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淮烨带着阮胭在会场内应酬了一圈。
他自己喝了些酒, 却没让阮胭沾半点。
期间也遇到过不识趣的,对阮胭的身份明知故问。
令淮烨也没恼,只似笑非笑地看了对方一阵, 认真介绍阮胭道:“阮胭小姐是一名优秀的舞者。”
还顺势帮阮胭的舞蹈班招生, 让对方到时候把小孩送去她那里学舞。
那人顿时应也不是, 不应也不是, 脸色难看了许多。
阮胭看得直想生笑, 却碍于场合强忍着。
令淮烨则没再搭理那人,带着阮胭去别处应酬。
总的来说,整个应酬过程中, 阮胭的心情都还不错。
尤其是令淮烨对外介绍她时, 既没有说她是阮氏的千金,也没有提她曾经是盛太太的身份,而是对外介绍她是一名优秀的舞者。
这让阮胭心里没来由地舒畅,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就在阮胭陪着令淮烨和某位老总及其夫人谈笑时, 令淮烨的助理走了过来, 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阮胭看见令淮烨的视线转向会场入口那边,她也下意识跟着看过去。
于是两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了并肩进入会场的盛聿白和宋韵身上。
巧的是,盛聿白他们也在看着阮胭这边。
四人的视线隔空交接,各有所思。
阮胭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的遇见盛聿白他们, 还是有些不适应。
只不过那种感觉并不强烈, 她能做到忽略不计。
并且心平气和地问了令淮烨一句, “要过去打招呼吗?”
毕竟来者是客,哪怕盛氏和华因不对付。
这种场合,身为东道主的华因, 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令淮烨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轻轻拿下了阮胭搭在他胳膊的手,冲一旁的李俊朗道:“照顾好阮小姐。”
话落,他又对阮胭解释道:“我自己过去就行,让李俊朗带你去休息一下。”
令淮烨说话间,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阮胭裙摆下。
知道女孩子穿高跟鞋太久,肯定会有些不舒服,应该适当的让双脚解放一下。
阮胭愣怔了片刻,本想说陪着他一起去的。
但令淮烨安排好一切,便转身先走了。
四周人多,阮胭也不好大声叫住他,便只能由着他自己去接待盛聿白他们两人。
李俊朗也十分负责任,令淮烨前脚走,他后脚便带着阮胭去了酒店后面的休息室。
不仅给阮胭准备了拖鞋,让她的双脚可以得以放松。
李俊朗还帮阮胭叫了餐,因为知道她今晚陪着令淮烨应酬,没怎么进食,光顾着喝饮料去了。
阮胭在休息室呆了很久。
李俊朗走的时候,她跟他打过招呼,要是令淮烨有需要,就过来叫她。
结果后面男人一直没有回来。
已经休息好的阮胭兀自走出了休息室,在寂静无人的酒店后院闲逛了一会儿,整理微乱的心境。
她还是会想起盛聿白和宋韵肩并肩,手挽手的画面。
心里从一开始那种长了倒刺的感觉,到现在的平静无波,令她的心有些放空。
就在阮胭以为,她已经做到可以完全不在意盛聿白和宋韵同框的亲昵画面时。
她在通往后院洗手间的走廊转角处撞见了他们。
盛聿白和宋韵大概也是从会场出来透气的,亦或是刚上完洗手间。
两人在转角那边的走廊尽头,面对面而立,不知道在聊什么。
画面看上去很和谐,两人郎才女貌,确实很登对。
阮胭在看见他们的第一时间便缩回了墙角,没打算过去打扰他们。
但她不知道,不远处的盛聿白已经发现了她。
并且注意到她露出一角的裙摆。
几乎第一时间,盛聿白就认出了阮胭,也知道她就躲在不远处的转角处。
男人蹙了下眉,在宋韵一声轻唤里,将注意力转回了她的脸上。
宋韵:“你跑来这里,是想找她吗?”
