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大的小孩儿想要生存下去并不容易。
在洛泠风的身上,卫云疏看到了那让她害怕的狠意。比起她这个流浪多年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她看到最多的还是洛泠风的好。破庙里的小孩慢慢地多了起来,小的五六岁,大的十二三岁,都是洛泠风在各种情况下捡回来的。他们都很亲近洛泠风,不过卫云疏始终认为,她才是跟洛泠风亲近的那个。
卫云疏抱着洛泠风的手,悄悄地凑在她的耳边说:“你要他们帮忙找回家的路吗?”
到了这地步,洛泠风其实也不大想家了。在她的记忆中,爹娘都是神通广大的人,他们没能找到自己,要么是不要自己了,要么就是被人阻拦了。回去的路那样长,她的家那么遥远,也只是白惦记。她朝着卫云疏笑了起来,还是初见时候那副快活的样子。她说:“只是想救他们,就跟当时想救你一样。”
卫云疏呆呆愣愣的,她“哦”了一声,看着洛泠风脸上的疤痕又有些难过。她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总是在想,如果不是她生病了,洛泠风就不用出去乞讨,就不会脏兮兮地回来,也不会想毁了脸。她这个样子,回去的时候怎么办呢?
“泠风……”卫云疏紧紧地靠着洛泠风,莫名地生出一些惶恐。
洛泠风轻轻地掐了掐她的脸,又弯着眸子笑了起来。她朝着三三两两坐在一边的小乞丐打招呼,叫他们过来听修道人拔剑斩妖除魔、拯溺救焚、普度众生的故事。故事里的主角总是历尽千般险也不堕自身的志气,千磨万炼反而变得更坚韧。卫云疏托着下巴听着,心里想,怎么没有仙人来救她们呢?她以后也要当故事里主角那样的人。
虽然在城中有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危机,可日子总得来说算太平。乞儿都没什么志气,也就是听故事的时候会奋发那么一阵向上之心。但是这种难得的“平静”,很快就打破了。
深秋的时候,林间的桂花都盛开了,散发着一阵阵馥郁的香气。夜间,灯火照落在覆着白霜的层层枝叶上,流着静谧的波光。风吹来,窸窸窣窣作响,像是一条淌动的河。而此刻,破庙里的小孩儿们全都挤在了一起,他们压抑着哭声,只有细细的哽咽。在这短短的几天,已经丢了好几个小孩。
洛泠风坐在供桌上,稚嫩的脸庞沉着寒意。月在中天,到了这个点,卫云疏还没有回来,她等不住了。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她一言不发地向着破庙外走,其间有几个小孩想要拦,可对上洛泠风的视线时,又忍不住退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娇小的身躯没入了夜色里。
野林子里。
卫云疏满脸的惊惶,她被丢在了地上,浑身都是血。在她的前方,有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手中拿着匣子,里头一条条的虫子互相撕咬啃噬。风中传来沙沙的声响,伴随着森冷的咀嚼声,卫云疏不由得汗毛竖起。
“这根骨不错,用来养我的蛊虫更好。”黑衣人朝着卫云疏邪笑了一声,看着她挣扎着想要逃跑,立马露出一抹兴味盎然的神色。他饶有兴致
地看着卫云疏逃走,等她跑了几丈远,只轻轻地伸手一摄,又将她抓在了手里。
卫云疏瞪大了眼睛,她被提到了半空,一张脸憋得通红。她胡乱地蹬着腿,可细胳膊细腿哪能伤到修道人?黑衣人阴晴不定,似是被卫云疏的反抗触怒,冷笑了一声后将她摔在地上,砸得头破血流。卫云疏死死地咬着下唇,痛得快要昏过去。她强忍着没有哭出来,身体还是一颤一颤的。她没有回去,洛泠风会不会出来找她?这个念头让卫云疏恐慌,她宁愿自己一个人死了,也不想洛泠风落到坏人的手里。
“嗯?还有人?”
黑衣人耳聪目明。
卫云疏只是个平凡的小孩儿,不懂他的意思,只能害怕地蜷着,看着黑衣人用出妖法,抓着她,一下子跑出了很远。冰冷黏腻的血粘在了脑门上,她浑身上下都凉飕飕的,脑袋昏昏沉沉,好似下一刻就要昏睡过去。但是在看清楚那多出来的一道身影时,她彻底地清醒了。
“泠风?跑!快跑!”
