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之对照组觉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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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凭什么不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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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凭什么不问呢”

乌桃整理了书, 就要出门找孟士萱。

高中毕业后的这一两个月,她是想着先找一份临时工干着,一边干着临时工一边等着, 等到明年放开高考, 她就可以参加了。

吃过饭后, 乌桃收拾了碗筷, 做了家务,便过去孟士萱家。这几年孟士萱的父母升职了, 更忙了,乌桃经常过去陪着孟士萱,有时候甚至晚上就在那里睡了。

孟士萱曾经想过, 反正都高中了, 拿到毕业证了, 回头直接去部队什么的,不过乌桃知道马上要放开高考了, 只要熬一年就行了。

而这一年里, 更不应该放下课本,要坚持读书。

这个时候的乌桃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她了,许多事, 她都能分析出一番道理了, 这些道理很能说服人, 但最后道理引导向的,就是她所知道的方向。

比如关于读书这件事, 乌桃曾经和孟士萱妈妈聊过,分析了很多,也分析了她们的年龄,最后孟士萱妈妈觉得乌桃说得有道理, 便让孟士萱不用着急进部队。

不进部队就有时间,乌桃便拎着书过去找孟士萱,要和孟士萱一起学习。

谁知道刚出大院,就见门口树底下几个下棋说闲话的,其中就有自己大伯母冯红英。

早些年,因为房子的事,大伯母对乌桃家自然多有怨怪,不过这几年经历了太多,大院里各家走得走,没得没,又有大姑奶奶在那里调停着,关系也就缓和了。

于宁妙香来说,到底是孤儿寡母的,只要对方不想着伸手要房子,当然也愿意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平时见到也是笑着打招呼的。

所以现在,乌桃看到了冯红英,笑着打了个招呼。

冯红英正在那里和人打听供销社最近上的货呢,现在看到乌桃,眼睛在她身上滴溜溜打了一个转,之后便笑了:“乌桃,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乌桃:“过去找同学。”

冯红英听着,试探道:“我听说你有几个同学是住地安门大院的,是不是有关系门路,回头能帮你找工吧?”

冯红英这一问,好几个院子里老人全都看过来。

和乌桃差不多年纪的这一波孩子都长大了,十五六岁,十七八岁,初中毕业后没什么事,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算有工作,还得挑挑拣拣呢,所以大家都琢磨着,给孩子找个好的,只是这些总归要门路关系的。

院子里大部分孩子,上完了初中就不上了,早几年上山下乡支援边疆进兵团了,后来就是直接参加工作的,到了现在乌桃这一波,大家都有想法了,想找好的了。

乌桃见大家伙都瞧着自己,也就笑了:“哪那么容易,我同学确实有几个住地安门大楼的,但人家那是特殊的关系,地方上的事他们也说了不算啊,要是哪位哥哥姐姐想进去的,我倒是可以帮着扫听扫听消息,但人家有自己的规矩,肯定不能可着心思,最后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大家听了都有些失望,冯红英却瞧着乌桃道:“乌桃,你可是高中生,你这样的,找工作找女婿不得比别人强一百倍?现在有眉目了吗?”

她这一说,大家都看向乌桃,纷纷问起来:“是啊,咱们大院大多也就是初中生,你可是多喝两年墨水,怎么着也得找个好工作吧?以后一个月得多少工资啊?”

乌桃依然只是笑笑:“多喝两年墨水,也是两个肩膀一个脑袋,还不是干那些活,至于工作的事,暂时没什么眉目,要是有临时工的活,我就先干着就行了。”

临时工?

大家都纳闷了:“你去干临时工?”

于是其它人纷纷开口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得想想以后了,总不能就这么抻着啊!”

乌桃:“反正走着看呗,这个不着急。”

说着,她礼貌地和大家伙说了再见,往胡同口处走。

走出一段后,还能听到冯红英在那里和人叨叨呢。

大家伙对着她的背影摇头叹息,说她越大越不懂事了,还有人甚至说:“这是读书读多了,把脑子读坏了!”

