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卖花灯的姑娘也是机灵, 立刻便奉承道:“这位爷和夫人的感情真好!”
徒南薰立刻霞晕双颊,羞涩地低下了头。
那姑娘便对傅玉衡道:“既然夫人都喜欢,这位爷们都买了吧。这些花灯都是我爹亲手扎的, 不但用料实在, 样式也比别家的精巧。”
说着, 她又从摊子下面拿出一盏小猫灯,“若是两位买了十二生肖,这盏玉面狸就送给夫人赏玩了。”
玉面狸是狸花猫的一种, 花纹非常漂亮, 这花灯做的委实精巧别致,狠狠抓住了猫儿憨态可掬的神韵。
反正徒南薰是一眼就被勾住了魂。
“啊, 狸猫灯?我们转了半条街,还是第一次看见狸猫灯呢。”
那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瞒两位,这盏灯其实是我扎的。
我爹说, 大家都喜欢龙啊,凤啊, 十二生肖啊,还有莲花蝴蝶之类的, 没听说谁会买猫灯的。
但我就是喜欢猫, 想着总会有人和我一样, 喜欢这盏玉面狸的。”
她倾着身子,把那盏灯递到了徒南薰面前, “难得夫人赏识,便是不买十二生肖,这盏灯也送给夫人了。”
她虽没读过什么书,不会说那些文绉绉的话, 但也知道知己难求。
傅玉衡立刻道:“买,怎么不买?姑娘若有空置的藤箱,就把这十二生肖全装起来吧,箱子的钱我们也另给。”
见他真要买,那姑娘立刻就绽开了笑容,迅速转身拿了藤箱,把十二盏花灯小心翼翼地装了起来。
她这藤箱原本就是拿来装花灯的,里面有一个一个的格子,大小正好把花灯放进去。
只要搬的时候小心点,绝对不会把花灯压坏了。
“一个花灯十文钱,十二个一共是一百二十文。藤箱也是我们自家编的,不要钱。”
傅玉衡点了点头,示意洗砚,“给她一百二十五文。”
多出的五文是箱子钱。
那姑娘连连道谢,还嘴甜地祝福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乐的徒南薰恨不得把她整个摊子上的花灯全包了。
两人一直玩到了后半夜灯火阑珊时,才意犹未尽地带着人回去了。
徒南薰买了不少东西,随从们早拿不下了,只得花钱雇了几个蹲在街边的帮闲,让他们把东西送到傅家门房处。
所以,等他们这一行人回去的时候,还像来时一样两手空空。
哦,对了,徒南薰手里提着花面狸的花灯。
“今天晚上高兴吗?”
“高兴。”徒南薰不停地低头看那盏小猫灯,眼中的喜爱几乎要溢出来。
以前她从来不知道,民间的上元夜这么热闹,这么好玩。
“我也很高兴。”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马车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洗砚指挥着人把马儿卸下来,七八个小厮齐上手,把马车推进了角门,直到二门处,才停了下来。
“公主,五爷,到家了。”
傅玉衡掀开车帘,扶着洗砚的手跳了下来,又转身去扶徒南薰。
直到这个时候,徒南薰才感觉到双腿的酸痛,不由“嘶~”了一声。
见她呲牙咧嘴的,傅玉衡干脆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在仆人们的窃笑中回了正院。
徒南薰羞得不行,一张芙蓉面埋进他的怀里,唯有通红的耳垂暴露了出来。
今日随行的绿萝也是累得不轻,进了院子,和前来迎接的红藻碰头之后,便催促道:“主子们都累了,快让人抬热水来,泡泡解乏。别忘了舒筋散瘀的药膏。”
红藻好奇地看了抱在一起的两人一眼,笑着点了点头,吩咐了随行的小丫头,又让另一个扶着绿萝去休息。
抬水的婆子手脚很快,傅玉衡抱着徒南薰进屋没多久,红藻就进来说热水备好了,请两位主子去沐浴。
两人一个去了东耳房,一个去了西耳房,都泡了有半个时辰,期间换了好几次热水,才感觉身上的困乏消了大半。
等回了内室之后,又有两个会按摩的小丫头,用御药房出来的药膏给两人按摩。
整个流程都爽得一批,绝对不比前世高级会所的手艺差。
而且,高级会所里用的精油,绝对没有这个药膏纯天然。
不知不觉的,傅玉衡就进入了深度睡眠,连什么时候被人脱了衣服鞋子都不知道。
反正第二天醒来,他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不适。
傅玉衡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呀!
此时他都奇怪,前世自己到底是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酗酒泡吧飙车,时时刻刻挑战自己的生命线?
咸鱼躺平的日子,好好养生,过他个一百年不香吗?
轻巧的脚步声传来,片刻后红藻便领了两个小丫头进来,伺候他穿衣。
傅玉衡随口问道:“公主呢?”