她声嘶力竭地叫着。
可是洛泠风没有动。
黑衣人也在打量着洛泠风,他的眼神闪了闪,“咦”了一声后,大笑道:“开了窍穴?还是个修道种子?好好好!”他一连道了三个好,伸手就朝着洛泠风抓去。
在凡间并没有感知到多少灵力,修炼的时间也少,可在洛泠风的努力下,还是开了好些个窍穴,比起凡人敏捷有力多了。但她现在面对的是一个修道士,是个坏人。她的武器只是一柄小小的、脆弱的匕首。她的闪躲和攻击对修道士来说,只是挠痒痒,根本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卫云疏看到黑衣人去抓洛泠风,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扑向了前方,挂在了黑衣人的身上,她恶狠狠地咬上了一口。仿佛一团棉絮塞入口中,卫云疏“呸”了一声,又朝着黑衣人乱打。黑衣人的心思在洛泠风的身上,懒得理会卫云疏,只是轻飘飘一拂,又将她甩了出去。看着卫云疏一身凄惨,洛泠风的眼皮子一跳。她试图攻击黑衣人,然而无疑是蚍蜉撼大树,落了个跟卫云疏一样的下场。
黑匣中的虫子搏杀已经分出了胜负,黑衣人轻轻地吹了一声哨,便见一只半个手心大的黑色虫子飞了出来,四只透明的翅膀震动着,发出嗡嗡的声响。黑衣人将法诀一催,黑虫便向着下方的卫云疏身上俯冲,只需要轻轻咬上一口,就能在瞬息间将血肉吞去。洛泠风面色惨白,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虫子,但是那种邪气让她浑身不适。她也不想地扑到了卫云疏的跟前,朝着虫子挥手。
黑衣人嘿然一笑,只说道:“不要着急,会轮到你的。”他并不在意虫子先咬谁,总归这两小娃娃都是血食。尖锐的锯齿划破了洛泠风的肌肤,一道红色的血线陡然间生出,沿着手臂蔓延一直到了心口。洛泠风的面颊变成了青白色,眼见着生机消失,她的心口处蓦地爆发出一道强悍的灼目金光来。血线崩溃,那近在咫尺的黑虫顷刻间变成齑粉。
黑衣人不笑了。这只黑虫吞了他的精血,与他神魂相连,黑虫死了,就相当于他心口被人恶狠狠地划了一刀。他
勃然大怒,伸手就要去抓被金光笼罩住的洛泠风。可就在这时候,一道裹挟着冰霜的剑气蓦地斩下,却是数道水蓝色身影御剑而来,一身清正气息,摆明了是正道修士。
洛泠风松了一口气,她近乎失神地看着那群熟悉的人,紧绷的身躯慢慢地松懈了下来。
“是我家的人来了。”她凑到了卫云疏的耳边低声说道。
卫云疏这一晚上遭遇剧创,早已是疲惫至极。她强打着精神,也不过是想护着洛泠风。这会儿听到了洛泠风镇定自若的声音,心头一松懈便晕了过去。
来的是洛水宫弟子。
洛泠风原以为只有他们,可不过片刻,就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疾步朝着她走来。
正是洛水神宫的宫主洛衡君。
在得知洛泠风失踪的消息后,他便遣门中弟子到处寻找了,可到了目的地后,总是扑空。他也试过用血缘秘法去追溯,可施展法诀后看到的是一片空茫茫,他立马就明白过来,是有人信不让他找到洛泠风。这回是从散修那得到的消息,他想也不想就亲自过来了。毕竟,洛泠风是唯一一个养在膝下的子嗣,他对这个女儿还是真心关怀的。
但是一切的父女之情在看到洛泠风泛着金光的心口时消失了,他的眼神深沉冷峻,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寒渊。
“爹?”洛泠风被洛衡君那像是要吃人的眼神看得有些害怕,缩了缩身子,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句。在这种时候,她终于露出了小孩子的局促不安来,她抬起手拨了拨头发,还想要遮住脸上的刀疤。
洛衡君回过神,他向前走了几步,抱起了洛泠风,朗声笑道:“泠风可是让爹爹好找。”
洛泠风抿着唇没说话,她敏锐地察觉到洛衡君没有像以前那样关心她,连她的脸上的伤都没有多问一句。伸手推了推洛衡君,她努力地扬起了一抹笑容,低声道:“我的朋友她——”
洛衡君眼中掠过了一抹寒芒,他朝着立在身侧的一位弟子喊了一声,又对着洛泠风道:“你师姐会解决的,我们先回去。”说着,根本不管洛泠风的意见,直接带着她化作了一道遁光离去。
洛水宫的弟子看着卫云疏低语:“这小孩怎么处理?”
