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翦云照在心里嘀咕了一下,她虽然与她交往不深,但也听说了,此夫人做女儿家时,就被称之为才女。
在才女眼中,像翦云照这样铜臭味的,大抵不屑于与之深交,但俩人的身份地位差不多,且骆云霆与她相公相比,自是优秀一些,所以也不敢轻看了,面上还是得过的去。
而翦云照,与之也只希望维持这种过得去的交往,对方客客气气,她也便客客气气,等到迎进屋坐了一会儿,就开始摆饭了。
骆府里,陪同成国公世子夫妻俩用饭的也就骆云霆夫妻,翦云东与翦云南自从翦家在一月底搬了家,府邸大了,兄弟几人每人有一个独立的跨院,两兄弟也被其父母召回了。
学业上,请了一位有名的先生教导四书五经,隔两到三日来骆府一趟接受算学、物理学的教导。
至于武学,主要在他们兄弟俩自己坚持锻体,而一招一式的武学教导,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自我强化练习,等有一定进展,再传授余下的。
所以,翦连生觉得他们兄弟无须长住在骆府。
骆府终究是骆府,不是兄弟俩的家。当然,最根本的问题在于,他们兄弟俩既不屑于进国子监,也不想翦尚书府,在骆府跟骆云霆翦云照他们学习,却是偏向了算学与物理学,还有实用科学,经书要义传承被完全忽略了。
而这些东西,恰恰是科举考试的主要内容,算学也考,但所占比例少,主要是经议与策略方面,引经据典,信手沾来,如果没有读到融会贯通的地步,科举考试的一关又关,肯定难过。
在翦连生看来,经议与策略这一块掌握的好还是正途,其余的只是锦上添花。
不过,即便住回了翦府,兄弟俩还是每日或隔一日的下午去造船厂建筑工地。
对于这一点,翦连生倒是没有异议,在他们夫妻俩的感觉上,他们兄弟俩的回归,使得新搬入的府邸里,多了几份生气。
不过,平常住笑的云西云北兄弟俩,遇上沐休日,还是习惯性的往骆府跑,美名其曰说是要帮着照顾外甥们,减轻其姐的压力。
这样的理由,使得翦连生夫妻俩都无法可说,翦家这一大家子都多多少少沾了翦云照的光,也因为翦云照,才能在进京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不仅翦连生升了官,还重新置办了府邸。
成国公世子夫妻俩,辅国公世子夫妻俩,同坐一桌:“我们府上人少,也就不分男女就坐了。”
骆云霆请他们夫妻俩坐下后,笑言道。
“这……会不会不……冒犯了?”
成国公世子夫人想说会不会不合常理的,但想辅国公世子夫人什么不合乎常理的事情都做了,还会在乎这一点?
男女不同席,古礼也。
翦云照隐隐知道对方心里怎么想,过年一起用饭时,她就见识过了,人家还仗着年长她一些,加之两家关系本来就近,所以,还被其说教了几句。
当时的她对她的说词就没怎么在意,似乎,彼此之间有着一千余年的思维认识差距,其间的鸿沟不可谓不大,对方有自己的坚持,她表示理解,但若想试着教一教她,她觉缧还是免了。
“有什么冒犯的?你们夫妻来了,我们夫妻俩高兴,就因想与你们多聊聊,我们把几个浑不吝的小家伙丢到一边去了。”
“其实,你们夫妻俩没必要这样,用饭时,有他们在身边的话,更有趣一些,我们用饭也用得尽兴一些。”
吴韺接过话头说着,这时,他夫人倒是娇啧地看了他一眼,与骆云霆夫妻俩说起他这说的是漂亮话,在家里用饭时,他这当爹的根本没想过多看几个儿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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