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湶宗,湶溢峰,
魏巍高耸的龙须崖巅,白一朵执拗的叩打门环,坚实的门壁发出哐哐哐的闷响。
而仙宫之上,长须展展的老者苦笑着摇了摇头:“叶仲天收了个什么妖孽徒弟?也太虎了吧?”
月色如绸,少年坚挺的身影宛如神魔,肃穆孤冷,弑意盎然。
敲着敲着,忽然一簇碧绿色光斑鬼火般漂浮而来、悄无声息的落进石麒麟的眉心处,
白一朵毫无所察,却见石麒麟忽然抖了抖身体,慵懒的伸腿摆臀,双目里亮起绿幽幽的光亮。
前一秒白一朵还在嚣张跋扈的拍门叫嚣,下一瞬就身板一晃,看到石头雕刻的麒麟活了过来,晃了晃脖子,像个讨好主人的宠物狗,眼巴巴的仰着脸,
白一朵动作一僵,呼吸陡然凝窒……
“活……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石麒麟扬起脸的时候,恍惚间看到他对着自己笑了笑,笑的尤为古怪。
就在白一朵瞠目结舌的时候,石麒麟抖了抖身体,忽然退后几步,助跑两步直接撞在仙门的门壁上。
仙门乃是一域灵基,坚不可摧,
可就是这样一道固若金汤的仙门,直接被石麒麟撞成了碎片,七零八落,四散开来。
轰隆一声巨响,宛如惊天雷鸣,大地颤摇。
白一朵瞪大了眼睛,
而更让白一朵惊诧的,是仙门被撞开后,密密麻麻的湶溢峰弟子,
同样的,眼睁睁的看到仙门破碎,所有的湶溢峰修士紧张的捏紧了拳头。可是,待到尘埃散去,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个单薄少年的身影……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四下静谧无声,
凉风掠过天际,吹散了尘土,也吹散了少年嚣张的气焰。
而仙域里的数千修士则是一脸的懵逼,
不是说敌袭吗?
难道敌人就是眼前的少年?
这时候,白一朵收回目光,看到石麒麟撞碎仙门后一瘸一拐的走回原来的位置,
石麒麟扭过脖子看向白一朵,像是邀功地摆了摆尾巴,随即一动不动,变回了原本的石塑。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它一瘸一拐走路的样子,总觉得有种熟悉感。
“诶?你这是什么意思?”白一朵忽然发现不对,
仙门洞开,他将面对的,是数以千计的湶溢峰弟子呀。
但石麒麟已经只是一块冰冷的石头,好像刚才诡异的一幕并未发生,石塑泰立,基如磐石。
“门不是我撞碎的,你倒是交代一下啊,”
拍了拍石麒麟的脑门,坚硬冰冷,
白一朵这才发现,自己是被一块石头给坑了,
仙域内,
就在所有人愣神的瞬息,殿阁里传来一个声音焦急的喊道:“拦住他,别让他进来、他是个疯子……”
修士们齐齐的看向殿阁的方向,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月光如水,洒在少年单薄的身影孤单却又嗜血,给人以一种莫名的威压。
“就是他打伤了馆主的?”
“他是谁?胆敢孤身夜闯湶溢峰,好生的嚣张呀!”
“不要被他的样貌所蒙蔽,能够重伤孙馆主,定然实力强横,大家不要掉以轻心……”
仿佛才缓过神,一众修士愤慨激昂,哗声四起,更是有几个筑基后期的弟子踏剑飞出,直逼白一朵。
“我乃湶溢峰弟子张小北,大胆狂徒,休来放肆……”
“湶溢峰弟子唐一裳,前来赐教……”
眼见一男一女两名修士持剑而来,少年神色冷凝,下意识的怯后一步。
白一朵本打算逃走的,毕竟眼前的场面已经脱离了掌控,即便有体内的棋盘作为辅助,也难以与整个仙域弟子为敌。
然而,张小北和唐一裳的肃杀之意盎然,不等白一朵看明白,就是眼前一花,白色道袍映在皓白月光中,猎猎而来。
由于不知道白一朵的底细,张小北和唐一裳不敢轻敌,一击便是杀招,气势磅礴。
只听轰的一声,
当剑锋触及白一朵胸膛的一刹那,一道灵力光波荡漾四方,在黑夜中耀起绚丽光辉。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诧异的目光中更是多了一丝恐慌。
“张小北可是筑基后期,一击就败了?”
