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冬月中旬已过半, 年前开铺子做新生意,显见是来不及了。
但若做出几套给徒南薰自用加送人, 却不费什么事。
正好也可以实验一下制作流程, 顺便趁年前挑选可靠的人手,来年开张时掌管这项生意。
目前傅玉衡的主要目标,还是推广话剧。
他准备先在京城大剧院推出三部话剧,算是摸摸底探探情况。
如果客流量够大, 他就要琢磨着在城西开一家分院。
如今这家剧院在京城东南方, 日后扩张的话, 在正西方和西北方各开一家, 基本上就能满足京城客源的需求了。
只是演员的招募和道具师的培养, 都不能操之过急。
傅玉衡相信, 无论是在哪个年代, 想要长久平稳地发展, 口碑都是最重要的。
正所谓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
而良好的口碑,需要过硬的质量来维护。
傅玉衡的动手能力还是不错的,系统给的方子又有详细的制作步骤, 就算有凑过来“帮忙”的徒南薰捣乱,第一个水、乳、霜、精华套装, 还是很快做出来了。
“这一套都是护肤的,你如今年纪还小,本就天生丽质, 很是不必涂抹那些铅粉损伤肤质。”
徒南薰心里虽然不大赞同,但听见他夸自己天生丽质,还是笑逐颜开。
她当即就命人打水,要把脸上的脂粉洗去, 把丈夫送她的这套东西用上。
绿萝和红藻也着急看效果,一个指挥小丫头们抬水盆,一个亲自去取了净面用的药皂和擦脸用的松江布巾。
这药皂就相当于古代贵族女子用的洗面奶,由蜂蜜、皂荚、杏仁、鸡蛋清等,按比例调制而成。
至于比例是多少,却没有具体的。
这些都是后宅自制的东西,做的时候手松一松或紧一紧,比例就不大一样了。
不过傅玉衡亲眼见证,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反正徒南薰用这药皂洗完了之后,面部非常清爽,不比后世那些大牌的洗面奶差。
用干爽的松江布擦干脸上的水分之后,徒南薰看着梳妆台上的四个小巧的陶瓷容器,只觉得爱不释手。
这些瓷器都呈豆绿色,隐隐透着些乳白,是一种既清新又温柔的颜色,大部分人都能接受得了。
四个容器里,有三个都是观音瓶式的小巧细颈瓶,还有一个南瓜式的小罐子。
因为这个时代傅玉衡能弄出来的防腐剂效果不是太好,这些容器的内容量都不大。
正常使用的话,够一个人用半个月。
不过,陶瓷和软木塞的结合,密封效果极佳。
这些化妆品若是不拆封的话,能存放挺久的。
但具体能存多久,还得等他慢慢实验。
毕竟是给人脸上用的东西,绝对不能马虎。
这个时代的女子,能倚仗的东西太少,而容貌又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样。
万一损伤了人家的容貌,怎么赔偿都晚了。
徒南薰把玩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放好,仰头看向傅玉衡,明眸晶亮如寒星。
“这个要怎么用?是先用这个爽肤水吗?”
傅玉衡便拿起爽肤水,“可以先用爽肤水,也可以先用精华液。”
这好像没有统一的说法。
前世他比较亲近的女性里,他妈妈觉得应该先用爽肤水,他堂妹觉得应该先用精华液。
也还有人觉得这两种都得靠边站,先用原液才是正途。
“你想先用哪个都行。”
徒南薰左左右右看了好几回,宛若一个选择困难症患者,终于咬牙随意指了一个,“那就先用这个吧。”
傅玉衡点了点头,挥开了想要上前的绿萝,亲自扒开了软木塞。
片刻之后,徒南薰只觉得耳后的肌肤一凉,仿佛有谁冰凉的手指在上面点了一下。
她“咦”了一声睁开眼,“这个水,就是抹在这里的?”
抹在耳后就能滋润脸,这么神奇的吗?
“当然不是。”傅玉衡解释道,“耳后的皮肤最嫩,如果里面有让你过敏的成分,用在耳后能最快发现。”
要说他是怎么知道的,只能说有个强势又爱美的妈妈,就算是男孩子,也能积攒两耳朵的美容知识。
“过敏?”
“就是有的人皮肤会不适应。不过你放心,这一套是专门为你定制的,绝对不会有你的过敏源。”
徒南薰想起来,他前几天拿着一堆东西,拉着她的手涂涂抹抹。
当时她觉得奇怪,问了傅玉衡也不说,搞得神神秘秘的。
原来是为了这个。
“既然如此,今天为什么还要试呢?”
“流程,流程嘛,这不是显得我比较专业?”