对于这些,乌桃是不在意的。

八岁的她会忐忑会徘徊,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拥有了足够的耐心,她知道将来的发展趋势,高考总归会放开的。

对于高考,她是势在必得的。

这么多年来,她都在想着高考,她走出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这个这一刻。

其实如今的自己,已经和那纪录片里完全不一样了,她知道,就算自己考不上,只要自己踏踏实实地工作生活,总归不会差的。

但是她还是想过得更好,想让自己去见识更多。

这是埋在她心里,不愿意对人言说的渴望,许多年前,那个小小的孩子便已经攥着拳,她不服气,她希望她成为那个优秀的,她希望那些人说,瞧,这个孩子虽然出身不好,但是她努力,她改变了一切,她多让人敬佩啊。

外人的评价重要吗,对当时的她来说,太重要了,哪怕现在她的心性已经成熟,不需要在意外人的评价,但是她在意也尊重那个最初的自己发下的誓言。

她想优秀,想比别人强。

这些事,她也和妈妈哥哥谈过。

家里条件好一些了,妈妈的神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绷紧,整个人舒坦起来,性格也随和了,在许多事上,她也开始相信乌桃的判断。

至于哥哥,哥哥是疼爱自己的,他说他读书并不多,乌桃愿意读,他愿意一直供养乌桃,至于工作的事,真得不用太着急。

乌桃想起这些,心里是暖洋洋的满足和快慰,她的家人相信她,也愿意给她时间。

当然了,就这么抻下去也不事,找一份临时工先干着,一个月好歹挣够自己花的,这是乌桃目前的想法。

乌桃这么想着,便走过去地安门大楼,谁知道经过地安门大楼的时候,恰好王亚湘,穿着的确良白衬衫的姑娘,

乌桃和王亚湘是小学同学,初中上的不同学校,不过到了高中,两个人又到了同一所学校,还是同班同学,所以两个人还算比较熟。

乌桃看到王亚湘,笑着打了招呼:“这会儿正晒,怎么站这儿?”

王亚湘见到乌桃,心情也不错,笑着道:“你来找士萱?估计正躲家呢!我在这里等人。”

乌桃和她略说了几句,也就进去找孟士萱了。

这些年,她经常过来地安门大楼,门口的卫兵都认识她了。

她进去后,正要往里面拐,就听到外面一个声音道:“对不起,刚才有点事,耽误了。”

只是几个字,乌桃却是心跟着一颤。

这声音已经是大人的声音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平稳清淡的语调,却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并不敢相信,但还是忍不住,在拐进大楼门口前,回头看了一眼。

只远远地那一眼,她就确认了,那就是叶蕴年。

七年不见,叶蕴年的身段拔高了许多,颀长笔挺,那已经是成年男子的身量了。

他依然穿着白色的衬衫,衬衫依然白得发亮,天看着清爽干净,完全不同于平时见到的那些汗津津的男人。

乌桃抿了下唇,心却砰砰直跳。

叶蕴年回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但是他回来后,竟然没有告诉自己一声,说都没说。

如果不是自己偶然间看到他了,只怕是自己永远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说不上来的委屈感涌上心头,乌桃收回目光,一咬牙,进了地安门大楼。

到了孟士萱家的时候,孟士萱正吹着风扇喝着北冰洋汽水,看到乌桃,赶紧喊着乌桃:“瞧瞧你,热成这样了,赶紧喝口。”

乌桃额上还有汗,并没敢吹冷风,就坐在沙发旁边借一点凉风。

乌桃:“前两天让你看的书看了吗?”

高中两年,孟士萱学习成绩并不太好,乌桃考虑着将来的高考肯定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所以想着先让她学习着。

就算再不济,好歹比别人提前下功夫了,怎么着也能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吧?

孟士萱懒洋洋的,拉着长腔:“知道了……”

说完,她扁了扁嘴,无奈地道:“你知道吗,我妈好几天不着家了,不过她说了,她很放心我。”

乌桃:“阿姨估计是觉得你越来越懂事了。”

孟士萱摇头:“不,她是觉得你越来越懂事了。”

乌桃怔了下,之后忍不住笑出声,这两年,她是一心想着要好好学习,为将来的高考做准备,她自然也努力带着身边可能的人一起学。

她和孟士萱这么多年的交情,那都不是一句话能说清的,这个时候,当然是硬拽也得拽着她学习。

在这点上,孟士萱妈妈自然是支持的,对她也很信任。

乌桃笑道:“反正咱们好好学习就是了,天道酬勤,我相信将来咱总会有一条好路!”

孟士萱将一瓶被北冰洋递给乌桃:“喝吧,冰镇的呢!”

