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锦如此来回奔波,顿感疲惫,她需要养足精神才可。
故而等入了驿站,行至屋内,转身看向一同跟来的穆景煜道,“王爷,臣女身子乏累,便先去歇息了。”
穆景煜微微颔首,“是该好好歇息。”
楚云锦朝着武骁福身,便转身入内。
冬月与霜降连忙跟着。
武骁看向穆景煜,“还请王爷移驾。”
穆景煜便与武骁一同离开驿站,前往军营。
楚云锦睡了足足有一整日,直等到次日子时才醒。
她猛地睁开双眼,有些愣神,过了好半天,才班坐起身。
霜降听到了动静,连忙掀开帷幔,“主子,您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问道。
“子时三刻。”霜降回道。
“外头有何动静?”楚云锦问道。
“一切如旧。”霜降如实道。
楚云锦揉了揉眉心,“怪了,我为何这睡这么久?”
不知为何,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是自己的过往。
她猛地抬眸,暗叫不妙,连忙下了床榻。
随身戴着的令牌突然掉落了下来。
这乃是师父特意给她的,她紧紧地攥着,“果然还是出事了。”
“主子,属下并未听到动静啊。”冬月也上前道。
“走。”楚云锦说罢,便径自冲了出去。
外头,穆景煜负手而立与院中。
他一身墨色锦袍,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他侧身,“你这是要去哪?”
“臣女有要事儿。”楚云锦上前,微微福身,随即又道,“王爷可否相助?”
“你发现了什么?”他问道。
“嗯。”楚云锦点头,“臣女要再入震西一趟,还望大婚之事儿王爷能体谅。”
她说罢,不等穆景煜开口,径自出了驿站,霜降与冬月已经骑马过来。
楚云锦翻身上马,前往城门处。
武骁如今正在巡逻,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怔愣了一下,待瞧见是楚云锦的时候,便迎了过来。
“要出城?”他问道。
“嗯。”楚云锦点头,“事关两国战事。”
武骁道,“没有王爷手令,任何人都不得出城。”
楚云锦亮出了令牌,武骁见状,抬起手,“开城门。”
楚云锦拱手一礼,收起令牌,便策马离去。
适才她离开的时候,穆景煜塞给她的。
楚云锦收好之后,便直奔震西边关。
果然,她刚到了城门下,城门便径自打开了。
楚云锦策马入内,看向面前的小将,“可是二皇子让你在此处等我?”
“是。”他拱手道,“末将恭迎郡主。”
郡主?
楚云锦一怔,倒也没有反驳,随即随着他一同前往。
待到了城内的一处府邸,宇文煌正在等她。
楚云锦看向他,“我何时成郡主了?”
“看完这个,一切你便知晓。”宇文煌说罢,将一封书信递给她。
楚云锦接过,待看过之后,抬眸看向他,“你是说,师父是我的母亲?”
“正是。”他点头道。
“这怎么可能?”楚云锦不敢置信。
“皇姑姑已经说清楚了。”宇文煌直言道,“我知晓你一时间难以接受,可如今大敌当前……”
“师父……”楚云锦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还是习惯地如此称呼。
“父皇宾天了。”宇文煌敛眸道,“皇姑姑遭到反噬,也一同去了。”
“什么?”楚云锦攥紧手中的书信,又仔细地看去,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随即将令牌拿了出来,“这个可有用?”