“这少年是谁?没见他还击,张小北和唐一裳就双双败阵,究竟是怎样的实力才能做到?”
一时间,喧哗四起,恐慌犹如病毒在人群中传播。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刻的白一朵也是一阵后怕,
看着被棋盘宫殿吸收的火木两系灵气,白一朵并没有多高兴,心里清楚,一旦有弟子再度对他出手,必然死的惨不忍睹。
因为面对数以千计的仙域弟子,他根本没办法召唤冰幕和火墙,
想到这里,白一朵审时度势,踏前一步,踩着破碎的仙门废墟抱了抱拳:“各位师兄师姐,我乃叶仲天亲传弟子白一朵,今夜来到湶溢峰并无恶意,只因孙友道不知廉耻,欺辱我的师娘,此恨不报,白某夜不能寐,还请众师兄师姐谅解……”
听闻此言,众人面面相觑,
“馆主去调戏公孙惋玉了?”
“不会是真的吧?”
“人家都杀上门来了,看来错不了了!”
“馆主怎么可以这样?太给我们湶溢峰丢人了!”
“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我相信馆主不是这样的人……”
一时间,议论声此起彼伏,喧闹四起。
有的人知晓孙友道的人品,当即信了八分,
但有的人是说什么都不信,坚持那是污蔑,是谎言,
不过,得知事情的起因,已经没有人会擅自出手,毕竟白一朵尚未出手就击退了两名筑基后期,是眼睁睁的事实。
“白一朵,你口口声声说馆主欺辱公孙惋玉,公孙惋玉可是公孙浩的千金,实有此事,也轮不到你来讨罪吧?”一名女弟子不惑问道。
白一朵一愣,按道理说,真的发生了这种事,做爹的更该盛怒才对,
就在白一朵不知怎么回答的时候。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破风声,
“怎么?想让本尊亲临,好让你们试试修为吗?”
只见公孙浩背负双手踏空而来,笑声跌宕,犹如惊天之雷震动四方。
看到公孙浩,一众弟子噤若寒蝉,纷纷低下脸,不敢造次,
而殿阁中的孙友道却喜出望外,哀声说道:“公孙师兄,真的是误会,你快把白一朵带走吧,师弟求求你了。”
一域之主此般哀求,让人大跌眼镜。
公孙浩翩然落地,身后紧随着公孙惋玉。
只见公孙惋玉俏脸白沉的瞥一眼白一朵,出声解释道:“孙师叔说的没错,只是一个误会,是白一朵的错。”
“啊?”白一朵一愣,正要争辩,却见公孙惋玉怒目冷瞪,走到身旁悄声说道:“白一朵,你想败尽本仙子的名声吗?”
这倒是白一朵不曾想过的,
不甘的看一眼远处的仙阁,少年眉梢塌了塌,
错过这次机会,再想吸取孙友道的灵气就很难了。
又看一眼公孙浩,接受一个有着无上尊威的眼神,白一朵只好妥协,点了点头,肃然转身,
直到白一朵转身离开,孙友道乃至整个湶溢峰弟子这才松了口气。
……
离开湶溢峰,公孙浩对白一朵的态度有所改观,有意无意的试探白一朵的修为境阶。
白一朵却一路上心驰意遥,整理着一天里搜集的灵气。
这时候,却听公孙浩忽然问道:
“白一朵,你知道龙契吗?”
见少年摇头,公孙浩父女相视一眼,娓娓道来,
“玉山湖心有一汪龙潭,龙潭每逢百年开启一次,凡女子,可入龙眼契定龙祖。而龙祖栖息百年不曾苏醒,正是因为百年来还不曾有人成功龙契。”
说到这里,公孙浩看一眼公孙惋玉,清了清嗓子继又说道:“明天就是龙契之日,你师娘今天独自会见孙友道,就是想得到他帮助。”
听到这里,白一朵会意的点了点头,看向公孙惋玉。
后者俏脸微红,似有隐晦的扯了扯唇角,开口说道:“白一朵,我也没想到孙友道会此般龌龊,今日之事多谢你。”
“师娘客气了!”白一朵道。
公孙惋玉微微沉下脸。
“不过,因为这件事,孙友道定然不会再出手助我,不知道你……”
公孙惋玉咬了咬唇,试探着问:“如果你能助我完成龙契,我公孙家欠你一个大人情,日后定然厚报。”
“额……师娘界外了,”白一朵笑了笑,“不过,我应该没时间帮你,明天……”、
见白一朵在找借口推搪,公孙浩轻咳一声,揽了揽白一朵的膀子,避开公孙惋玉,
“白一朵,你觉得玉儿相貌如何?”
