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想改变的时候吗?
沢田纲吉是一个小学生,那就意味着,三分之一甚至更多的时间都要在学校里度过。
迟到了被老师罚站,上课的时候被点名的题目答不上来,放学了被拜托了值日,回家的路上被打劫。
每一天,每一天。都毫无变化的,纲吉讨厌却又必须忍受的日常。
——想改变吗?
想要优秀的成绩?
“看啊!废柴纲居然在学习”
——丢失的文具,弄脏的书本,比以往更加大声的、密集的、刺耳的笑声。
想要强壮的体能?
“哈哈哈!废柴刚居然把自己跑虚脱了。”
“纲吉君,运动要量力而行。万一你在学校出事,担责的是我们老师啊。”
还是想要良好的人际关系?
“纲吉君,没有看好球请不要往前冲,我们又输了。”
“不好意思,你在说什么,我没听见。”
好难啊,老师讲的课听不懂。为什么其他人听懂了?
好痛苦啊,为什么我跑不快?跳不高?
肺像针扎的一样疼。明明我很努力了,为什么我跟不上别人的节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和别人不一样?
——啊,对了。
——因为我是废柴纲……我是废柴纲吗?
小小的纲吉很迷惑。
但是,没关系。
窃窃私语与笑声,暴力与疼痛,痛苦与不安。
这些在每一次经过回家路上那一模一样的风景后,都可以被那个小小的房子所包容。
妈妈很温柔,不会嘲笑纲吉低分的试卷,会包扎纲吉的伤口,会把衣服变得干净,会做美味的饭菜。
——所以这样下去也是可以的。
——不用改变也是可以的。
——大家都不希望我改变。
小小的孩童做出了决定。
——就这样一直这么下去吧,轻松的。
“所以,这是惩罚?”
沢田纲吉蜷缩在房间的一角,忍受着身上比之前在小巷中要剧烈好几倍的疼痛。毕竟工具造成的伤口和人的拳头造成的伤口完全不一样。
“因为我是个废柴纲,给大家添麻烦了。”
沢田纲吉望着空旷的房间恍惚的呢喃。
“……我,被扔掉了吗?”
像是突然无法忍受什么似的,纲吉猛的闭上了眼,更加用力的将自己蜷缩在一起。
未愈合的伤口,有血隐隐渗出,滴落在白色的地板上。
————
与此同时。
一家地下研究室内,一位中年男子拿着一份文件快步走在长长的走廊上。
他墨绿色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细框眼镜稳稳的搭在他高耸的鼻梁上。文质彬彬的好似大学的教授。
此时他细长的双眼微微睁大,身上的白色工作服因为他激动的心情来回摆动,上面沾着点点的血迹。
“琴酒!结果出来了,就如你所说的那样!太不可思议了!那小鬼你从哪弄来的?!”
推开走廊尽头的大门,两个身着黑衣的男人站在那里,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哼!大哥的话还能有错?”
一个带着帽子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一旁,语气中透着骄傲。
“因为时间有限。这只是初步的报告。”
中年男子把手中的纸张递给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长发男人,浑身黑衣的男人接过报告,快速翻动,很快薄薄的纸张被翻到最后一页,盯着纸张上的内容,他眯了眯眼睛,扯出一个愉悦的笑,眼底闪过令人胆寒的银光。
“足够了,伏特加,把那个小鬼扔到训练基地,和Sle (斯洛伊)说训练到确保能用。”
将报告随意抛还,长发男人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琴酒,你是要让他加入行动组?那个小鬼?不会有多大的用处,不如交给我,我对他很敢兴趣。”
中年男子将随意扔在下的报告慢悠悠的整理好,面带微笑,语气中好像带着笑意。
“哼,你刚刚不还是一脸不耐吗?Marc(玛克白兰地/玛克)。”
琴酒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
“别这样说嘛。琴酒,我把你实验室调配权限往上调一级,怎么样,我们最近又研发了一款不错的药剂哦?哦,还有一些有趣的新品。”
玛克的语速比刚才更慢,他漫不经心的翻动被他整理好的报告,语气中虽然还有笑意,但眼中的幽幽冷光透过报告散发着威胁和利诱的意味。
沉默在房间中蔓延,过了一会儿,琴酒重新向门口走去。
“……在不影响他训练和使用的情况下,随你的便。”
空气仿佛随着男人的走动又重新流动起来。
“可真是不幸啊,玛克,被你看上。”
低沉的男声在空旷的房间响起,但马上被房间内特殊材质制成的墙壁吸走。
“哪有的事。”
“哼,走了,伏特加。”
————
无人的郊区,一辆保时捷356A从路边驶过。
“大哥,这个玛克太猖狂了,以大哥的身份,实验组的药品本来就应该提供给大哥使用。”
伏特加坐在驾驶位上,语气愤愤不平。
“哼,不要在意。那个垃圾,私底下的小动作可不少。”
坐在后座的琴酒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长的烟,接着按动打火机,红色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动,很快白色的烟雾弥漫在车内。
“那就让他这么猖狂下去?那个小鬼怕是活不了几天。”
“哼,放心,该有的分寸他还是有的,不然组织不会让他活到现在。”
“而且,他也蹦跶不了几天。”
尾音的声调突然加重,浓重的恶意和嘲弄融入到狭小的空间中,黑暗仿佛变成了淤泥沼泽在流动,里面的人稍有妄动就会被搅进更为可怖的深处。
但车内的两人显然适应良好,甚至可以悠闲的继续闲聊。
“不愧是大哥!但是那个小鬼有什么用处,还要大哥亲自安排,直接处理掉不行吗?”