先前被喊的弟子慢吞吞地走了出来,温声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将她送回城中。”就在前一刻洛衡君传音过来,让她杀了这小孩。洛泠风毕竟是洛水神宫的大小姐,有个乞儿朋友说出去太不像话。可这样的小孩,能起到什么作用?女修看着浑身是血的卫云疏有些不忍。
修道士才懒得管凡间的小孩子,见有人应下,便嬉笑了几声,踩着剑离去。林子转瞬间就变得空荡荡,只剩下女修一个。她弓着腰将卫云疏抱了起来,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送她去了城中的医馆。留下了足数的银两后她便离开了,至于是死是活,全看这小孩自己的造化了。
卫云疏醒来的时候,见到的是那颇为面善的大夫。
她坐起身左右看,怎么都没找到洛泠风的下落。
那大夫捋着胡须:
“将你送过来的人说,你那朋友回家去了,让你不用担心。瞧着是富贵人家,多养一个丫头也不是养不起。”大夫嘟囔了一声,颇为感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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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神宫中,多得是灵丹妙药,只轻轻一抹,脸上的疤痕便彻底消隐不见。
可洛泠风并不太开心,她爹爹说她遭遇了惊吓,身体也被拖垮了,将她关在了屋子里不让她外出。她想要打听卫云疏以及那群小乞儿的状况,都没个地方问。守在门外的师姐师兄们总是推说什么都不知道,那日从林子里回来的人,她一个都没瞧见了,只是她没有想太多。
几日后。
洛泠风见到了洛衡君,与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个年轻的修士,很面生。
“这是巫大夫。”洛衡君笑了笑。
“我没有生病。”洛泠风气鼓鼓地摇头,她每天嗑一些难吃的丹药,吃得心口都泛着疼。她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仰起头看着洛衡君,软声撒娇道,“爹,我不要吃药。”
洛衡君沉下脸,独断道:“要是不想坏了道基,就乖乖吃药。”
洛泠风扁着嘴,又道:“阿娘怎么还不来看我?我想见阿娘。”
洛衡君眼神闪了闪,他摸了摸洛泠风的脑袋,温和道:“你阿娘为了找到你,受了点伤,闭关呢。你别去闹她,你养好身体,你阿娘就开心了。”
洛泠风听了这话,兴致更是不高。她恹恹地,又说:“那阿疏呢?她怎么还没来?”
洛衡君知道阿疏就是那个小乞丐,他眼也不眨道:“仙凡殊途,你那朋友自己不想来洛水神宫。”
洛泠风问:“为什么?”
巫道人笑道:“洛小姐,修士窥大道,寿命千载,而凡人寿数不过百,要面临太多生离死别了。你待她初心不改,能保证她也如此吗?让她见你青春永驻,而自身则是一点点老去,是何其残酷?她要是因此心生怨怼呢?你对她的恩情最后都变成枷锁。”
洛泠风瞪了巫道人一眼,大声道:“阿疏不是这样的人。”
巫道人笑而不言,他的脸上是一种以为看透了世情的自负。这小小的女童根本不够格跟他讨论人心。
“她不能入道吗?”洛泠风转向洛衡君,眼神中带着几分祈求。
洛衡君凝视着洛泠风,眼神中藏着一蓬熊熊燃烧的暗火。他心不在焉地敷衍:“我命人去找找她,你好好喝药。”
洛水宫中衣食无忧,灵机尤为充沛。这半年历险,洛泠风像是突然间开了窍,没多久就冲开了窍穴,达到了三十六这个极数,这代表着如果不中途陨落,她必定会迈去洞天。洛衡君得知洛泠风迈入蜕凡境,顿时大喜,在洛水神宫宴请宾客。
可作为主角的洛泠风依旧没能走出她的小院子。
夜色深沉,烛火晃动,将那铜案的倒影拉得极长。巫道人坐在了铜案后,唇角噙着神秘的微笑,眼神落在了洛泠风的身上,藏着一种兴奋以及怜悯。
洛衡君进屋的时候,没看洛泠风,他转向巫道人说:“一定要保持清醒?”
“……”
洛衡君皱了皱眉,他的神情藏在了黑暗里,半晌后才叹了一口气。他一步一步走向了一脸茫然的洛泠风,露出了温润的笑容,轻声道:“泠风,爹爹跟你借一样东西?”
洛泠风不解,等到了洛衡君一指点在了眉心,她浑身被禁锢住,她才产生了一点害怕的情绪。此刻的洛衡君太陌生了,不像是她的父亲,而是像一头从暗色中走出来的猛兽。恍惚间她听见洛衡君道:“动手吧。”
动手?动什么手?
