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牧新的公寓。

这场雨持续了一周，祁斯尧站在落地窗前想着事情，现在只剩下度过三十天这一个条件了。

但不知为何，他心底却泛起隐隐不安来。

事情想的入神，滚烫的气息突然靠近，祁斯尧后背贴上一堵肉墙，灼热的气息萦绕耳畔。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阎牧新薄唇微张，“想什么？”

祁斯尧口吻嫌弃：“说话离我远点。”

阎牧新笑音从胸腔里振出，“要贴贴。”

哪里学的词汇，真恶心。

经过一周的相处，他的信誉条停留在了百分之十的位置。

看进度条，阎牧新明明对他极不信任，却要表现出一副愚忠的样子。

祁斯尧蹙着眉倒退了一步，他愤愤开口：“阎牧新！”

阎牧新唇齿发出轻嗤，用手拨弄着自己的眼尾，话音上扬：“好的，我离远点。”

说着，阎牧新往后退了两步。

阎牧新住在别墅，四周有自动升降的围栏，上边缠了密密麻麻的铁丝，只要丧尸一靠近，瞬间触电烧焦。

整个世界，被黑色笼罩。

“对了，给你看个东西。”

阎牧新递过来一个视频文件，画面极其血腥恐怖，人性的罪恶全都一览无余。

祁斯尧，“这是学校？”

“好玩吧，像群疯狗一样抢夺着资源和机会，看着又狼狈又可怜。”

“我曾经，也是条疯狗。”

祁斯尧没作声，他木然地盯着视频里的人，脑海里却闪过曾经发生的一幕幕。

他也是条疯狗。

洗漱完毕的祁斯尧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第二场雨在今天已经结束了。

副本时间进度也到了三分之二，只要再熬上十几天，他就可以通关。

他发现自己的信誉条不仅可以是npc、玩家，还可以是副本内的boss。

这个“信任”并不是全指相信，还有小部分的势在必得，也就是杀死祁斯尧的能力。

就在他深眠时，祁斯尧翛然间走进了一个黑色梦境，一扇巨大的石门出现在了他的眼帘。

耳边是雨滴跌落石壁发出的清脆响声，似乎还有细微的鼓声，音色悠长又十分诡异，仔细听，似乎还有细微的鼓面拍击的声响。

里面有道混杂诡异的声音从石门的缝隙内传出来，像是垂死之人的呼唤。

“推开…”

“推开它…”

祁斯尧慢慢抬起手，指尖慢慢拂过石壁粗糙的凹角落，就在推开之际，正从上方跌落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长发女人。

她呈一副绞死的状态，头发盖住了脸，手脚全都被砍了去，那满目的鲜血从她的躯体内跌落。

原来那些水滴声，是她的血液，看到这个女人，他呼吸翛然急促，眼眶也变得酸红湿润。

祁斯尧伸手去触摸，可刚摸到那一缕乌黑莹亮的发丝，一股强大的拽力突然将他拉回了现实。

男人微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张带着问号的脸，他一手掐着祁斯尧的下巴，声音略显急促。

“祁斯尧，醒醒。”

祁斯尧被头顶的白炽灯晃了下神，他现在还在房间的床上躺着。

“阎牧新。”

祁斯尧喊他的声音很轻，头顶上方的男人微微颔首，说：“你差点被皮蛊拉进他设置的噬魂圈了。”

“我看你貌似陷得很深，看到了什么？”阎牧新随性地问。

皮蛊杀人和获取皮囊的手段便是动用摄魂圈，它会在玩家熟睡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他们的梦境，再狠狠剥开他们心灵最脆弱的东西，让玩家陷入负面消极的状态。

就像那一句歌词说的，吃掉他们的灵魂。

“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

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于他来说，熟悉却又陌生，她应该是一个对他很重要的女人，但他脑海里却没有关于她的记忆。

但每想到那一滩血液，那一抹红色，他心脏的那个位置就会突然收紧。

阎牧新瞥到祁斯尧苍白的脸色，他用指腹贴近他的脸颊，那股温热的力道将飘远的情绪全都拽了回来。

“让你难过了么？”

“嗯。”祁斯尧如实回复。

阎牧新抬眼，眼中闪烁着狠厉之色，男人摄人心魄的声音中掺和着狂妄。

“杀了它你就不难过了，要杀了它吗？”

姜佩知惺忪着睡眼从房间内走出，本想去大厅倒一杯冷水解渴，却在转角处看到了阎牧新和祁斯尧两人。

“唔？”

从他的视角，他看到了眼尾温红的祁斯尧和满身戾气杀念的阎牧新，阎牧新牵着祁斯尧光滑纤细的手腕，强拽着他走出了门。

这是…吵架了？

“去学校。”阎牧新丢下简洁的三字给姜佩知，后者一副惊诧的样子。

“啊？还去学校啊？”

细算时间，肯定是到了白热化阶段，现在回去会不会送死？而且！现在可是大晚上诶。

不愿意是一回事，去不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大佬不高兴！这是要老婆小弟一块送死吗？

在飞机上时，祁斯尧再次陷入了沉睡，他又回到了石门的位置。

这一次，四周似乎变换了许多，而那一道声音，再次从门缝内传来。

“留下来陪我好嘛？”

“留下来。”

祁斯尧意识是模糊的，他眼见着事物不停变换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突然出现，后背对着他。

身躯完整。

她赤着脚，脚下的血渍染在黑色的泥里，随后，石门打开，她快速地跑了进去。

“不要！”祁斯尧大叫一声，哽咽地提步追进了石门，随后，门翛然关闭。

而他的耳旁突然传来一道悠长的呼唤声，是阎牧新。

“祁斯尧！”

男人的意识脱节，再一次醒来，是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有一双冰冰凉凉的气流在撕扯着他的衣服。

“他死了吗？”一道幼稚的男音突然响起，靠得很近。

听声音，似乎是六七岁的孩童。

“还没有吧？他还在呼吸。”小女孩的声音悠悠开口，空灵甜美，像是藏了蜂蜜。

“他也会像我们一样，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男音染着点忧郁，“会吧。”

祁斯尧在他们的交谈中恍惚地睁开了眼，看到了两个乖巧的小孩子。

祁斯尧的信誉值又增长了二十点。

他们浑身散发着白色的光芒，正直勾勾地望着他。

“呀，你终于醒了！”

祁斯尧观察着四周，发现内部黑漆漆一片，根本就没法看清楚里面的装饰摆件。

除了这两个发光的小孩子。

他开头是追着红衣女人来的，明明他对那个女人没有一丝印象，甚至不知道她是谁。

但看到她那一副模样，他心脏异常得难受，宛若刀绞。

现在能够确定的就是，自己应该又进了桑誓的摄魂圈。

“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