红藻笑道:“公主也是刚起,才吩咐了厨房预备早膳,这会子正梳妆呢。”
他穿好衣服到了外间,果然就见徒南熏正坐在梳妆台前,丫头们打开了首饰盒,各色头面任她挑选。
傅玉衡走了过去,指着其中一套珍珠头面说:“不如就这套吧,俏丽又不失稳重。”
徒南薰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点了点头,“就听驸马的。”
专门给她梳头的翠萍应了一声,略略思索了片刻,便梳了一个与这套头面堪称绝配的斜元宝髻。
插戴完头面之后,整个人显得既俏丽又妩媚,正是少妇风姿。
翠萍又拿了一面小镜子放在徒南薰脑后,让她能看清整体效果。
徒南薰左右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又指了洛神珠紫葡萄纹的衣裳和同色系绣藤萝的裙子。
这样鲜艳俏丽的颜色,也就是她这样的美人穿上,才不会被衣裳夺了神采。
她梳妆打扮的时候,傅玉衡就歪在一旁的小榻上,一边看她装扮,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点心。
等她穿戴完毕,膳房那边也准备好了,十几个小丫鬟捧着食盒鱼贯而入,等菜摆上桌,还是热气腾腾的。
傅玉衡先给她夹了几块子青菜,一本正经地说:“挑食会长不高。”
徒南薰鼓了鼓脸颊,不情不愿地吃了。
一旁伺候的红藻可高兴了。
往常公主用膳虽也按时,可却总是胃口不佳,还有许多不肯入口的。
自从嫁入傅家,和驸马同桌用膳之后,驸马总有法子让公主各样都吃一点。
别的不说,这些日子以来,公主的气色是眼见的更好了。
其实他们家的菜都是豆油炒的,这时候的人做菜,也不像后世一般,油不要钱一般使劲倒。
因而那青菜炒得十分清爽,徒南薰倒也不是很排斥。
但若是哪顿饭没被傅玉衡一本正经地说过一次,她就总觉得少点滋味。
说起豆油,她倒是想起来了,他们家好像还有这么一门生意。
“今年是不是要吩咐庄子上多种一些豆子?”
因着豆油定价低,普通百姓也能用得起,本着薄利多销的策略,去年只半年就卖了不下两万斤。
就这还是大部分都卖给了京城及周边百姓,再远一些的县城,有些商贩前来进货,都没给他们多少,只是签下了来年的订单。
如今整个家里的账务都是徒南薰在管,那些订单自然也是送到她面前,由她合计决断。
傅玉衡淡淡道:“咱们庄子上暂时不用动,有钱也不能自己全赚了,很该带动一下周边的经济。”
徒南薰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傅玉衡道:“我已经派人了解过了,因为临近京城的缘故,那些官员富户不敢大肆兼并,许多百姓都是有田契的。
我准备把他们召集起来,给他们下订单,让他们种了豆子卖给咱们。
一来可以让他们增加些收入,二来咱们的庄子也可以做些别的用途。”
还能这样?
徒南薰着实没想到,又是震惊又是钦佩地打量了他几眼,调侃道:“这就是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
“嗐,什么忧不忧的,力所能及就帮一把而已。”
也就是如今开国才第二代,人口的密度还不大,土地兼并问题也才出现苗头。
若是他再晚穿越几十年,大部分土地都集中在了权贵和富户手里,他也只能自扫门前雪,顾不得那些穷苦百姓了。
等用完了早膳,两人就去给父母请安。
却没想到,他们到了东大院,脸口茶都没来得及喝,就被朱氏赶了出来。
“我知道你们也忙,就快回去吧。我和你二婶三婶约好了,要一起出去看地皮。”
因着年前妯娌三个就打算要重做火柴生意,如今已经过了十五,年算是过完了,她们也要开始忙碌了。
傅玉衡摸了摸鼻子,与徒南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彼此的无奈。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傅玉衡道,“你们在京城也不熟,让卫三宝找个人跟着你们,省得人家欺你们面生。”
朱氏略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你们回去吧。这些事情从前都是我教你的,哪里还用你来提点?”
傅玉衡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十分碍事的,只好拉着自己媳妇儿,灰溜溜地走了。
出了东大院,两人站在院子里,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
徒南薰想了想,说:“我的嫁妆里还有几家门面,也该琢磨着开几间铺子了,不如你去给我参谋参谋?”
无所事事的傅玉衡立刻点头,“行,咱们先去看看位置。”
两人回去换了出门的衣裳,便坐着马车带着随从出去了。
铺子一共三间,位置都很不错,一间在内城朱雀街,两间在天桥。
在内城的那间铺子还连着一个院子,门面十分广阔。
傅玉衡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此处距离六部衙门不远,平常应该会有许多官员从此处路过。
他又让人出去打听了一番,事情也果然如他所料。
“这间铺子,不如就开一间食肆?”
“食肆?”徒南薰左右看了看,“在这里?”
这铺子左边是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右边则是一家书坊,再远一点的也都是卖些文玩雅物。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他们的铺子开成食肆,有些过于格格不入了吧?
