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他配合地转过身, 露出和松田阵平一模一样的那张脸。琴酒凝视着他, 把这张脸和自己当时在车窗外看到的进行比对。但就和当时的贝尔摩德一样, 仅看外表,根本分不出两人的区别。于是琴酒的目光从那张脸上移开, 向下。西装外套上面沾了一些尘土,毕竟他在爆炸的现场待了好几个小时,这很正常。但是里面的衬衫却多了几道不自然的褶皱。之所以说不自然,是因为那几道折痕的角度不像是正常穿上脱下造成的,更像是面对面扒下别人的衣服时过于粗暴,才不小心拉出的痕迹。琴酒沉默了片刻,而贝尔摩德也隐约察觉出了不对,心头生出一丝荒谬感:【gin,他是松田阵平还是……白兰地?】如果是白兰地的话,那怪不得他消失了好几个小时。也许就是琴酒还在boss汇报的时候,没有离开的白兰地就看见了赶来港口松田阵平那已经结束了任务的白兰地,会什么都不做吗?想也知道不可能。贝尔摩德回顾刚刚自己盯了松田阵平两个小时、越看越觉得像是白兰地的复杂心绪,已经开始牙痒痒了。【gin,如果他是白兰地,你觉得松田阵平还活着吗?】好问题,同样想到上面的可能性的琴酒也想知道。如果松田阵平已经被白兰地杀了……那就是说,他们接到boss的任务的时候,任务已经失败了。那他们在这里耽误几个小时,也太可笑了。但琴酒却没有直接问。他只是维持着举枪的动作问:“你刚刚去干了什么?”这句既是试探他身份,也可以说是质问他任务为何失联。而卷发青年的语气,和白兰地平时一样漫不经心又漠然:“杀了个人而已。”“什么人?”卷发青年轻轻扯开嘴角,看过来的目光带着几分讥嘲,分明是知道琴酒在明知故问。但大概抢在他们前面动手让他心情不错,他还是继续回答了:“那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警察。”琴酒:……事已至此,他没有再说其实这是boss的任务。刚刚在电话里,boss特意提了不必告诉白兰地,就是有隐瞒白兰地这次行动的意思。如果松田阵平真的和白兰地有血缘关系,就算白兰地不在意,boss亲自下令杀或者留下做点什么都不合适。白兰地能猜到他们的目的,却未必能想到boss的令。倘若任务已经失败,那更没有必要先对白兰地暴露这件事。最后,琴酒只能先应付道:“手脚处理干净,别被警察怀疑到你身上。”“我已经安排了。”琴酒皱了皱眉,忽然察觉出一丝异样。但是他还没想清楚,就被白兰地冷淡的声音打断。“你问完了?那我可以走了吧。”琴酒心知以白兰地的脾气,能耐着性子和他解释完这几句已经是极限了,再问下去,就容易彻底闹僵。于是他垂下枪,任由卷发青年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接着,琴酒才关闭通讯,走到偏僻的角落联系boss。而另一边松田阵平终于开着车赶回了东京。[你现在要去……接你自己?]希拉推测。[不是接我,是要换衣服。虽然刚刚成功骗过了琴酒,但既然已经和琴酒说了‘我’杀了‘松田阵平’,那‘松田阵平’的衣服应该在我这里。][你也可以用另一边的身体继续演白兰地吧。]松田阵平无奈,[两边的身体还是有细微的区别,刚才是实在没办法,既然现在来得及,就没必要留下这种隐患。][而且就算让另一边的我来演白兰地,那‘白兰地’的手机还在这边,不管怎么样都要汇合一次。][那汇合之后呢?]希拉问。松田阵平略微思索了一下,忽然纠结,[现在松田阵平在组织的人眼里已经是个死人,那这样子死亡置换算不算是已经达成条件了。]希拉也跟着纠结起来,不过想了想还是严谨地说:[应该不算,除非你真的留下一具尸体,给警局的人看到,让他们确认松田阵平在事实上死亡了。][那还是算了。]松田阵平果断换了想法,[如果我真的是这么个不明不白的死法,那hagi他们恐怕要追查一辈子,还不如在任务中被炸……]松田阵平沉默了片刻,忽然又道,[也就是说我只需要保证明天自己在任务中被炸死就可以了,炸弹是谁的其实不重要吧。][应该是这样。]