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陛下，万万不可呐。”

杨烈三步作两步的爬到了帝阶下，一个劲儿的磕头道，“陛下，方家次子大势已成，就算不就地格杀，也万万不可放任其离开京城呐。”

刑部尚书崔胤上前一步道，“杨大人所言不错，方家次子大势已成，必须谨慎对待。”

“方家次子拥有遍布天下的食为天、仙衣阁和幻音坊等多家产业，并和民间权势滔天的王氏、李氏、沈氏、郑氏、西蜀卓家等众多家族合作，其商业经营范围已囊括天下百姓的衣食住行。”

“江南一片，不管世家大族还是民间百姓，皆以方家次子为尊，其名声更是盖过了朝廷。”

“此外，方家次子组建的聚贤阁，聚集了天下众多人才，这些人才本该是我大隋未来的栋梁，如今却全部变成了方家次子手底下的奴隶。”

“如果放任如此可恶、可恨、可杀之人得到楼兰地区的治理权，日后必定会殃及我朝安危，说之为下一个徐凤先也不为过。”

“还请陛下三思。”

崔胤说着，再次向崔衍叩拜下去。

身后还未起身的一众大臣也跟着再次磕下了头。

“请陛下三思……”

萧衍眯眼扫视大殿下的一众群臣，嘴里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呵……”

“如果朕收回封赦，将楼兰女王和楼兰驸马架空权利，永囚于京呢？”

霎时间，跪拜在大殿下方的众人再次变了嘴脸。

“如若架空方家次子权利，与其楼兰驸马身份，也不是不可以。”

“架空方家，将方家资产收归朝廷所有，对朝廷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方家次子权势太重，已经威胁到百姓民生，若是其愿意放弃一切，与其一条生路，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陛下宅心仁厚，福泽千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去看大殿上萧衍那张气得铁青的脸。

“够了！”

一声怒喝让大殿下的众人闭上了嘴。

萧衍冷眼看着一众群臣，声音冰冷道，“楼兰女王一事，关乎重大，朕还需要慎重考虑，方家次子，朕另有安排”

“除了这两件事情以外，众爱卿还有什么要奏的吗？”

大殿下方沉寂片刻，太尉李玉率先起身，拿着折子走上前来。

“臣萧瑟，有本要奏。”

萧瑟从人群中走出，向殿上抱拳道，“食为天日报前些日堪称一诗，其中一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引起全天下轰动，各地百姓自发前往阴山赴战。”

“据估算，到今日午时，各地百姓自发前往阴山之人的数量将会达到百万。”

“若朝廷不出面干涉，待怀义郡主到达阴山之时，规模将会超过千万！”

“千万人，不管是对朝廷还是对地方城池，都会造成巨大威胁，特别是在如今边境城池防备空虚的情况下，这些百姓一旦被有心之人侧反，或有可能割据我朝领土，自立为国。”

“还请陛下下达旨意，遣散各地前往阴山的百姓，以防发生祸事。”

萧瑟说话之余，李玉也把手里的折子递给了上前的太监。

“漠北大捷，形式一片大好，漠南面对疯狂的游牧民族却是久攻不下，部分地区已经呈现缺兵少粮的情况，急需朝廷支援。”

户部尚书张虚洞脸色难看的叹了口气。

“受大雪影响，就连中原一带都出现了饥荒，江南江北的粮食早在晚秋之时就被朝廷征收完毕，百姓家里已经没有多少过冬的余粮了。”

“此外，国库虚空，若是对外战事再持续两个月以上，朝廷将会无力支撑。”

李玉紧跟着上前，把手里的奏折递给了台阶下的太监。

“勇武王徐凤先派人来信，声称已经和南诏王达成和谈，表示只要朝廷愿意封其为新的南诏王，徐凤先便可一统南诏六部，成为大隋附属国，并且保证十年之内，不侵犯大隋半分领土。”

又是一名大臣抬脚向前。

“蜀郡兵马元帅之子杨廷和喜欢上了卓家女儿，其父送来奏章，求陛下赐婚。”

……

群臣的声音一个接一个的响起，最后停在了兵部尚书张果的身上。

“启禀陛下，金陵方家后人，弘农大将军方问君，今日上书，请求封侯。”

叽叽喳喳的朝堂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不悦的摸样。

张果双手举高，将准备好的奏章举过了头顶。

“启禀陛下，方问君之功绩，兵部已经全部统计出来。”

“从军至今，方问君立下军功共计九百七十二起，头功五百二十三次，首功四百七十四次，杀敌共计十万三千余，生擒楼兰女王之事，已被载入史册。”

“按照军律，方问君可获封一品武侯，配享太庙。”

话音刚落，在帘幕后静默已久的太皇太后忽然说话了。

“方问君从军二十载，立下战功早已达到封侯的标准，此番平定漠北，收回柳驴城等遗失多年的漠北领土，又生擒楼兰女王回朝，足以堵住悠悠众口。”

“而今我朝将士作战已久，军心疲惫，也是时候振奋振奋人心了。”

“封侯之事，六部先行准备吧。”

“那就依太皇太后所言。”萧衍接话道。

“六部今早确定封侯之事，其余事情容后再议。”

“退朝！”

不等一众大臣反应，萧衍已经从皇位上站起，自顾自的从大殿后方离开。

或许是知道萧衍不可能杀自己，方永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趴在大殿外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抬到了御书房里帝王专用的龙塌上。

萧衍正站在书桌前批阅着堆积成山的奏折，似是察觉到方永醒来，自顾自的开口道，“朕陪你参加了百花楼的文斗，你也陪朕上了一天的朝，今日的朝堂，你有何感想？”

方永从床榻上走了下来，实话实说道，“争权夺利，趋炎附势，各有各的猜忌，各有各的利益，他们都把朝廷当成了自己许愿的地方，他们也什么都考虑到了。”

“但唯独没有考虑过的，是天下万民的利益。”

萧衍摇头一笑道，“而这，不过是皇宫里一次微不足道的早朝罢了。”

看着走到身前的方永，萧衍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起来。

“收复阴山，封赦将军的请求，朕答应了。”

“只要百姓不闹事，朕也可以给你和怀义郡主大开方便之门。”

“但朕也需要你帮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