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丫丫窃喜的抬起头，眸子里的渴望转瞬即逝。

“我……”

“我只想读书……”

“爹爹临走前和我说过，只有读书才有出路。”

方永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眼花满溪。

“跟在碧落身边有段时间了，你也应该学到一些东西了。”

“聚贤阁的事，就由你带着马丫丫去操持，我会让贺子尺从中协助，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问问碧落的意见。”

他看到了马丫丫眼睛里的欲望。

马丫丫是个可以培养的料子，只是出身卑微、年纪尚幼，在心理上和能力上还真不一定有管好聚贤阁的能力。

沈碧落是个奇人，背后又倚靠着远洋海外的沈家，这样的奇人就算他用起来也怕，更不用说当今皇帝了。

安居一隅，以旁观者的角度入局天下棋盘，的确是沈碧落唯一的选择。

方永左右审视院子里的所有人。

偌大的府邸，还能予以重用的，一个都没有。

终究还是缺人呐！

如果有足够多的心腹帮忙打理产业，方家的绝大多数生意，他都可以甩手不管。

天下不缺大才，但能够加以信任，并甘愿臣服于方家的人才，除了从一开始就跟随在身边的那批人，还真没有几个。

他现在终于明白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为何会如此重视定彦平了，伯乐找出的千里马，哪怕缺乏信任，也能委以重用。

只可惜定彦平坚持之前的约定，在方家主动帮忙的事情，也仅限于民生方面。

方永收回目光，一双眼睛又落在了日报中宋延清的名字上。

方家花钱开设的学堂和书屋不少，至今却没有形成应有的管理体系。

姑且就拿此人一试吧。

方永思忖着向花满溪开口道，“你掌管聚贤阁后，提拔宋延清为聚贤阁学堂办事处负责人，扩建书屋，把方家所有书屋改为学堂。”

“除了与方家签订卖身契之人，其余自由之身全部去宋延清那里报到，进行重新统计，往后所有通过聚贤阁在地方开设学堂之人，也由宋延清统一管理。”

“天下楼改为聚贤阁后，把聚贤阁顶楼空出来，立藏书楼。”

“方家除了帝王心术以外的所有藏书，全部印刷到藏书楼，只允许参与过地方学堂授课的教书先生入内学习。”

“另外，通知小十妹，从明日开始，日报第一条消息改为……”

“凡投身书屋教化万民者，科举入士之前，聚贤阁皆养之。”

“消息连续刊发一年，不得妄动！”

方家产业扩张的越大，他就越发能感觉到定彦平对于方家的重要性。

教化天下万民的事，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以往都是利用幻音坊招纳贤才，再利用方家的优渥待遇诱惑那些寒门学子，让他们顶着被世家之人挤兑的压力去管理书屋，然而效果甚微。

与其被动的去找人，不如耗费些精力重拳出击，让那些寒门学子主动去教书育人。

吩咐完一切后，方永才望向了站在大门前等候许久的郑康。

郑康手里拿着一封圣旨，卑微的摸样要比之前恭敬了十倍不止。

“进来吧。”

方永淡淡一句，自顾自的走向大堂。

郑康把丫鬟递来的热茶放到桌上，恭敬的把手里的圣旨递向了方永。

“这是陛下派人送到郑府的圣旨，还请方盟主过目。”

方永倚靠在大椅上，自顾自的喝了口热茶。

他已经猜到圣旨上写的是什么了，只是郑家做出反应的速度要比他想象的快了一些。

“如果在陛下暴露身份之前表态，你们郑家也不必在我一个小小的伯爵面前唯唯诺诺。”

郑康脸色难看的弯着腰站在原地，递出去的圣旨收回来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压低声音道。

“方盟主既然把算盘打到了我郑氏一族的矿脉上，想必也了解老夫在家族内部的地位和处境。”

“老夫已经快入古稀之年，却依旧顶着个郑家嫡长子的身份在外行走，家族里的大小事宜，都需要禀报家父，由家父做出最后决定。”

“家父脑子里装的是几千年的高贵王族思想，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不会向外人低头。”

“老夫虽然有心和方盟主深入合作，却也得听候家父的意思呀……”

方永一双眼睛逐渐眯了起来，含笑打量起了近在咫尺的郑康。

那张为老不尊的脸上写满了伪善，讨好的笑意中还带着几分六亲不认之感。

这厮是想利用这次机会，借用方家的权势把自己的亲爹赶下台，坐上郑氏一族的族长之位。

“郑家老族长已经年过耄耋了吧？”

“就算身体再好也撑不了几年。”

“你也老的差不多了，一昧的执着，还不如早些把位置让给你后面的年轻人，给家族增加添几分锐气。”

郑康固执的摇了摇头。

“方盟主有所不知……”

“郑氏一族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王族，虽然朝廷没有给我们郑氏一族封王，但在我们家族内部，族长就是郑国的王。”

“我们郑氏一族是儒家承认的上古王族正统，担任族长的人不仅是郑国的王，也是稷下学宫编撰的史书里承认的王。”

“老夫这辈子也算活了个通透，不求拥有多大的权力，只求能名垂青史，让后人能记住老夫的名字。”

“而老夫梦寐以求的东西，现如今只不过是方盟主一句话的事而已。”

方永一双眸子审视郑康许久，把郑康手里的圣旨接了过来。

和方永想的一样，圣旨的内容是让郑氏一族把今后开采的铁矿运送到方家。

而郑康的言外之意是，碍于当今天子的威压，郑家可以向方家妥协，但并不意味着郑家会本本分分和方家合作，但只要方家帮郑康夺取族长之位，今后在不背负历史骂名的情况下，不管方永想做什么，郑康都会带领郑氏一族全力支持。

对方永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

圣旨出现以后，郑家就算不情愿也得把开采出来的铁矿交给方家，另一方面，郑家虽然有权有势，但缺钱。

方永现在不差钱，却需要借助郑氏一族的权。

如果能借此机会把郑氏一族和方家产业绑在一起，方家的权势和地位足以再上一层楼。

“我打算在淮北投资一门生意。”

“这门生意风险不高，收益也还行，你要是想，我可以让你们郑家接手，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郑康眯起的眼眸逐渐亮了起来。

“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