她是跟着盛聿白跑来后院的。
刚才她去拿了一杯喝的,随后听见一位侍者说盛聿白到酒店后院来了,还向他打听了令淮烨女伴的去向。
宋韵便猜到,盛聿白应该是跑来找阮胭的。
虽然她不知道盛聿白心里在想什么,但她感到了不安。
所以她跑来找盛聿白了,并且在这里堵到了盛聿白。
宋韵直接开门见山。
盛聿白却沉着脸否认,“不是。”
说话时,他的余光忍不住朝转角处那边瞥了一眼。
虽然盛聿白否认了,但宋韵心里却冷了一下。
她明明都没有提阮胭的名字,他却知道她说的是她。
“聿白,你还爱我吗?”宋韵的语气徒然悲凉了一些。
然而盛聿白的注意力却没在她这边。
他知道阮胭在那边的转角处,她躲在那里。
盛聿白想到刚进会场时,看见阮胭和令淮烨并肩而立,谈笑风生的样子。
他不禁蹙起了眉头,心里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感。
就好像,自己的所属品,被别的人触碰了,很烦躁。
再加上阮胭这段时日,一直没有联系过他。
离婚那件事,她也没有半分挽留的余地。
盛聿白想,他是不是以前对阮胭太好了,所以她才把她自己太当回事,跟他玩起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
还是说,她真的毫不在意他和宋韵旧情复燃这件事。
“盛聿白!”宋韵的声音忽然拔高了些。
转角处藏着的阮胭愣了一下,忍不住探头偷看了一眼。
就在她探头的瞬间,察觉到她的盛聿白收回了余光,像是为了验证什么似的,突然扣住了宋韵的肩膀,低头亲了她。
阮胭也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
原本已经没有波澜的心里,还是起了淡淡涟漪,感觉到了些微的刺痛。
就好像刮骨疗伤后,骨头里还残余了一些毒素,还需要花费一点时间才能彻底清理干净。
哪怕她告诉自己没关系,别在意。
心里的轻微刺痛感还是无法忽视。
阮胭的呼吸凝了片刻,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两人从一开始的浅吻到后来的深吻,抱紧对方。
她终于回笼了一些思绪,呼吸不畅地收回脑袋,靠回了冰冷的墙上。
直至这一刻,阮胭可以说是真正的意识到,她和盛聿白之间再也不会有以后了。
他已经和宋韵重新开始,她也得尽快忘记他,并且办理完离婚手续。
想到这里,阮胭轻轻按住了心脏的位置,想把那轻微的刺痛感按下去。
但这件事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要彻彻底底地放下一个喜欢了九年的人,也没有她以为地那么容易。
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而现在,她能做的只有忍耐。
就在阮胭思绪混沌,心里的刺痛越来越压不住时,一只突如其来的大手,将她垂在腿侧的另一只手温柔地包裹住了。
顷刻间,暖意如潺潺溪水般,顺着她那只被包裹着的手,徐徐流淌进心脏,强势霸道地驱散了那股冰冷的刺痛感。
阮胭连呼吸都顺畅了,感觉自己好像活了过来。
紧接着,熟悉的男音传来,“原来你在这里。”
阮胭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后才侧目朝来人看去。
令淮烨那张冷沉的俊脸,就那么径直闯入了她的眼帘,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握紧了她的心脏。
“回去吧,舞会要开始了。”男人嗓音温沉低磁,注视阮胭的眼神深不见底。
随后没等阮胭回应,令淮烨牵着她的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条长廊,径直回到会场。
阮胭始终没有反应,只被动地跟上他的脚步。
后知后觉地诧异令淮烨的出现。
全然不知道转过身走在前面的令淮烨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时,脸色有多阴沉。
他刚才也看见了,盛聿白和宋韵在转角那边的走廊接吻。
而且是盛聿白主动的。
如果他们只是单纯的接吻,倒也没什么。
可令淮烨分明注意到,盛聿白去亲宋韵前,有意朝阮胭藏身的地方瞥了眼。
他那么做,是明知道阮胭在看着,所以想故意刺痛她。
对于盛聿白这种无异于在阮胭身上落刀子的行径,令淮烨实在无法容忍。
如果不是想要第一时间带阮胭离开,他真想上去给盛聿白那家伙一拳。
阮胭被令淮烨带回会场后,心里那种刺痛感已经完全消失了。
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男人掌心传来的暖意和力量,以及周围人不断聚集过来的视线。
再后来,阮胭彻底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从令淮烨掌心挣脱,朝他示意了一下周围聚拢过来的目光。
令淮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牵了阮胭的手。
被他揣回裤兜里的手不由攥紧,捻着指腹,留恋指尖残留的温度。
他心里发烫,看向阮胭的眼神略有些不自在,但很快调整过来。
恰在此时,音乐声响起。
舞会正式拉开帷幕。
在众人的注视下,令淮烨先做出反应,从容不迫地朝阮胭伸出了手,绅士地邀请她一起跳开场舞。
阮胭的余光也从四周收回,聚集在男人冷峻的脸上。
她暗暗深吸气,提起了唇角,温柔娇媚地笑着,将自己的手搭上了男人宽大的掌心。
两人的掌心再次叠合,或许是因为有了正当理由的原因,他们显得自在从容许多。
而周围人也在阮胭和令淮烨步入舞池中央起舞后,纷纷邀请自己的舞伴翩翩起舞,彻底拉开了舞会的帷幕。
阮胭的舞步和身姿是整个会场最出众的,连带着令淮烨也沾了光,频频接收到旁人惊艳、艳羡的目光。
周文阳身为华因集团的人,自然也参加了今晚的慈善晚会。
只是他是舞会环节才入场的,带了周文月过来充当他的女伴。
兄妹俩进入会场后,并没有进入舞池,而是和李俊朗凑在一起,闲聊。
他们和场上大多数人一样,注意力都落在阮胭和令淮烨那一对身上。
周文月甚至拿出手机拍视频,发给秦珍珍。
收到视频的秦珍珍很快给她回应,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周文月哭笑不得地接通了视频,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秦珍珍的兴奋激动。
秦珍珍:“我没做梦吧!刚才视频里的是胭胭和令淮烨?”