乌桃便也接过来,打开喝。

孟士萱却歪头打量着乌桃,之后凑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乌桃喝了一大口,清爽冰凉传遍全身,真是舒畅。

她纳闷:“没人给我气受——”

说着,倒是想起来她今天出门的事:“不就我们大院的人嘛,还有我大伯母,念叨着我这个高中生怎么不去找一份工,我想着先随便找个工作干,临时工也行,反正先好歹挣点钱,不至于吃白饭。”

其实她上学的时候一直都是捡煤核的,给家里省了不少煤,后来一则是大一些了,一则大家不烧煤块了,都烧蜂窝煤了,蜂窝煤烧得透,里面基本没什么煤核捡了,所以就停了捡煤核的事。

当然了,也是因为哥哥挣钱,家里条件确实比之前好了。

然而孟士萱却拧着眉头:“不对,你不许骗我。”

乌桃:“我怎么骗你了?”

孟士萱:“你肯定遇到别的堵心事了!”

乌桃原本正喝着北冰洋,现在却有些喝不下去了。

她看了孟士萱一眼:“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虫,什么都瞒不过你。”

孟士萱顿时来兴趣了:“到底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乌桃默了一会,才道:“刚才我进大院的时候,遇到王亚湘了。”

孟士萱:“她啊——”

拉长的腔调,代表着不赞同,反正孟士萱不喜欢王亚湘,至于为什么,乌桃也不知道。

好像从小学时代开始,孟士萱对王亚湘就不太待见。

这个老长的调门后,她才问:“可遇到她又怎么了,她还能吃了你不成?”

乌桃:“她好像在等一个人。”

孟士萱顿时嗅到了不对劲:“谁啊?”

乌桃叹了口气,其实这些年,自从叶蕴年走了后,她再也没提过叶蕴年了,孟士萱也好像忘记这一茬了。

现在,她把这事重新提起来了,孟士萱终于一拍脑袋,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乌桃:“其实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都七八年过去了,兴许人家早忘了,可我还记着,心里就不太是滋味。”

其实在她心里,偶尔会想起叶蕴年,想起那个小院,也想起金奶奶,何尝不是盼着有一天叶蕴年突然出现了,小院的门打开了,她又可以走进去了。

那扇门后,时光是停顿的,金奶奶还在,叶蕴年依然是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他抱着洋娃娃,用纯粹的目光望着她。

可是谁知道,叶蕴年回来了,成为了王亚湘的朋友,却提都没和她提。

只能说,叶蕴年已经忘记了自己吧。

孟士萱一听就皱眉:“他和王亚湘交朋友?”

乌桃:“这就不知道了。”

其实这些年,乌桃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并不会在意王亚湘,哪怕王亚湘再优秀,她觉得自己并不差,所以她也可以用平和的心态面对王亚湘,和王亚湘交朋友,甚至也会交流学习心得。

王亚湘确实也不错,她受家里的影响,一直没有放弃学习。

只是现在,叶蕴年出现,和王亚湘站在一起,乌桃才发现,其实自己并不是真得放下了,其实还是在意,至少在她心里,王亚湘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她会下意识觉得,哪怕你和别人交朋友也行啊,为什么非得是王亚湘。

这让她失落,甚至觉得,自己好像被背叛了。

孟士萱学习不灵光,但是这种人情世故上却是再灵不过了,她想了一番,便安慰乌桃道:“其实已经七八年不见了,这七八年,咱们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也许也经历了很多事,现在回来北京了,一时半会怎么想的都不知道,也许还没想起来,又或者是觉得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长大了,也不好意思打扰你?”

乌桃想了想:“有可能吧,毕竟那时候都小呢,现在大了。”

大了,和小时候的相处肯定不一样了。

也许彼此见到还挺尴尬的呢。

孟士萱:“反正你也别多想,回头看看呗,他要是想起来你这个朋友,还认,那就继续当朋友,他要是想不起来,那咱也不搭理他,谁稀罕呢!”

乌桃被孟士萱这么一说,也忍不住笑了:“你说得对,谁稀罕呢!”

孟士萱拉着乌桃:“走,咱俩去办一件大事。”

乌桃:“什么啊?”

孟士萱便从旁边桌子底下拖出来一个箱子:“这箱子里面是我攒的北冰洋汽水的瓶子,四个瓶子能换一瓶汽水呢,这得有一十瓶了吧,咱俩换了去,这都是白得的!”

乌桃一看,也来了兴致:“好,去换了,咱们正好喝了。”

也难得,这败家子孟士萱竟然知道攒汽水瓶子了。

于是两个姑娘,便一起抬着那箱子,吭哧吭哧地下楼,楼下有个小商店,北冰洋汽水就在那里买的。

谁知道也是巧了,他们下楼,正好碰上王亚湘。

王亚湘一看,惊讶地说:“你们干嘛,卖酒瓶子?”

孟士萱和乌桃放下,歇口气:“是啊,咱们这是发扬艰苦朴素精神!”