“去你的!”徒南薰嗔了他一眼,又好气又好笑地推开他,“你退到一边去吧,怎么弄你告诉绿萝。”
——就算你再专业,我也不信任你的手艺。
傅玉衡摸着鼻子,讪讪一笑,告诉绿萝先用哪个再用哪个,便起身道:“我去看看柱子的功课。”
又叮嘱道:“抹完这些之后先别化妆了,你若真喜欢化妆,等我得空了再帮你做一套化妆品。”
他前世看过关于铅粉的短视频,那个东西用久了之后,对皮肤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行了,行了,你去吧,我这里有绿萝看着呢。”
美女美容时间,男士勿扰。
“那好吧,我走了。”
傅玉衡也意识到,自己这会子挺多余,摸了摸鼻子就去书房了。
徐柱昨日的功课,今天一大早就送过来了,从傅玉衡这里领了新功课之后,就到槐梦斋那边新设的小书房,发愤用功去了。
傅玉衡从头带尾认真地翻过去,发现这小子的记性是真好,昨日让他读写背记的几篇经典注释,他竟是默写得一字不差。
但从记忆力来说,这功课写得极好。
可从另一方面来说,一字不差才让人无奈。
他若是能加上一点自己的理解,傅玉衡这个老师才会更高兴。
八股文的文体虽然是固定的,但在这固定之内,也不是完全没有发挥的空间。
不过他早就知道徐柱是一块什么材料,倒也不怎么失望。
慢慢来吧,世上哪有哪么多天才?
等他把这些功课看完,正要让人送茶来,洗砚就带着两个小厮进来了。
“五爷,您在印刷坊定制的那批书,已经送过来了。”
傅玉衡精神一振,茶也不喝了,赶紧招手,“快,送过来,叫我看看。”
那两个小厮把一个口箱子抬到他面前,刚一掀开,一股新鲜的油墨味扑面而来。
他不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些陶醉之色。
对,就是这个味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傅玉衡虽然对上学不是那么热衷,但从前世幼儿园的时候,就喜欢闻新书上面散发出的油墨香。
箱子里最上面的是两套四本《论语》,各分上下册,书皮用的都是硬纸。
他拿出其中一本翻开,摸着光滑油亮的铜版纸,嘴角勾起了得意又奸诈的笑容。
——石头不是说,若经典都用这种纸印,他就爱读书了吗?
满足他!
他吩咐人又拿了两个小箱子来,把两套四书五经分开装,对洗砚道:“你去把柱子请过来,再找个人看十二郎在不在家,若是在就让他也过来一趟。”
这不正好要过年了嘛,这两套书就当是他们两个的新年礼物了。
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都来了。
得了这么好的书,徐柱欢喜不尽,连连拱手致谢。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书籍是很珍贵的。
后世不到五百块钱,四书五经就能整治一套,而且还是带名师教授注解释译的。
但这个时代不但买书难,想买带着前人注解的书,更是难上加难。
傅玉衡特意让人印的这两套,是综合了自己和林如海两人的注解精华,拿到外面不说千金不换,至少也能卖个百金。
试问徐柱得了这么一套书,如何不欣喜异常,感激不尽?
但同来的傅石头,却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五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满足你想读书的心愿。”
傅玉衡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欣慰地说,“只要你有读书的心,五哥又怎么会不支持?
你放心,国子监那边我已经帮你打通关系了,等年后正月二十,你就可以进国子监读书了。”
傅石头:“……五……五哥,其实我……”
他汗都下来了,但傅玉衡摆明了不准备听他解释。
“你不用说了,五哥都知道。”傅玉衡正色道,“进了国子监好好读书,多多结交人脉,为以后做青天大老爷,打下坚实的基础。”
傅石头:“…………”
——青天大老爷?好大的诱惑,遭不住啊。
“……多谢五哥,我会努力的。”
傅玉衡这才和颜悦色,“好了,你带着这些书回去吧。趁现在还没入学,把以前落下的功课都补一补。”
不指望你真能学个第一,至少也别落后太多。
傅石头亲自搬着书箱,脚步沉重地回了笙磬堂。
连氏和卫氏正凑在一起品庄子上新送的花茶,就见他脸皱得跟苦瓜似的,抱着一箱子东西进来了。
妯娌两个对视了一眼,卫氏柔声问道:“石头,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傅石头可算是找到了诉冤的地方,把那箱子往地上一放,不乐道:“我哪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我这是在家被欺负了。”
“嗯?”卫氏一怔。
连氏却挑了挑眉,“你倒是说说,咱家有谁敢欺负你?”
知子莫若母,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
这皮小子,几个兄长哪个不让着他?
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还有人欺负他?
一看亲娘那表情,傅石头就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干巴巴地笑道:“伯娘,娘,我就是开个玩笑,没人欺负我,没人欺负我。”
连氏这才轻哼了一声,放下了茶杯,“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吃了二斤苦瓜呢。”
傅石头心说:这还不如给我吃二斤苦瓜呢,至少那就是苦一时。若是进了国子监,谁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都是心里话,但他一句都不敢说。
吭哧了半晌,终于在亲娘的眼神威胁下,傅石头不得不从实招来,“就……就是五哥给我印了一套书,叫我明年开春到国子监读书去。”
卫氏一怔,垂眸掩去心中异色,“这……这是好事呀,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她这人心思重,但城府实在不够深,连氏一眼就看出她心里不舒服。
但这种事情,也不好当面说破,她全当什么也没看出来,上前揪住了儿子的耳朵。
“你这个混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五哥为了你们兄弟几个,打小费了多少心思?
