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出鞘，贺白轻轻一跃腾空而起，只听嗖的一声，他旋身刺向前方，一名黑衣人应声倒地。

还有五个！

贺白眼中寒光一现，再次腾空跳至三人身前，左右挥砍，只听刀刃相碰乒乓作响，他用剑挡下数次攻击。

“上马！快走！”趁着敌人扑来的间隙，他扭头朝向商容嘉，字句简短却坚定。

商容嘉愣了一下，拉起两人朝着马车奔去。

贺白一路掩护，三人总算跌跌撞撞闪躲着来到车前，商容嘉将萍儿和春来赶进车厢，自己则跨步坐上马背。

直到握紧缰绳，商容嘉才忽地想起来，她不会骑马！

可不冲就只有等死！

她把心一横，脑海里想起从前影视剧的桥段，拼尽全力往后一拉缰绳，双脚踩住马镫，小腿抬起用力敲打它的肚子，厉声喊道：“驾！”

没想到这招果然管用。

马儿听了指令，前腿高高扬起，撒开蹄子向人群冲去。

黑衣人们躲闪不及，被马儿撞到几个，只好由着她冲进竹林。

领头的人见场上贺白与小喽啰们僵持不动，便拔开腿，亲自前去追杀三人。

马车在狭窄的小路上穿梭，速度极快，竹叶犹如一片片利刃，刮破了商容嘉的衣裳，在她的手臂上又留下了数道血痕。

她也觉不到疼，只知道每每回首都还能看见黑衣人的影子。

还不能停下来！

马车冲出竹林，在暮色中一路向前，视野突然开阔了许多，商容嘉借着月光环顾四周，又跑出半里才赫然发现。

马车跑上悬崖，前方已经没路了！

她急忙收紧缰绳，狠狠地勒住辔头，身子一齐往后仰，大声喊道：“吁！”

马儿再次扬蹄，伴随着一声鸣叫，车子总算在悬崖口上停了下来。

商容嘉翻身下马，摸索着从地上捡了根木棍，狠了狠心，毅然向黑衣人走去。

经过车厢时，她轻轻地敲了敲车身，小声嘟囔：“看好时机就跑！”

“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商容嘉双手握紧木棍，在不远处站定，双脚开立摆出一副接招的架势，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动。

“你不需要知道，安心受死吧！”

黑衣人懒得跟她废话，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和一根破烂木棍，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于是也免了那些花哨招式，只是高高举起长刃，快步向她冲过来。

商容嘉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她只希望春来和萍儿能趁机逃脱，也算她没有白白牺牲。

她和她们不一样，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月光皎皎，如同一层薄纱，覆在商容嘉惨白的脸上，她眼睛紧紧地闭着，睫毛弯翘，在风中微微颤抖。

噗呲！

闪着寒光的利剑刺入胸膛，商容嘉眉头一紧，白纸般的脸上染了血迹，腥臭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冲入鼻腔直逼颅顶。

可那血不是她的。

她闭着眼，感受着脸上血液短暂的温热，直到那黑影从身前缓缓滑落，才终于试探着把眼睛睁开。

商容嘉的目光从平视缓缓向上移动，经过下巴，停在他鼻尖那点清秀的小痣上。

她想起了什么，迅速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眼睛因惊讶而瞪大。

眼前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宇文沐！

“宇文……三皇子！”她愣了半晌，终于迟疑着开口。

“没事了。”宇文沐垂眼看向她脸上的血痕，手臂将抬未抬，最后只轻轻地吐出三个字。

她已嫁做人妇，他不能。

“你怎么会……？”商容嘉说着，低头看向脚底的黑衣人。

他的胸口被长剑贯穿，血液顺着剑刃不停地往下流淌，一双眼睛还睁着，却已失去了焦点。

商容嘉心头一惊，脚下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话也说不完整了。

宇文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面色毫无波澜，蹲下身将长剑从他胸口抽出：“他们本应是来追杀我的。”

商容嘉眉头蹙起，慌忙把视线移向别处，任由他将那人一脚踹开。

“你是堂堂三皇子，身份尊贵，谁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连你都敢暗杀？”

商容嘉还没缓过神，话也说的断断续续的，胸口因紧张而剧烈的起伏。

宇文沐没说话，抬手将剑刃放在肘间夹紧，慢慢地往外抽动，直到用袖子将上面的血迹擦干，才终于收回剑鞘。

“姑娘！”

“五夫人！”

身后传来喊声，商容嘉回过头，只见萍儿和春来踉跄地从马车上爬下来，互相搀扶着奔向她。

二人看见宇文沐，也是先一怔，随即上前反复翻看着商容嘉的身上，看她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多亏三皇子出手相救。”商容嘉惨白的唇角费劲地勾了勾，无论如何，他们现在都活着，这就是最要紧的。

三人相拥在一起，春来和萍儿泣不成声。

忽地，萍儿抬起头来，神色慌张：“糟了！贺白！贺白还在那竹林里！”

剩下三人亦是愕然，慌忙驾了马车往回赶。

待回到那处营地，已是遍地狼藉，黑衣人躺了一地，只剩贺白单手撑剑半跪在地上。

萍儿跳下马车，一路飞奔至他身前，双手捧起他的脸，不知所措地叫到：“贺白？贺白你没事？贺白……”

贺白已经力竭，却还是抬头望向她，拼命挤出一个微笑：“要不是没吃饱，我还能再打十个。”

萍儿一愣，嘴角也多了一分笑意。

“在这里制造的响动太大了，难说会不会再有人追来。”宇文沐从马上下来，缓步走入竹林，“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快换个地方再做休整。”

商容嘉也这么想，赶忙叫萍儿和春来收了东西，又将篝火扑灭，重觅一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