王亚湘:“那也挺好的,不过这个太凉了,虽然大夏天,但女生喝了凉得不好,你们注意点。”

孟士萱便不屑地努了努嘴,她是不喜欢这种说教的,就爱喝凉的怎么了!

要不说她不喜欢王亚湘,这个人就是矫□□儿,整天一股子大小姐作风。

乌桃见这个,便打圆场:“亚湘,你说得对,我们注意点就是了。”

孟士萱却是心里有气的。

她和乌桃是好朋友,虽然现在她安慰了乌桃,但是她知道乌桃心里并不好受,这些年,乌桃脾气总是很好,没见她这么难过的。

所以她到底望着王亚湘,很随意地说:“王亚湘,刚才那是谁啊?”

乌桃万万没想到孟士萱竟然问这个,当下赶紧给她使眼色。

不要问了不要问了,她不想问。

孟士萱却是不听的,就直直地看着王亚湘,眉眼间带着挑衅。

王亚湘也有些意外,她感觉到了孟士萱的不友好,诧异地道:“你是说刚才给我送这份文件的吗?”

孟士萱才看到,她手里竟然拿着一个文件夹。

孟士萱不懂了,看向乌桃。

乌桃根本不想问。

叶蕴年离开了,又回来了,他和别人成了朋友,却没告诉自己,乌桃不想知道为什么。

但是孟士萱这性子,就不能憋着,她竟然直接问王亚湘。

这让乌桃心里一阵狼狈,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也没什么,就是刚才我们看到有个男生,个头挺高的,穿着白衬衫,远远地看着,好像有些眼熟,倒是像我以前一个朋友。”

王亚湘惊讶地看向乌桃:“你们认识他?”

孟士萱:“他到底是谁?”

王亚湘:“我爸他们部门之前做了一个军用项目,好多年前的一个项目了,当时因为一些技术问题需要求助到中科院的一位老先生,刚才过来的就是老先生的孙子,他来帮他爷爷送一份当年的资料。”

她问乌桃:“你认识他?他姓叶,他好像离开北京好多年了,最近几天才回来。”

乌桃微微抿着唇,她没想到,她竟然听到这样的答案。

她笑了下,对王亚湘道:“那应该就是了,小时候说过话,不过好多年不见了,差点认不出来,以为看错了呢。”

王亚湘:“呀,那真是巧了!你竟然认识他,我听说他特别聪明!”

乌桃忙道:“也不算认识,就是小时候说过话,现在早生分了。”

************

将北冰洋汽水瓶子换成了汽水,很不幸,原以为能换五个,谁知道人家规则变了,现在只能换四个了。

孟士萱把四瓶汽水分了,一人两瓶,两个人抱着汽水,就在大院后面的大柳树下坐着玩。

“说吧,你现在怎么想的。”她大口地咕咚了两口,才慢吞吞地问。

乌桃好笑地望着远处,夏天的太阳酷热,就连旁边的柳树都蔫蔫的,体育场上也没什么人。

她叹道:“就觉得自己特别傻。”

孟士萱:“是挺傻的。”

乌桃便不说话了。

刚才,知道王亚湘和叶蕴年并不熟,她顿时松了口气。

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她为什么那么在意?

为什么不敢像孟士萱一样直接去问?

耳边的蝉声仿佛永无休止地响着,乌桃抿唇望着远方。

她想,自己其实并没有彻底摆脱,以为自己不在意了,但心底还存着隐秘的脆弱,那点脆弱会在不经意间击垮自己。

乌桃拿起北冰洋汽水,也学着孟士萱,咕咚咕咚灌了一通。

冰块镇过的汽水,这么一口下去,真是透心凉。

在舒畅凉爽的惬意遍布全身时,她终于道:“你说我至于吗,我犯得着吗?我现在就觉得,我江乌桃是天底下最优秀的!如果叶蕴年不和我做朋友,是他的损失,我的人生没有他这个朋友,一样会大放光彩,我才不会在意他和谁做朋友!”

孟士萱一听,把北冰洋往地上一戳:“对对对,说得太对了,就是这么一个理!什么叶蕴年,呸,别说他就是来送东西的,就算他和王亚湘做朋友,那怎么了,他眼瞎了!”

反正四下没什么人,这么喊了几句,心里更舒服了。

乌桃被这么一怂恿,顿时发下了豪言壮语:“我回头要去找他,找他问问,我的草鸡呢!还我的草鸡!”

孟士萱:“就是,还你的草鸡!欠了东西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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