“我……”宇文煌红着眼眶,“如今已无兵权。”
“我知道了。”楚云锦抿了抿唇,“我随你入京。”
“你可想好了。”他说道,“这一去,万一不成,你便无法再回来。”
“我明白。”楚云锦看向他,“她原本就不想让我卷入这场纷争。”
“所以,我打算亲自入京城。”宇文煌又道,“我却担心这一去,边关会遭人算计。”
“放心吧。”楚云锦直言道,“我知晓该如何做。”
她说罢,又道,“天亮我们便动身。”
“好。”宇文煌见她如此说,点头应道。
宇文煌手中的人,只够安定边关,若将这些人一同带入京城,到时候边关必定会大乱。
而楚云锦手中的令牌,乃是长公主留下的兵符,除了楚云锦无人能调动。
此时此刻,宇文煌才明白了长公主的良苦用心。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才会故意隐瞒了自己的病情,可终究还是阻止不了。
楚云锦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清澜的女儿,她的亲生父亲也并非是如今的楚侯爷。
既然得到了真相,那么,事情总归要一件一件地解决。
楚云锦打算先解决了此处的危机,才回去与楚侯爷算账。
她沉吟了片刻,转身看向霜降,写了一封书信,让霜降现在送去给穆景煜。
很快,穆景煜便收到了楚云锦的书信。
他看过书信,当即便毁了。
“王爷,王妃这是……”一旁的朔风看向他。
“乾元内乱。”穆景煜淡淡道,“她说要去解决家事。”
“家事?”朔风不解。
“本王就在此等她。”穆景煜沉声道。
“是。”朔风垂眸应道。
天微亮,宇文煌安排好一切之后,带着两百亲卫,与楚云锦一同前往京城。
一月之后。
二人抵达了京城外。
楚云锦看着城门处挂着的白帆,此时,城门缓缓打开,宇文煌神色肃然,早已没了以往的洒脱。
待入了京城之后,便一同前往宫中。
大皇子宇文谌正在等着他们。
因先皇遗诏,传位于二皇子宇文煌,如今宇文谌无法顺理成章地继位,只能等着他回京。
宇文煌刚入了大殿内,便感觉到了四周的杀气。
他挺直后背,一步步地上前。
宇文谌没有想到,宇文煌还敢回来,“二皇弟,你可算回来了。”
宇文谌面露悲伤,连忙起身行至他的跟前道。
当瞧见楚云锦的时候,他明显愣了愣,“这不是那位女神医吗?”
女神医?
楚云锦也没有想到,宇文谌对自己是如此地称呼。
不过,楚云锦却发现了宇文谌的手指的异样,她随即道,“民女见过大殿下。”
宇文煌一顿,敛眸道,“大皇兄。”
“还是先去拜见父皇吧。”宇文谌红着眼眶道。
“是。”宇文煌垂眸应道。
随即,便与楚云锦一同去了永和殿内。
待入内之后,里面放着两尊棺椁,显然,另一尊是长公主的。
楚云锦脚步沉重地上前,行至棺椁前,里面平静躺着的便是她的师父清澜。
她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身后紧跟着的宇文谌,却只能将“母亲”二字咽了下去。
此时此刻,她才真正地感觉到,师父已经故去。
她的面色很是平静,可是,嘴角的青黑,让楚云锦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宇文谌叹了口气,“皇姑姑因伤心过度,随着父皇去了。”
“师父。”楚云锦随即跪下道。
宇文谌是知晓她是长公主的徒弟。
如今也跟着跪下,忍不住地落泪。
二人从大殿内出来,宇文煌始终是一言不发。
楚云锦侧眸道,“二殿下一路风尘仆仆,也累了,不如先去换了衣裳再来?”
“嗯。”宇文煌点头。
宇文谌见宇文煌如此地神色,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楚云锦便随着宇文煌一同去了偏殿。
外头都是宇文谌的人,二人则是分开换了衣裳。
随即,才在一处往外头而去。
楚云锦递给宇文煌一个眼神,让他待会见机行事。
宇文煌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手腕一疼,他心头也跟着一阵揪疼。
当他出来之后,后背冒着冷汗,还不等到大殿内,便晕了过去。
宇文谌见他如此,也是吓了一跳。
连忙传了御医,反倒将楚云锦给刻意冷落了。
御医检查之后,朝着宇文谌道,“大殿下,二殿下怕是……”
“怕是什么?”宇文谌连忙道。
“二殿下因伤心过度,加上旧疾复发,如今陷入昏厥中,不知何时才能醒?”御医道。
宇文谌连忙道,“这可如何是好?”