小时候不好好读书,还能说是家里穷,不能供你进私塾。
如今有机会了,你五哥都给你安排好了,你反倒不肯去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莫不是皮痒痒了,想让老娘替你治治?”
“哎哟,哎哟,娘,娘,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眼见求饶不管用,傅石头赶紧呼喊卫氏,“伯娘,伯娘救我,我娘要把我耳朵给拧掉了!”
卫氏赶紧上前,挥开了连氏的手,把孩子护在身后,“弟妹,你这是干嘛?石头还小呢,他不懂事你慢慢教他就是了。
小孩子家家肉嫩得很,骨头也弱,你这么扯,若是扯坏了可怎生是好?”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卫氏对男孩子比较溺爱,不管是自己的亲儿子,还是两个侄子,谁受罚她都护着。
按理说该最受宠的小女儿玉桂,卫氏虽然也疼爱,但终究越不过儿子去。
连氏气哼哼道:“你这混小子,若不是有你伯娘护着,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
卫氏劝住了连氏,回过身来心疼的揉揉傅石头的耳朵,“好孩子,还疼不疼了?”
傅石头嘿嘿傻笑,“伯娘揉揉,就不疼了。”
其实连氏也没真的使力,毕竟是自己亲儿子呢。
但傅石头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挨打的时候若是不哭,大人只会打得更狠。
卫氏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了。
“你们娘俩好好说话,我就先回去了。”
“嫂子慢走,我们送送你。”
“不必了,不必了,也就是几步路的事。”
双方推让间,连氏还是把她送到了穿堂,这才领着儿子折返。
两个小丫头正在收拾残茶和吃剩下的点心,连氏坐在那里沉思了片刻,对傅石头道:“先回你自己屋去,我到你大伯娘那里坐坐。”
她总觉得卫氏的事,应该和大嫂朱氏说说,让朱氏提醒一下玉衡。
大不了就不让他们家石头去国子监了,一家子骨肉,不能因为这点事起了嫌隙。
=====
进了腊月之后,就是各家权贵官僚送礼和收礼的高峰期。
傅家的亲戚和朋友不多,处理这些事情倒也简单。
比较麻烦的,是过年时给天子的献礼。
家里的诸位女眷,徒南薰各让人送了一套护肤品和一套化妆品。
宫里淑妃那里,徒南薰更是亲自送了好几套,并再三叮嘱淑妃,分给诸位娘娘的时候,一定要提醒她们,先在耳后皮肤上试一试。
说到底,还是宫里的事情最麻烦。
徒南薰两口子弄出了好东西,给亲娘淑妃送去是理所应当。
除了淑妃之外,其余娘娘也都是她的庶母。无论是碍于孝道,还是为了自己母妃的人际关系,都不能把她们给落下了。
凡是一宫主位,徒南薰都准备了护肤品和化妆品各一套;
底下的小主们,就只准备了跟着淑妃住的一个贵人和一个常在的,都是一套护肤品。
至于其余各宫的小主,淑妃若是给了,难免有邀买人心的嫌疑,人家的主位肯定会不高兴。
搞定了后宫之后,夫妻二人就一起为了天子发愁。
傅玉衡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既能节约又能出彩的礼物。
“要不……咱俩合抄一份《孝经》?”
电视里不都这么演了嘛,主角亲手抄的孝经,往往都能得到长辈的赞赏。其余人的礼物就算再贵重,在这册亲手抄的《孝经》之下,也都黯然失色。
但他这个提议却换来了徒南薰的白眼。
“咱们两个都成婚了,是大人了,怎么还能用《孝经》糊弄了事?”
那都是宫里没成年的小皇子小公主的专利好不好?
那些都是小孩子,就算准备了再贵重的礼物,明眼人都知道,肯定是他们母妃帮忙的。
唯有亲手抄的《孝经》,才能体现出他们的诚意。
但这对已经开府或出降的皇子、公主来说,绝对会被人认为是敷衍。
“那好吧,我再想想。”
傅玉衡泄了口气,双手托腮,愁眉苦脸。
徒南薰却突然眼睛一亮,“诶,对了,你前儿叫人印的新书,还能印别的吗?”
“能啊。”傅玉衡托着腮点了点头。
徒南薰道:“父皇闲暇时,最喜欢读《资治通鉴》。不如咱们就用那个铜版纸,给父皇印一套《资治通鉴》,怎么样?”
怎么样?
当然好了!
印刷作坊是他们自己家的,铜版纸的技术也是他独有的,算下来根本花不了多少钱。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新颖又不显得贵重呀。
他这可是头一年给老丈人送年礼,若是一开始就捡那贵重的送,日后可怎么办呢?
“公主,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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