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提醒了我。”鹰眼心不在焉，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一件生死攸关的事情，“嘿，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危险性是有，但我们有可能活着离开塔木犀山。”他转过头，大声对响尾蛇和美洲豹说。

两人听到鹰眼的话之后，原本对视的目光都停留在了鹰眼身上。

“什么办法？”美洲豹问。

“别告诉我是做梦就好。”响尾蛇小声说了一句。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我们被当成了测试品吗？虽然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原因，但结果已经发生，而且毋庸置疑。这些机器蜘蛛人身上必定有能够记录数据的部分，而且相当隐秘，换而言之，即使已经损坏的机器蜘蛛人对手术刀组织依然有价值，他们一定会过来寻找这些机器蜘蛛族人，顺带确认我们是否已经死亡。”鹰眼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响尾蛇听完后若有所思，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于是抬起头，眼神中充满忧虑，“你打算留在这里等他们过来？你疯了吧？”响尾蛇的语气中充斥着难以置信的情绪。

“我们斗不过的，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人数，我们都不占上风。”美洲豹不是很认同鹰眼的想法。

“但我们对这一带很熟悉，不是吗？”鹰眼反问。

瞬间，周围的空气变得沉默起来。

“呵呵呵，你的想法还真是梦幻，我怀疑你还是个小孩子。”白海豚又抽了口烟，她的目光看向别处。

皎洁的月光洒在塔木犀山上，夜风吹拂着树梢，树叶随着风而舞动，发出哗哗哗的声音。

某一个瞬间，白海豚瞥到了树荫下不一样的光线，耀眼而让人心惊胆颤。两天之前，白海豚根本不会害怕自己现在所看见的东西，然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的看法已经改变了许多。

机器蜘蛛人的枪管已经锁定了鹰眼的头部，现在正在进行最后的微调。因为部分器件损坏的缘故，机器蜘蛛人做完这一项工作比完好时需要更多的时间。

预计的时间已经到达。

“小心！”白海豚大喊一声，双手用力拉扯鹰眼的双腿，在做这一动作的时候，她甚至顾不上掉落在衣服上的烟蒂。在白海豚的拉扯下，鹰眼的上半生右偏了一段距离，同时，旋转的子弹擦着鹰眼耳朵呼啸而过，飞向深夜当中。

“靠！还没死？”响尾蛇马上反应过来，他趴在地上，将自动步枪拿在手中。美洲豹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草地上，鹰眼感觉自己的左耳仿佛聋了一样，什么都听不到，过了几秒钟，才有持续的耳鸣声出现。

救下鹰眼之后，白海豚已经拿起了放在身上的手枪，她侧趴在草地上，不停向机器蜘蛛人所在的方向射击。

多数子弹从机器蜘蛛人的周围飞了过去，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但还有几颗，成功命中了机器蜘蛛人头部。在头部完好的情况下，这种程度的攻击对机器蜘蛛人的外壳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在外壳已经破损的情况下，这种程度的攻击或许能够直接将控制系统摧毁，当然，前提是运气足够好。

嗞嗞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调整好位置后的响尾蛇和美洲豹也向机器蜘蛛人发起了进攻，子弹像不要钱一样飞向目标。

已经恢复的鹰眼仍然趴在地上，他并没有乱动，眼下这种情况，如果运气不好被流弹击中，除了怨自己运气不好之外，什么也无法做，更不存在补救措施。

持续的射击终于因为子弹被射完而宣告暂停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中，四人赶紧躲到能够作为遮挡物的大树身后。

“我真没想到它们这都能跑出来，真是见鬼了。”响尾蛇满脸不可置信。

“好像已经彻底坏掉了。我们射击它的时候它居然没有反击，我猜可能是侥幸跑了出来，实际上已经毁损得差不多了，只是没想到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居然还来暗杀我们。”说到这里，美洲豹感觉到一阵恶寒，“我以后做噩梦怕是会梦到它们。”

“谢了。”鹰眼对白海豚说了一句。

“你欠我条命。”白海豚说完咳嗽了两声，“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嗯？山洞里面的残骸我可能挖不出来。”鹰眼答道。

听到鹰眼的回答，白海豚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你搞笑吧？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真的让你去做这种事情。我有新的想法，想听吗？我觉得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什么想法？”鹰眼不介意白海豚的嘲笑，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在鹰眼的心中，白海豚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