“臣也没有法子。”御医如实回道。
宇文谌便又传了许多的御医前来,得到的答案都是如此。
他脸上带着悲伤与担忧,可是眼底却划过了一丝地欣喜。
楚云锦则是呆愣在一旁,沉默不语。
没一会,便见宇文谌猛地想起了她,“倒是忘记了,这还有位女神医,还是请你给二皇弟瞧瞧。”
楚云锦行至宇文煌的面前,看了一眼,摇头道,“正如诸位御医所言,民女也没有法子。”
宇文谌皱眉,“这可如何是好?”
“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大皇子登基。”外头候着的大皇子的亲信高声道。
紧接着便听到了众臣的附和。
宇文谌却不肯答应,再三推辞。
一月后。
依旧不见宇文煌有醒来的迹象,宇文谌才勉为其难地答应。
而登基大典便定在了三日之后。
宇文谌已经是胜券在握,就算宇文煌现在醒过来,也于事无补。
故而,他只是派人照看宇文煌,全然也不将楚云锦放在眼里。
毕竟,皇上与长公主也都葬入了皇陵内。
如今只等着登基大典就是。
深夜。
楚云锦守在宇文煌的身旁,直等到四下无人,宇文煌才睁开双眼,看向她,“你当真要让他登基?”
“有何不可?”楚云锦挑眉,慢悠悠道,“他既然想要当这皇帝,便让他当就是。”
“这是何意?”他不解。
“放心吧。”楚云锦勾唇冷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宇文煌不解,不过还是任由着她。
三日后。
宇文谌顺利地迎来了登基大典。
按照祖制,他需要先行祭祀大典,上天祷告,他身着龙袍,在满朝文武的跪拜下一步步地登上了高台。
他双手高举三柱香,朝着宗庙大殿内敬香,刚刚躬身下去,只觉得心口一疼,随即便倒在了地上。
还不等御医赶到,他便一命呜呼了。
消息传入宫中的时候,宇文煌正好醒来。
未免引起恐慌,宇文煌便被架起来,换上了龙袍,抬去祭天,完成了登基大典。
十日后。
宇文煌看向面前正在气定神闲吃茶的楚云锦,慢悠悠道,“为何大皇兄会突然暴毙?”
“暴毙就是暴毙,有何突然的?”楚云锦慢悠悠道。
“难道……”宇文煌这几日都很忙,今儿个才得空问清缘由。
楚云锦慢悠悠道,“我瞧见了他手腕处有一条黑线,我便知晓,他命不久矣。”
“难道是皇姑姑?”宇文煌当即便反应了过来。
“嗯。”楚云锦点头,“她早就给他下了蛊毒,只等着毒发罢了。”
“原来如此。”宇文煌笑了笑道,“看来当初皇姑姑是不想让咱们掺和进来,才会让咱们离开。”
“这令牌我便交给你了。”楚云锦大方地将令牌放在了他的面前。
宇文煌却并未接过,“这令牌你收着。”
“那我就不客气了。”楚云锦笑着收下,“我该回去了。”
“怎么?”宇文煌蹙眉,“你还要回去?”
“去算账。”她笑着道。
“这里……”宇文煌温声道,“你可还会回来?”
“看心情。”楚云锦起身,“民女告退。”
宇文煌知晓留不住她,他并未阻拦,而是目送着她离去。
楚云锦去了一趟皇陵,见了长公主最后一面,转身的时候,却看见了那白衣女子。
她连忙追了过去。
白衣女子在一处拐角处停下。
“你是……”楚云锦行至她的面前。
“你该回去了。”白衣女子说罢,闪身离去。
楚云锦并未去追,反倒是转身离开了皇陵。
待回了震西之后,楚云锦看着那熟悉的马车,她脸上扬起一丝笑容。
她径自上了马车,看着端坐在马车内的穆景煜,拱手道,“多谢王爷暗中相助。”
“王妃打算如何谢本王?”穆景煜突然倾身向前,语气低沉地问道。
楚云锦向后一退,却正好被他圈在怀中,她眨了眨眼,“臣女与王爷还未成亲,男女授受不亲。”
“那即刻回京。”穆景煜低声道。
楚云锦勾唇浅笑,“臣女还要去接梓琪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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