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枳提着灯一步步走向她。

“大人…”苏念绾的低声唤道，眼神复杂的神色交织，欲言又止。

“你要的灯。”南枳的声音低哑而淡漠。

苏念绾伸手去接，可南枳却突然松了手，琉璃灯碎了一地。

苏念绾下意识蹲下去捡，莫名心头酸涩。

苏扶之站在河边摇着纸扇笑得春意盎然，“原来是神使大人，大人也颇不懂风情，花灯节都是有情男女共度，大人怎可非要阿绾今夜陪您游街呢？毕竟，从前多少次，都是我与她共度的。”

苏念绾听到这赤裸裸的挑衅，捡碎片的手一顿，鲜血涌了出来。

“你方才不见了，是去寻苏扶之？”南枳并未理他，只是冷着脸问苏念绾。

苏念绾微微点头，发丝遮住脸庞看不清神色。

“听闻你父亲故去后，他似乎和颜丹走得更近些，如此，你也…还要与他一起吗？”他的声音夹杂着隐忍的怒气！

苏念绾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目光，只觉得胸口一阵发疼。

他明明也心有所属，又何故要管她这些事呢。

“大人，抱歉…今夜扫了您的雅兴。”

南枳看了看她手中染血的碎片，问道：“今夜孔明灯还未放，时辰还早。”

如果她愿意和她共放孔明灯，也未尝不可。

“大人，何故强人所难呢？阿绾方才已经与我放过孔明灯了。”苏扶之讥讽勾唇道。

南枳未曾看他，只是一直等着苏念绾的回答。

那神情好像在说，只要你点头，我就会带你走。

苏念绾觉得几乎就要心软了，但想到父母的仇恨，她咬咬牙说道：“抱歉大人，我的确已经放过灯了。”

南枳轻笑一声，脸上再也看不出其他的情绪，恢复了往日的高高在上与淡漠。

苏念绾只觉得二人之间瞬间隔开了一片广袤的沙漠，再难靠近。

南枳离去后，苏扶之才走近了过来，笑道：“坏了你的美事，不过，狐王决不允许你和神界有瓜葛，这你应该知道。”

苏念绾微微一笑，却猛地抬手呵出一掌，强大的气劲涌出！

苏扶之猝不及防被瞬间击飞，滚入河水中，撞坏了好些河灯，引起周围人群一阵惊呼！

“苏念绾！你疯了？”苏扶之实在没想到这女人会来这出。

“我说苏公子，神使大人奉命视察狐族，花灯夜自然也在其内，你恶意干扰。这次只是受我一掌，下一次若神使大人发怒，可就不一定了。”

苏扶之气得牙痒痒！苏念绾却早已经挥袖离去。独留他一人狼狈地在众人的目光中从水中出来。

呼啸岭。

山鬼看着陈旧的纸卷上依旧如新的墨迹，指甲微颤，眼中不断地冒出黑烟。

她被囚禁林千年，化作林中山鬼，靠吸食瘴气为生，早已流不出眼泪。

“太爷爷用的千年墨，是以这画过了千年颜色不蜕。”苏念绾温柔地说道。

在她眼里，再狰狞可怕的山鬼，也不过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罢了。

山鬼将画卷小心收好，眼中是无尽的沧桑和悲哀，“你说，人死后有轮回，神死后也会吗？”

苏念绾垂眸，明白山鬼是知道今生的遗憾无法弥补，祈求来世仍有缘分，即使她这一生被太爷爷亲手困在禁林之中。

“或许……有吧。”

浓雾散去，山鬼的身体渐渐实化，竟然变成了画中那样年轻貌美的模样，神色也是从容平和。

“小女娃，你不去要去找你的皮毛和九尾吗？随我来！”