琴酒抽烟的动作一顿,回想起昨天晚上的场景。
无人的小巷深处,无人触及之地,不错的犯罪的场所。
“让……让您久等了,按照约定一个人来了,这……这是说好的东西。”
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穿着昂贵的西装,看上去像是什么社会名流,但是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语气也颤颤巍巍的厉害。
“生面孔啊,是你家老大派你来的?”
琴酒掏出手/枪,抵住男人的额头。看着抖的越来越厉害的男人,语气不耐。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
中年男子连忙否认,豆大的汗珠不住的从他的额头滚落,看起来可怜极了。
突然间,扑通一声从巷口传来,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黑暗中出现,他似乎是被眼前三人吓到了,跌坐在地上。
“这个小鬼从哪里冒出来的?”
伏特加又惊又怒,“我明明把周围都查过了!”他迅速上前,把跌坐在地的孩童抓在手里,粗鲁的拎起来,走到琴酒前。
“啧,不要管这个小鬼,待会儿处理掉。”
“你,把箱子打开。”
琴酒把枪口对着中年男子的眉心命令到。
这个黑/道的老大是业界出了名的疯子,不仅什么买卖都敢碰。行事风格也夸张的不得了,谁都敢咬一口,连组织都不怕。
现在派出一个生面孔来交易,不,就算来的不是这个人。也要确保交易物品,谁知道他们会耍什么花招?
“啊?……好……好的”
中年男人把手提箱放在左手的手臂上,右手哆哆嗦嗦的,按在手提箱的开关,正要用力。
“不……不行,不能打开。”
一直被伏特加拎着的孩童突然出声,他双眼盯着那个手提箱,瞳孔微微颤抖,脸色煞白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原本因惊吓而僵直的四肢,现在不受控制的挣扎起来。像掉入陷阱的小兽,明明感受到了危险,却被死死的钉在原地无法逃脱,只能发出凄惨的叫声。
“你这个死小鬼,不要乱动!”
伏特加连忙加大力气重新禁锢手上的孩童,却一时手忙脚乱。
男人的咒骂声和孩童的挣扎拒绝的声音混在一起。混乱嘈杂的现场,让原本就因为紧张到大脑放空的中年男子更加反应不过来,一时忘记了手上的动作,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们。
直到手上突然一轻,才反应过来。一直在他手臂上的手提箱被那个拿枪指着他的可怕男人拿走了。
“啊……等……等等”
“都闭嘴!”
可怕的杀意伴随着一声呵斥充斥在这偏僻的一角。
琴酒试了一下手提箱的重量,接着小心快速的将手提箱放平,耳朵轻轻的贴在上面。
过了几秒,他直起身,脸上露出极为可怕的神色。
“原来如此。”
这四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他盯着手提箱,在无法抑制的怒火中猛然掐住中年男子的脖子,手腕上的青筋已经随着用力完全凸起,但这不是为了掐死他手下的这条生命。而是为了控制住自己,不要一不小心拧断男人的脖子。
“大……大哥。”
“被摆了一道,把这个垃圾和那个小鬼一起带走。”
琴酒将手上因为窒息已经脸色发青的人甩到地上,对伏特加命令道。
等到四人离得足够远后,琴酒抬起手臂,将枪口瞄准仍放在地上的手提箱。
“砰”
伴随着比枪响更为猛烈的响声,绚丽的火花猛的窜起,疯狂摇曳的火舌似乎在不满本应被他吞噬的生命幸运的逃离,最终却只能不甘的消逝在黑暗中。
——是小型炸弹。
“你居然敢算计我们!”
伏特加揪着被吓到瘫软在地的中年男子的衣领,猛的一拳打了上去。
“咳!咳!……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咳……只是我们老板叫我拿着这个东西到这儿,一定是我们老板干的!他想杀了你们!他还想杀了我!!”
中年男子被这一拳打的头破血流,一边因为刚刚的窒息痛苦的咳嗽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喊,神情癫狂。
“把他送进审讯室,我亲自来审。”
“是,大哥。”
“啊,对了大哥。这个小鬼不知道什么时候昏过去了,我去把他处理了?”
伏特加拎起一直在他控制下的孩童,小小的身体随着重力微微晃动。像是被拎住耳朵的兔子,透出一股任人宰割的乖巧和无力。
“……哼,有趣”
盯着这个被伏特加拎到他眼前的小鬼,琴酒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
“上车,先去审讯室。”
无人的角落里,连月光都不愿意洒下。
黑暗中,更无人看见琴酒眼中叫人胆怯的寒光,那是猎人布置陷阱时不择手段的算计与其隐匿在这其中的勃勃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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