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瞪着惊讶的眼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原来，自己终究想的浅了。

原来，和老祖宗相比，自己的眼界和胸怀终归还是太小了！

自己看到的仅仅是一城一地，千人，万人！

而老祖宗，看的是天下！

看的是文明！

正因为这种差距，苏晨莫名感受到了一种恐惧。

那是一种即将看到无数生命陨落在自己眼前的恐惧！

“您要让我用现实崩溃这个危难，彻底激发人类？”

“让他们在危难之中，自行清洗掉那些只知敛财，不知干活的害群之马？”

苏晨声音颤抖的道。

“是！”

善念语气平静的应下。

得到了对方的确认，苏晨瞳孔蓦然巨震。

他不敢置信的反问道。

“可是，那要死多少人？”

善念嘴角挂上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难道你忘了，其实他们都是灵魂吗？”

“难道你不清楚，这整个唯心世界，只不过是个灵魂的世界吗？”

“对于死者来说，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用某些人的死，换整个文明的生，难道不赚吗？”

听到这些话语，苏晨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相应的，他看向善念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敬仰。

取而代之的，是疏远！

“可是，这是个唯心的世界，他们认为自己还活着！”

“他们过着和生者一样的生活，有着同生者一般的喜怒哀乐！”

“这个时候用现实崩溃害死他们，他们也会如常人一般恐惧绝望，而那些幸存者，亦会如常人一般，为‘死去’的亲人肝肠寸断！”

“这和杀活人，又有什么区别？”

善念逼近了苏晨一步。

“可是本质上，他们还是亡魂！”

苏晨坚定的摇了摇头。

“后辈苏晨，斗胆质问先祖！何为人？”

“血脉相传，生而为人！”

苏晨深吸了一口气。

“可是在我看来，空有皮囊却无思想，空有形体却无感情，那不叫人！那叫行尸走肉！”

“反而像唯心世界里的那些灵魂，他们有思想，有感情，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社会文明，这才叫人！”

“后辈苏晨，再斗胆质问先祖，我华夏文明因何而屹立不倒？”

善念眼眸中隐隐闪过一丝感兴趣的情绪。

“因我们不屈的反抗！”

苏晨再次摇了摇头。

“我依旧有不同的看法，我认为，华夏文明屹立不倒，是因为怜悯！”

“洪水肆虐，十日悬空，身为上位者的禹和羿可会吃不饱饭？可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可是他们依旧挺身而出，愤而反抗！在我看来，那是怜悯弱者无辜！哀生民多艰！”

善念再次逼近一步。

“按你所说，你是在指责我没有怜悯之心，不该用现实崩溃激发人类自我净化这个法子？”

苏晨下意识攥紧了拳头，严肃的应道。

“是！”

“用一批人的死，换整个文明的生，不赚吗？”

善念语气骤然严厉。

苏晨却分毫不让的应道。

“文明不该如此市侩！更不该用利益来衡量！当一个文明失去了对子民的怜悯，失去了感情，失去了人性，那么这就不该叫做人类文明！”

“可是，文明至少延续下来了！”

苏晨露出一丝冷笑。

“是的，但那不是人类文明！”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没错？”

“你确定拒绝我的提议？”

“是！”

“不怕死？”

“请先祖赐我一死！”

苏晨依旧分毫不让。

他的眼神中满是决绝。

善念冷着脸，凝视着苏晨看了许久。

下一刻，它却蓦然笑了起来。

“很好，你通过了我的考验！”

苏晨本来还准备跟对方再激辩个几百回合。

甚至还准备好挨几个大笔兜。

结果对方突然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不由直接呆住了。

啥玩意？

你丫的在考验我？

迎着苏晨那懵逼的目光，善念再次抬手揉了揉苏晨的圆脑壳。

“别拿这眼神看我！我身为祖宗，考验考验你咋了？不高兴也给我忍着！”

“更何况，我要托付你大任，又怎能不考考你心性？”

“所幸啊，我的眼光果然不错！你小子没让我失望！”

苏晨：？？？

不是，这就是忽悠界老祖宗的实力？

我特么刚才还真以为你要让我屠城呢！

还有，你要托付我什么大任？

善念顺手弹了苏晨个脑瓜崩，唤醒了呆滞的苏晨。

然后继续道。

“虽然你刚才给我的答卷我很满意，但是我还是要唠叨几句！”

“毕竟，我准备等这次副本结束后，就把组织彻底交给你了！”

苏晨眼珠子猛地一瞪。

啥玩意？

把组织交给我了？

你这是整哪一出？

还不等苏晨反应过来。

善念就挥手从虚空之中拿出了一枚白玉面具。

其上暗金色的“王”字熠熠生辉。

随手将面具抛入苏晨怀中，善念声音温和的道。

“戴上这枚面具后，你就是整个组织的首领了！”

苏晨嘴巴不自觉的张大。

“不是，我......”

“长辈给你的，你就乖乖接着，推辞不成，反而容易挨揍！”

“呃......”

苏晨再次被怼的无言。

“我刚才测试你，就是因为此事！毕竟你再回去，身份就不一样了！”

“而身份不一样，自然就会令心性也做出改变！”

“我怕你成为首领后太急功近利，过分重视大局得失，反而忽视了对普通人的怜悯！”

“要知道，上位者的一言一行，一个决定，对普通人来说，或许就是惊天动地的灾变！”

“我不希望有一天，普通人在你眼中变成一个个数字！”

“更不希望你为了大局，而丢掉了怜悯！”

“因为正如你所说，就是因为怜悯生民多艰，才出现了无数英雄只手补天！”

“孩子，记住，咱们华夏传承不绝的本质是，天不怜我子民，我怜，天不护我子民，那就由我来护！”

“所以，苏晨，告诉我，你能否保证自己，永远不会丢掉这份气节！”

苏晨沉默了许久，最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