希拉的声音落下的刹那。已经走到拐角处的松田阵平,驾驶座上手握着方向盘的松田阵平。在这一刻,忽然同时目光闪过凌厉的冷光。穿着西装的卷发青年拉开车门,坐进后排。一开始松田阵平远远的看见另外一个自己的时候有点奇怪,但是真坐到同一辆车里,反而没有了任何感觉。非要说的话,大概就和照镜子差不多。他还试着自己碰了一下自己,那种感觉也像是左手触碰右手,因为提前预知的太清晰,所以感知十分平淡。还没有班长忽然一下子拍在他肩上,或者hagi忽然勾住他脖子的感觉明显。迅速的探索完满足好奇心之后,‘两’个人安静地交换了衣服,期间没有任何的‘交流’。毕竟也没有人会觉得左手和右手合作前应该互相握一下。不过,其实‘松田阵平’本来没有必要换‘白兰地’的衣服,只要‘白兰地’穿上‘松田阵平’的西装就行。可车是临时搞来的,也没有准备另外一套衣服。松田阵平虽然在组织的人眼里已经死了,毕竟还活着,没办法真的让自己裸奔。接着,‘松田阵平’下了车,拐过一条街后打了一辆出租车“去吉岡町。”他对司机说道。而‘白兰地’则调转方向盘,往神谷町开去。希拉并没有阻止他,但平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那两个炸弹犯是萩原研二死亡运中的重要一环,虽然理论上来说,死亡置换的条件只要求在节点中死亡。但是置换是欺骗,并不代表你能够改变萩原研二死亡的运本身。][我知道。][如果你强行去做的话,反而可能会发生出乎意料的事情,即使我也没办法掌控。][我知道。][就算是你成功了,强行干扰这种和你牵扯极深的运,你也会被规则影响的。][这个我也知道。]松田阵平的回应是在还没到神谷町时就停下车,谨慎地销毁了车上一切可能会证明他身份的痕迹,开始步行。另一边的自己已经先到了吉岡町的那栋公寓。轻松撬锁进去后,在楼上看见了上辈子拆过的,那枚熟悉的炸弹。已经来到神谷町三丁目的松田阵平脚步顿住。他仰头看向前面毫无动静的高层公寓,却因为这个熟悉的视角而有些晕眩和心悸。幸好现在是晚上,让他不至于看得太清楚。松田阵平试着往前迈了一步,却感觉腿上像是灌了铅一样,他的手按在胸膛上,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心跳紊乱又聒噪,一下下的、像是撞在他的耳膜上。让他听不清……听不清高层上的爆炸声。松田阵平攥着拳闭了闭眼睛,又深呼吸了几次,把那个噩梦般的场景从脑海中甩开。他正要再次往前,前面的公寓侧门忽然悄悄地开了。两个身影从里面鬼鬼祟祟的出来。是他们!松田阵平脑子里嗡的一声。手机恰好震了起来,但是他已经无暇顾及。松田阵平迅速掏出枪——他甚至在这一刻开始庆幸,来到这边的是‘白兰地’这具身体,因为‘白兰地’身上有枪。“站……”站住。松田阵平没能说完,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他的两具身体同时感觉到地面忽然震动了起来,近乎墨色的夜空挟着星光瞬间倾倒,高楼也倾倒。它们旋转,和街灯、行道树、停在路边的车辆一起在他眼前扭曲成漩涡。松田阵平从眩晕中恢复了些许清醒后,发现自己已经摔倒在地上。那种并非真实存在的窒息和反胃感依然残留在大脑中,让他下意识的大口呼吸了几下,却又剧烈地呛咳了起来。还没等他缓过来,手机又一次震动。松田阵平勉强摸出手机,但是眼前的屏幕已经是扭曲的光和线条,什么也看不清楚。甚至手上的触感都已经变得像是粗糙的麻布。他习惯性地去摸自己兜里的soi-h,接着就想起晚上已经吃过一次了,只好松开手,接通电话。“白兰地。”混沌发木的大脑像是被浇上了一盆冰水。这种时候?为什么忽然打电话过来?“bo……”他刚发出半个音节,就像是肺中的氧气存量不够了一样,不得已地停下喘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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