极致的痛苦在茫然之中降临,闪烁着寒光的金钉在她不知所措地时候钉入心室。钻心刺骨的痛意顺着四肢百骸传来,她想要奋力挣扎,可僵硬的躯壳似是失去了控制,唯有意识是极端的清醒。
“爹从你这里借一颗心。”洛衡君看着溅落的鲜血,眉头不由得皱了皱,他默不作声地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洛泠风的距离,又朝着她笑道,“吾儿从小熟读经典,应该也听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圣人心是你护不住的东西,倒不如借给爹。你也不怕没有心,巫道友已经替你炼制好了一颗新的。”
那股茫然被一道雷霆劈散了,洛泠风不知道“圣人心”代表着什么,她只知道洛衡君和这个道人要挖了她的心。她甚至还没生出期盼,就发现一切都破灭了。她曾经依赖的父亲,她曾经以为快乐,就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就像一支燃到了尽头的烛火,只剩下了绝望的灰烬。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一根金钉钉入了心口,尖锐的痛苦将她的话语彻底冲散。
“你的身上有你娘下的禁制,我说她的修为怎么会跌落到那等境界呢,原来是想遮蔽天机。这回要不是温丹华将你丢了,恐怕等你长大了我等都发现不了这样的秘事。”洛衡君的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他始终记得巫道人的话语,要催生出洛泠风的恨意。
温丹华?小姨?她故意将自己抛弃在小城中?是为什么?阿娘知道吗?洛泠风浑浑噩噩地想着。
“你那小朋友,你为了救她落入了生死境中才暴露了圣人心,你对她这样好,可她呢?真是个混账。你猜她为什么不来洛水神宫中?”洛衡君笑得邪气,他看着洛泠风满是灰暗的眼,胡乱编道,“我洛衡君的女儿怎么能有一个当过乞丐的朋友?她很识相啊,比起跟你当朋友,她更喜欢金银玉石与一辈子的富贵荣华呢。”
阁外灯火通明,庆贺着洛泠风修成蜕凡
境的事。
阁子里头满是血腥味,风吹来,只有深秋那萧瑟的寒风。
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冷的,洛泠风浑身发抖。她耷拉着眉眼,脸上已经没有多余的神情了,像是认了命,承受着这让她过去信念尽数崩塌的一切。
巫道人忽然道:“那颗新的心混了点太岁金砂,洛真人不介意吗?”
洛衡君抱着双臂,他慢悠悠道:“巫道友还去过北洲?”
巫道人笑了笑:“有的东西只有那边存在,没办法。”他笑了一声,彻底地放了心。他面不改色地将金针打入了洛泠风的心室,眯着眼睛,像是在欣赏一件让他得意的作品,满足、欣喜,偶尔夹杂着几分哀怜也瞬息间就被诡异的心思冲散。
取一颗心而已,他做过太多比这还要残忍的事情了。
洛衡君这个当父亲的人都一脸漠然,他这个受雇佣的人有什么可怜洛泠风的必要吗?
“对了,洛真人,换了一颗心后,怕是修不到太高的境界了。寿数虽然比凡人长,可跟修道士比起来——”巫真人摇了摇头,剩下的半截话没有说出口。
洛泠风是洛水神宫宫主膝下唯一的子嗣,未来有可能承继洛水宫的,但是剖心之后,这个继承人算是废了。
洛衡君哪会不明白巫道人的意思,他大笑了几声道:“洛某膝下最不缺的就是孩子。”
巫真人不由得多看了洛衡君几眼,他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再度凝神瞧着面无表情洛泠风,看着那双死寂的眼眸,巫真人忽地生出一种莫名的惊悸来。他捏着金针的手颤了颤,片刻后又在心中想,只是一个孩子而已,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藏着恨意的人不都是这种要吃人的神色吗?
“巫某在此先恭贺真人得享大道了。”
洛衡君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已经是洞天真人了,再往前一步就是摘取道果,如过去的前辈那般飞升。
他会是三千年来第一人!
过往那些号称同辈中的第一流人物,那又怎么样呢?最后的结果,还不是在冲击道果境的时候失败了?!
眼前的鲜血蜿蜒成河,洛衡君窥见的不是洛泠风的苦,而是看到了自己的通天路。
风吹起了宽大的袖袍,峨冠博带的洛衡君像是风流逸士,仿佛已经踏上了巅峰,一脸的志得意满。
没有去看那年幼的女童如何。
在信念崩塌后,一双眼被映衬成血一般的颜色。
大道、圣人心、洛衡君——
这都是让她痛苦的东西,为什么要存在?
单薄的身躯中,被禁锢的灵力忽地活了起来,宛如洪流般向外倾泻。
然而洛衡君只是轻轻地一拂袖,便将那股涌动的灵机压了下来。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洛泠风,轻轻地笑:“泠风,爹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如今很是弱小,把握不住圣人心。我养你到现在,你付出点什么,不是应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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