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不容拒绝道，“朕允你招募私兵之权，就是给你时间做准备。”

“朕这些年隐姓埋名四处云游，用大半年时间走遍南诏六部。”

“南诏一带，四季如春，物阜民强，要么出兵踏平，要么使其臣服。”

“否则，必成朕心中大患！”

当年徐凤先助他平定江南，结束七王之乱，有三成是徐凤先的功劳，故此他不顾众人反对，硬生生把徐凤先推上了王位。

但他还是低估了徐凤先的野心。

早在十年前，徐凤先就已经有了占地为王的想法，故此太皇太后才会安排华云前去挟制。

一方面在徐凤先身边施以慢性毒药，让其不能持久征战，另一方面不断在江南扶持新贵族，以防止徐凤先在江南权势的蔓延。

此前让徐凤先出兵南粤以南，也是朝廷对徐凤先的一次试探。

没想到，仅仅是一次试探，徐凤先就打算造反了。

“他不仅带走了江南近四成的黄金白银，还带走了朝廷耗费数十年培养的几十万精锐！”

“徐凤先，必须伏法！”

方永脸色挣扎的站在原地，紧闭的双眼始终不敢去和萧衍对视。

徐凤先是他的引路人。

不管当初徐凤先扶持方家是萧衍的授意还是主动相帮，他能有如今的成就，徐凤先都功不可没。

另一方面，徐凤先在离开江南之前，其在江南的几十家青楼妓院和其他的一些产业，都通过百花楼老鸨的手转送给了自己。

方家能快速的在江南站稳脚跟，徐凤先是最大的支持者。

方永嘴上不说，是因为徐凤先和朝廷现如今的紧张关系，但心里还是一直感激的。

方永内心挣扎道，“且不说我有没有那个能力，让我去对付一个曾经救过我性命的人，我……”

“做不到！”

“你会的。”萧衍笃定道。

“因为你的祖父方靖，就是徐凤先亲手杀死的。”

见方永没有反应，萧衍又加了一把火道，“公主下嫁，也要讲究门当户对，你想快速封侯，也只有建立军功这一条路。”

“等你拥有带兵打仗的能力的时候，四极八荒，也就只剩下南诏一带了。”

方永楞在原地，久久不语。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是挨着自己批阅奏章，萧衍主动开了口。

“科举考试结束之前，朕都会等你。”

“你退下吧。”

方永闻声，自顾自的从御书房走了出去。

天空已经暗了下来。

暗红的宫墙被鹅毛般的雪染成了红白相间。

方永在一名公公的指引下，行尸走肉般的向皇宫大门方向走着。

刚刚踏出内皇城的宫门，一道身穿红色大袄的身影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张果蜷缩在宫门一侧，身上的袄子已经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

方永主动向张果走了过去。

“张尚书是在等我？”

张果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金锭递到了引路的公公手里，客套了两句。

见公公转身走远，张果这才走到前面带路，边走边道，“停战的事情，和陛下说了吗？”

方永摇了摇头。

“我有更好的办法，不需要陛下同意。”

张果冷笑道，“你所谓的方法，就是用日报蛊惑百姓，不惜丧尽家财去收复阴山失地？”

见方永点头，张果又道，“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方永又点了点头。

“我所用的办法，叫做以战止战。”

“据我估算，此番赶赴阴山的民间百姓，至少会达到四百万人。”

“这群人马甚至不需要打仗，便可凭借气势压倒阴山附近的小国，再往北便是大漠戈壁。”

“有大漠戈壁做屏障，这些人便会往东西两个方向迂回，届时燕山、河西以北等地区都会受到波及。”

“漠南一带多是游牧联盟，尚未形成固定的家国体系，在百万群民的威压之下，游牧联盟后方族人受到威胁，自然也就无心在前线作战。”

“不出半月，漠南战事便可彻底平息。”

“漠北方面，楼兰女王签订降书后，便无其它战事。”

“东北方向，我已提前让阳春儿带着最精良的装备出征高句丽，十日之内，必有战报传回。”

“至于沿海地区，年初已经覆灭大量倭寇，冬季受到海上季风侵扰，也不会出现大量倭寇登陆。”

“西南一带……”

方永顿了顿道，“徐凤先已经和南诏六部联合，实力非比从前，朝廷短时间内想要发动战争是不可能了。”

张果这些老臣想要的是停止战争，过年之前，这些问题都能解决。

至于张果承诺的封侯之事。

从萧衍今日的态度上判断，自己想不建立军功就获得侯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事情既然做了，该要的报酬，就必须拿到手。

方永停下脚步，挡在了低头沉思的张果面前。

“答应诸位大人的事情，年关之前，定能完成。”

“我也斥巨资和南浔沈家合作，让南浔沈家冒着海上季风的危险，从海外各处购买粮食，届时这些粮食会以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半买半送交到百姓手中，让百姓渡过寒冬。”

“该做的，我都已经提前布局了。”

“不过对于诸位大人，我想换一个条件。”

张果皱眉打量方永，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陛下已经和你说过封侯的事了？”

“不错。”

“凭借诸位大人施压，从而让我在不建立军功的情况下封侯，估计是不可能了。”

方永叹了口气道，“所以，我希望张尚书能帮我说服诸位大人，将另一个人送上侯位。”

“谁？”

“阳春儿！”

张果险些一口唾沫没咽下去，呛死在原地。

且不说那阳春儿是一届女流之辈，刚刚才顶着全天下的舆论压力晋升将军，连大将军这个级别都还没跨过去，就开始想着封侯了。

“你知道封侯需要多少军功吗？”

“那小女娃还不到十六岁，你就想着给他铺平封侯之路，你知道从古至今，未满十六岁封侯的人有多少吗？”

张果情绪激动的竖起一根手指，再三强调道，“一个！”

“只有一个！”

方永点了点头。

“我知道。”

“所以我给阳春儿定的封侯之路只有一条，阳春儿今后的封号也只有一个。”

“冠！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