“师娘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其实,惋玉与你师尊的婚约只是一个幌子,目的也是为了龙契,她还是处子之身!”
“啊?”白一朵一晃,目瞪口呆。
“咳~”公孙浩啐拳轻咳一声,继续说道:“虽然你们年龄差距大了点,但修仙之人不讲究这些,只要你愿意,一切皆有可能。”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公孙惋玉听到了这边的谈话,就在白一朵满目惊讶的看向她时,公孙惋玉扯了扯衣领,露出花白的香肩,那曲线有致的矫躯在月光下更显妩媚与销魂,
“我嘞个去,这父女俩够狠呀!”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湶露山,
月光明媚,给夜色更添了几分魅惑。
公孙浩见白一朵没有当即答应,也不着急,亲昵的揽了揽他的肩膀道:“白一朵,去我的灵修殿喝一杯吧,我那里可是有上乘的美酒。”
公孙浩本身就是粗鄙豪壮之人,嗜酒疏财,待人坦荡。
他这种人本来对白净的白一朵没什么好感,但经过今天发生的事情,也逐渐改变了态度,
于是,在白一朵半推半就中,两人来到灵修殿,
“白一朵,来,再喝~”
殿堂台阶前,横七竖八躺着一大滩酒坛子,有意灌醉白一朵的公孙浩反而不胜酒力,醉意朦胧的揽着少年的膀子:“白一朵,以后,叫我一声大哥,咱哥俩……咯~……”
少年小脸挂着红晕,虽然大多数的酒水都被他偷偷的放进了黑子宫殿,可还是有了些醉意,
“馆主,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醉了怎么了?不是说了吗,今天咱哥俩不醉不归。……来,再喝……”
醉眼迷离的白一朵晃了晃脑袋,端着酒盏摇摇晃晃送到嘴边,一多半的酒水都顺着下巴淋在了胸口。
这时,公孙惋玉走进殿堂,看一眼眼前,柳眉微蹙。
“父亲,你喝醉了。”
公孙浩瞥一眼公孙惋玉,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拉起白一朵:
“白一朵,哥决定了,把惋玉许配给你,”
“馆主,你喝醉了!”
“我没醉!”公孙浩说着攥住白一朵的手腕,歪歪斜斜的走到公孙惋玉跟前,又伸手攥住她的手腕。
牵着两人,公孙浩脚步一点,把他们待到一间卧室,指了指床榻说道:“来,你们现在就洞房,我看着,。”
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说,你们途中要是有什么不会的,我可以现场指导。
“父亲,你喝醉!”公孙惋玉用力摆开他的手,小脸有些娇红。
白一朵却是醉意迷离的笑了笑,忽然身体一歪,扑床上睡着了。
……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刺痛眼帘,白一朵睡眼惺忪的醒来,感到口干舌燥,头疼欲裂。
“诶呦~”
少年捂着脑袋坐起身,这时有婢女端来洗漱脸盆,恭恭敬敬的站在一侧,
药童林墨登登登的跑进来,匆忙说道:“白师兄,听说你昨天孤身夜闯湶溢峰了?霸气呀!”
白一朵还不是很清醒,揉着脑门左右看了看问:“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昨晚喝醉了,这里是馆主的府邸。”
白一朵努力回忆了一下,还是没什么印象,抿了抿干燥的唇问:“林师弟,这是什么时辰了?”
“都快中午了!”林墨说着,似是有些焦急,“馆主带着惋玉师姐去了龙潭,今天是百年一遇的龙契之日……”
“龙契?”白一朵剑眉一凝,忽然公孙浩的话语出现在脑海,让他浑身一怔。
“白师兄,你睡的太沉,馆主吩咐,看到你醒了,务必请你去龙潭口助惋玉师姐一臂之力。”
“啊?我睡的有这么死吗?”
白一朵诧异,爬下床还没来得及洗漱,就被林墨拖着奔向玉山湖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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