“帮f-23死去的人立个碑，上面写上我们的名字。”白海豚说完将口袋中的香烟盒拿了出来。

“名字？”鹰眼问。

“啊，差点忘了，我们没有名字，就写代号就行。”白海豚反应过来，“没想到这腿伤还影响到了我的脑袋。”

“有什么用啊？”美洲豹问，提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伸出匕首借助月光观察之前机器蜘蛛人偷袭他们的地方，然而因为光线过暗，她并没有看见自己的想法的东西，于是她回头接着自己刚才的问题继续说，“立了墓碑就每年都得要人扫墓，你认为我们就算活下来，能够去扫墓吗？岂不是送上门？”

“不要扫啊，那多麻烦，就放在那里就行，里面也不需要骨灰。”白海豚一脸无所谓。

“可以，有机会我会做的。”鹰眼点头，他的表情非常凝重，似乎是深思熟虑之后得出的结果。

“鹰眼，过来下。”白海豚向鹰眼招了招手。

等鹰眼走过去之后，白海豚将香烟盒递给了鹰眼，“帮我点下烟，我有点累。”

近距离观察的时候，鹰眼才发现白海豚现在的面色相当苍白，而且整个人萎靡不振，好像生了重病一样。他伸出右手，用右手背碰了下白海豚的额头，温度明显超过了人体的正常体温。

白海豚生病了。

“别磨叽。”白海豚抬头看着鹰眼。

“你现在不能抽烟，需要好好休息。”鹰眼将香烟盒放在口袋当中。

“我比你更清楚我自己的情况，不用你来教育我。”白海豚沉着脸，有些不爽。

“除非你一枪崩了我，不然就别想这种事情。”鹰眼摊开双手，然后转身往回走。

“你别以为我不敢。”白海豚右手将枪拿在手中，然后……又松开了手，“好好好，你赢了。你猜对了，我不会为了半包烟而崩了你。”

鹰眼来到美洲豹身前，“你照顾下她，我和响尾蛇去看看那个机器蜘蛛人。”

美洲豹点头，同时说了一句，“小心。”

“走。”鹰眼看着响尾蛇。

二人逐渐靠近之前机器蜘蛛人偷袭他们的地方，当然，是逐步接近，而不是直直地向垂直移动的移动标靶一样走走过去。

靠近后，鹰眼发现机器蜘蛛人已经损坏，从破损的外壳向内看去，可以看见已经被破坏的电子模块，虽然损坏的程度并不高，但已经无法再支持机器蜘蛛人继续执行命令。

响尾蛇又补了几枪。

“呼，终于搞定这鬼东西了。”响尾蛇长吁一口气。

“小心！”鹰眼忽然睁大双眼。

听到这声音，响尾蛇连忙扑到一旁，然后，他听到了鹰眼的笑声从背后传来，“哈哈哈哈哈哈。”

“靠！”响尾蛇左手用力在草地上捶了一下。

……

篝火边，鹰眼坐在白海豚身边，除了他之外，其余三人都已经休息，响尾蛇的鼾声在静谧地山林中显得格外突兀。

必须要有人守夜，鹰眼是第一位，然后是美洲豹，最后是响尾蛇。

白海豚是伤员，必须要休息，而且，以她现在的状况，即使守夜也不会让睡觉的人有安心的感觉。

“水……”

一声虚弱的呼唤打断了鹰眼的思路。

“已经没水了。”虽然嘴上这样说，但鹰眼还是将水壶拿了出来，他将壶嘴对着白海豚的嘴，然后直接将壶竖着，让仅剩的水滴沿着壶壁流入白海豚的嘴中，同时，鹰眼又用自己的手背粗略的测了下白海豚的体温。白海豚的体温比之前更高。

等壶中的水流光，连一滴也凑不出来的时候，鹰眼将水壶拿开，然后将白海豚的衣服解开了一点。

“美洲豹，美洲豹。”鹰眼轻轻触碰美洲豹的手臂，他尝试了几十秒才将美洲豹从睡眠中叫醒。

美洲豹坐了起来，但是双眼紧闭，“叫醒我干什么？机器蜘蛛人又杀了过来吗？”

“白海豚快不行了。”鹰眼说。

“哦。”美洲豹又躺在了草地上，过了两秒，她猛地睁开眼，“什么？”整个人从地上弹了起来，“快让我看看。”她跑到白海豚身边，用手背碰了碰白海豚的额头，“怎么烫成这个样子？现在该怎么办？”

