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就知道了。”方永朝着王皓月神秘一笑，随后把目光挪向了大堂之外。

院子里，一身披战甲的身影阔步走来。

方永含笑打量着一脸急躁的谢玄，一股莫名的荣耀感油然而生。

去年冬日看到这位王侯的时候，他只有被人踩在地上低头仰望的份。

现如今，他已经可以不闪不避，打直腰杆等候这位王侯的到来了。

方永双手抱拳，冲着闯进门的谢玄恭敬一礼。

“晚辈方永，见过侯爷……”

谢玄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屋中的王皓月和沈碧落，又看了一眼彬彬有礼的方永。

“废话不多说。”

“本侯接到兵部调令，一个月内必须带军前往漠北，需要足够的兵器武装大军。”

“此外，本侯还想让你为本侯打造出一种新型的马蹄铁。”

作为八大世家之一的谢家家主，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放下脸皮来求方家次子的一天。

但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他没有任何办法。

方永给王皓月做了个眼神，示意王皓月给徐凤先沏茶，又找来手帕，替徐凤先擦了擦战甲上还在滴落的鲜血。

“不知侯爷打算要多少兵器，制作马蹄铁的图纸可有带来？”

“带来了。”

谢玄把王皓月递来的热茶放到一边，找了个空位坐下，这才把手伸到了铠甲内部。

下一刻，谢玄伸进铠甲里的手抽了出来。

“窝草……”

方永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身体吓得倒退了数步。

谢玄从铠甲里摸出来的不是什么图纸，而是一只血淋淋的手。

被鲜血染红的手背上，一个类似于马蹄铁的划痕鲜艳而又刺眼。

谢玄指着那只手背上的马蹄铁图案道，“这就是图纸，是用且末郡三千将士的命换回来的。”

“卓赵给本侯说，光凭这些笔画，工部不可能打造出和匈奴的马蹄铁一模一样的替代品，建议本侯先找你试试。”

方永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定睛望向那只手背上的图案。

从外表上看，像是常用的狩猎蹄铁和防交突蹄铁的结合物，但其中有多了些密密麻麻的波浪纹，像是马蹄铁底部的防滑设置，又像是抓在地上的钢牙。

在图案外侧，还有一个奇怪的圆弧，把整个马蹄铁图案都包裹了起来。

防交突蹄铁，作用是在交战时防止战马发生碰击，以免马蹄受到伤害影响作战。

狩猎蹄铁适合马匹在草地上快速奔跑和急停的要求，更适合草原狩猎和作战。

至于那些密密麻麻的小波浪和包裹整个马蹄铁的弧形，方永如何也想不明白。

方永皱眉问道，“侯爷能否告知我，陛下这次是要对哪里用兵么？”

谢玄满脸担忧的摇了摇头。

“本侯接到的调令是攻下龟兹和于阖两个匈奴国，其它的太清楚。”

“五天前，本侯突然收到了兵部送来的密报，说是据守在且末郡的边防军遭遇龟兹和于阖两国的突袭。”

“两万大军，一夜之间少了一万八千余人，且末郡内的女人、食物，全部被抢夺殆尽，等朝廷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国的人马早就撤走了。”

“三天前，驻守漠北的莽荒侯带兵出征于阖。”

“七万骑兵，对战举国加起来都不足三万的弹丸小国，却是大败而归。”

“要不是让那些跑得慢的士卒垫背，莽荒侯都不一定能回来，唉……”

谢玄百感交集的叹了口气，指了指手上鲜血淋漓的手掌道。

“原因就在于这马蹄铁上。”

“敌军的马可以在大漠之上肆意狂奔，而我们的马在沙地上却是举步维艰，追不上敌人不说，还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这种能够在沙地上快速奔跑的马蹄铁要是研制不出来，大隋今后几年恐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方永看着手臂上的图案，再次陷入了沉思。

五天时间，如果朝廷秘而不发，以方家的能耐收集不回边疆的消息，不过塞外的那些小国突袭大隋边境，是他早就该想到的。

由于气候问题，边塞地区每隔四到七年都会有一次大规模的入侵举动。

往年都是小打小闹，只要大隋出兵镇压，那些小国就会服服帖帖的跪在地上饶命。

但今年不一样。

去年整个天下都出现了百年难遇的大雪，大雪不仅冻死了藏在地里的昆虫，也冻死了草地上的种子，今年江南地区又遭遇了大洪水。

正所谓南涝北旱。

如今天气已经进入了秋季，就连江南都出现了缺水的情况，更不用说水源短缺的北方了。

塞外游牧民族本就靠畜牧业为生，雪灾加旱灾，地面很难再长出足够牛羊群使用的青草，那些游牧民族为了生存，也便只有硬着头皮进入相对富裕的大隋境内进行烧杀抢掠。

加上匈奴的战马本就比大隋的战马更高更强，一旦离开城池去了开始沙漠化的草原，大隋的军队便不是匈奴的对手。

方永皱眉沉思着，一双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沙漠化……”

“没错，就是沙漠化！”

“我想我应该知道如何打造马蹄了。”

方永一脸窃喜的叫喊着，快步跑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笔，在宣纸上比划了起来。

他把勾勒出来的图案递到了谢玄面前。

“还请侯爷看看，那些匈奴战马的蹄子上套的是不是这东西。”

徐凤先一脸愕然的摇了摇头。

“具体长什么样没人清楚。”

“匈奴骑兵在沙石地上犹如天助，跑得慢的士卒都死了，老夫手里的这只手掌上的图案，还是一名逃兵咬牙从自己死去的弟兄的尸体上砍下来的。”

方永淡淡一笑道，“造出来试上一试就知道了。”

方永说着，把画出来的图纸递给了王皓月。

“让罗锅带几个人，按照这份图纸打造一副马蹄铁来，速度要快。”

目视着王皓月拿着图纸离开后，方永又把视线放回了谢玄身上。

“侯爷除了要找在下研制马蹄铁，好像还需要一些兵器？”

“不知侯爷想要什么兵器，具体又要多少？”

看到方永脸上玩味的笑容，谢玄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天下间但凡能够领兵的将领都在整兵备战，这一点，方家次子应该早就察觉到了。

一旦战事开启，售卖武器，就是最赚钱的生意。

卓赵冶炼出来的兵器都要交给兵部统一分发，而方家次子借着徐凤先的关系在金陵囤积了不少。

方家次子坐地起价的时机，到了。

精良的装备和武器，是掌控胜局、减少兵力损失的关键，他没得选。

“连弩一万、弩箭至少百万支，长戟五万、铁蹄十万！”

谢玄不容拒绝的说着，认栽道，“需要多少钱，你开个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