“他俩……”
话音顿了片刻,秦珍珍会意了什么,“华因今晚的慈善晚会,令淮烨的女伴是胭胭啊!”
“她怎么没告诉我们,还是说只有我不知道?”
周文月知道她又要开始胡思乱想了,“胭胭她应该是觉得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没必要特意跟我们讲。”
毕竟阮胭对令淮烨又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在她看来,今晚出席晚会,就是帮朋友的忙而已。
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不是吗。
何况她也不知道,身边人其实都在磕她和令淮烨的cp。
周文月这么说,秦珍珍也能理解,“可惜我没在现场,不然高低给他俩推波助澜一下。”
“毕竟胭胭现在都和盛聿白离婚了,也该追求新的幸福了。”
说着,秦珍珍便想撺掇周文月去当助攻。
周文月颇为无奈:“还是别吧,胭胭才刚从一段感情里解脱出来,肯定不想这么快再投入新的感情。”
“何况感情的事情,向来看当事人自己,旁人也插不上手。”
两人闲聊了一阵,周文月忽然看见盛聿白带着一个女人步入了舞池,且距离正在跳舞的阮胭和令淮烨很近。
她的注意力不由集中到那边,对视频里的秦珍珍道:“盛聿白也来了。”
秦珍珍:“他来做什么?后悔了?”
“不行,文月,你可得看着点胭胭,别让她再陷进盛聿白那个泥潭了!”
周文月端详了一阵,发现阮胭也察觉到了盛聿白的存在。
不过她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仿佛并不认识他一样。
然后她便看见盛聿白朝阮胭和令淮烨看了一眼,脸色又沉又黑,变得很难看。
见状,周文月嗤笑了一声,对视频里的秦珍珍道:“放心吧,胭胭那边有令淮烨呢。”
“那就好,我就怕胭胭再犯傻。”
“不会,我看胭胭都没看他。”
“倒是姓盛的,老是装作不经意地偷瞄胭胭。”
“……”
“他怎么这么搞笑,恶心心。”
“……”
阮胭在跳舞时一向是很专注的,哪怕是交际舞,她也会尽全力跳好。
而令淮烨全程与她配合的很好,这让阮胭对他的舞技有了新的认知。
舞会的整个过程,阮胭都是享受的。
她没想到令淮烨的舞步会和她如此契合,过去三年和盛聿白跳舞时,从来都是她在竭力配合他。
跳舞时,也从未如此丝滑顺利过,好像一切都随心所欲,顺其自然。
她每一次舞步回旋,都会被令淮烨接的稳稳的。
如果过程中没有看见一旁的盛聿白和宋韵的话,阮胭想,她会因为这支舞心情愉悦一整晚。
阮胭只看了盛聿白和宋韵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可惜随着舞步的移动,他们俩的身影还是似有意又似无意地闯入她的视线。
几次三番后,阮胭便有些心不在焉了。
毕竟不久前,她才撞见盛聿白和宋韵接吻的场面。
就在她心神不宁,打算跟令淮烨道歉,先退出舞池时。
男人扣在她腰间的手忽然收紧了。
抓着她的另一只手,也引领着她那只手到了他的腰际,令她抱住了他伟岸的腰身。
因为动作的变换,阮胭整个人贴近了令淮烨的怀里,像是被他拥在怀中慢节奏地继续舞步。
距离的拉近,令阮胭隔着西服感受到了男人坚硬的胸肌和衣服底下源源不断渗出来的暖意。
莫名的,她的心脏像是被烫了一下,脸上的温度蓦地攀升上来。
阮胭有些无措,被扣放在令淮烨腰后的手动也不敢动,半晌才从他怀里扬起小脸,茫然不解地看着他。
眼神询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若是旁人,或许不一定能读懂阮胭的眼神所传达的意思。
但令淮烨却读懂了,并且他垂望她的眼神深沉又坚定,声线低磁好听:“这样就看不见了。”
阮胭红唇微张,一双精致漂亮的丹凤眼明光熠熠,会意了男人的好意。
所以她打消了挣脱的念头,身体放松下来,乖巧地偎在他怀里,避免再看见盛聿白和宋韵。
果然,眼不见为净。
自从被令淮烨拥入怀里后,阮胭脑海里便没再浮现盛聿白和宋韵接吻的画面了。
反倒是……对男人衣服底下坚硬的胸肌浮想联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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