傅玉衡笑了起来,“你仔细看看,这一条街的铺子要么是卖书的,要么是卖文房的,要么是卖花草的,要么是卖乐器的……
离这里最近的酒楼,也在两条街外。想要去吃一顿饭,最少得走半个时辰。
难不成开这些铺子的都是神仙,餐风饮露便能填饱肚子?
还有六部的那些官员们,中午朝廷虽然也管饭,但光禄寺做出的大锅饭,那是谁吃谁知道。又有几个老老实实在衙门吃的?”
徒南薰开始还面露疑惑,后面就恍然大悟,听得连连点头。
“不错,正因为周边没有卖饭的,咱们才更应该爱吃食。”
说到这里,她不禁疑惑,“难道周围这些铺子,就没人想到这一点吗?”
“那谁知道呢,别管旁人怎么想,反正咱们的食肆照开。”
到时候,就弄成后世餐饮公司的模式,专门卖套餐。
如果客人有钱又有闲,他们也单独卖小炒。
不过嘛,小炒是单独现做的,价钱肯定是要比套餐贵一些的,但也不会贵太多。
毕竟铺面是他们自己的,房租这头已经省了。
另外两间铺子在天桥,天桥才是京城最为热闹繁华的所在,那里真是卖什么的都有,想要做出特色非常不容易。
“那咱们就做好宣传,做好服务,打出口碑来。”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徒南薰现在更苦恼的,是他们卖什么?
傅玉衡想了想,说:“把其中一间留下来,夏天卖果酒,冬天卖新鲜的瓜果蔬菜。”
徒南薰却道:“咱们两个加起来十个庄子,连一个带温泉的有没有,冬天上哪儿去弄新鲜的瓜果蔬菜?”
傅玉衡神秘一笑,“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山人自有妙计。”
说到这里,他又猛然反应过来,“另一间铺子也别着急了,等我的瓜果蔬菜种出来,那间铺子自有好东西卖。”
——没有温泉算什么难题?他会造玻璃。
虽然他前世从没做过穿越梦,但他看过许多穿越呀。
哪个穿越主角若是连玻璃都不会造,才是真正的ut了。
特别是那些男频,什么玻璃、火药甚至是枪-械,制作流程非常详细。
他看得多了,不想记住也记住了。
看完了铺子,两人又在天桥好好玩耍了一番,回到家就接到贾赦的帖子,要约他到天香楼去喝酒。
傅玉衡问:“天香楼是什么地方?”
这名字,怎么听着不大正经呀?
润笔笑道:“五爷别误会,这天香楼是一处正经酒楼,因其主人酷爱牡丹,酒楼里的盆栽布景全是各色牡丹,因而才取了这么个名字。”
傅玉衡老脸一红。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这么有名的唐诗,他怎么给忘了?
因着误会了贾赦,他心里难得升起些小小的愧疚,立刻就让人给他递了回帖。
天香楼虽是客栈,却没有大堂来招待散客。
它整体的布局是一间大院,院子里又分出了许多小院子,每个院子里都放着不同品种的牡丹,就连里面的大小屏风,乃至门窗上糊的油纸,上面都描绘着牡丹的纹路。
这天香楼,除了没有楼之外,还真是名副其实。
贾赦包下了姚黄馆,傅玉衡一进去,便被他哈哈大笑着抱了个满怀。
“傅兄,我又要当爹了,我又要当爹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用力拍着傅玉衡的背,发泄着自己内心的兴奋。
“好了,好了,赦兄,你先放开我。”
“啊?哦,哦。”贾赦反应过来,急忙放开了他,歉意道,“失礼,失礼。我只是太兴奋了,傅兄勿怪。”
他们夫妻自有了长子贾瑚之后,这五六年间再没有动静,心里都有些着急。
主要是这个年代,小孩子的夭折率太高。哪怕他们再精心养护,也害怕贾瑚有个三长两短。
即便贾瑚能平安长大,只有他一个也太过孤单,还是有个兄弟帮衬才最好。
如今得偿所愿,也怪不得贾赦如此兴奋了。
傅玉衡笑道:“这可真是要恭喜了。等我那小侄儿或小侄女出世的时候,我一定备一份厚礼。”
贾赦调侃道:“别,你能送礼就行,厚礼嘛……我就不难为你了。”
过了一个年节之后,傅玉衡过日子仔细的名头,算是在京城权贵里传遍了。
不过他给人送礼的时候虽然比较抠,但别人若给他送了厚礼,他也会将回礼加厚几分。
左右就是既不吃亏,也不占人便宜。
傅玉衡假做认真地点了点头,“有了赦兄这句话,我倒是又省一笔。”
两人都笑了起来。
伺候的伙计先送了几样干果凉菜进来,又有小厮温了酒替二人斟上。
傅玉衡这才问道:“赦兄今日把我叫出来,不会就是给我报喜的吧?”
贾赦嘿嘿笑道:“果然瞒不过你,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今日特地请你,也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不知是何人为了我,也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阅读[红楼+聊斋]我在红楼话聊斋最新章节 请关注不格小说网(www.bug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