“水……”

“水……”

白海豚虚弱的声音不停重复。

“水，水，还有水吗？”美洲豹一把抢过鹰眼手中的水壶，她摇了摇，没有感受到水壶中有任何液体，于是她将水壶倒着，另外一只手放在水壶下，半滴水逐渐汇集在水壶口，可是怎么也滴不下来，“什么垃圾东西？”美洲豹将水壶摔在地上，双手叉腰，气得不行，但是下一秒，她又冲过去将水壶捡起，“我去打水。”

“你照顾她，我去。”鹰眼抢先一步将水壶捡了起来。

夜晚寻找水源相当危险，远比白天要危险得多，除了视野方面的因素之外，还有生物习性的关系。

遵循着流水的声音，鹰眼找到了一条小溪流，他右手将壶放在溪水里，而自己则在下游喝着溪水，水壶满了以后，他加快速度跑了回去。

回到临时营地，篝火已经只剩下一点火苗，响尾蛇也已经醒了过来，两人都在不停的叫着白海豚。

“水来了。”鹰眼跑过去，将水壶递到美洲豹的手中，美洲豹接过水壶之后，马上给白海豚喂水，然而现在，白海豚已经没有在不停地喊着水。

倒进嘴里的水又从嘴角流了出来，将衣领给打湿。

“喂，醒醒，鹰眼回来了，你不是找他还有事吗？”响尾蛇不停拍着白海豚的肩膀。

“什么事？”鹰眼有点意外。

“不知道，她中间醒来过一会，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响尾蛇摇头，同时将刚才的情况简述了下。

或许是水起了作用，又或许是鹰眼的名字起了作用。

白海豚的喉咙动了动，将美洲豹倒的水给吞了下去，然后她缓缓睁开双眼，原本灵动的眸子此时仿佛布满了灰尘。白海豚抬起右手将水壶给推开，然后，白海豚紧盯着鹰眼的脸，下一秒，白海豚的视线向下移，最后停留在了鹰眼的口袋上。

“烟。”白海豚说了一个字。

“靠，不是吧？都什么时候了？”美洲豹听到这个字的时候差点精神崩溃，然后白海豚没有理会，反而尝试将自己的手伸进鹰眼的口袋当中。

鹰眼将之前从白海豚手上拿的半盒烟拿了出来，放在了白海豚的手中。

“帮……帮我……点……”白海豚又将烟盒递了回去。

鹰眼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然后放在白海豚的嘴里，接着他点燃打火机，但是白海豚却移开了自己的头。

“嗯？”鹰眼愣了下，将打火机也移了过去，但是白海豚此时却将烟吐掉了。

一旁的篝火只剩下最后一点火苗在跃动，很快，这最后的火苗也将消失。

“怎么了？不是你要点烟么？”美洲豹完全无法理解。

“我……都快死了……你……还……这么小……气？”白海豚的声音断断续续，但是其余三人还是能听懂她的意思。

“她是要干什么？”响尾蛇不理解。

“我知道。”鹰眼说，然后，他一把将烟盒里面的烟都拿了出来，然后放在白海豚的嘴里，包括之前被白海豚吐到地上的香烟，鹰眼也没有浪费。

白海豚开心的笑声响起，此时她的嘴里有着9根香烟，鹰眼将已经点火的打火机靠了过去，香烟一根一根点燃。

原本看着鹰眼打火机的白海豚也逐渐移开视线，她的目光随着香烟的烟雾逐渐移动，仿佛她的灵魂已经进入到这些烟雾当中，逐渐飘向自由的天空。白海豚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瞳孔完全散开，半握的双手彻底松开。

“白海豚！”美洲豹大声喊了一声，然而，白海豚没有任何回应。她一把抓住香烟扔到一边，然后将白海豚放下，开始对白海豚做深呼吸。

香烟滚到篝火旁边，此时，篝火已经完全熄灭，甚至连一点火星都没有，只剩下冰冷与黑暗。

响尾蛇看着白海豚的脸，上牙齿紧咬着下嘴唇，将头偏向一旁。

鹰眼没有继续待在白海豚身边，他走到已经熄灭的篝火旁，捡起地上的香烟，放入嘴里抽了起来。很快，他的眼前烟雾缭绕，仿佛怎么也看不透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